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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德富见用孩子都拉不回苏然,脸色有些发青,继而发白。他突然害怕起来,如果苏然真的不要他,他该何去何从?此时他才突然感觉到,什么妹妹,什么海大勇平不平反,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苏然是她的妻子,才是除了父母孩子外最亲的人。
“苏然……”孙德富喊,声音里充满了惧意与不舍。
苏然的脚步只是顿了顿,却头也没有回头,走出了孙家的门。
孙德富几乎踉跄着奔上去,想要抓住苏然的手,却被东升反扣住了手腕:“你想干什么?你要是真为我姐好,真那么爱我姐,你就放开我姐,离开你们那个注定会给她带来灾难的家庭。老老实实地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东升没有给他半点的余地。
孙德傻愣在那里,看着东升把苏然带走,心里发了慌。他将要失去他的妻子了吗?他的心里堵得难受,心里越慌,他就越不想失去苏然,又再次奔出去,冲向了大门口……
苏然走出孙家,再一次回头,这是她最后一次眺望孙家,这个她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在这里有苦有甜,有笑也有泪,更多的却是压抑。这一刻从这里走出来,她觉得身上的担子都轻了,嘴角带着笑,含着眼泪,她尝到了泪水的苦涩。
就着眼泪的雾光,她看到了孙德富跌跌撞撞地从门内撞出来,朝她喊了一声:“苏然……”
苏然却走得很决然,再也没有回头,就怕一回头就看到了孩子,会心软。心软这东西很要命,所以她强迫自己不许再心软。
“东升,你在孙家为什么要跟孙德富说那些话?为什么要说海家马上会被平反?”这是苏然不明白的地方。
东升嘴角一扯,“大姐,你没发现,当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孙家人的脸色全变了?我要不这样试探,能试出他们的本性吗?姐,你还是太善良了,这样可不行,很容易吃亏。”
苏然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现在这样的大革命下,不保护好自己,被人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东升的眼光幽幽,“孙家但凡为你考虑一点,我也不会下这狠心,毕竟他和你已经十三年的夫妻感情,你们中间还有两个孩子。”
苏然都知道,她这个弟弟看似心狠手辣,但只有家里人才知道,苏家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这都是被逼上了,为了生存,不得不狠心。就像她一样,如果不是孙兰逼上来,她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要跟孙兰断绝关系,继而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场景。
就像东升说的,她终究还是心太软了,在这个社会真的很容易吃亏。她总不可能每次出事了,都让家人让弟弟过来保护她?家人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为她的事奔波,她不是小孩子了。
“海大勇真的会被平反吗?”她想到了东升曾经说的那些。
东升抚额:“姐,你怎么那么……”天真二字,他没有说出口。他姐这十三年,真的被孙家给揉搓得,早没有了少女时代的灵性与聪慧了。一个环境真的很重要,家庭的环境能直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大姐这一辈子就是毁在了这场婚姻上。
“海大勇能不能平反,我不得而知,什么时候平反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一点,国家要发展,离不开人才。”言外之意,老师迟早是会被平反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苏然听懂了,想到当时在孙家的场景,她又忍不住说:“东升啊,万一海大勇没有马上平反,孙家还不得闹上门来。”孙家闹上来,人家光脚不怕穿鞋,万一对东升的前途有影响,她会恨死自己的。
东升却狡黠一笑:“姐,你还真不用太怕,孙家还不被我放在眼里。海家平不平反,我又没说具体时间,他们能怪到我什么?那全是他们自己私心作怪,能怪得了人?”东升嘴角带着一丝残酷的笑,孙家不来闹还好,一旦来闹,那么就接受他的雷霆暴怒吧。真当他苏东升是吃素的?
苏然说:“别为了我,影响了你的前程,否则姐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她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可不能真的害了家人。家人在她心目中,那是至高无上的。
两人去了班车的地方,等了好久才等来班车,和东升一道回了苏家村。家里,两位老人,苏耀宗和林惠玉,还有苏芝和王英母子,一大家子一直等在村口,看到他们下了班车,迎了上去。
“怎么样?”太奶奶忍不住问。
姐弟二人去了太多久,一家子心里急上了火,看到他们回来,这才把提到喉咙口的心放了下来。就害怕苏然心软,在孙家不跟海家断绝关系下,又不离婚,这才是最要命的。
在这样的大运动下,夫妻感情薄如纸,只要能争得生命安全,被人戳着脊梁骨说狠毒又怎样?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何况,孙家也不是良配。
东升说:“我们回家说。”这在村口,虽然四周暂时没人,万一被人听了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何况现在事情还没有落实下来,就怕会有变故。
回到家里,东升就把孙家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他玩的心眼,戏弄孙家的情况,也都一一说了出来。
太奶奶笑说:“东升啊,你可真调皮,你把人家孙家戏弄了,他们到时可就把你恨上了。”
“恨?那都是他们自己脑补的结果,我可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婚?”苏耀宗想的却只是这个问题。
苏孙两家闹到这个份上,离婚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可是孙德富不愿意离婚,那么这一切确实不好办。虽然说离婚对于女人来说伤害太大,但是如今名誉和安全相比,自然是安全更重要。苏然嫁给孙德富这些年,可没享过什么福。他和她娘也不是什么封建愚昧的人,只一味重脸面,在他眼里,女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还有安全。
“容不得他不离婚。”东升嘴角带了一丝残酷。
孙德富好好答应离婚也就罢了,如果不答应,那么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为了他姐,孙家又算得了什么?
“离婚之前,得把然然的东西从孙家拿回来,当时我们是贴了嫁妆的,那些嫁妆都得拿回来,一分也不能留给孙家。”林惠玉在那计算着。
“姆妈你放心,姐的东西丢不了,他们想要吞掉嫁妆,那也得看他们的牙口好不好。”
苏芝在旁,啥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一切的发生。剧情的走向,已经跟前世产生了差别,那本上并没有细写过苏然的事情,或许这些是原书的剧情,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到来,产生了改变。
不管是哪种变化,至少现在是对大姐最好的变化。孙门,真的不是大姐的良配。那么善良温柔的一个人,竟然让孙德富给毁了,想想都替她不值。
至于海家的平反,苏芝在心里冷笑,这孙家真的是没脑子。就算海大勇要平反,那也是大革命结束之后的事情,离现在可还有八年呢。八年的时间,可是能改变很多人,谁知道最后他们会被揉搓成怎样。不过不管孙家人最后结局怎样,都跟苏家没有关系。唯一可惜的,却是天天和翠翠这两个孩子。不管怎样,他们身上也流着苏家一半的血。
“大哥,天天和翠翠怎么办?如果孙家因为海家被抓,他们也会被批。斗的。”
东升摸上苏芝的脑袋,她头顶的头发很软,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天天和翠翠我会想办法把他们的抚养权争取过来的。”但不是现在,现在孙家不会放手的。
东升的速度很快,在孙家还没有被海家连累之前,就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求,起诉了苏然和孙德富的离婚。他使了点手段,走了点关系,法庭很快就开庭了。
孙德富不愿意,想要找苏然,但是苏然将离婚案全权交给了东升找的那个律师,开庭那天她并没有到场。她知道,自己一旦到场,万一天天和翠翠这两个孩子也在法庭上,她怕自己会心软。但这个时候,却不是她能够心软的事情,哪怕以后孩子恨她,哪怕街坊邻居指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恶毒,她都认了。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这个离婚案,很快就办理了下来。自从大革命爆发,离婚率可比以前高多了,凡是成分有问题的,很多都会脱离关系,抽身得很迅速。不能说那些抽身离开的人没良心,也不能说陪着一起接受批。斗的就是夫妻情深。
那种情况下,能逃出一个是一个,那种批。斗真不是人过的。
孙德富以为能在法庭上见到苏然,没想到她竟然缺席了。当法庭宣判的那一刻,他瘫坐在座位上,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光了似的,从来没有过的失望还有害怕。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很悲哀的一件事情,她连见他都不愿意,他这一生无异是失败的。
法庭最后宣判,苏然和孙德富的婚姻被解除,两个孩子,长子孙天赐判给了孙家,女儿孙翠翠判给了苏然。如果不是一下子不能把两个孩子都要过来,东升真想走关系把天天也给判到苏然名下。但是孙家不肯放,法庭的程序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要想把天天要过来,只能走别的路,最好是让孙家自动放弃天天的抚养权,但这个需要设想周全才行。
“阿爸,姆妈呢?我要姆妈。”天天吵闹着,翠翠已经被东升抱走,他虽然还小,但是也懂事了,知道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孙德富有些心烦,“哭什么哭,你。妈不要你了,她不要你了!”
天天哭得更大声了,妈妈不可能不要他。她前几天还说要带走他和妹妹的,才不会不要他们。
孙德富更加的烦躁,见到孩子在那哭着不肯停下,伸手就要打他们,却被一只手腕给扣住了。他回头,却是东升,那脸上的笑容很刺目,刺得他眼睛圆瞪,恨不得上前去咬上两口。
如果说,以前他还有所顾虑,因为东升的身份,他有求于他,可如今都离婚了,他和苏家再没有关系。他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全部发泄了出来,他瞪着东升骂:“我打自家孩子,有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天天是我外甥,我怎么管不着了?孙德富,你也就这点出息,一有不顺心就拿孩子撒气。”东升冷笑,将天天拉了过来,“天天,妈妈不是不要你,她只是离开了家而已。你如果想要回苏家,就跟舅舅回去,你。妈在家里等你。”
但是不等天天回话国,就被孙德富拉了过去,他恶狠狠地说:“天天是我孙家的孩子,怎么?你还想夺子啊?我倒是想问问法官,是不是有权有势,就能凌驾法律之上了?”
东升却耸耸肩,他要想要回天天,也不急在这一时,他有的是办法。
他抱着翠翠就要离开,走出几步,又回了头:“天天,舅舅会等你,你如果想舅舅了,就让人通知舅舅,舅舅过来接你。”
孙德富却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将天天攥得紧紧的,就害怕儿子被苏家哄走。他对天天说:“你要是敢去苏家,我打断你的腿!”
天天终究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在那样幼小的年龄,突然遇到了父母离婚。虽然他并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妈妈已经跟爸爸分开了,再也不会回家了。他的心灵受到了创伤,暂时无法愈合,再加上孙德富对他恶言相向,他有点恨上了孙德富。对于苏然,他却没有恨,因为从小都是妈妈陪着他,他知道妈妈是爱他的,只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离开。
他望着东升离开的地方,突然好羡慕妹妹,能够见到妈妈。
东升的动作很快,马上就派人去了孙家,把苏然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回来。苏家送给苏然的嫁妆,竟然被孙家用得七七八八所剩不多了。东升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们占便宜,将原来的嫁妆单子拿了出来。
当年苏家条件不错,长女结婚,家里出了不少的东西,特别是太奶奶,还把她自己的嫁妆也拿出了一些,放到了苏然的嫁妆箱里。虽然说不是特别的多,但是在乡下真的很不错了。这些东西,被孙家占用,东升又怎么可能会吃这个哑巴亏?
东西没了,那就折算成钱财,最后一分不少地都算了回来,把孙家气得不轻,特别是孙老婆子,大骂苏然。东升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管拿回自己家的东西。
很快,海大勇的右。派帽子下来了,海家都受了连累,连孙家也没有逃脱。
这一刻,他们尝到了地狱般的刑罚,也终于明白了,苏然为什么要提议跟孙兰断绝关系。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等到真正被割上了,也知道疼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孙家的成分,被海大勇所连累,被评了黑类分子。孙家因为海家的原因,被连累得很彻底。孙德富的技术员工作都没了,被顾不得城的领导安排去扫大街。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