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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尹呢。
其实谢从瑜老早就接到了邵府门前的消息,但他没敢搭理,就当自己不知道,毕竟这事说到底就是两男争一女,而且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顺天府要是插进去,非得被上面几位大人骂死不可。
可后来苏家下人带着一身伤到顺天府报案,说是他家七公子被人当街行凶命在垂危,要求顺天府立刻调集人马去救,他当时就恨不得把那个奴才给灭口了,他们顺天府有什么本事,居然想让他们去邵府门前捞人,那不是白日做梦吗。再说了,那赵家十公子是什么人,刚刚把苏南官场搅得天翻地覆,四五品的官员人家就跟砍大白菜一样灭了不知多少,这时候去招惹他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但他又不能不来,不然等事后苏家问责起来他也跑不了。
所以谢从瑜就坐着轿子围着东城绕了好大一圈才慢悠悠赶到,可没成想还是没逃过去,他一来就看见那赵秉安即将把苏煜给掐死,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撅过去,靠旁边师爷狠压他的人中才缓过神来,一清醒就赶紧求赵秉安手下留情,祖宗啊,你要打残打死就早动手啊,何必非要等他来……
谢从瑜主持过赵秉安的府试,按常理有半师之恩,他说话赵秉安还是得听的,手上一松,任那混账摔在地上,随即轻拉缰绳,一个马前蹄直接落下去了。
“啊!!!!!!”
这右腿估计是废了……
第106章 事态发酵
断肢之痛,撕心裂肺; 苏煜在这一刻发出的惨呼让围观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可是次辅家嫡出的公子; 就算他们也觉得这人品行低下; 可也委实没有想到赵秉安居然真有胆子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人给废了。
连邵府大门内偷偷观望外面情形的下人都吓傻了,赶紧连滚带爬的往老太太的院子去报信,娘咧,今儿这事是越闹越大了啊。
“你说安儿来了,那他怎么还没进来啊?”
蒋氏一听儿子到了哪还坐的住,抬脚就想往外迎去。
相较于蒋氏的欢喜而言,邵家几位夫人却都心里惴惴的; 这赵家后生直接对上了苏家那小畜生; 还是在他们府前; 说出去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邵家的清誉都算是损了。
沈氏瞧着那下人满头大汗一脸慌张的模样就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拉住了正往外走的蒋氏,朝跪在地上的下人又问了一句。
“刚才外面好一阵响动; 这会儿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下人擦擦额角的汗,偷瞄了赵家两位夫人一眼,在心里安慰自己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回了话。
“赵,赵公子当街废,废了那苏煜一条腿; 还,还把人脸给破相了……”
“嘶……”邵府几位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骇得不轻随后就感觉憋在胸口的一缕恶气终于是出了,他们这样的人家,破了相就意味着科举之路尽断,而瘸了腿那前途更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不过那苏家小崽子也是罪有应得,他当初祸害自家女眷名声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心软。
“那我儿可受伤了?”
“没,没有,赵公子带着数百护卫呢,苏家那些人都被冲散了。”
蒋氏闻言舒了一口气,她才不管小儿子把苏煜怎么样呢,在她看来那种祸害种子就是打死了也是应该的,关键是她不想自家儿子因为这件事招惹上什么麻烦。
想到这,蒋氏神色复杂的望了邵四夫人一眼,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就这一眼,把几位邵家夫人看得是心惊胆战,这赵家要是在这个时候退婚了,那邵家就真的要沦落为满京城的笑柄了,而且府上姑娘以后恐再难谈婚论嫁。可人家又确实占理,要搁在自己身上,这种未进门就搞出满城风雨的儿媳妇,该滚哪滚哪去,没得带累自家门楣。
邵府老太太经历了一辈子风雨,什么没看透,她知道这会儿邵家要是还什么动作都没有那赵家就算是泥人儿脾性也忍不下去,尤其这赵三夫人护犊之心甚浓,自家孙女要是名声尽毁,以后想进赵家门恐怕是难比登天。
“废了就废了,是那苏家无礼在先,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怪得了谁。老大媳妇,派人通知明诚那孩子一声,让他留口气,有好些子事还没理清楚呢!丫头,扶老身起来,咱们亲自去苏家要个交代!”这是要上门打脸了,邵家老太太这招绝,先发制人。
她老人也明白的很,想保住她一门女眷的清誉,今儿这事就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把所有错处都推到苏家头上,她们以后还有何颜面出门见人。
“母亲!”这老太太七十多高龄,都多少年没出过府门了,现在一开口居然是要到苏家给子孙讨说法,邵府上几位夫人都有些愧的慌。
倒是蒋氏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给沈氏递了个眼神,这邵家还是挺有骨气的哈。
沈氏倒不似蒋氏那么单纯,她一眼就看出来邵家那么做恐怕是为了挽回自家声誉居多,不过有个表态到底是好的,毕竟这门婚事是结两家之亲,总不能他们侯府剃头挑子一边热吧。
豪门大户里女眷出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车马配饰装件什么都要准备,而且老太太那么大年龄,需要预备的东西就更多了,所以离他们出府恐怕还得好一阵。而此时,邵府门外的事态却还在一刻不停的往前发展。
谢从瑜瞧着地上那抱腿痛呼的苏煜,心里忍不住一阵惊悸,完了完了,这下苏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了。谢从瑜心头突起一股怨气,想抬头和赵秉安讲讲理,可一对上那冷漠肆虐的眼神时,他又立刻清醒了过来,眼前这位敢下辣手的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啊。
“明诚何必如此,咱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明明是质问的话语,却偏偏被这位顺天府尹说出了“委屈求全”的感觉,惹得附近那些纨绔立时就是好一顿嘲笑。
赵秉安无所谓的握着手上的缰绳,对这位大人的话不可置否。
“不是明诚无礼,刚才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是苏煜辱人在先,在下忍无可忍才出手反击。
今日大人正好在此,明诚也借机问一句,像苏公子这般恬不知耻,肆意骚扰别府女眷的作为,顺天府是怎么定义的,还是说谢大人以为这就是寻常事,故此不予理会,要不然为何这么姗姗来迟?”
谢从瑜简直是要冤死了,他故意晚到不就是想让你们自己把事给了结了,顾全几家的颜面嘛。他以为赵苏两家是半斤对八两,哪成想这风压根就是一边倒,他倒是有意偏向永安侯府,毕竟同属东宫门下,可,可也不能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啊,当着他的面废了苏煜,那事后苏家收拾不了赵秉安,难道还收拾不了自己吗?
“呵呵,苏煜此番行事确有不妥,本官亦为其含羞,但你二人毕竟是同年,又一同在国子监做过同窗,现在他已经如此模样,要不明诚你就高抬贵手放其一马?”
“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太学馆首何时与四门馆徒是同窗了,您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
“就是,和这种人共室那还求什么学,不若先回家学做人来得比较重要。”
太学领衔几位在谢从瑜刚刚开口时就把话给截断了,今儿已经撕破了脸,不趁这个机会把苏煜在士林里的名声彻底毁了,恐怕以后会后患无穷。毕竟苏家也不是什么破落户,两三年后这个小人再来出“浪子回头”,到时候可就真的恶心了。
都是祖宗,就算被这么冷嘲热讽,谢从瑜也没办法反驳,一方面今天这事确实是苏煜有错在先,其次那几位说话的身家也很是不俗,他招惹不起啊。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同是国子监的四门馆了,刚才他可是听清楚了,这苏煜与四门馆关系密切,这些儒生就算看在苏阁老的面子上也不敢见死不救吧。
可惜啊,四门馆今天因为苏煜算是丢尽了颜面,众多馆中学子屡次被人指指点点,羞愧的都恨不得以袖掩面,心里对苏煜这个罪魁祸首那是恨得牙根都痒痒又怎么会愿意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给他开脱。
杨文清瞧着周围几个馆首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窜天的怒火,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解决的办法。如今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保苏煜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不能拿四门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声誉冒险。思虑再三,他终究说出了赵秉安想要的一句话。
“苏煜言行鄙陋,惫懒成性,无知周礼之善行,无从圣贤之教化,今,吾以四门馆首之名将其逐出四门馆,永不再取!”
当众表态,这也是维护四门馆名声的无奈之举,杨文清被逼着吐出这几句话,心里却也是一阵轻松,终于算是摆脱了那个大麻烦,明日他就准备结业出京,苏家谁爱伺候谁伺候。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不仅周围百姓都听见了,就连疼的冷汗直流的苏煜也是一句没落下。
“噗……”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苏煜这次是连折腾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脑子里只一个念头,为什么府上还不来人救他?
因为大家都走不开啊……
当今圣上最是勤政,三日就是一次大朝会,今儿是十八,正好排在日历上。苏家数得上的人物都在朝上,这个时间段自然无法抽身,不仅苏家,就连邵赵两家那几位大人也都是如此。
几府的下人也因为进不了皇城,只能在宫门外焦急的等侯自家主子下朝。而且苏祇铭一般都是直接去内阁办公,很少回府。邵文渊现在也是正紧的内阁预备役,所以他也跑不了,老早就被沈首辅给领走了。
最后倒是赵怀珩与赵怀珺最先接到的消息,世子因为苏州的事,现在对侄子还有心结,所以听说这事后理也没理就转头回了兵部。三爷一开始还有些惦记,不过在他听说自家儿子把侯府护卫都给捎上以后就不一点也不担心了,装着没事人一样慢悠悠躲去了内务府,临进门前还嘱咐看守的小太监他今儿要核对一下旧账,事关皇家,尽是机密,无论何人前来寻他,一律不见!
赵三爷贼着呢,只要他不露面,自家儿子怼天怼地别人也管不着,苏家那几位估计也拉不下脸来以大欺小,到时候真闹出事来他再出面训斥两句就完了,反正这事苏家不占理。
不过他绝对料不到苏煜被收拾的那么惨,苏家二爷爱子心切,当真不管不顾的赶过去了。
与此同时,邵家大大小小几十位爷们也都收到了老太太传来的那句话,一个个的都快被苏家的无耻行径给气炸了。临出皇城的时候,邵家几位少爷差点就冲着苏家的轿队冲过去了,要不是手上没有称手的家伙什,估计今天宫门前得见血。
一二十匹快马在通济门前的大道上奔驰而去,架马的又都是身着五六品缁衣的年轻官员,那阵仗除非眼瞎,否则满朝上下哪个看不见,而且瞧见前头邵苏两家几位大人相互之间那神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每当有这种事情发生,内侍监的鼻子都是最灵敏的,在满朝文武绝大数人都还被蒙在鼓里的时候,整件事的始末已经摆在了御案上。
牵涉到三家国朝重臣,乾封帝对这事还是挺上心的,他打起精神翻了翻,倒觉得有些苦笑不得,枉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内阁变动导致的事端,没想到居然只是小儿女之间的争风吃醋。
摇头轻笑了几句,乾封帝随手便把这份密折递给了太子。旁边的刘谙眼神一眯,把身子摆的更低了。
太子没立刻就伸手,他先给乾封帝续了一杯茶,接着退到御案下面之后才神色恭敬但不失亲昵的双手接了过去。
太子看得很仔细,似是在联想什么,不过密折原本就不长,所以他还是很快就读完了。
“父皇,这赵邵苏三家都是朝中栋梁,怎能因为如此一点小事就闹得满城风雨,实在是不像话,尤其是明诚那小子,戾气也太深了,人家不过是稍表思慕之情,怎得就非要打断腿呢,儿回去之后就下一道明令好好说说他,乡试在即,不在家温书胡闹些什么呢!”太子话语间表示的好像和赵秉安很熟,但其实这两人除了祭天那回事之外根本没什么交集,要不是这次赵秉安在苏州展现了他非凡的实力,太子绝不会在乾封帝面前多言一句。
“哈哈哈……,这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赵明诚这个孩子朕还是记得的,当年好像是刘谙你领进来的对不对?”乾封帝对东宫的做派很满意,最近他把苏家抬得稍微高了一点,底下几个儿子就开始不争气的在苏祇铭面前献媚,简直把皇室的脸都给丢尽了,也就太子,还算稳得住。就为这个,他也决定这回要给赵家个脸面,不能让太子连自己人都护不住。
“陛下记性真是绝了,当初正是奴才把小公子领进来的呢,那孩子面皮薄,接张垫子都得红着脸跟奴才道声谢,可乖巧懂事了。”谷一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