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桑榆心下无比的温暖,她伸手接了过来,正要含笑道谢,忽然听到陶二丫有点儿清冷的声音缓缓道:“哄媳妇儿的吃食也就罢了,这是给季阿婶抓的药吧,怎能随随便便就扔了?”
桑榆闻言笑得更甜了,她接过二丫手里的东西,转手放到了车上,一回手抓住了二丫的手,语气真诚地道:“二丫妹妹,谢谢你记挂着我娘,不枉她老人家一直拿你当闺女儿疼啊。如今咱家里比往日松快了许多,娘已经许久没犯病了,身子康健得很,要不是她老人家帮着我带娃娃,我也出不来。”
陶二丫有些恼,往回缩手,却发觉桑榆攥得死紧,根本没法抽出来,耳听得桑榆又道:“好妹妹,你且放宽心,这药是给我抓来调理身子的。其实我觉得没啥必要,不过溪和先生说调理一下比较好,你南山哥很听他的。”
把话说完,桑榆才放开了手,催促季南山道:“相公,走吧。”季南山拉着车往前走去,桑榆冲陶二丫挥挥手,又道:“中秋快到了,二丫妹妹要回娘家送节吧?记得去我家坐坐,你惦记我娘,我娘也想着你呢!”
陶二丫没有吭声,桑榆不以为许,回过了身子。转过小市街,到了上马道,季南山道:“你扯个小谎也就罢了,怎地还邀二丫去咱家?”
桑榆气呼呼道:“她那么惦记咱娘,过节怎么不带点节礼去表表心意?哼,她分明是看你对我好,心里不是个味儿,就出言找茬儿。凭什么啊?是她那时没选你,攀了高枝儿去吃香喝辣,现在她没这权力也没这立场吃醋了!”
季南山拉车到了大商街,忽然道:“可我处处比不上商三少爷,他怎还有些吃醋呢?他对你还是……”
桑榆截住他话头道:“我呸!我也是被他放弃的那个。他那是一时面子上下不来。”
车子到了羽衣坊门口,桑榆跳下来,嘱咐季南山道:“你再去给香草买一份儿长果豆吧。回去别告诉梨花嫂撒了一份儿,这份儿的银子咱来出吧。”
季南山点了点头,将车在羽衣坊门口停好,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又道:“那个……桑榆你想吃点儿什么?”桑榆一愣望了过去,季南山有点窘,“那个,你做了一场月子,就吃了点乡邻送的鸡蛋红糖,也没补过身子,这过节了,手头又有些银子,你……你吃啥?”
桑榆笑了:“买点月饼和茶果吧。马上过节了,娘带七七顾不上,我这儿瞎忙也懒得折腾。还有,娘爱吃啥你多买点儿,这些日子辛苦她老人家了。”
季南山点头刚要走,小沈掌柜听到动静,已迎出门来了:“桑榆你可到了,等你半天了,乡下不都起得早吗?你怎来的这么晚?”说完不待桑榆回话,又对季南山道,“季大哥,月饼茶果的你就别买了,我这儿一大堆,待会儿给你们稍回去些就好。你给大娘买点啥爱吃的就行了。”
季南山客套道:“不好叫沈掌柜破费。”桑榆却道:“就这么定了。小沈掌柜送的月饼茶果,肯定比你去买的好吃得多。”
小沈掌柜哈哈笑着,将桑榆往店里让,边道:“再好吃的东西,多了也腻。”
桑榆抿嘴乐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不要我蒸点儿野菜窝窝带来,跟你换?”
这羽衣坊的几位针线上人,手艺与悟性都非一般农妇可比了,桑榆稍做示范,她们就完全能领会了,这二十多种布花做法,也没用多久就教完了。
桑榆完事了,就去小沈掌柜那儿喝茶,留下针线上人们在屋子里继续讨论练习。小沈掌柜刚将给她带的中秋礼品归拢好,见她这么快就完事了,故意懊恼道:“看来这布花也并不十分难做,桑榆这回生意做的好,赚了吧?”
桑榆摊摊手道:“我也没说过很难做啊,关键吧,是好做却想不到。我这生意的本金是头脑,卖的就是一个想法,教的就是一个窍门而已。”说完又故意道,“小沈掌柜,我这布花,可真就是给你生意锦上添花用的,你的起点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就难了,我算把你推到了更上头,你赚的可不知是区区三十两的几多倍呢。可别跟我哭穷,赖了我的另一半酬金。”
小沈掌柜指指礼品那边道:“早给你预备好了。”
桑榆奔过去,将钱袋抓在了手里,笑得无比满意,竖拇指赞道:“爽快人儿,好相与。”
说完,桑榆又扭头看了看小沈掌柜给她备下的一大堆的中秋节礼,低头琢磨了片刻,忽然道:“小沈掌柜,其实我还有一个真正想做的生意。本来我是想自己慢慢积累本金,然后完全自己做起来的。不过刚才我改主意了,俗话说的好,有钱大家赚,要想路子走得顺,的确需要好伙伴。”
小沈掌柜凝住了神色,郑重道:“哦?是么?且说来听听,我很有兴趣。”
桑榆又想了一想,却又将话咽了回去,最终道:“不行,时机没到。这还是一个初步的想法,我还要再筹谋筹谋。”
小沈掌柜也不勉强,两人便放弃了这个话题,继续谈了点儿过节的事儿。
25
第二十四章:分红之夜
桑榆与南山从三叶镇回来,发现荷塘村百岁树下面,正在搭建彩楼。听说中秋那天夜里,季、陶两姓的族长夫人,要带着各家的女眷,在此拜月祈福。
到了坡上,桑榆没回家先去了梨花嫂那儿,把带来的长果豆儿给送了过去,香草又喝了一剂药,看上去没那么恹恹的了。等桑榆将小沈掌柜送的节礼,拿了一部分出来给梨花嫂的时候,小香草见了好吃的,立马又精神了不少。
桑榆笑眯眯道:“小孩子不懂装病,好了就立马显精神了。”
梨花嫂笑道:“她啊,是叫吃食勾的!”说完走过去看了看礼品道,“桑榆啊,这月饼给我留一份就成了,这果子留一份,其余的你带回去。这小沈掌柜给你的节礼,你都给我倒腾过来了,叫什么事!”
桑榆指指那边道:“小沈掌柜人不错,咱们先前看的那身蚕丝缎的裙装,他送我了。剩下的节礼都在那,我明显给分了两堆嘛,一人一堆。”
梨花嫂也不跟她磨叽,直接拍板道:“要么按我说的留,要么我不留。你奶着七七呢,正需要多吃点儿好的,嫂子娃都大了,天天吃粗食还止不住地长肉呢,瞅你,那小腰细的!”
桑榆站起来道:“那行,你留那两份,我答应了。这两盒子糖果正该给春树香草,我留下总成吧?七七也吃不了啊!”
梨花嫂凑过去道:“这是糖果啊?这咱哪儿见过啊?这都用小油纸包了,再用彩绡裹成花儿,咱还寻思是啥精贵东西呢!”
小香草已扑了过来,伸手一抱那盒子,一连声地道:“谢谢婶婶!谢谢婶婶!”
梨花嫂与桑榆对视一眼,笑起来。桑榆道:“嫂子,上了坡还没回家,我先回去了,你夜里过来,咱们盘盘帐,再打算打算接下来怎么干。”
用过小食之后,梨花嫂领着香草过来了。这小孩一生病,就特别黏着娘。小香草捧了个小布袋,里头装了几颗彩绡花糖,也不自己坐着,就倚在她娘怀里头。
季婆子洗了一小陶盆的枣儿端了过来,让大伙儿吃,然后也跟着坐了下来。桑榆盘腿儿坐在堂屋的旧罗汉床上,左腿稍微翘高了些,七七就这么窝在她腿上吃着奶,桑榆正在发黄的纸页上写写划划。
见人齐了,桑榆抬头道:“娘,嫂子,这个布花生意,咱卖手艺是得了三十两银。那批布花与束带小沈掌柜收了,嫂子,按咱商定好的价儿,应该是五两多银,因为小沈掌柜人爽快,咱日后还得多靠着人家,我就只收了个整儿,在这儿跟你报备一声儿。”
梨花嫂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桑榆将钱袋拿过来,笑呵呵地道:“娘,嫂子,先还你俩的本金,一共是三两银子。还余下三十二两,这就是咱赚的了。嫂子按咱之前说好的,三七开,应该是……”
梨花嫂忽地伸手阻止桑榆道:“二八开。”
桑榆愣道:“嫂子,咱之前不都说好了么?你咋了?哪有赚了钱往少里要的?你要说四六开,我都不至于吓一跳。”
梨花嫂摆摆手道:“对于嫂子来说,这银子,就跟大风刮来的差不多。除了拿了一两多本钱出来,给你跑了跑腿儿,跟着动了几天针线,还干啥了?”说完梨花嫂语气一转道,“我那一两多银子,放在家里头又不会下蛋,如今就算二八开,我也赚得心满意足了。桑榆你不同,月子里就紧着盘算,主意是你的,手艺是你的,买主是你找的,生意是你谈的,嫂子多拿你钱,嫂子睡不着觉。”
桑榆笑笑正要再劝她,梨花嫂又道:“桑榆你别说了,嫂子是主意已定。你要是想多给嫂子点好处,嫂子还真有个要求,但不是银子的事儿。如果你坚持三七开,也行。你卖手艺那三十两不算,剩下的你开吧!”
桑榆琢磨了半晌,无奈笑笑道:“嫂子,你说吧,啥要求?”
梨花嫂这才表情释然地点点头,对桑榆道:“这才对。你嫂子一根肠子通到底,说话不会拐弯,季阿婶也在这儿,我就唠唠心里话。其实,我没啥别的想法,就是跟着桑榆干,这看到甜头了!我信任桑榆,我跟她做点事儿,我放心我还开心,我就想桑榆无论将来,你把事儿干多大发了,都别抛下嫂子,嫂子有多少钱出多少钱,有几分力使几分力,一直一直都跟着你干。”
桑榆越听脸上的笑意越甚,最后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嫂子,你有头脑!你放心,就算不说别的,就只说咱俩的交情,到啥时候我都不能撇下你!”
桑榆也明白梨花嫂的顾虑,她想了想又道:“嫂子,你别看我搭上了小沈掌柜这个线,其实主要是布花这门手艺,保密性不大,靠咱自己整不了,很快就仿品满天飞。还有,就是咱们本金太少,要攒下点儿银子太不易。白天的时候我去羽衣坊,其实很快就教完手艺了,就那么一点就透的事儿,几个窍门一说就完活。不过我跟小沈掌柜聊了很久……”
桑榆说到这儿,有点无奈又有点神秘地道:“嫂子,你猜小沈掌柜跟我说,就布花装饰这块儿,他能赚多少?”
梨花嫂一听倒纳闷了:“他还没准备好开始卖呢,就知道能赚多少?”
桑榆认真起来:“嫂子,我与小沈掌柜谈了不少。他们沈家到他这一辈儿,已经经商九代人了,家族很大,这非常的了不起。有句老俗话,叫‘富不过三代’,你应该听说过的。其实人富起来之后啊,就容易贪图享受不思进取,守财难嘛。可是沈家做到了,这其中当然有方方面面的原因。比如对时局清醒的把握啊,支持一些旁支入仕啊等等,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咱们也不去细研究那些。”
桑榆缓了缓接着道:“小沈掌柜告诉我,除了各店铺有管账的账房先生,他们沈家大院里,还聘有四位经验丰富的老账房。布花是衣裙配饰,衣裙有几家店,每家有多少货,预计盈利是多少,都是有数的,再加上布花配饰,准备卖什么价,能获利多少,都能算出来。还有,他们连哪家同类型店铺会有意向也卖布花配饰,可以大致收得多少税金,这都能算出来,不服不行啊。你看人家小沈掌柜,是含着金汤匙生下来的嫡子,可他也得靠自己本事,一步步地接管生意,在沈家不一定是长子接管家业,谁出色谁当家。还有沈家规矩,小沈掌柜盘账来还要做小伙计,你我都是亲眼所见的。”
梨花嫂听了十分惊讶,她啧舌道:“这家人乖乖了不得啊。人比人,真是能气死人。桑榆,不瞒你说,我娘家爹是个卖油郎,后来家里开了个小油铺,季阿婶应该知道,就在三叶镇上小商街。爹娘一辈子辛苦,小有积蓄,对我兄长寄予厚望,是从小就悉心培养,念最好的私塾,请最好的先生,指望着他出人头地。”
梨花嫂说到这里顿了顿,桑榆知道后面该转折了,不由得有点儿拧心,果然梨花嫂接着道:“结果,有这么好的条件,我兄长却不争气,胸无大志,整日不着调,跟一帮子纨绔子弟不学好,书没读出来,连个秀才也不得中,后来我爹是叫他活活给气死的。娘看这家迟早给他败坏净,就及早把我嫁出了门,算是逃了出来。只可惜我娘……”梨花嫂说到伤心处,抹起了眼泪,“我爹一死,兄长就嚷嚷着‘夫死从子’,让娘把油铺划到他名下,没两年,亏了一屁股债,他居然带着媳妇孩子跑了,将我老娘扔下了……”
桑榆听得唏嘘万分,实在没料到梨花嫂还有这等遭遇,她又关切又焦急,问道:“那老人家后来怎样?”
梨花嫂眼泪啪嗒啪嗒地掉:“那时候我刚生下春树,还在坐月子,你大哥也不敢跟我说家中的变故,只说我娘身子不好,不能来伺候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