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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上一阵,也好有个借口说话不是,当日议定他和荷叶道人入阵,也就是这个打算。
荷叶道人听了他话,却摇了摇头,道:“贫道改了主意,不想走这一遭了。”
撞天僧急了,叫道:“这是什么话,便破不了阵,去阵中呆上一阵那也是个缓兵的借口,就这么退回去怕是不好听吧。”
“谁说不破阵了。”荷叶道人微微一笑,猛地扬声叫道:“雪槐,还不出来,要躲到什么时候?”
他这一声叫得雪槐一呆,暗叫:“原来他早就看破我的掩身法了。”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随即明白,荷叶道人不是看破了他,只是猜出是他,事实上除了是他,谁会替碧青莲去办如此重的寿礼。当下将头巾连头发重披到后面,露出脸来。
“槐哥。”碧青莲一声低叫,珠泪滚滚而下,而心中更是情潮汹涌,不可抑制,只恨不得即时抱着雪槐,再死命挤进他怀里去,与他融为一体。事实上在陈子平以下跪调笑时,她便猜云山六友十九是雪槐请来的,虽然她不知道雪槐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确信只有雪槐才会为她做这些,然而猜测终究只是猜测,在亲眼见到了雪槐后,她才敢完全确信。
“槐哥,有你今日对青莲做的这些,青莲便即时死了,也是再无遗撼。”她这话是在心里说的,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雪槐,珠泪如顷。
雪槐微笑着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在荷叶道人面前跪下叩头,叫道:“雪槐给荷叶道人叩头,祝荷叶道人千秋万寿,福寿无双。”
荷叶道人未吱声,镜空师太却呵呵笑道:“小子行啊,算我没看错你,若就此逃走而让青莲师妹独挡罪名,那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终难逃镜空一剑。”
雪槐复对她叩下头去,叫道:“多谢师太维护青莲,雪槐感激不尽。”说着看向荷叶道人,道:“雪槐今日做这些,只是想向真人和各位掌教证明,青莲舍命维护的雪槐不是什么奸人。”
这时碧青莲也过来跪下,含泪道:“师父明察,槐哥他真的不是什么奸人,弟子当日所为也不是要背师叛教,只是情势过于紧急,逼得没有办法,所以才。”
“好了。”荷叶道人微笑摆手,道:“不必多话,雪槐,我只问你,你有把握破得白城道人这一气僵尸阵吗?”
雪槐抱拳道:“弟子勉力一试。”
“好。”荷叶道人一摆手:“我也看得出你不是什么奸佞之徒,否则天眼神剑不会入你之手,万屠玄女更不会授你万屠玄功,至于青莲那日虽然糊涂,但你今日以她名义破了这一气三摧四阵,为我正教立下大功,那也抵得过了,都给我起来吧。”
“多谢师父。”碧青莲泪如雨下,心中激动当真难以言喻,雪槐心中也是激情澎湃,道:“雪槐这就去破了白城邪道的僵尸阵,算做献给真人千寿的一点小小心意。”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向白城道人阵中,碧青莲跟上一步道:“槐哥,我跟你一起去。”
雪槐摇了摇头,道:“你还是留在阵外吧,这些僵尸杀起来呕心得很,我可不喜欢我的青莲一身臭哄哄的。”
碧青莲感受到他的浓浓关怀之情,乖乖的点头,立住身子,她腮边还有一滴泪珠未干,但笑容已如鲜花般绽放。
雪槐到阵前,白城道人见是个陌生少年,又惊又怒,看向荷叶道人扬声叫道:“青莲牛鼻子你好不知高低,自己不入阵,却叫一个无名小子来送死,简直岂有此理。”
荷叶道人这时心中畅快,呵呵笑道:“白城道人,不要小看这小子,他叫雪槐,手段高得很,竟把我徒儿的心都勾走了,你那区区一气僵尸阵又算得什么?”
他高兴之下开起了玩笑,可把碧青莲闹了个大红脸,顿足不依道:“啊呀师父,你取笑莲儿。”说是不依,脸上却是欢喜无限。
“原来逞强是要讨心上人喜欢。”白城道人盯着雪槐冷笑一声,叫道:“小子,你可要想好了,别一眨眼变成一具僵尸,可就抱不了你那姣滴滴的心上人了。”
“好多废话。”雪槐冷哼一声,叫道:“准备好没有,我要破阵了。”心中杀气狂涌,直冲九霄,蓦地里长啸一声,拨出背上长剑,大踏步入阵,当面僵尸刀剑齐至,他看也不看,怒喝声中一剑斜挥,挨着他剑者固然刀剑齐折肢体乱飞,略远些未挨着他长剑的,给他剑气所激,也是齐齐跌飞开去。对这种邪魔僵尸,他再无半分留手,万屠玄功全力催动再加上神剑灵力,力道之强,可想而知。
一剑劈出,雪槐再不停手,一路狂杀进去,那些僵尸看似恐怖,却是挡不住他半步。
白城道人先前未把雪当一回事,这时才知他不可小窥,冷哼一声:“小子还有几分蛮力,但你照旧来得去不得。”仰天一声鬼啸,口中白气喷出,阵中僵尸也一齐喷出尸气,刹时间尸气笼罩了整个山谷。
在白城道人想来,尸气一出,雪槐必定即时倒毙,再想不到雪槐只撕下一块衣襟蒙住口鼻,竟又挥剑狂杀,绝毒无比的尸气于他竟仿佛只是几个臭屁而已。一时又惊又怒,起身叫道:“好小子,贫道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仗剑便要冲下,却猛听得一声狂笑:“好啊好啊,这味道可是好久未闻了啊,真是香啊。”
竟有人说尸气香,白城道人自出娘胎还没听说过呢,大惊之下扭头急看,却见一团绿光凝成一个骷碌之形,在尸阵中飘来飘去,大口大口的吸着尸气,而在两面山上,无数骷碌兵正手执骨剑,潮水般涌下来,立时与阵中僵尸杀在了一起。
那团绿光自然是骷碌鬼王,他本身就是万鬼怨气凝聚成形,怨气是什么?内里是怨鬼的一点戾性,而形之于外的,不就是尸气吗?所以普天之下,也只有骷碌鬼王才会说尸气香,也只有他才是白城道人一气僵尸阵最绝的克星。
白城道人看清骷碌鬼王形状,立时明白他根底,惊怒交集,大叫道:“何方野鬼,敢来盗我尸气。”仗剑飞身来取,骷碌鬼王如何会怕他,纵身急迎,双爪飘忽,狂呼酣斗。
阵外众掌教高立山尖之上,眼见雪槐不怕尸毒已是一奇,再见他更召来骷碌鬼王和骷碌兵,更是大出意料之外,紫气真人哼了一声,叫道:“竟召来骷碌鬼相助,我正教中人岂可如此不择手段?”
“器为人用,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荷叶道人微微一笑,道:“我倒觉得,骷碌鬼正是白城邪道僵尸阵最好的克星。”
撞天僧看着阵中的雪槐,道:“这小子确有非常之能,但贫僧总觉得他身上有几分邪气。”
他这话叫边上的碧青莲心中一紧,看向荷叶道人,荷叶道人却笑道:“所谓非常之人方可行非常之事,这小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了。”说着斜瞟一眼碧青莲,要笑不笑的道:“而且老道不喜欢也不行啊,所谓女生外向,我徒儿已经给他勾了魂去,老道若再没眼色,将来只怕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找不到。”
“师父又取笑莲儿。”碧青莲赖到荷叶道人身撒娇不依,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就怕荷叶道人见雪槐召骷碌鬼王相助,再在众掌教的偏见下对雪槐又生出成见,眼见荷叶道人如此公然回护雪槐,叫她如何不高兴,看着阵中纵横来去的雪槐,心中不自禁的涌起骄傲之情,想:“我的槐哥真了不起,本来就算师父疼我,僵着其他门派的面子,也不得不处罚我,但槐哥竟以不可思议的神通,解开了这道难题,终叫师父对他另眼相看。”
这时阵中斗得正紧。僵尸给白城道人练过后,躯干若铁,力大无穷,再合以阵法,战力确是极为了得,然而骷碌鬼王的骷碌兵不是普通的骷碌兵,乃是骷碌鬼王以一点阴灵驱动,狠辣之气半点也不输给白城道人的僵尸,斗了个旗鼓相当。骷碌鬼王斗白城道人也差不多是半斤八两,虽然就功力来说骷碌鬼王略逊,但他长在身法飘忽,白城道人想要赢他,没那么容易。就中只雪槐大发虎威,纵横来去,更无对手,而胸中杀气更是越涌越烈,到后来竟情不自禁的仰天长啸,啸到极处,不知从何处又生出一股气来,啸声忽又拨高,再到尽处,却又生出一股气来,再又拨高,连环三匝,啸若惊雷,一时阵内阵外,闻者俱惊。
阵外众掌教相顾失色,玉馨道人叫道:“这小子好重的杀气,将来只怕终要走上邪途。”
碧青莲心中又是一紧,但这回却是撞天僧摇了摇头,道:“这是万屠玄功应有之象。”
“还是差得很远啊。”荷叶道人眉毛微凝,微微摇头道:“据贫道所知,万屠玄功的杀气共有天怒、人怨、鬼哭、神嚎四境,天怒之境气绕三匝,声若雷鸣;人怨之境怨气冲天,六月飞雪;鬼哭之境气达九幽,其气由粗转细,远处听来摧肝裂胆,近处反不可闻;神嚎之境杀气才真正大成,天神行法,随心所欲。这小子这一啸,气绕三匝,万屠玄功不过刚刚入门而已,但话说回来,当年万屠玄女曾和我说,她那万屠玄功入门便要三十年,还要看修习之人的悟性,而这小子习此功才几天,有这样子,已是非常了不起了。”说着看向撞天僧,道:“我五观三寺后辈弟子中,便无人及得上这小子,先前我们关起门来自高自大,此一役后,该请醒了,灭七杀教再不能象当年一样全凭五观三寺之力,得广集天下正道异士奇人,合力剿之。”撞天僧微微点头,轻叹了一声,他这一声叹息虽轻,众掌教都在边上,自然得闻,也明白他叹息中的意思,面上不觉都涩涩的。
雪槐一声啸毕,觉得气上重楼,胸间杀气更烈,也知道万屠玄功有了小成,气满则溢,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作啸,也自心中高兴,却觉斩杀僵尸已不过瘾,猛地纵身而起,身剑合一,射向正与骷碌鬼王恶斗的白城道人,不想他一啸之威,已让白城道人心中惊怵,见他剑到,竟不敢应招,鬼嚎一声,化阵白光而去,骷碌鬼王要追,雪槐喝令不必,当下将乱了阵脚的僵尸斩杀净尽,复命骷碌兵抱了枯柴,就在谷中放起火来,尽数烧化了。骷碌鬼王自是仍回雪槐戒中,他一回戒中,所有骷碌兵立即散开,倒在火中,自己抱柴烧自己,诡异绝伦。
一切处置停当,雪槐跃上山来,碧青莲牵了他手,到荷叶道人面前,刚要开口,荷叶道人却一举手止住了她,看向雪槐道:“雪槐,我知道你和莲儿痴心苦恋,但你身上怨孽牵扯,还远不到可以娶我莲儿的时候,这一点你须明白。”
“师父。”碧青莲叫,眼眶中已满是泪水,她刚才确有借此良机让师父许婚之意,再想不到竟给荷叶道人一眼看破,抢先封了话头。
雪槐跪下叩头,道:“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荷叶道人点头:“因缘天定,你只须禀心正直,自还你一个因果,否则事到临头,棒打鸳鸯,怨天尤人也是无益。”
雪槐知道荷叶道人道基虽然受损,但慧眼深湛,这么说自非无因,脑中闪过长眉道人让他放一放手的话,以前认为不可能,但一步步走下来,功力越来越高,部属也越来越多,真若发了狂性,实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里,心中冷汗涔涔,复叩头道:“多谢真人教诲,雪槐谨记了。”
阵即破,云山六友便与雪槐作别,梅娘道:“虽与恩公分手,但恩公救命全节之德,云山六友永世不忘。”说着六人一齐拜倒,雪槐忙也拜倒相回,道:“不是说过以破阵相抵的吗?怎么还提那点子小事。”
“抵不过的,抵不过的。”陈子平大大摇头,道:“在那种情况下救了梅娘,随便什么东西都抵不过的。”臭铜钱几个一齐点头,梅娘更是眼含热泪,别人也只是一死而已,而她却要在臭铜钱几个面前生生被强奸,那真是比死还要难受一百倍的事,雪槐在那种时候救了她,那份恩德,确不是破区区一个小阵就可以抵消得了的。
他几个心感重恩,但雪槐心里却真不希望他们这样,脑子一转,突地想到一个主意,叫道:“这样好了,如果诸位不嫌弃,不如咱们结拜了,云山六友改云山七友好了。”
“这主意好。”臭铜钱几个相视一眼,一齐点头,当即便结拜了,不要说,雪槐是绝对的老七,云山六友彼此间有一套特异的联系方法,当下教了雪槐,挥手作别。
众掌教则先回佛光寺,商议随后的行止,此一役后,众掌教心中都是大受震撼,终于深切的感受到,五观三寺再不是以前的五观三寺,想讨灭七杀教,必须要另想法子,自然又免不了一番争执。
雪槐不得不和碧青莲分手,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去救无花,傍龙城下更对峙着他和义父的数十万大军,不能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