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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那**冷笑着:“假事真不了,真事假不了,今日这样多人都看过段二娘子那身儿,光我一人说了不算,多的是人看到。现今老娘不想跟你说这样多,我那画坊被你那死丫头如今尽数毁了,现在打捞上来也完了,这银子得赔,若赔不了,拿你这布庄子抵。”她说完,转头又看了百合一眼,眼睛倒是亮了亮:“哼,若是赔不起,还有你这如花似玉的大丫头,小的太丑了我看不上,可你家这大丫头却模样不差,还是个清倌儿吧……”她话没说完,百合冷冷盯着她看,那**也算是精明人物,经的事多,本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这会儿被百合一看,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后背发麻,看段家这位大娘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可那看人的眼神也着实太吓人了些。
她闭了嘴,原本想说段家赔不上银子抓了百合去妓院抵债,卖个两三年,说不得也能赚回一笔银子,可是这会儿百合的目光看得她心中发寒,那**嘴唇动了动,又将脸别开了。
“口说无凭,不能认你们自个儿张嘴胡说了便是真的,今日这事儿我女儿不在家中,我还说是你们拐卖良家少女,将她不知道藏哪儿去了,我要告官!”刘氏被这**骂得气血直往头顶冲,一股阴寒的感觉从她脚底升起,再涌向她浑身四肢百骸,让刘氏身体都开始不住哆嗦,那难听的字眼,以及周围人指指点点看热闹时的情景,让刘氏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原本不肯相信自己的小女儿惹下了这弥天大祸,可不知为什么,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又觉得这**说的可能是真的。
段桂兰平日胡作非为也就罢了,若是真像这**所说的,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跑到了人家的妓船上,还被人看了身体,这辈子可算是毁了。
刘氏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女儿如今已经十五了,年岁不小,本来她名声便不见得好听,性格又刁蛮,轻易少有婆家能忍得下她这样的性格,她又并不温顺,长相还不貌美,原就不好嫁。当初闯了祸事之后不止是她自己至今无人问津,就连大女儿都被她连累得现在十七了,好不容易才说到了婆家。
想到这儿,刘氏心中一惊。她想起一年多前何家原本准备上门提前时的情景,那会儿的段桂兰也跟现在一般胡闹,结果搅了百合一场姻缘,使得两姐妹感情生疏。如今好不容易大女儿守得云开见月明,眼见快要跟沈家结亲,结到了一门好亲事,若段桂兰再这样一闹,恐怕沈家也是要不依的。
这个死丫头!沈氏心急火燎,当下险些哭了出来,若百合再被这样一搅和,哪怕她再好,往后恐怕也难再嫁了,自己也不知造了什么孽,她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凉,越想越是一股想哭的冲动涌上了心头,只是表面上刘氏却也知道好歹,这事儿绝不能承认。
现在这样多街坊邻居都在看着,若是她一认,两个女儿这一生都毁了,因此哪怕这自称为画春坊的**骂得再难听,刘氏也死死咬住不承认。并且还以自己的小女儿如今不见下落,有可能遭这**窝藏起来为由开始撒泼。
开始刘氏还只是为了段桂兰名节,随口那么一说,可越说,她却觉得越不对劲儿了。
“我的女儿,我心中对她性格清楚得很!桂兰平日虽然爱闯祸,可她的性格从来都不是惹了祸便躲起来不敢见人的,如今出门这样长时间却不见踪影,说不定便是你这黑了心烂了肺的老贱人将她给我藏起来了。”刘氏说到这儿,突然‘嗷’的一声便哭了起来:“你把我的女儿怎么样了?我一个守寡的妇人,如果女儿出事,老娘也不活了!你今天赔我女儿命来,否则你们这些人,一个也不要想走出段氏布庄了!”
平日段桂兰虽然也爱惹事生非,可在刘氏心中,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样样都好的。她觉得段桂兰性格虽然莽撞,可唯独有一点好,就是段桂兰性情纯良耿直,惹了祸事之后从来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哪怕当初就是搅了百合的姻缘,那样的大事儿,段桂兰都从来没有躲过,但如今却这样长时间没有回屋,可见十有八九是被人害了。
刘氏越想越是觉得这事儿极有可能,越想越是觉得有些后怕。
难怪她一上午时间,那眼皮就突突的跳,当时还担忧是不是段桂兰惹了祸事,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恐怕是段桂兰在外出事了!想到这儿,刘氏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她甚至从座位上一下子便跳了起来,指着**就开始喊:“我的女儿如果出了事儿,老娘跟你们拼了!害了我的女儿还敢闯进我铺子里来,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狗东西。”
**没想到刘氏此时比她还要凶恶,若是旁人恐怕要被刘氏这凶神恶煞,如同发了疯一般的拼命模样给吓到,可那**平日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刘氏这样的阵仗却吓不倒她。她在愣了一会儿之后,回过神来便冷笑:
“当真是做贼的喊捉贼了!老不要脸的东西养出一个小不要脸的,毁了我的画坊还敢说我拐了你的女儿!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女儿的德性,长得跟那地初莆团似的,一张面饼脸朝开鼻,眼似绿豆嘴朝天,鼻子似蒜头,这样的货色倒贴银子给我,老娘还怕毁了我画春坊的招牌,你这丑姑娘放哪儿都不怕丢,那瞎子都不见得摸得中她那身粗皮老肉!”
一番连削带打的,说得刘氏暴跳如雷,强忍了自己钻心的脚疼要来挠她。只是刘氏那腿之前摔得厉害,骨头错了位,此时激动起来,坐着不动还好,一使力之下,便钻心似的疼。刘氏怒火中烧,指着百合就喊:
“将这群泼皮赶到衙门,求老太爷给我们家桂兰做主!”
刘氏认为她的小女儿样样都好,哪怕就是闯祸也该有分寸,可百合却是知情者之一,明白今日段桂兰确实是去了人家画坊,并且大闹了一通,更何况毁了画坊的人还有她,刘氏如今一味偏心认为段桂兰不可能闯祸,还让自己去报官,百合当然不可能掺与到这样的事儿里去,因此刘氏话音一落,百合站着却没动。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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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求如意郎君(十六)
“快去报官”刘氏声嘶力竭的喊,画春坊里几个跟着前来的人此时在示意之下,将布庄的门口把住。百合看得分明,别说这些人把门拦住,她就是想要去报官也不见得走得出去,哪怕就是人家没有拦门,她也压根儿没想过要为了段桂兰去报什么官。
刘氏此时是一心认定段桂兰遭了暗害,早已经不能自已了。可是百合心中却十分清楚,她在将画春坊的妓船毁去前,分明是看到段桂兰拉着沈腾文的手准备离开画坊的,自己在毁去画坊之后,大量的姐儿与恩客们掉落进水中,段桂兰肯定也是掉进水里的人其中之一,可是百合却知道段桂兰会泅水,并且画坊在当时离岸并不远,当时河堤上的人也不少,她就是落了水,哪怕段桂兰泳技生疏游不得了了,要想获救也并不难。
至于如今为何还没有归家,百合猜测应该是段桂兰自个儿也知道自己这一回惹了大祸,不敢回家罢了。
可笑刘氏偏心段桂兰没边儿,此时还认为她是被画春坊害了。百合低垂着头,站了没动,刘氏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一股火腾的一下便涌了出来,厉声便喝:
“让你去报官,将你妹妹找回来,你是不是耳朵聋了”刘氏这会儿气得要死,哪怕画春坊的这个老妖怪说她看不上段桂兰样貌,可自己的女儿凭白无故可不敢惹上这样大麻烦的,更何况段桂兰就是再傻。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平白无故去画春坊干什么
“报官”听刘氏这话,冷笑了两声:“我倒确实是要报官,你那丑姑娘,也只有你自个儿当个宝,还要我拐她呸倒贴钱都没人要,老娘手下随便挑出个姑娘都胜她千百倍,这种亏本儿买卖我可不做,你要报官也成,只是我那画坊你却要得给我将这笔账算清了。”
“不要脸的老妖精。窝藏了我的女儿。你这个不得好死的毒妇,该下十八层地狱,如今还敢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刘氏这会儿气得不轻,偏偏她因为受伤的缘故。又不良于行。此时恨不能跟画春坊的打上一架。却又偏苦于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唯有嘴上大声的嚷嚷:“我的女儿再傻,也知道你那画春坊是个什么样的地儿。她平白无故的,去那肮脏之所干什么你那臭烘烘的地方,只有你这种烂泥才当成是个宝地,我呸,进来都污了我的庄子”
那并不是善茬,刘氏这话又确确实实戳中了她内心深处的痛处,教坊妓女属贱籍,一旦进了这泥潭,哪怕就是往后赎了身,也是一辈子的污点抬不起头来。段桂兰今日伙同人毁了自己的棺材本儿,如今刘氏还强辞夺理非说自己祸害了她的女儿,如今还敢来说自己是烂泥,那哪儿还忍得住,当下挽了袖子就朝刘氏冲了过去。
刘氏早就担忧女儿被她给拐了,想要跟她拼命,只是腿疼得走不动路罢了,这会儿自己冲过来,她也不甘示弱,伸手便朝这画春坊头上撕扯了过去,一时间两个女人又骂又打,场面十分难看。
画春坊的妇人这几年养尊处优,性情虽然泼辣,可是身体却并不如何壮硕,但她胜在比刘氏年轻,再加上刘氏腿又受了伤不良于行,更何况这妇人早年是姐儿,那衣裳被撕了她也不以为意,反倒是刘氏,因为是守寡的妇人,那刁钻专撕她衣裳,撕得刘氏又羞又气,最后不得不将原本扯住这头发的手放开,将自己的衣裳死死抓住。
如此一来刘氏受制于人,那也看清她好脸面,害怕出丑的弱点,尽撕扯她衣裳裙子。刘氏穿的是斜领上衣,那衣领一被扯开,脖子肩膀都露了一截,那一看这一招有用,登时也不管不顾,既撕刘氏衣裳,又来扯她头发,并偶尔还伸手在她脸上拉几条血印子。
一时间两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周围人对此指指点点,却碍于带来的画春坊护院而不敢进来劝阻,个个都议论纷纷,摇头晃脑的。刘氏羞得脸庞涨得通红,脸上还被抓得火辣辣的,这女人力道虽然不大,可下手却狠,她又不是常年做事儿的人,那指甲留得极长,一狠心抓下来,只觉得脸颊像是要被人撕下一块皮来的架势,刘氏伸手死死抓着衣裳,要想还手已经来不及,这妇人还拿脚踹她脚上伤口处,打得刘氏翻不得身。
开始时刘氏还咬牙强忍着,到后来终于忍不得了,这女人竟然拿指甲来扣她眼睛,幸亏她眼皮闭得快,眼珠虽然没受伤,可是眼皮却被她抠破了一块皮,疼得刘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泪眼迷蒙中,她看到百合仿佛被吓呆一般的站在布庄里,动也不动的样子。
若是平常时候,说不得刘氏自个儿遇到这种突发事故,也有可能会被吓呆得回不过来神,可此时小女儿不见踪影,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如何了,自己又被这老妖精打成这般模样,衣裳又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身为受害人,刘氏自然难以冷静下来,她原本心中就窝了把火,此时又疼又羞之下,想也不想便冲百合大喊:
“段百合你是不是个死人你没看到你娘被人打了你不知道过来帮帮忙的”她自个儿都被人撕着衣裳,却没想过若是大女儿也过来,一旦要是也被人将衣裳撕了,往后名声可怎么办刘氏此时却想不了那许多,甚至她将今日受到的欺辱与愤怒化为火气,全都发泄到了百合身上,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她强忍着疼痛,一把将正撕扯着自己头发的给用力推开,眼角余光看到一旁柜台上放着的平日给客人量布的木尺以及剪子时,刘氏想也不想的便捞了过来,一手拿一个,剪子握在手上,用力对着那妇人挥了两下。
开始那妇人打架,也实在是被刘氏的话碰到了痛处,这会儿一打完,刘氏固然受伤,可那自个儿也吃亏不少。现在看刘氏被打出了真火,手上拿了把刀,自己毕竟打她一顿心头火气已经泄了大半,没必要跟她硬碰硬,因此那自个儿整理了一番衣裳,冷哼了一声:
“打的就是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老娘今日真是大开了眼界,什么样的人都见得多了,唯独少见了你们姓段的这一类你这种贱人,难怪能养出你那个不要脸的闺女。”
刘氏这会儿头发乱糟糟的,那退开时,硬生生将她一缕头发都揪了下来,头皮一跳一跳的疼,她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喘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流着,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狼狈过,她拉拢着衣裳时,手都还在抖着,僵硬得不听自己使唤,她一抖一抖的,胸口憋屈的疼,听到这话,刘氏恨恨的看了百合一眼,显然是将百合给恨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