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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死女人,你敢不接试试?”
她冷笑,“我就是不接呢?”
陈冷湖的牙磨的更响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字,“那我就塞进你嘴里。”
他敢这么说的,就敢这么做,偌大一朵牡丹花被他掐了下来,然后捏着她的下巴硬是塞进她嘴里。
春心挣扎着想叫,却正好把大半的花瓣咽了下去,“咕嘟”一声,毁尸灭迹,这下好了,想退都退不回去了。
她苦笑,花并不是太难吃,可是被人这么硬逼着吃下去,实在憋气的难受。土匪就是土匪,即便做了官,性子也不会变。也不知这位仁兄怎么混的,居然混成了状元,还好文采,他到底会不会写字啊?
心里不知骂了他多少遍,众目睽睽之下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有花棚和后面的墙遮挡着,没人看见春心吞花,但所有人都瞧见状元公把花给了一个小道士。那些原本破碎的心更加破碎了,后来不仅眼珠子,下巴也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到了晚上清理街道的时候,一车车的眼珠和下巴往城外拉。
逼她吃完花,陈冷湖就拿着个光秃秃的花杆走了,本来一件风花雪月的没事,现在却弄得好像要宰人似地,他心里也不高兴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刻,不远处高高的皇城的城楼站着三人,他们刚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三人同时惊声道:“是她。”
叫完彼此对视了一眼,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这么齐,而且还是为同一个人。
敬王看了看身侧两个弟弟,“怎么?你们也认识她?”
端王轻嗤,“只许你识得,就不许我识得了?天下女子众多,貌美的女道也不在少数,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你认识的人?”
敬王轻笑,“你也说了她是女子,既是女子那自然是本王认识的人。”他见她之时她才不过十一二岁,没想到现在长成了个大姑娘了,也是那时他对她印象太深刻,才会时隔多年依然记得她音容相貌。
旁边的明焕暗嗤一声,十一二岁有什么了不起,他还认识十岁的她呢。
端王哈哈一笑,“倒没想到一个小丫头会有这般本事,倒与蕈国三位王族都相识。”
没人接茬,也没人说话,认识一个小丫头没什么了不起,可新科状元居然对她情有独钟那就很耐人寻味了。或者改日真要再会会这个小丫头了。
三人一样心思,却都不动声色,只彼此笑着谈论这次的探花使比赛办的多么热闹,想必皇上会很快招探花使入宫参加琼华宴了。
自这一天这一刻开始,被状元公送花的小道士可算出了名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开始挨个道观找,一心想着找到那个清秀美貌的小道士,不过最终没找到就是了。
可惜这些春心不知道,若被她知道京里有这么多人找她,恐怕吓得再也不敢穿道服出门了。
接下来是其余的进士们献花的时间,虽没做成探花使,向女眷们献个花还都是允许的,这些进士们早就擦拳磨掌等这一刻了,听到府尹一宣布,立刻四散奔着向花棚跑去。
那些名门淑女们对状元郎失望之余,便把希望寄托在一甲的榜眼和探花身上了。都伸长脖子等着,且看着最终花落谁家。
看见这万女期待的盛况,春心暗自猜想,常月之所以把花给她,大约也是怕被女人们纠缠,想一下断了那些女人的念想吧。
最终榜眼杜明清把花献给了鲁国公的小女儿手里,浩然拿着手里的花却颇多踌躇,若是他没看见春心倒也罢了,现在既瞧见了她,这花便忽然间不知该献给谁了。
他心里是想着春心的,他不怕被人嘲笑,哪怕像常月一样扣上龙阳之好的名头也无所谓。但是这样做,不免对不起救助他的恩人,所以一干进士之中他是唯一一个没动的,只站在一旁看着这些男人们,好像渴水的鱼一样对着小姐们献媚。
蕈国并不是只有寒门子弟才会参加科考,许多士大夫家的公子也会靠着科举之门进到官场。但养尊处优的公子们,怎么可能下那么大功夫,就像南门一样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说到文章武艺最多只能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因为这样,每年科考考中进士的寒门子弟明显要比金门的多。
而寒门子弟想要仕途风顺,少不得要借助裙带关系,又有什么比娶一房权贵妻室更快捷的方式?不喜欢没关系,以后可以纳妾嘛。这是男人的想法。
至于女人则图的是新科进士们的文采、人才和前途,当然,还少不了那张标致的小脸,再不济也比那些整日眠花宿柳,喝酒闹事的比纨绔子弟强多了吧?若是男方家世不高,你想拿捏他也容易的多。就因为这样才诞生了,京城别有风色的探花使比赛的送花典仪。
第一百五十二章 长街之上美女道士
就因为这样才诞生了,京城别有风色的探花使比赛的送花典仪。那些进士们大多选的是高门大户,只是有些高门的小姐自诩身份,看不上这些随便献媚的男人,于是又形成了另一种景象,献上去的花被扔出来,然后那些人再接再厉,把花又捡起来献到另一家。
这就像那书生说的,“不收没关系,只要脸皮够厚,不妨多送几家。”
当然也有那脸皮薄自尊心强的,被拒一次便没再继续,只站在一边看着别人。
半个时辰之后,比赛正式结束,成就的佳偶也有几对。随后名门千金们都上了车各自回家,那些新科进士们逐渐离去,聚集在朱紫街上的人潮也都散去。
浩然本来想等人都走了和春心好好说说话,那日他走得匆忙,都没和她道别,可是周围人实在太多,把他挤得动不了,可这一转眼的功夫春心就不见了。
春心自然要快点跑,从进士们送花开始她就遛了,那个书生一回头看不到她,还很是大喊一几声。
商人笑道:“你是找不着那小道士的,她早走了,我瞧着她也不像一般人。”
书生颔首:“自然不一般。”能让状元爷倾心的,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春心离开的早,惹了这么大的动静,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朱紫街的首段上,往官巷口而去,平日里熙攘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从这里到南门的宅子是绕远的,但这个时候在人挤人的朱紫街上乱转绝对是不智的事,她宁可绕远路也不肯在众目睽睽中被人盯着看稀罕物。
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头顶“啪嗒”掉下来一样东西,她用手一摸黏黏腻腻,灰灰白白的,一闻还有股臭味儿。
真是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天上飞只鸟来。都能拉一摊粪在头上。
她抬头望天,正瞧见一只怪鸟从天上飞过,那只鸟巨大无比,拉的粪也大摊,糊的她半个脑袋都是臭烘烘的。
抬头怒视着那只鸟,那只鸟也瞪她,眼神似也颇为愤怒。春心心里奇怪,一只鸟也会这么看人?仔细瞧那鸟,见它羽毛丰厚,呈灰黑色。它有尖利的喙。巨大的四爪似乎抓着什么东西。红红的,很像海藻,也很像人的头发。
她看得怔了怔,那红红的头发。怎么那么像是骷髅头的?
骷髅头那家伙自从被她剪掉头发之后,每天不停地哭,她被他哭得心烦,只好把他带回来的那些碎发绑好,给他做了个发套,让他没事的时候可以戴着玩。
他的头发被怪鸟抓着,那他的骨架呢?难道也被这大鸟叼走了吗?
站在原地呆了呆,终究是不放心骷髅头,追着那只大鸟而去。她跑的飞快。撒开脚丫子,使出吃奶的劲儿,跑到后来头上的道帽跑掉了,头发也披散下来。
街上的人逐渐多起来,不少人看到一个穿着道装的女子在街上狂奔。都驻足看着,好奇出了什么事。
春心也顾不上管别人怎么看,只一个劲儿向前跑。
这只怪鸟沿着街道飞出城去,一直向西。
它似乎很会气人,一路上都跟她保持着若即若离,她累得跑不动了,那只鸟就在天上盘旋着等她一会儿,等她有了力气继续跑,它就继续飞,仿佛巴不得叫她追上似地。
追到后来春心实在没力气了,躺在地上,粗粗的喘气。她也不知这是哪儿,似乎跑出城很远,周围一片荒芜,没有人烟,连田地也没有。
那只鸟并不肯飞走,就落在她身边,张着嘴不时发出笑声,笑得古怪之极。
春心累得手指头都懒得动,她看了它一眼,喘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你把我引过来要做什么?”
问完后自己都觉得很笨,那是只鸟,又不是人,怎么可能回答她?
可是偏偏那只鸟回答了,它“咯咯”笑了几声,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语调道:“你就是骷髅头说的那个小道士吗?要想救他,三日之后到齐落山吧。”
它说完振着翅膀飞走了,那头红头发抛在地上,脏脏的,上面沾着灰灰白白的东西疑似鸟屎。
春心唏嘘不已,这只鸟也不知是谁养的,能说人话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它到底把她引到这儿来做什么?就为了告诉她上齐落山吗?
丫丫呸的,要说话在京城说也行,非得把她引到这儿吗?
在地上躺了一炷香的功夫,歇够了才站起来,她在原地转了三圈,根本摸不清这是什么地方,荒郊野岭,寸草不生,连个能顺路带她一段的人都没有。
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走,路上遇到一条小河,弄了点水把头上的鸟屎洗净了,才又继续走。只是道帽和发带都跑丢了,没有东西扎束,只能这么披头散发的,很是不自在。
所幸她不算路痴,走到半夜两条腿都快走断了,终于回到京城。深更半夜的城门早落了锁,她在城墙脚下抱着腿坐着,挨到第二天早上才随着熙攘的人群进了城。
她头上没了帽子,发绳也掉了,女子形态毕露。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有许多人都回头看她,眼神古怪之极。春心刚开始还能视若无睹,到了后来也觉不好意思,用袖子掩住脸,心说,不就是个女道士吗?至于眼神那么奇怪吗?
她却不知在蕈国,女道士是一种很特殊的职业。
女人,是男人聊不尽的话题,也是男人们生活中生死不离的影子,走在大街上长得漂亮的美女总令颇多的男士回头!而一个美貌多姿的女道士,回头率就更高了。
出家为女道士,在蕈国是一种贵族时尚,达官贵族家的女子,有不少去做女道士的。
道家讲究的很少,没有固定的戒律,就是自然而然,符合自然的规律,人类婚嫁就是自然规律,所以道士是可以犯色戒的,但和尚就不行。蕈国的女道士多是尊贵美貌女子,更有的出身皇家,她们都是有特权的,是随时可以还俗嫁人的,在清静幽雅的道观掩饰之下,还可以享受到更多自由的两性关系,而且还不用受指责。
这种自由奔放的生活,让很多女性都向往成为女道士,也让众多的男子对女道士有了更多的期待和幻想。只是女道士通常不会在外面走动,女道所居住的道观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再加上女子入道出家审查极为严格,非是身份特殊,或者有道行高深的仙长引荐,根本不可能有道观收留。所以大街上看到女道士,对许多百姓来说都有很大的好奇,也难怪这些人好像看稀罕物似地的盯着她。
春心被人看得甚是难受,不由加快脚步。
就在这同一时刻,一个华服男子出现京城最大酒楼仙乡楼,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青衣男子,苦着脸,似乎颇不情愿的样子。
华服男子走到楼梯口把他往前一推,青衣男子被迫登了上去。
华服男子稍稍顿足,两名从人不待他吩咐,自动分站两边,守住楼梯口。其余从人尾随华服男子继续前行,直奔楼上而去。
这华服男子看着年纪很轻,不过二十几岁,面色白皙,一双凤眼眼尾上挑,薄唇微微抿合,神态沉稳。他虽然年轻,却自有一股尊贵的气势,令人凛然不敢冒犯。
酒楼掌柜要上前来招呼,被几个侍从拦住。
仙乡楼经常有些达官贵人降临,瞧这位的通身气派,一看便知不俗,掌柜识趣的离开,只吩咐小二小心伺候。
华服男子进到靠西的一间雅房,两名从人先用白绢布擦拭板凳,安放锦垫,又在桌面铺了一层软缎,向小二要来热水,用自家的器皿沏了一壶好茶。顿时茶香四溢,似是上好的南宫山银针。
华服男子坐下后,眼风扫向紧随在他身后的一名青衣人,微微颌首,示意他也坐下。后者含笑摇头,反而退后了两步。华服男子眉棱骨抽动了下,一把扯住青衣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