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天的朝饭,明显的分成了两种。桑榆眼前是白面饽饽、红根菜拌豆腐丝、猪脚汤、小米粥;另一边照旧是白米粥、菜窝窝、咸菜条。桑榆把红根菜拌豆腐丝往桌子中间推了推道:“一起吃吧。”季南山提起箸子来夹,被季婆子一箸子敲了回去。
桑榆不敢动气,甚至不敢窝火,她怕因为情绪的原因继续缩奶,便只好自我调节着,深呼吸一下,闷头将饭吃完了,然后出来干活。
经过这几日的翻晒,菘菜的外层皮已经蔫吧了,眼下的气温也合宜,正好把酸菜腌出来。桑榆已用干净棉布蘸了白酒,将咸菜缸刷好消了毒,便动手收拾菘菜。
将菘菜根去掉,老梆子去上两层,菜头大的把上面卷心的叶子部分切下来一些,将菘菜一棵一棵地紧密地摆进菜缸里,每摆一层撒一层盐,空隙处可以将大棵的菘菜剖开来塞满。最后缸差不多满的时候,是用了二十八棵菘菜。往缸里倒入清水,没过菘菜,再用一块清洗干净的扁平的压菜石压了上去。最后就是仔细地封缸,桑榆用细棉布封了里层,再用软硬两种油纸布封了两层。弄完这个,桑榆也切出来一些萝卜条,晒上了。
季南山一早晨找了好几个壮小伙儿一起进山,要把那天掉进陷阱的野猪弄回来,季秋阳与季连水自然也跟着去了。
桑榆手头没什么活了,就开始收拾院子,等院子里都齐整利索了,她便去了小厦子堆柴火的那儿,用斧头劈柴。虽然没什么力气,不能起手落手就下来一块,但多在木墩上敲上两下,也能劈开。
孙溪和垫着厚麻布,捧了一个大砂锅过来,正看到桑榆在那儿劈柴。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只觉得一丝尖锐的痛感开始在心脏处游走,让他不得不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两下,才渐渐平静下来。
“桑榆!”孙溪和招呼了一声。
桑榆连忙放下斧头,站起身来,笑着招呼道:“溪和先生,快进屋!”
孙溪和进了屋,桑榆给他沏了茶,他示意桑榆往桌子上垫了层湿麻布,把砂锅放下道:“加了料的汤,连喝上三日,估计就能恢复。你趁热喝。”
桑榆道了谢,拿了碗勺过来盛了汤,边喝边问道:“先生,是我嫂子找你了还是南山找你了?”
孙溪和道:“梨花嫂跟我说的。”
桑榆不再言语,闷头喝汤。孙溪和道:“你平日注意些,不要太累了。像劈柴这种重活,就留着让南山干。南山若是不在家或者忙不开,你就去隔壁喊我一声。你先喝着,我帮你劈会儿柴。”
桑榆着急说话,呛着了一口,她弯腰咳了一阵儿,连连摆手道:“别,别,不用。”等平复下来,她低声道,“我只是不想闲着,一闲下来就心里发慌。”
孙溪和想了想道:“你要有空闲,不妨多想想,等开春之后,下一年有什么规划,我看你还是很有做生意的头脑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桑榆下意识接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孙溪和笑道:“你喜欢太白先生的诗?”
桑榆试探问道:“李……太白?”
孙溪和道:“自然是他。古今多少诗才,我最仰慕的就是太白先生。”
桑榆道:“先生能不能给我说一说历朝历代?”
孙溪和笑道:“有何不可?”
桑榆听他从魏晋谈到隋唐,从文化说到饮食。不过自唐之后,这个时空果然与她熟悉的世界错开了,分别经历了三个没听说过的朝代后,到了如今的四国时代:南梁、北燕、蜀中、西京。桑榆所处的正是蜀中国南部的一个小山谷。
等桑榆喝完粥,孙溪和也停住了介绍,他将砂锅盖好,想了想怕桑榆继续劈柴,便道:“今日我有客来访,可能会留上几日。我已与梨花嫂说妥代为操持饮食,桑榆可有闲暇帮我一下?”
桑榆道:“自当帮忙。溪和先生怎知今日有客来访?”
孙溪和笑道:“我可不是能掐会算,只是客人前日送来的拜帖,说是今日到。”想了想又道,“银子在梨花嫂那儿了,你俩看着准备就得。不需全是酒肉,多些山中特色即可。听说南山套了头野猪,已去山里往外弄了。如果回来的及时,给我割两条后腿,烤了加菜。”
桑榆一一应下,然后送了孙溪和出门,顺便去找梨花嫂。
到了梨花嫂家里,才发现何秀芝抱着孩子也在,桑榆连忙上前打了招呼,没想到何秀芝一把拉住了她手,叹气道:“桑榆,苦了你了。”
见桑榆有些莫名,梨花嫂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你婆婆抱着七七,在百岁树那儿白话你呢。说你太过精明,跟家里人还玩心眼子;说你仗着赚了些银子,不把长辈放在眼里;说你家菜分两份,鱼肉归你,她吃咸菜;说你对南山呼来喝去,别人家是媳妇伺候爷们儿,你家是爷们儿伺候媳妇……总之,没啥好话就是了。你二嫂正跟我说这事儿呢,说觉得你不是这样人,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桑榆已不觉意外,淡淡“哦”了一声道:“没事儿,让她说吧,我也没法子去堵嘴。何况,她说的也有一部分是事实,今日朝饭就分了两份儿……”
何秀芝听完了有点费解,问梨花嫂道:“大嫂,你说咱这义母是想做什么?把桑榆名声弄臭了对她也无好处啊。这说的坡下人议论纷纷的。”
梨花嫂道:“她能说,咱们就不能说么?何况你我与桑榆走得亲近,必然不少爱嚼老婆舌的婆子要寻机会来问。到时候咱们就一脸震惊,然后逐条驳回,教大家伙儿知道是咋个回事也就是了。”
何秀芝这才笑道:“说的也是。这与桑榆熟识的人,除了她之外,想必没人会说桑榆坏话。反正桑榆一直就被私下里谈论最多,也不差这一回。”说完她对桑榆道,“桑榆你不知道吧?就是你穿了什么好看的衣裳,做了什么好吃的饭食,又赚了多少银子,认识什么贵人,都有人比着说着呢。你人长得好,受瞩目也多。”
桑榆叹道:“这可真是嘴长在别人身上,想管也管不了啊。”想了想又道,“嫂子,溪和先生待客的事儿,是不是拜托你了?他请我过来帮忙,你有活儿就吩咐。不过我先去坡下一趟,七七在外头待太久了,如今天冷别再受凉,我去给送个斗篷,再给喂喂奶。有啥需要我从坡下带的不?”
梨花嫂道:“别跟你娘置气,我与秀芝会为你澄清的。咱关门过自己日子,不要理会那些闲言碎语。”见桑榆点了头,她又道,“荷塘那边好像已经开始捞秋藕了,你背个筐子去,买一筐回来。除了这次席上用的,剩下的咱两家分。不用管你二嫂,她离得近,随时能去买。”
桑榆答应了一声,扭头走了两步又回来了,朝梨花嫂伸出手道:“嫂子,我没银子。”
梨花嫂一拍脑袋,把钱袋给了她道:“你不还剩了些散碎银子么?集上可没花完!”
桑榆道:“买秋菜的时候,都给我婆婆了,回来她也没再给我,如今我手头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梨花嫂啧舌道:“实在不行,跟她分家吧!”
桑榆奇道:“这怎可能?就这么一个老娘,往哪儿分?”
何秀芝道:“大嫂说的是分家不分户,就是你与南山养着老人,每年孝敬一定的银子,但是剩下的银子就是你们小家的,归你管。”
桑榆想了想道:“再说吧,就算要分,也不能是这个时候。这要是再经我婆婆口传出去,也许我就会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恶媳妇。”
桑榆回家拿了个大红色的小棉斗篷,背了筐往坡下走去。没到百岁树的时候,就看到那围了好几个婆子,有个婆子见她过来,就搡了搡季婆子,季婆子便住了嘴,看着她走了过来。
桑榆放下筐子,伸手来接七七,边道:“娘,我奶奶孩子。”
桑榆先给七七裹好了斗篷,又背转身遮挡着给她喂了奶,一摸孩子小手挺凉,就道:“娘,天凉了外头有点冷。家里我烧上热水了,你跟婶子大娘们回家唠吧。”
季婆子道:“我愿意在外头待会儿,不想回去。你要怕我冻着你七七,就抱回去吧。”
桑榆想了想,摸摸孩子的小手,抱着她背了筐子,往荷塘那边走去。没走两步,就听到季婆子在身后道:“看了么?嫌弃我,不让我看孩子。我这抱出来一会儿,就来追了……对了,刚才不跟你们说,南山套着头野猪吗?一会儿都去我家割肉啊,多割!反正剩下多少,我也捞不着吃,都进了她嘴……”
桑榆自嘲般地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后头那些婆子们故作吃惊的抽气附和声。
到了荷塘边,果然村里已经开始组织捞秋藕了,岸边也摆上了摊子。桑榆过去问价挑藕,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桑榆!嘿,这里!我又来啦!”
桑榆扭头,看见不远处,陈二少爷与二丫相携而来。陈二少爷手里还拿了一根洗的白白净净的大藕,上面还有点晶晶亮的闪光,桑榆一想就明白了,那应该是蘸的白糖。等走近了,桑榆上前几步,打招呼道:“雪芽,二丫,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陈二少哈哈笑道:“好!这么叫着才顺耳朵。”桑榆指指他手道:“白糖覆着嫩藕,就是雪芽啊!”陈二公子笑道:“不错不错!”
二丫道:“我们今日才到没多久。听说荷塘这边正采藕,陪着我相公来凑个热闹。对了,我表嫂也来了,就是商三夫人,沈碧盈。”
陈二少接道:“是啊是啊,还有她弟弟碧泉也来了,来拜会孙大哥。”
桑榆“哦”了一声道:“原来溪和先生说有客来,是说他们两个。”
46
第四十五章:有客来访
陈二公子听说桑榆家捉了一头野猪,立刻来了兴致,连采藕也不看了,要跟着桑榆去瞧热闹,二丫自然是跟着。他见桑榆边抱着七七边背着一筐藕,便上前来要接过藕筐,桑榆见他穿得体面干净,就推辞道:“不用,不用,别蹭脏你衣裳。”见他坚持,又道,“好,好,那让二丫帮我抱着七七就成。”
说也奇怪,七七本是个很乖的娃娃,到了二丫怀里却开始哭闹起来,桑榆只好放下筐来哄,再回头,陈二公子已背上筐走出老远了。
桑榆抱着七七,跟二丫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往家里走。刚上了坡,就听到陈二公子在大门口道:“桑榆,你家盖新房子啦?”
陶二丫闻言倒是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新起了两间厢房,也是茅草屋,倒又神色自然了,说道:“怎地想起来盖厢房了?不会是……跟我阿婶儿闹什么别扭了吧?”
桑榆知道她定是在荷塘那儿听到些什么闲话,看到厢房估计寻思她与季婆子分家了呢。桑榆笑笑也不想多做解释,只道:“秋里倒腾了一下屋子,要不没法过冬,顺手一起盖了两间厢房。”
进了大门,季婆子与季南山都没回来,桑榆便领着他们去了会客的小厅。让他们上了地台炕,坐到棉蒲团上,又去隔壁把炕炉里的炭引上火,扔了两把柴火,放上铜炉烧上了热水;又拿了两个细竹篾编的小笸箩,一个洗了秋果,一个装了炒瓜子,给端了进去。
陶二丫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小会客室。
因为是地台火炕,所以离屋顶有很大一段距离,比较发空,但上头却零星垂落着长短错落的小草绳,草绳上还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布球,她刻意站到门口瞧了下,弄得挺好看。四面墙上黄泥抹得不错,一溜儿的平,这从贴的墙纸上就能看出来。这墙纸也比一般的窗纱白油纸要看着厚实亮堂。墙面连炕的下端,贴了一米高的彩格子家织布,跟炕上铺的一个花色。就连窗帘也是是彩色条纹的,很配套。
这一打量窗帘,又让二丫发现了窗户的不同之处,她过去仔细看了看道:“像两扇小门,窗纸也严实亮堂许多。这小厅布置得挺花心思。”
桑榆招呼她道:“二丫来尝尝这秋果吧,我在山里采的,又脆又甜。三棵大树上的,我摘了三天。”陈二公子本来抓了一把瓜子在嗑,连忙又把瓜子放了回去,拈起一枚秋果来尝了尝,一入口就赞道:“嗯,皮薄肉厚汁子多,是好果。”
桑榆坐到罗汉床上道:“我烧上水了,一会儿多煮点茶,山上帮忙的估计也快回来了。”
陶二丫却不坐了,她道:“三间主屋也收拾了吧,桑榆带我瞅瞅去?”
桑榆起身道:“走着。”陶二丫回头对陈二公子道:“相公,我去去就回。”
等把三间屋子看完了,陶二丫心底暗暗吃惊,对桑榆道:“这可算是大倒腾了,也真是大变样儿了,既整洁舒适,又严实暖和,这有媳妇跟没媳妇就是不一样。我看院里,今年秋菜收了不少?”
桑榆道:“大部分自家园子里收的,还另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