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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点头,也知道他与林家不合,只是不知道为何,颜相还能好好和林相说那么几句话,颜如玉一句话不愿意说不算,就连对于林家的门生,也不假辞色。
“你好好的一个将军,实在不必这样迁就我,随你便吧,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吧。”
秦书叹了一口气,也不答话。
不是迁就不迁就,只是无论谁遇见颜如玉这样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感到要矮他一截,他气势太盛了,又不收敛。
☆、第二十章
既然颜如玉不在意,那就将就一夜。将主卧让给了颜如玉,秦书睡侧卧,才发现侧卧少了枕头。
也不想再麻烦其他人,秦书就寻思着去和管家拿一个来。
这边李州府赔完了笑脸,回到房间却是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
“不就是个丞相家的公子吗?靠得还不是自个儿的爹,使什么脸色!哼,我看他身娇肉贵的,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纨绔子弟一个,传闻怕是名不副实。”
李夫人站在一旁,神色慌张,想要阻止,又不敢,只唯唯诺诺拉着他的衣袖,“老爷……”
李州府却是越想越生气,手一挥,将李夫人挥到一边,气急败坏:“你怕什么!”
李夫人在一旁低低安慰,“毕竟是京里来的,你好歹小声些……”
“京里来得又如何,我叫他……”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哼!”
秦书耳力好,自打进了这院子,就将房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有听见。
但是一想到颜如玉还有昨晚的事情,秦书就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心里有股火,蹭蹭地往上烧。
颜如玉脾气是不大好,有些傲,有些凌人,可是怎么也轮不到这样的一个地方官这般指摘,觉得也差不多了,便上前几步敲了敲门。
李州府正骂在兴头上,吓了一跳,忙使眼色给李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袍子,系好衣扣,赔着笑脸开了门。
外面站着秦书,脸色微寒。
李州府在位这么些年,瞅人一瞅一个准,见着是秦书,即使他脸色不好,也不怎么慌张了。
“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情?您吩咐一声便好,怎敢劳烦您亲自走一趟。”卑躬屈膝全都写在了脸上。
秦书看着他,内心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嫌恶,这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着实不讨人喜欢。
开口便是不冷不热:“李大人客气了,我与颜侍郎治水,是圣上亲自指派,想必李大人也听说过,颜侍郎小小年纪便名冠燕京,更是十六岁弱龄便一举夺冠,是古往今来,不可多得的状元之才。”
一番话说罢,才觉得自己这番说辞约摸有些过于温和了。
果不其然,李州府闻言更是将脸都笑出了皱纹,心道这将军果然是个纸老虎,面上却露出钦佩的神色。
“是是是,将军说得是,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还望秦将军原谅。”
秦书也看出来了,回想着平日里颜如玉一脸似笑非笑和赵子宴偶尔的冷若冰霜,动了动脸,扯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
“李大人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古语说得好,‘口是祸之门,舌是斩身刀’,李大人您可要小心,有些话若是被颜侍郎听去,哼!”
说罢转身走了,也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走出好远才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学得像几分。
但是方才那位李州府的脸色,倒是叫秦书心中痛快不少,颜如玉再怎么样,还轮不到他来指摘。
颜如玉在房里洗漱好了,只着了中衣,正想着要就寝,就见秦书一脸的不快,手中空空,并未拿枕头之类的物件。
好奇道:“难不成这位李州府竟是小气得连枕头都不给我们秦将军预备一个?”
秦书光顾着生气,这下经他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光顾着生气,居然将枕头这茬给忘记了,自然不能告诉颜如玉实情,不然又要给他添堵。
抬眼看了颜如玉一眼:“不是,我没找见他。”
颜如玉笑了笑没做声,将自己床上的枕头丢过去:“给你,我平日里用不用倒是无所谓。”
秦书接了,一言不发放在头下。
颜如玉见他气呼呼裹了薄被便睡,倒像是生了气,略想想便也明白了,怕是那位州府不满,说了什么给他听着了。
背后说人是非,嚼口舌的多了去了,总不能个个都要去堵,谁爱说什么就去说吧,到头来面上不一样得恭恭敬敬?
秦书想不开也在情理之中,颜如玉也不好说什么。
睡了一晚,还没有养足精神,第二天众人依然起了大早,收拾好了东西,赶着去苍兰镇。
苍兰镇不远,只是因着天气不好,路上泥泞难行,一行人只能在半道弃了马,全都步行。
刚走了一个多时辰,连带着李州府和连夜赶来的各路官员一共五六个,全都累得苦叫连连。
颜如玉卷了衣裳下摆,下衣上全是泥点子,走在前头也不做声,更不说休息,后面跟着的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叫苦不迭只能跟着走。
还未进镇子,脚下的水就积到了脚腕,秦书皱眉,也有些吃不消了。
“这雨下了几天了?怎么这里积水竟然如此厉害?”
按理说来,积水万万不至于此,才到半道,就到脚腕了,那里面岂不是严重?
颜如玉的脸色也不好看。
照着这情况看,苍兰镇的积水,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地形,漏斗似的,四周略高,怪得不年年治理年年淹,另一部分就说不好了,只能到了那里看了再说。
这水涝说治也好治,南方水道本就多,一堵一疏,修几条水渠便也好了,现在看来大约是地方官员不怎么作为,修水渠草草了事,或者根本就没有修。
年年上折子,年年拨款,不知道这赈灾拨款银子都去哪里了,冷冷地看了身后的几个官员一眼,颜如玉心里冷笑。
后面的几位大人冷汗连连也只能赔着笑脸。
“进镇子吧。”
秦书在一旁凑过去同他咬耳朵:“我方才来的路上,在后面同几位大人说话,这里年年受灾,说是雨季过了,水便渐渐退了,你说为什么这时候要我们来治理?”
秦书声音压得极低,颜如玉堪堪听到,斟酌了一下。
“我来的时候也想不太明白,总之你要小心,别出岔子就好。”
秦书点头,指着脚下的积水。
“你有好的法子吗?我问了问,雨季再过十来天大约也便过去了,现下七月中旬,到了八月雨水便会退去。”
只是到了那会儿,这淹的地方又该绝收不少。
颜如玉法子不少,只是一时也不知道用哪个比较好。
“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我们到了落脚的地方再看看吧。”
众人一声不响地赶路,入眼所见全是水,还有耳边刷刷不绝的雨声,秦书几日燥得慌的心渐渐随着雨声安静了下来,走路的空打量了四周的环境,若是没有积水,这儿倒是好风景。
落脚的是这镇上的一户农家,三口,一对夫妇和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听说是燕京来的官员,躲在一旁拘谨得很。
颜如玉难得和颜悦色,牵了那孩子的小手,蹲在地上,温言温语和那孩子说话,眉眼温和可亲,像水似的,看得秦书咋舌,心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其他的大小官员和侍从分散到了各户,镇子小,颜如玉和那孩子说话的空,镇上的陈县令就先去后面拜访了几位大人,李州府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连秦书颜如玉的面儿都没让他见一眼。
秦书和颜如玉在内间说话,商量着用罢中饭去河堤上看一看,顺便看一看四周的地形,要怎么疏一疏沟渠,要在哪里动手,这些都要一一查看了才好确定。
秦书不大懂这些,可是颜如玉懂,他想着来都来了,不管百里璟存的什么心思,水还是要治一治的,至于自己,就像颜如玉说得那样,小心些总没错。
午饭是清粥小菜,一荤一素,每年这个时候,镇子遭水,集市也不开,一荤一素已经是这一家三口能拿出的最好的吃食了。
小夫妻说什么也不和他们两个一起用饭,倒是那小孩,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秦书便给他让了个空,让他在两人中间坐下。
欢天喜地坐了,小手握着筷子,模样逗得秦书直笑,让他想起了西北账房的儿子,一样可爱。
一顿饭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披了蓑衣,就往外走。
“先去河堤上看一看,看这河堤筑得如何。”
秦书点头,手上系着扣子:“也好,可是不知为何,我总是心神不宁的。”
颜如玉压低了声音嘱咐:“无妨,你多留些心,只要自己小心便好,不用顾忌着我。”
秦书还想说什么,颜如玉已经迈开了步子,吩咐随行的将士去后面叫其他人,总要有个人带路。
只带了两个随行的将士,还有那位李州府,路实在难走,深一脚浅一脚的,水没到脚踝处,走了一会儿颜如玉已经是气喘吁吁,放眼望去,雨中大地一片迷蒙,只能看见堤坝蜿蜒。
每到雨季,堤坝上总会有巡逻的士兵,万一哪里决口,也好及时防备应对,因此要找预留的堤口才能上去,否则这堤坝又高又陡,加上下着雨,着实不好上。
“李大人,我们为何要绕这么远的路到这里来看?”
领路的李州府呵呵一笑:“秦将军有所不知啊,这已经是最近的路了,西面路难行,现在怕是不能过人,是以稍稍绕了些。”
秦书看向颜如玉,颜如玉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爬上堤坝,一时之间只见滚滚的渭河水奔流东去,雨声夹杂着渭水拍击堤岸的声音。
秦书站在堤坝上,望着滚滚的河水,突然想起在西北打仗的时候,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将敌军斩于马下,何等的快意潇洒。
一旁的颜如玉,神情如常,看了一会儿堤坝走势,因地势高,也正好一并将地形看了个清楚。
说来也是奇怪,在这个当口,秦书忽然有些想明白了颜如玉和赵子宴,颜如玉说过,男儿生于世,志在四方。
想来赵子宴和他虽然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可是他们胸中有千军万马,山河万里。
想到这里,秦书对着看过来的颜如玉一笑。
颜如玉看着他难得笑成这个模样,和那人有三分的相像,怔了一怔,奇怪道:“你笑什么?”
秦书依旧笑,见几位大人都没注意这边,便小声凑过去:“没什么,只是觉得突然明白了什么。”
颜如玉被他笑得奇怪,听他左一个什么,右一个什么,更是奇怪,但是颜如玉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就压下了疑问,他笑便笑吧,像便像吧,又不关自己的事。
“好了,看着大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走吧。”
说罢带头走在前面,秦书忙跟上去:“远舟,我是说我大约明白你为什么帮着太子了。”
颜如玉不做声,内心叹了一口气,心说真是个蠢呆,都这么长时候了,才想到么?也没接口,只点点头,手指向另一边。
“我们去那边看看地形,明日找些镇子里的年轻人,先开一条水渠出来。”
李州府跟在后面叫苦不迭,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四处乱跑,秦书见他累得够呛,给颜如玉使了个眼色,两人最后又绕了一段远路这才作罢,心道让你再口不择言。
看定了位置,又带着李州府转了几圈,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两人累得也不轻,但是回到落脚点心情大好,相视一笑,随意和衣往床上一躺,就自然而然聊起天来。
“远舟,等事情了了,我以后便和你与子宴一起辅佐太子吧,你两个一左一右在庙堂之上,我在边关为你们守着边境,保大梁一世安生。”
外面下着雨,房里灯光如豆,两人走了一天的路,身心疲惫,脚底被水泡得发白,并排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说话。
这时候,他不是燕京城里胆战心惊的小将军,他不是朝堂上费尽心机步步算计的颜侍郎。
两人毫无形状躺在床上,两双泡得发白的脚随意晃荡,一词一句皆是出自本心。
颜如玉扭过头来,拨去脸上的一绺头发,眼睛里攒出些暖暖的笑意来:“好啊,等事情了了吧。”
至于是什么事情了了,颜如玉没问,其实秦书心里也不是很明白,可是秦书觉得,这一次,他和颜如玉,两个人离得,不能再近了。
不是空间上,而是心理上,颜如玉没有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秦书以后每想起这一刻,便觉得,自己大约还是懂得颜如玉的,可是后来很多事,又让秦书觉得,也许这一天只是错觉也说不定,他也许从来没有懂过他。
而后来很多年,颜如玉想起这夜这番话来,都忍不住觉得,真是自己作孽,好好的,竟说下了以后。
☆、第二十一章
颜如玉不知道,未来谁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