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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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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邵柏博站出来就是代表皇帝争取权益,陈旭宁待查,那吏部的公务总还要运转下去,沈首辅不得不提拔底下人。
  让右侍郎吴肇汉补位?可以啊,那空出来的右侍郎又要补谁呢?圣人看,黎太傅就不错,最起码风评比陈旭宁强多了。顾椿脸都快要裂了,只能强撑着说圣人顽笑。黎焕中就是个摆设,遥管着保皇党那些人都力有不怠,把他架上侍郎的位子,不是纯给沈炳文送人头吗。再说了,阁老就要有阁老的身份,没见过亲自撸袖子下场与底下人共事的,这也太跌份了。
  皇帝耍无赖,内阁哄着劝着,无非也是想逼沈炳文退步,首辅党舍不得左侍郎这个要塞,那总得让出点甜头来让大家尝尝,方才能了事啊。
  邵柏博求得不多,把河北清吏司交出来就成,甭看他如今是保皇党人,但骨子里终究还是陇西士族,关西这片沃土上养育着成千上万意志坚韧的有志之士,绝不比江南差到哪去,邵柏博早发宏志,纵使穷尽一生,也要让北方士族发扬光大,再不为南人所轻!
  河北清吏司?皇帝眉头皱了一下,似是觉得河北穷荒之地,有什么值得惦记的,可脑子里又突然想起关邵前后两任阁老被先帝提拔出来,是不是对河北有什么别的用意,不过陇西士族已经入朝,现如今不该从其他地方寻觅势力吗?
  到底是自己的心腹,皇帝含糊应了这个要求,不过对刑部审人一事拒不松口,让沈炳文自己前去交涉,他只看定论。
  沈首辅在自家大徒弟身上剜了一块肉,补了邵家的小狐狸,转头又要对付赵家小儿,神色难掩疲惫。
  索性告了病假回府休养,不参加大朝会了。
  首辅身体不虞,这朝会上的热闹自然也就没了,赵秉安缀在户部后头,看着五叔忧虑的神色,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朝上暗波迭起,十三省总督对辖下民情层层遮掩,御前一片忠臣形象,河南总督汪孝平更是全程缄口,躲着户部对治河经费的追问,新帝哪招架得住这些老油条,通通重恩加赏,大家都粉饰着太平,日子也还能过下去,
  只是下朝之时,吏部到底还是按捺不住。首辅党下数位高足截住了赵怀珏,邀其同去烟袋街探疾。


第243章 
  首辅罹疾,皇帝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十三省总督现如今可都在京中; 为了朝纲的稳固; 泰平帝不得不有所表示。
  太医院经年的老手都遣去了烟袋街; 人参灵芝如流水般赐下,好似沈阁老立时就要殁了似的。
  可惜,沈炳文这次患得是心病,岂是太医就能治好的。
  赵怀珏虽是一省总督、封疆大吏,可他在首辅党中论资排辈还得往低处走,跟前的重臣又是以同门论身份,个个都想压他一头。赵秉安眼中滋火; 死死盯着吏部那一行人; 瞧那架势仿佛稍有异动便要扑过去拼命似的。
  湖湘党众多老人疾步赶至; 合力将小师弟压在了身后,于他们而言,明诚是骨肉相连的未来党魁,而赵怀珏; 却不过是个摇摆不定的观望人选。刑部待有新首; 不过赵怀珏的资历却远远不足以执掌一部,湖湘一党等得起明诚,却等不起他了。
  “孔仲华等人已经接了拜帖,明诚,且以大局为重!”
  “人捏在我们手里,吏部那些杂碎不敢对赵大人做什么的; 圣上刚刚宣诏陕北、山东还有湖南三省总督入乾清宫问话,小黄门已经往这边打过几个招呼了,你再不过去,只怕就要错过刺探的时机了。”
  赵秉安瞪着黑眼圈,狠狠的呔了一口浊气,随即甩袖奔向了大内。
  新任刑部右侍郎马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捻着胡须经久不言。
  “师兄?”
  “明诚万事俱佳,只是他对自己人心性太过仁软,将来恐免不了意气用事啊。”
  “这……,他还不及弱冠,少经磨难,看不穿这人心变换也是应该的,就说咱们几个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恐还赖在书院里应付先生呢,哪个能有如此成就,终究是年轻人,多的是没学会的东西,咱们日后好生教着就是了。”
  “咱们这位师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绝不可让任何人、任何事牵绊住他,既然知道这性子有毛病,就不应含糊过去,兽笼里养不出猛兽,不让他见血,这辈子都长进不了。”
  朴士淼几人脸皮一耸,觉出师兄话里的狠意,他们心有不安,只怕老前辈用力太猛,一下折了幼刃怎么办。明诚从融入湖湘以来只与中高层骨干相交,对底层势力一无所知,这里面也有他出身的缘故,京中权勋家的继承人,不可能着眼于政治版图上那些犄角旮旯的阴暗处,可偏偏这些地方最易滋生龌龊。
  “湖湘枝繁叶茂是好事,可树大分叉,有些长歪的地方需得早早修剪,否则易成遗患。待此次事了,本官便将湖湘名单交与明诚,也该让他上手处理一些事情了。”
  “是否匆忙了些?那些人纵是死有余辜,可让明诚来动手,有点不合适吧。”
  “是啊,小师弟初入官场不过一载,这就让他执掌规则,朝野上下的同门可未必能接纳。”
  马季听着这些窃窃私语,不以为然的哼了两声,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直说心有不甘就是了,还拿人家的年龄打什么幌子。
  “他们有什么可说的,明诚年纪虽小,资历也确实浅薄,可那又怎么样,他现如今已是正五品文华殿大学士,两只脚稳稳的站在内阁里面,不说外面那些人,就你们几个,哪个能攀上内阁的门槛!湖湘起于我辈,能否兴起却要仰仗明诚作为,若是连这点都看不透,趁早滚出我湖湘门墙,省得给恩师丢人!”
  马季几句话掷地有声,霎时间将湖湘浮动的人心攥紧。许多人老脸一红,为自己的狭隘心思愧疚,他们这些老人半生官场搏击,成就了不少声名,可若说成为一党党魁那却是从不敢妄想的,以前是沈炳文支撑着湖湘的门户,而今,他们湖湘为什么不能自己栽培出一位阁老呢,明诚既然已经挤进去了,那他们这些年长的师兄不正该高兴师门振兴有望吗?
  功名利禄无人不贪,马季并非不晓人情之辈,可赵秉安数次挽救湖湘于水火,他的威望早就无人可及,最关键的是只有他能撑得住内阁的刁难,这样的继承人不早早定下来,等着党中滋生龌龊,那他们才是真的愚不可及。
  敲打完不安分的师兄弟,马季背手望向乾清宫,也不知孔仲华是否愿意接下湖湘的橄榄枝啊。
  而此时,乾清宫中的气氛却十分微妙,赵秉安一早与泰平帝通过气,想拉拢这三位总督增加圣上在朝中的话语权,为此,赵秉安会为其全力争取刑部尚书一职。皇帝晓得刑部是赵秉安师门所在,对明诚如此用心感动不已,原想着就算调进新人也不会压迫湖湘士子的容身之所,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三人里竟无一人愿意接挑子。
  原本君臣二人最中意的人选是湖南总督孔仲华,这位自咸亨十二年出任,坐镇湖南已有七年,麾下辖区繁盛仅次于浙江,他出京之前原就是刑部左侍郎,因与穆朝夫政见不同而被排挤,到了地方之后不过数载便稳平局势,兴盛湖湘文道,绝对是个能吏。
  可孰料,孔仲华对回京坐镇刑部一事表现的很不情愿,任由赵秉安在一旁舌灿莲花,他都老神在在的如看猴戏一般。狄为远、苟俪旬口观鼻鼻观心,俱小心跪伏在御前,他们心里都清楚,不管接不接刑部尚书这个职位,新帝都奈何不了他们,可沈首辅却不然,他老人家若是雷霆震怒,那纵是远在天边也能把人摁进泥潭里去。
  生平头一回被视若无物,赵秉安心中未起波澜,泰平帝却看不下去了,他勉强端着笑脸拉拢孔仲华,连“老成持重,依为国辅”这样的好话都违心说了出来,可人家根本没当回事。
  孔仲华不是目中无人,也并非倚老卖老,而是他心中早就献忠于先帝,可太庙之乱举国哗然,当今即位之后不说敬重内阁、安抚朝堂,却一味宠信于赵秉安这等幸进小儿!文华殿大学士,何等荣耀,竟加身于一介以武犯上的权勋之后,新帝不可谓不糊涂!
  湖南总督这条路走不通,赵秉安也不气馁,他尝试着与另两位老大人搭话,陕西总督狄为远倒是给他三分颜面,逢话必接,可说来说去,这位就打着官腔,赵秉安好话砸了一箩筐,一点真动静都没听着。
  山东总督苟俪旬面色平淡,不拒绝不接受,看似有所意动实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与顾椿老死不相往来,两人之间仇深似海,新帝若是敢用他,顾椿不得闹翻了天。他也老早就绝了回京的念头,今日全是看戏来得。
  在三位老妖精眼里,新帝的手段稚嫩甚至有些可怜,先帝视内阁如掌中玩物,这位却连最基本的平衡之术都玩不拢,等着他君临天下,只怕整截身子都埋进黄土了。
  天下人明里不议论,可私下里谁不嘀咕几句,新帝这皇位来得不正,先帝驾崩,皇室成年诸王无不惨死,这消息藏都藏不住,在这种时候,新帝还不如那毛头大的太孙靠谱,好歹那是先帝与朝野共认的国朝根基。
  这么说吧,如果现在天降一道雷,把新帝给劈死了,那内阁与天下臣民一定欢天喜地的簇拥太子登基,哪怕新帝还没有授予东宫宝印,他们也觉得那是合乎礼法、顺应天命的继承人。
  这也是赵秉安极为后悔的一件事,当初在得到乾封帝禅位的承诺之后,他就该苦劝泰平帝留他一命,哪怕是拖到登基之后再把人杀了,也比逞一时之气来的好,新帝那几拳是打得痛快了,可现如今,后患无穷!
  三只老狐狸眯着眼装糊涂,赵秉安还真拿他们丁点办法没有。泰平帝眼见是谈不成了,便着宫卫送三位重臣出宫。
  人走了有一会儿,乾清宫哗啦啦又损了一大批精美瓷器。若非掀不动,泰平帝连御案都不想放过。
  赵秉安这一夜实在疲累,此刻还要操心刑部尚书的人选,委实没有精力哄他。
  任人发泄了一通,示意荣宝收拾这殿中狼藉,赵秉安轻步走过去,蹲跪在御案下边,正要安抚这位君主。司礼监的消息就好死不活的赶到了,十三省总督下朝之后逐位拜访烟袋街。方才三位老大人一出宫就直奔沈宅去了。
  火上浇油!
  泰平帝猛地蹿起,奔至剑架上拔剑而出,脸对着剑刃粗声喘气,他想杀人,却不能,最后憋得只能在殿中胡砍一通。
  “圣上!”
  赵秉安可以放任他胡闹却不能眼看着他发疯,逮着个空档将人扑到,一个不慎胳膊还被划了一下。
  “血!赵大人受伤了!”
  “噤声!”


第244章 
  乾清宫稍一点风吹草动,满朝文武都会瞩目于此; 泰平帝现如今唯一可靠的依仗便是赵秉安为他打下的根基; 若是内阁知晓他二人于乾清宫舞剑; 泰平帝还伤了人; 呵,那什么样的流言都会冒出来。况且赶在现下这个敏感时刻,帝党可经不起任何动摇。
  不能宣诏太医,可也不能任由伤口这么淌血,荣宝顾不得忌讳给赵秉安上了宫奴们常用的金疮药,且先顶住这一时吧。
  皇帝颓丧着面容,想搭手帮忙; 行至绣凳旁却又退缩不前; 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板阶上; 瞧着失魂落魄。
  “明诚,你说朕这个皇帝做得有甚意思?”
  伤口未及筋骨,赵秉安根本就没当回事,他将绷带的尾巴掖在腋下; 动作迅速的把官袍穿上了。
  “圣上何须如此自贬; 您是真龙天子,万民之主,生来便坐拥这锦绣山河——”
  “可没有人听朕说话!他们跪在朕面前,嘴里歌功颂德,心中却把朕当三岁小儿一般糊弄!你刚才都看见了,他们是怎么敷衍朕的!”
  “沈炳文; 这个老匹夫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朕身上,让朕喘不过气来。”
  “明诚,终有一日,终有一日朕一定会杀了他!”
  “圣上!臣知道您苦,可眼下有些事还不到时候。”赵秉安攥紧泰平帝的手,强迫着这位主子收敛形容,荣宝早就骇得瑟瑟发抖,这会儿正俯首跪在后边。
  “方才圣上说了什么?”
  “奴才们什么都没听到,圣人什么都没说。”
  殿中都是浅邸养出来的心腹,按说是得用的,可事关重大,赵秉安不得不敲打。
  “没听到就是你们的福分,都下去吧。日后若是让本官听到丁点风声泄露,小心尔等满门!”
  人影远去,霎时间殿中就剩主臣仆三人了。没有外人在,泰平帝连最后一口气都不想撑。肆意的瘫在殿中水田黑纹玉石板上,任那凉意刺穿皮骨。
  “既然这三省总督不成,咱们就另寻他人,臣就不信了,还能个个都被蒙了眼,圣上既已恪承大统,这天下迟早会拢在您的手心里,那些不识时务的必然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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