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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很令人忧伤,她召席初正经“侍寝”其实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先前都是单纯地躺一起睡觉而已。
但罢了,总归要大局为重,床上那点不能描写的事,他们可以之后再说。
她早晚有机会让席初下不了床。
……
也有可能是席初让她下不了床。
。
虞谣便召见了信得过的太医密谈,当日下午,太医就宣布女皇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现在刚三月初,往前推两个多月就是腊月中下旬。那会儿贵君席初还惨着,启延宫连炭都用不上,翻开起居注,里面全是和君卫珂的名字。
这个孩子便只能是卫珂的。
宫里顿时陷入了一种别样的沸腾。明面上,是为庆贺女皇有孕;暗地里,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
因为嫉妒而杀了元君的贵君突然翻身得宠,如日中天,女皇又怀了元君的亲弟弟的孩子,近来的后宫真是好戏连台。
虞谣也毫不让人失望地把戏做了全套。
贵君从大熙立国之日起便只设一人,所以卫珂进宫后的位份一直没能压过席初。但现下,她破格晋封卫珂也做了贵君,加上有个和字封号,身份上比席初还高那么一丢丢。
可同时,宫里最得宠的,还是席初。
虞谣考虑过把这部分也“做全套”,宠一宠卫珂、冷落席初,或许更能达到捧杀卫家的效果。但看宫斗的经验让她觉得,“爱你所以冷落你”的梗实在太憋屈。
那些被冷落的“真爱”们无一不会受委屈吃大亏,她才不要那么干。她偏要让阖宫都知道,她就是喜欢席初,最喜欢席初,席初比孩(枕)子(头)她爹都重要!
席初在卫珂晋封贵君之后,倒一度有些按常规思维避一避她,结果发现她冷不丁地就会出现在启延宫里。
某日他正伏案作画,画的是她,她这本尊突然从背后扑来,伴随着一声欢天喜地的“贵君你在画什么!”,他一笔斜划出去,画上美人破了相。
“……”席初哭笑不得,伸手把她揽到腿上来坐,她定睛一看,看出画得是自己,还是故作讶异道:“呀,画的美女破相了……”
语中微顿,接着续上了相声里的梗:“那改成张飞吧!”
说着提笔就要蘸墨描胡子。
“改什么张飞!”席初板着脸把笔拿走,想把她挪到别处待着,心念一转,又把笔执了起来。
虞谣正环着他的脖子笑吟吟地欣赏他的盛世美颜呢,下颌突然一凉,猝不及防地被毛笔画了一笔。
“喂你干什么!!!”她赶忙伸手去抹,席初摒着笑:“美人改张飞嘛。”
她用力瞪他,手上用力蹭一蹭下颌上的墨,忽而一转,就朝他脸上抹去。
席初匆忙后躲,但被椅背挡着没能躲开,转瞬工夫,脸上多了三撇胡子。
不及抹上一把,她很霸道地把他手里的笔也抢下来,整个人攀到他身上,按住他的脸就在额头上写了个“王”。
“美人改老虎!”写完,她心满意足地将笔一丢。
席初不说话,仰在那里笑,随手一抹,王字被抹成了悲惨的墨疙瘩。
“当前还债率,30%。”
提示音又响起来,虞谣却没顾上。她醉在他的笑眼里,静静和他对视着,情不自禁地一分分往前凑。
终于,她的薄唇吻在他的唇上,深情甜美,难舍难分。
第48章 温润如玉是席初(9)
这年天热得特别快; 刚入四月; 就已暑气很重了。
席初倒不在意,可架不住后宫里还有很多娇弱美男。他们扛不住暑热也见不着女皇,便去启延宫刷存在感。
热劲儿上来得最厉害的那天,席初从早上就在不停地见客人,大家说出的话各不相同,但中心思想是一样的:贵君; 您和陛下说说; 咱们早点出去避暑吧。
席初没直接答应,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了。启延宫安静下来,倒是阿晋对此感慨万千:“贵君真是苦尽甘来!放在往年,这种事他们哪想得到贵君?”
是; 前两年别说让他去女皇面前开口求早点出去避暑了,就是女皇自己下旨要出去时,也都没有他的事。
启延宫是个连冰都用不着的地方,他便是在宫里热到中暑; 也不会有人管的。
这样回想; 席初仍会觉得这几个月来的翻转不太真实。
径自歇了一下,席初打算去正德殿帮求过来的人带个话。
阿晋撇嘴:“管他们干什么; 昔日贵君日子难过; 也没见谁过来搭把手的。”
“那也不能怪他们。”他笑笑; 让阿晋装了两碗冰碗,用食盒提着,往正德殿去。
正德殿里; 虞谣正在应付卫珂。
她是没有太宠卫珂,但现下毕竟怀着“卫珂的孩子”,完全不见他也不可能。所以卫珂来三次,她可以有两次找理由不见,剩下一次就客客气气地招待着。
几回下来,她还真总结出一个虚与委蛇的套路。要不是知道卫珂不是啥好人,她肯定会觉得自己好渣一女的。
宫人来禀说席贵君求见的时候,卫珂正剥冰葡萄给她吃,听见宫人的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虞谣借就着他的手吃葡萄的工夫睃了他一眼,他忽而笑了笑:“正好,兄长祭礼的事,礼部那边安排得差不多了,昨日将仪程送到了臣这里,正好同席贵君一道议议。”
冰葡萄在虞谣口中顿了一下,她明白卫珂要和席初议的是什么事。
前两年,逢元君的祭礼,席初都要在祭典的大门外跪地谢罪。
端午时,暑气正盛,每次都是以跪到中暑晕过去结尾。
卫珂现在提这个,既是祭礼流程不得不问,也多少有些试探的意思在其中。
他自是想探明白,现下在女皇心中,死去的元君与正值盛宠的贵君究竟孰轻孰重。
虞谣内心杠了起来:你尽管试探,能让席初吃亏算我输!
葡萄在口中一转,吃掉果肉,吐了籽,她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席初很快便进了殿,看见卫珂,颔了颔首:“和贵君。”而后径自去几尺远的椅子上落座。
卫珂犹坐在虞谣身边给她剥葡萄,怡然自得地一笑:“席贵君来得正好。”
席初也笑笑:“怎么?”
“和贵君想跟你议元君祭礼的事。”虞谣把话茬接了过来,“礼部拟好了祭礼仪程,估计和往年差不多。不过朕觉得,今年暑气最重,贵君你身子也弱,今年就别去了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然席初的目光在她和卫珂间一荡,就知道这话她绝对不是和卫珂商量出来的。
卫珂眼底一震,却也终究不是傻子。女皇成心把谢罪说得像是正常参礼,他不会硬去戳穿,触女皇的霉头。
席初点点头:“听陛下的。”
“那便这样。”虞谣从容地睇着卫珂,“你直接把朕的意思交代给礼部便是。仪程该怎么来怎么来,贵君不用去了。”
“臣遵旨。”卫珂颔首,接着,气氛变得有点沉闷。
虞谣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冷了场,就有点尴尬。普通人陷入冷场会想如何打破尴尬,但皇帝冷场,许多时候就是在表达“在场的某一个人我希望你出去”的意思。
卫珂内心挣扎,试图说服自己要逐的客并不是他,结果竟完全没有底气。
短短几个月前,还绝不会这样。
可真是圣心难测。
可在他施礼告退之前,席初却先一步起了身,一揖:“陛下忙着,臣先告退。”
虞谣内心:喂……
表面上却也不太好拦,只得点一点头。
卫珂松了口气,内心深处虽仍不安,但自欺欺人在此时颇有效果。
虞谣只好身在曹营心在汉地继续吃卫珂剥的葡萄。
好在卫珂长得也不错,她逼迫自己“看脸”,这一下午便也不算太难熬。
只是晚上席初过来用膳的时候,她还是小小地闹了一下脾气,表达心中的不爽。
主要方式是席初给她夹菜她不吃,辅助技能为说话冷脸语气不佳。
席初很快心领神会,放下筷子,温和又专心地哄她:“陛下别生气,臣只是不想和贵君起疑。”
“嘁。”虞谣的筷子一下下戳着米饭,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他都已经待了好一会儿了,走了也不打紧,你反应倒快!”
席初摒笑,顺着她说:“是臣的错。”
虞谣赌气就很有赌气的样子,下颌一抬:“错哪儿了!”
席初严肃地往她碟子里夹了块扇贝:“下回不溜之大吉了。”说罢顿声想想,又道,“吃完饭臣舞剑给陛下看,算做谢罪,行不行?”
认错态度良好,虞谣满意了。一口接一口把他夹过来的菜吃了个干净。
不过用完膳后,她没让他舞剑。刚吃饱就运动对身体不好,而且天太热了,舞剑更是要出一身汗,还是别自虐了。
她便拉着他出去散步消食,走到湖边,晚风凉爽起来,把颈间的细汗一丝丝抹掉。
两个人也不太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她偶尔侧首看他,夕阳余晖洒在他脸上,映衬他的笑意,让她感觉安心美好。
于是她忽而笑出来,笑得他一愣:“怎么了?”
她挡到他跟前,双臂往他肩头一搭:“高兴呗!感觉这样同你走着,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
“当前还债率,33%。”
席初哑了哑,接着笑意舒开,浸润眉梢眼底。他俯下首,两个人四目相对、鼻尖相碰,他轻声说:“只要陛下愿意,臣会一直陪着陛下。”
虞谣薄唇往前一凑,就吻到了他。
但这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个吻蜻蜓点水般一碰即分。
她的声音却是无比愉悦的:“这是你说的哦!到了七老八十,你也得跟我出来遛弯!”
席初低笑,手揽在她的腰上,她也笑笑,安然倚在他臂弯里,继续一道往前走。
数步之外,凉亭檐下,寒涔涔的目光紧盯湖边,半晌都没能挪开。
。
趁着散步,席初跟虞谣提了大家急着出去避暑的事。
虞谣对这种事没啥意见,也充分体谅在这没有空调的年月里,大家夏天闷在宫中都不太舒服,便痛快地点了头:“行,那这就准备出去吧。后宫谁随行你看着办,我只要求你必须得去!”
他当然会去,这话只是耍赖撒娇罢了,席初也听得出来,噙笑一亲她额头:“圣恩难却,臣必定把自己列在名册第一个。”
就这样,随行名单两日后便定了下来。席初明显不愿有人苦捱盛夏,除了生病不好长途跋涉的以外,基本全带着走了。
后宫之中一时对席初赞誉颇多。早两年的名单是和贵君定的,和贵君惯会用这样的机会整治后宫,与之不和的人一个都别想去。
虞谣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趁午睡时横躺在他胸口上夸了他半天,慨叹说:“你好好的攒攒美名!回头好封元君!”
“封元君?”席初的情绪起伏并不算很大,只问,“陛下当真的?”
“那不然呢?”虞谣啧声,“我算了算,等解决完卫家,我们就可以准备生孩子了。封元君的事最好在孩子生下来前就办完,你说是吧?”
元君毕竟是不一样的,元君与女皇所出的孩子,身份也会更高一些。
如若是降生之后再加封,虽然听起来也没有太大差别,但实际上总是有所欠缺。
席初却突然安静,虞谣仰头看看:“怎么啦?”
他思量着,笑意有些复杂:“臣从来没想过当元君。”
“真的吗?”她脱口而出,细细一想,又心疼了。
从他胸口上翻下来,她抱住他的胳膊:“那你现在给我想,想想怎么当个专宠的元君!”
他倒也没有太多的客气推辞,仍噙着笑,心平气和地应了声:“好。”
“当前还债率,38%。”
虞谣欢呼雀跃,心里甜滋滋的,已然替他幻想起了册封大典。
。
又过几日,圣驾便启程前往京郊行宫避暑。这大熙朝的行宫似乎比先前大穆朝的更远一点,路程上要多走一天。
这一路颠簸下来真是很累,虞谣在寝宫门口下了马车后,基本是挂在席初肩上进的屋。
席初好笑地扶她去屏风后擦了擦汗,而后道:“臣也先回去休整,晚上来陪陛下用膳。”
虞谣哈欠连天,摆摆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见也行……”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栽在了床上。
但不过多时,她又被宫人扒拉了起来。
颠簸了这么一路,即便是站在掩人耳目的角度,她也得喝完安胎药。
宫里的药熬得都很浓,坏处是味道特别重,好处是没几口。虞谣便端起来就喝,一饮而尽,喝完把碗往宫人手里一塞,就又栽了回去。
然而过了五分钟不到,腹中渐次上涌的痛感令她觉出了不对。
“啊——”虞谣轻叫出声,深吸着气,脑中问白泽,“怎么回事?!有人给我下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