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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觉得很难喝?”秦书问。
颜如玉点头:“嗯。”
这边秦书搁了茶杯再也不喝了,对面的颜如玉看了一会儿,却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
秦书不解:“又苦又涩的,你居然还喝得下?”
像颜如玉这样的,从小生活在天上,吃穿用度皆是上等,难为他居然没有将茶水吐掉,竟然还能喝得下去。
颜如玉抬眼笑笑:“这又有什么。”
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还巴不得这一口热茶。
说话的空儿,厨房也将菜端了上来,秦书提了筷子一看,清汤寡水,两菜一汤,颜如玉搁下筷子想说话,还不待开口,那边随行的将士不乐意了,张口便怒斥:“这是喂狗啊你们!”
秦书抽抽嘴角,心说这不是骂自己呢么。
颜如玉却是噗嗤一下笑了,眼睛弯起来,看得秦书一怔,随行的将士知道自己口不择言,面面相觑,也红了脸。
刚才接待的那位管家不在,那上菜的小哥却也不乐意了,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搁:“爱吃不吃!”
随行的将士在燕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拍桌子全都站了起来,眼看着一场争吵在所难免,颜如玉一眼看过去,带了些警告的意味,他们就又都坐了下去,一个个愤愤难平。
秦书叹口气,认命般拿着筷子夹菜,却被对面的颜如玉拿起筷子挡了,秦书用眼神问他,怎么?
“你先等一等。”
颜如玉如是说。这驿馆的管事,也未免太过分了,说罢放下筷子,依旧在一旁不紧不慢抿着茶水。
秦书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也只得放了筷子,一旁桌上随行的将士见两人不动,也都不敢动,皆放了筷子。
一时间大堂里静得紧,气氛有些诡异。
赵阳甫一进门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小眼一转,看见坐在主位上的两个人,皆是锦袍绣带,气质不俗,知道两人怕是来头不小,忙一溜儿小跑过来,点头哈腰:“下官见过两位大人。”
请安的空偷眼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刚喝下肚的几杯酒也醒了,额上隐隐冒出了冷汗,腰弯得更厉害,暗骂厨房的那帮人没眼色,也不出来看一看,这些人是能够随便糊弄的吗!
“嗯。”
颜如玉手上转着茶盏,另一只手在桌上敲了敲,架子拿捏得十足,似笑非笑盯着赵阳看,秦书觉得他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又回来了。
“是臣下怠慢了,还望大人莫怪,下官立刻命人重新来做。”
赵阳冷汗连连,到底也拿捏不准眼前这两位是什么来头。
颜如玉静了一会儿,突然变了脸色,将杯子掷在赵阳身上,泼了他一身的茶水,紧接着茶盏碎裂的声音在小小的驿站里无比清晰,哗啦一声。
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你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门下?我也好跟家父说上一说,在圣上面前好好美言几句,提拔您一下,嗯?”
这话说得直白,几近威胁,末了还带了些尾音,微微上扬。吓得赵阳差点儿瘫在地上,不住躬身作揖:“是下官该死,敝姓赵,单名一个阳字,只是不知大人……”
颜如玉不说话,秦书见他眸中冷意更甚,也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刚才还好好的,只得开口替他说了:“这位是户部的颜侍郎。”
若不是大梁例律,除圣上与东宫,官不跪官,恐怕赵阳就要跪下请罪了。
户部的颜侍郎,那是谁啊,是大梁右相颜泽成唯一的公子,金銮殿上一品大员,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这般怠慢于他。
“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大人,下官该死。”
“知道就好,你的确该死。”
颜如玉说罢,袖子一挥,桌上饭食一齐落地,噼里啪啦一阵响,又溅了赵阳一身的汤水。
秦书觉得他的话有些过分了,只得在下面暗暗扯了他一下,众随从将士却纷纷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底暗暗叫好。
颜如玉看也不看秦书一眼,一甩袖子上了楼。
简傲绝俗。
赵阳连忙吩咐更换茶水,重做饭食,又见秦书是个温厚的,看起来也好说话,恭恭敬敬对着秦书施了个礼,“不知大人想用些什么?”
秦书未多加思量,随口答了一句:“随便。”
驿馆的人忙不迭去准备,秦书若有所思坐下来,觉得颜如玉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秦书总算是看出来了,颜如玉这人,心思虽然深沉,脾气虽然大,但是摸清楚了,也好说得紧,像个小孩儿一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你要是对他好,他虽然不一定会明里对你好,但在心里是认同你的,就是嘴上薄了点儿;你要是对他不好,他会将这种不好加倍还回来。
随心所欲,半点儿忍耐不得。
那杯喝了一半的茶水也不是不难喝,只是再难喝,渴了总也要喝,人人都知道茶水难喝,可是找不到人来换,白白争辩也是徒劳,所以索性就先将就一下。
到了该忍的时候却又忍住了。
这种性子,让外人看来,倒是有些无理取闹仗势欺人了。
赵阳不敢怠慢,饭食重做了一遍也很是迅速,秦书用饭也快,但是不显粗鲁,斯斯文文的,一会儿就用完了,打发了赵阳,将饭菜盛了个干净的碟子里,端着托盘上了二楼。
颜如玉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着送洗澡水,骑了一天的马,也累得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上得楼来,停在了门口,下一刻就响起了敲门声。
“远舟,是我。”
下床开门,门外站着秦书,手里还端着托盘,依旧是两菜,一份素粥,却比刚才好了很多。
不待颜如玉让开,秦书径自推门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
“用饭吧。”
“嗯。”
颜如玉也不推辞,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坐在桌旁,一口一口吃得极慢,秦书也不急着走,就坐在一旁看着。
一份粥渐渐见了底,两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颜如玉用饭的声音,间或碗筷碰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这样独处的时候还真的不多,秦书安安静静看他用完了饭。
“好了,不过若是有酒会更好。”
颜如玉搁下筷子,心情也好了不少,抬脸见秦书又走了神,果然是个呆子么?这么喜欢发呆,颜如玉挑眉,左眉峰一颗小小的痣。
“酒还是少喝些吧。”颜如玉没做声。
秦书收了碗筷,端了托盘想要出门,想了想,看着颜如玉欲言又止。
颜如玉用了饭,刚才又休息了一阵,难得善解人意:“怀远有话说?”
叫得是怀远,而不是秦将军。
“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有些闷得慌……”秦书问得奇怪,颜如玉却听懂了。
很是自然地点点头,薄唇轻启:“是挺闷的,闷得无趣,而且脑子不好使,有些呆。”
颜如玉托着脸,唇边有些笑意,怎么看都不像平日里燕京的那个他。
万万没有想到颜如玉竟然会这么直白,秦书这下真的是一句话也说不上了。
颜如玉继续开口:“闷也有闷的好处,只不过我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天生是要志在四方,指点天下的,还是像子宴那样的比较好。”
秦书心想还不如不问,无奈道:“我不呆,只是不如你们心思……灵活罢了。”
颜如玉表情促狭,开玩笑般接着他的话:“嗯,我和子宴不是心思灵活,是奸诈。”
“哪里,……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书忙摇头,见颜如玉笑得促狭才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笑,便不解释了。
“我知道,说你呆,还真是呆,傻子。”
后面两个字听起来莫名其妙叫得亲昵,秦书心下突然就那么一跳,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就真的要变成呆子了。
一言不发端着托盘出了门,后面却传来颜如玉低低的笑声,倚在门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只听见自己胸口里不怎么规则的心跳声。
原来颜如玉他……,竟然也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第十七章
接下来几天就是日夜不停地赶路。
十来个人马不停蹄,一个个都累得够呛,紧赶慢赶,七月初九,才终于进了南方地界。
刚进了南方地界就开始下雨,开始还只是淅沥沥的,越往南雨下得越大,到了这会儿雨瓢泼似的往身上浇。
恰逢南方雨季,涝灾也多在这个时候发生,要去的是渭河支流的一个小镇子,叫苍兰镇,年年水涝,却不知道为何百里璟今年想起管了,还是在这个时候。
“我们到哪儿了?还要多长时间?”
颜如玉在后面大声问,前头小将士听见忙调转马头,紧了紧蓑衣,还是挡不住雨点儿,勉强睁着眼,好言道:
“颜大人,我们紧一紧,约摸戌时末就能到驿馆了,这几日雨下得大些,我们也走得慢,再过一天,就能到镇州州府了,镇州府距苍兰镇也不过两个时辰。”
声音很大,秦书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为何要问起这个来,秦书下意识看向一边的颜如玉,只听他自个儿低低重复了一句:“戌时末?太晚了。”
秦书跟着他勒马停下,听他吩咐,“我们今天不赶路了,戌时末太晚了。”
前方的小将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大人?”很是疑惑。
“这么大的雨,找个地方歇脚吧,明日再走,前方路也不好,耽搁一天不碍事。”颜如玉坚持。
这才半下午,距天晚还有一个多时辰,这几天从未没有过这种事情,都是加快了速度赶路的,怎么今天……虽然雨大了些,可是也不至于现在就停下来。
“可是大人,这里只有客栈,没有驿馆啊。”
秦书也想起这个问题,骑马走近了一点儿,凑过去:“客栈不安全,还是再走一会儿去驿馆吧。”
颜如玉微微撇嘴:“驿站能安全到哪里去?兵马虽多,可一个个弱得和他们没什么两样,来个像样的高手,还不是一样拦不住?”
颜如玉指着前面几个将士,那个回话的将士也红了脸。
秦书仔细想了想,他说得不无道理,眼看着雨又大了些,不妨听他的,于是便放慢了速度,下官道进了一个小镇子。
镇子也算不上特别小,可能是因为雨下得大,街上人也不多,各家店铺也都关了门,他们一行十来个,还都骑着高头大马,行在街上颇为显眼。
一连找了几家客栈,居然都满了人。
十来个人来来回回,才在镇子中间找了个小小的客栈,客栈小,十来个人就将楼下大堂挤得满满的,房间也不多,各自分好了房间,颜如玉和秦书各一间,两人挨着住中间,余下的人两人一间,不够的三人挤一挤,各睡在两边。
吩咐了抬热水上去,便各自回了房。
颜如玉泡在热水里舒服得一个激灵,七月不冷,可是在外面奔波这么长时间,雨下得大,全身都湿透了,湿热湿热的,衣服又沉又湿,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这么泡一泡正好解解乏。
氤氲迷蒙的雾气遮了眼,看不清他的表情,颜如玉靠在浴桶中间,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偌大的浴桶,秦书进去正好,颜如玉却显得有些过分宽敞,衣衫脱下来才发觉他瘦的厉害,皮肤苍白,略显病态,从腰侧望过去还能看到肋骨。
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撑过这一夜,颜如玉低了头。
有一下没一下擦洗着,秦书就在隔壁,这房间隔音又不好,到时候又少不得大惊小怪,还要解释,真是头疼。
洗完了澡,趁着安静,小睡了一会儿,是在晚饭的时候被叫醒的,可能这几天累过了头,睡得沉了些,发觉的时候,外面敲门声已经震天响了。
“来了。”
听得里面颜如玉应了一声,秦书这才放下心来,他敲了好长时间的门,里面一丝动静也无,还以为颜如玉出了什么事,若是再没人应声,秦书就寻思着要不要闯进去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颜如玉披着外袍,松松垮垮系着衣带,露出里衣来,发也没有束,可能是刚刚睡醒,还有些乱,只是不知为何,脸色有些发白。
秦书皱眉:“着凉了?”
颜如玉摇摇头,“没。”
又伸出手指着秦书手中的那个小坛子,有些兴奋之色:“这里头是酒?哪里来得?”
秦书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咱们找客栈的时候,见着一家酒庐,刚才我索性无事,趁着有空,就又去了一趟,客栈里的饭食还好说,可是要喝酒的话,还是去酒庐比较好。”
颜如玉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当时也看见了,只是那时候酒庐是关着门的,也就打消了买酒的念头。
外头的雨一点儿未小,冒着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他怎么拍开的门,颜如玉只当不知道这些,笑了笑接过小酒坛。
见颜如玉脸上微微露出喜色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