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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发给需要治病的人。治得好当然万事大吉,治不好只推说神鬼作祟,不能逆了天意行事。至于那些收妖捉鬼的本事,若没她在旁相助,他早被人打死几回了,名头也不能传这么远。
这一天讲经下来,全是天同的吹嘘会,但人们也爱听,他嗓子好,还能唱两首道情,歌词穿插故事一起说出来,格外吸引人。那些善男信女们刚开始还满脸严肃的听着,而来忍不住被他的故事牵引,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大殿的气氛极为活跃,都大赞天一道长好本事。
这一场讲经持续到太阳西斜,香客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直到最后一名香客从大殿里走了出去,原本哄闹的道观归于了平静,春心拿着扫帚开始打扫香灰烛泪。
一场讲经之后,道观里香火钱颇丰,一天下来,竟有上千两之多。
她打扫完大殿和院落,捧着大把银子回到屋里,数钱数的手都抽筋。她是道观里的总管,一概钱财都要经她之手,那些男人们也不好跟她一个小丫头争抢什么,即便有微词,也随她了。
未来还有两天讲经,次日再讲却是清心为主讲。他不像天同只背些经书里的东西,糊弄世人,一开口便是道家根本。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以观其妙;常有,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随后又解释,“道如果可以用言语来表述,那么它就是寻常的那个‘道’,名如果用文辞去命名,那么它就是寻常的‘名’,无则表述天地混沌未开之际的状态,而有则是宇宙万物产生之本原的命名。因此,要经常从无当中去观察领悟道的精妙,也要时常从有种去体会道的端倪。无与有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相异,都可以称之为玄妙,深远。而且两者都不是一般的玄妙和深奥,在这当中是玄妙又玄妙,深远又深远的,是宇宙天地万物奥妙的总门。”
他是真正的有道之士,所说句句珠玑,众人听得神往,免不了对他的敬佩多了几分。
春心站在大殿里,也听了一会儿,正这时突然看见南门在外面对她连连招手。
她走出去,问道:“有什么事吗?”
南门小声道:“外面来了个老夫人,你出去招待一下。”
春心疑惑,“招待香客入内,这不是你要做的事吗?”
南门忽然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疼痛不已的模样,他道:“我要出恭一趟,你替我去吧。”
说完就跑了,蹿着跑得比兔子还快。
春心微觉诧异,瞧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肚子疼,倒像是要躲什么灾似地。什么老夫人,能把人吓成这样?
她匆匆赶出去,看见道观门口场面宏大,美得怡人的场景,顿觉有种惊呆的感觉。漫山遍野站的全是人,山上不能跑马走车,他们坐的是二人抬的软轿,可这样的软轿有二十多顶就有点吓人了。每顶骄上还遮着一柄花伞,细雨濛濛落江面,船头撑开花纸伞,好似彩云从天降,美似荷花静似莲。这种伞是江南之地的特产,没想到在这样的荒野之地能见到这么多撑开的花伞。
轿子横在山门前,几乎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韩骄子正虚虚笑着对一个总管模样的人应酬。那总管穿的也气派,看起来不像是下人,倒好像是哪家的员外。
最前面的一顶软轿里几个丫鬟、仆妇拥着个一身华贵的老太太,那老夫人身宽体胖,鬓发如银,笑容可掬,很有些返老还童的意味儿。
在后面的轿子里坐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桃花还要媚的眼睛。
春心一看这妇人就知道她的身份多半不高,可能是如夫人之类的小妾。而那老夫人则很有当家老太太的气派。再看后面那些虽是女眷,却大多是未出嫁的,还有些软轿空着,多半是体面些的丫鬟婆子下人们坐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气势惊人定国公夫人
她也不急着过去请安,走到韩骄子身边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韩骄子最不耐烦与人应酬,他自己就是大爷个性,一说起话呛三分,刚才差点没和总管吵起来。一见三春,巴不得赶紧把人甩出去,忙往后一退,“交给你了。”
春心问道:“这管家要干什么?”
“他说他家老夫人说了要进观烧香。”韩骄子说着打了个哈欠,一大早就被她从被窝里拽出来,害得他精神不好,都没力气和人吵架了。
春心道:“那赶紧请进去啊。”
“他们要肯进去,早就进去了,那老夫人说要清场,让里面的人都滚出去。”他说着叹了口气,尤其是说到那个“滚”字,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儿。
春心也没想到这老夫人这么难缠,也怨不得南门不肯出来接着,要借屎尿遁了。
她问:“这是什么人,好大的气派?”
韩骄子没说话,那总管却上前一步,“我家夫人乃是定国公夫人,一品诰命。”
“哇——”春心配合地惊叫一声。定国公姓方,当年曾对国家立过大功,才被封为世袭国公,只是那是老一辈子的事了,现在的定国公方成思乃是富四代。
没想到他们小小一个清心道观,居然有这么尊贵的人大驾光临。她轻移几步,小心翼翼凑到那老夫人面前,深深打了个稽首,“无量寿佛,老夫人大驾光临,小观真是蓬荜生辉啊。”
老夫人微微点头,“小师傅是道观中人?”
“正是,这里的主持是我的师父。”
“久闻天一道长法力高强,老妇人今日特来求见。”
原来是来见天同那个骗子的。这老太太也是个有眼无珠的。她嘴里说的这么客气,却还是要摆谱叫道观清场,瞧着也不是什么慈善之人。多半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以为天底下的人都会怕她的身份三分。
她嘻嘻笑道:“老夫人今日驾临,乃是小观的光荣。只是今日讲经,观中人数太多,实在不好清场,还请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自然要装仁慈的,她脸微微一沉,身边的小丫鬟已经喝道:“你这小老道好生无礼,咱们夫人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和一群蚁民在一起烧香?”
春心扫一眼那些站在一旁膀大腰圆的奴才,那些奴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好惹。还没等主人开口,他们已经捋胳膊挽袖子了。那模样直似要找人打架。
得罪权贵是什么下场,她可是知道的,上一世的时候她就因为不给一个耀武扬威的公子安排提前入观的顺序,被他的手下打了一顿,打得鼻子都歪了。心知道今天想混过去很难了。干脆也别跟这些仗势欺人的过不去。
她笑嘻嘻地对方老夫人道:“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清场,只是这费用……。”
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奉上一封银子,“这是给观里添点香火钱。”
春心顺手接过。顿时笑得满脸灿烂,她拉着韩骄子走到一边,小声道:“帮帮忙吧。”
韩骄子轻哼,“你不会这么趋炎附势吧?”
春心也觉得自己趋炎附势了点,但她不这么做可能吗?瞧那些奴才们一个个膀大腰圆的,那凶恶的嘴脸,她要敢不同意,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到了这会儿,说不得要把道观里的香客们赶出去,才能息了这场风波。
不过赶人也是要有手段的,凭空过去对众人说,“我们不讲经了,你们都走吧。”这可能吗?
这自然不可能,那些善男信女们也不可能同意,不打死她都难?所以说要想成功,就要使点特殊的招数,让那些人走了,也无话可说。
她小声道:“你去刮阵风,风大点,把人都吹吓走就行了。”
韩骄子瞪她一眼,“你怎么不去放把火把道观烧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嬉笑一声,让管家请夫人退远点,否则待会儿里面的人冲出来恐怕会伤了人。
回到道观,跟南门说了这事,南门叹口气,“你可真够阴损的,小心死后下地狱。”
春心撇撇嘴,“我烧点柴火而已,你至于说的那么狠毒吗?待会儿我在后院点堆柴火,你在前面看着点,千万别出现踩到人的事,也别让人把咱们的门撞坏了。”
南门摇头,“我不去,这种缺德的事我才不干。”
春心“呸”了一声,他干的缺德事才多呢,勾引别人老婆,和兄弟媳妇睡觉,她后娘都让他睡了,哪样不是缺魂到家的?
其实南门平常都是很多事的,对于这种缺德事也很喜欢参与,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的置之不理,真是不让人起疑都不行。
她问道:“那老夫人是你什么人,你好像很怕见她似地?”
“没有啊。”南门眼神闪烁不定,那模样更是可疑极了。
自从方老夫人来了之后,他就躲起来,这会儿让他出去帮忙看着点,都不肯,他跟那老太太绝对有事。只是不知是什么恩怨,难不成老太太的闺女媳妇的也跟他有个一腿两腿?
不过现在没功夫问他,想知道为什么,回头问问西门就好,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清场的事解决了。她到后院点了堆柴火,把烟扇的高高的,然后自己跑到大殿,高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那些在大殿里听得津津有味儿的香客们,顿时惊醒过来。
从来人们对火都有很深的恐惧,大殿里都是木质结构的建筑,一旦烧起来全跑不掉,所以听到叫声所有人蜂拥着往外跑。一霎那大殿里就空荡荡的,连天同也着忙着慌的从里面出来,那柄价值连城的玉如意也丢下不管了。
春心看看大殿里,只有清心一个人在那儿念经呢,不由心中暗叹,看来还是师父的定力足够强,或者他早就算出根本没着火吧。
上后院把火堆熄了,转回大殿时清心已经出来,一抬脸看见她,问道:“人都上哪儿去了?”
春心无语了,合着刚才他入了定,她说什么他都没听见。
道观里人都跑光 ,她到外面去迎接方老夫人,果然如她所料,南门又不知躲哪儿去了。这会儿天同已经迎出去,把老夫人给迎进来,与那老太太亲热交谈着。
天同笑着问道:“老祖宗,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京城离这里可远着呢。”
老夫人笑道:“跟犬子回乡省亲,正好打这儿路过,听说你在这儿讲经,就上山看看。咱们来的都是女眷,那些爷们都在山底下等着呢。”
春心听了一耳朵,这才明白原来只是碰巧,她本来还在疑惑这么大谱的人物怎么就到了这儿来了?
有天同在,也省得她跑前跑后的瞎巴结了,她松了口气,自到厨房里去准备茶点。
在狐族的时候,她学做了不少好菜,其中有一道桂花酥饼最得她心意。这桂花也是从狐族带出来的,晒干了放在小罐里,想吃的时候就拿出一些了。
在天上人间里,哪怕一棵草都比别处长得好,桂花更是香气扑鼻,只是闻闻就让人醉了。
她刚一做好,南门就从外面进来了,顺手摸了一块酥饼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你这丫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下回也单给我做点吃。”
春心白了他一眼,“你舍得出来了?”
南门摸摸鼻子,虚虚地一笑,“也就是肚子疼,多在茅厕里蹲了一会儿。”
春心才不相信他的肚子是高粱杆插的,叫他端着茶点跟她出去,可一转头他又不见了。不由叹口气,那女眷里有他媳妇还是怎的,怎么叫他怕成这样?
端着茶点进了讲经堂,这里是大殿旁的侧殿,道观里没有专门的会客室,这里通常也做接待客人的会客室用。
天同在讲经堂里陪着老夫人说话,只听老夫人道:“正巧还有一桩心愿,还请道长帮着解了。”
天同问:“莫非又是贵府长孙的事?”
“正是。”老夫人叹口气道:“上次道长说今年就能与孙儿相见,可眼看着一眼到了头,却连半个影子也瞧不见。老妇人真是盼孙子盼的……”说着轻拭了几滴眼泪。
旁边那少妇人低声劝:“夫人节哀,大少爷总会……”
她话没说完,就被老夫人狠狠一瞪,“你个贱婢说什么呢,什么节哀,大少爷是死了吗?”
那妇人慌忙跪下,“奴婢有罪,奴婢口误,请老夫人责罚。”
就在这时,春心端着茶点从她身边走过,低头看见她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想必对老太太很不满。
她笑着把托盘端上去,“老夫人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