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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回过神来,“叫他进来。”
赵俭头次见着秦书就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年轻,斟酌着将话说完,看着他的脸色,心里打鼓,不知道能不能请上山去。
秦书想了想,点头,吩咐好了下面的人,部署好便跟着赵俭上了山。
走到半山腰,赵俭还觉得不可思议,事情有些过于简单了,赵俭一弯身,抱拳行了礼,“将军,赵俭有一事相求。”
“说。”
“将军,我飞云寨虽说是个强盗寨子,可也是生活所迫,未曾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寨子里的老少女人,还请将军不要为难。”
秦书没做声,赵俭也沉默。
忐忐忑忑将秦书领到山头一条岔路上:“将军,我们军师就在里面,我不便过去,将军请。”
秦书大踏步走过去,心里总有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赵俭长出一口气,没想到和斯文人说话,这样难熬,哪怕是个将军,不也该是满口粗话的么?哪里有这么斯文的将军?摇摇头,去和纪飞云回话了。
秦书走了两步,蓦然听到一声轻笑,声音很小,几乎是立刻就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他。
青丝罗裳斜倚门,山风很大,吹得那人衣衫翻飞,他一袭紫衫立在草屋前,半点风华不减。
颜如玉。
秦书千百次想过再见时候的情景,却万没想到是在这强盗寨子里,自己是清剿匪徒的将军,他是强盗寨子里的军师。
原本以为颜如玉天生就该是那个样子的:着锦绣,跨白马,走章台,上小楼,倚栏杆。风流花间,貌秀神丰。
京城弟子仗年少,美人万金博一笑。
而今他在这种情况下迎风出尘而来,秦书觉得这相逢恍若隔世,从前好多想说的话,想问他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想告诉他自己有多愧疚多难过多担心,但是到了如今真正见了他,反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首先找来的是你。”
走到一半,颜如玉说着手一挥,破空之声传来,秦书还不及开口说一句话,就被这攻击吓了一跳,也没有看清随风而来的东西是什么,下意识拿手接了,却是一根筷子,平时用饭的竹筷,再普通不过。
“秦将军真是年少神勇,胸怀天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不知实在夸赞还是在取笑,但是不论怎样,秦书还是绷不住笑意,也知道他并无恶意,笑了笑,这才开口。
“远舟。”
“认识这么长时间,怀远有没有兴趣,陪我过几招?”
颜如玉说罢不由分说便攻了过来,秦书心想他这性子却是越来越奇怪了,也不敢大意,抬手迎上去。
颜如玉功夫很好,胜在灵巧,一晃神的功夫两人你来我往,拆了几十招,秦书胜在力气,在战场上正儿八经杀敌的功夫,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束手束脚的,反而落在了下风。
“秦将军看不起我?”
颜如玉速度渐快,远了看过去,只觉得心惊。
下一瞬间,商量好了似的,拆招的两人齐齐朝着一棵树攻了过去,树上的人只顾着震惊,万万没想到突生变故,想要走已经来不及了。
秦书这下倒是使出了全力,加之颜如玉在旁,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纷纷暗叹这人功夫居然这样好,不过两个打一个,虽然费了些劲儿,也还是将人制服在了地上。
相视一笑,方才两人都知道这人在旁,拆招的时候,颜如玉和秦书两人难得默契,几句话商量好了要擒住这人,怎会容他逃脱。
地上的人气喘吁吁,知道自己怕是逃不过这一劫,抬头恨恨地盯着秦书,眼神怨毒,秦书别过脸去不看他,有些为难问颜如玉:“怎么办?”
颜如玉不答话,走到那人旁边:“说,你是什么人?”
那人沉默。
“怀远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秦书下意识地摇了头。
颜如玉冷冷一笑抬手,秦书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另一支筷子夹着风声已经飞了过去,那人闷哼一声,仰面栽倒在地上。
快准狠,筷子正中胸口,外面留了半寸,胸口的血渐渐染红了衣裳,秦书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颜如玉。
颜如玉的表情更冷:“既然问不出来,还是死了好。”说罢对着秦书似笑非笑,“你说是不是?”
秦书心里不舒服,嘴张了张,“你怎么,怎么……如此狠心?”
山风冷,颜如玉心里冷意更甚。
“呵,狠心?”
秦书虽然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可那是不得已,他向来只杀该杀之人。
“我不杀他,来日就是他要我的命。”
“伤了人命,会折了你来日的福分。”秦书似叹息一般。
颜如玉表情渐渐缓和,“无妨,杀人又算得了什么?我鬼神不惧,若真的有报应,尽管来好了,人世艰难,下辈子我做个孤魂野鬼,不投胎了,若真的有地狱,就让我下地狱呆着好了。”
说罢转脸进了房,秦书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准哪里奇怪,沏茶,倒水,颜如玉行云流水,努力忽略秦书的眼光,完了将杯子往秦书面前一放。
“这地方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凑合一下吧。”茶叶在杯中上下浮沉,像是花瓣。
两人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秦书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命好,阎王约摸觉得我太年轻,不收我。”
秦书觉得两人忽然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颜如玉不冷不热,自己尴尬非常,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冷不丁的问话,秦书一把打翻了茶盏,茶水滚烫。
嘀咕了一句,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聪明的人呢?什么都瞒不过他。秦书叹气,手伸到怀里拿出一个信筒,从里面抽出一个小小的纸卷,递给颜如玉。
“你自己看吧。”
他接到手里,将信将疑。秦书压低声音:“他给的。”这个他,指的谁,两人心知肚明,颜如玉缓缓展开。
秦书疑惑:“远舟,拿反了。”
颜如玉将纸卷倒过来,皱皱眉,拿得远了些,又近了些,蝇头小楷,看不清。
秦书明白为什么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儿了,“远舟,你的眼睛……”
知道瞒不住,索性大大方方地,颜如玉将手中的纸卷递过去:“坏了一双眼睛,捡了一条命,也算值,你给我念念,我看不清。”
秦书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合适,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宽慰他几句,张了张嘴,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是这么好的人,上天就怎么就忍心这么折磨他呢?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坏了眼睛,而今还能云淡风轻说出这些来,秦书觉得自己的心,闷得有些发疼。
“嗳,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让我看你这副送葬的表情?眼睛是坏了,可是稍微还能看见些,远了也不行,这字太小。”
秦书没念,将纸卷收进去:“等你什么时候眼睛好了,自己看吧,他要我杀你。”
“那你呢?”
“我自然不会。”
颜如玉笑笑,那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眼睛都弯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怕我真的……”
“我想了好些时候,你带着那么多人,好端端的剿什么匪?还有就是刚才那人功夫好,气息也强,没道理瞒不过我这个瞎子,却能瞒过了你,何况方才你的表情,也不太对。”
至于哪里表情不太对,颜如玉自己也说不清楚。“你若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刚才你已经死了。”似笑非笑。
“啊?”秦书不太信。
“谁让你对我没有防备。”
这句话出口,颜如玉心口突地一跳。
是了,秦书对他根本没有防备,所以他有恃无恐,盘算着秦书若是要自己的命,有一百种法子叫他不能得手。
仔细看了看秦书,比在燕京的时候黑了些,又瘦了些,想他这段时间必然也是风餐露宿的,过得挺辛苦。
“据我寨子的兄弟说,你沿着这渭水从西到东,横扫整个蜀地,连挑数十寨,神勇非常,叫我寨子的兄弟闻风丧胆啊。”
知道他是有意取笑自己,又听他一口一个我的寨子,颇好笑。
“掩人耳目罢了。”
“我从前觉得你从小在战场上,凭的是秦老将军还有运气,现在才知道,你兵书读得不错。”话锋又一转,“你看我寨子里的战斗力可还好?”
秦书点头,好是好,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在山下露宿那么些时候,不过这打仗的方式,还真是……
想到赵俭口口声声叫着眼前的人军师,心念一动,“那些主意莫不是你想出来的?”
颜如玉点头,没有一点儿因自己的损主意而觉得不好意思的:“自然,对付你,当然得对症下药。”
见他一脸得色,秦书心说你早知道是我,怎么不下去送个信儿?对他口中的对症下药觉得好奇,勤学好问一般:“怎么样对症下药?”
☆、第二十七章
所谓对症下药,不过是看准了秦书的温厚而已。
颜如玉好以整暇,顺道将桌子上秦书洒的水抹了,“兵不厌诈,你可听说过?用来对付你,可是再好不过了。”
秦书想起多年前父亲教他,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寻思着约摸是一个意思,但是总觉得不够君子,忒小人。
听了他这番说法,颜如玉差点儿笑倒在地上,心道怪不得秦老将军会拂袖而去,自己若有这么个儿子,一定连打带骂三天不让进大门。
正了正色:“光明正大固然是君子所为,但是战争又不是过家家,若是现在敌人攻西北,你手中兵力不够,正面交战打不过,但是又必须打,你会让你手下的将士去送死么?”
秦书摇头,自然不会。
“再说了,真正的君子从不拘泥于这些,你又何必斤斤计较,保家卫国,用什么方法都好,这难道不是君子所为?”
“反过来说,这世界上利益相对的多了去了,拿北戎来说,他们进攻我大梁也是为了让国民不再逐水草而居,安居乐业,在北戎来说,他们的军队,未尝不是君子,而你带领大梁抗击他们,杀的是他们的军人,这样就不算君子了么?”
秦书神情激动,豁然开朗。
“所以,兵不厌诈,你牢牢记住。”
“远舟,大梁有你,是大梁之幸。”
颜如玉也不接话,心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个人都懂,读书读傻了的蠢呆一个。心里诽谤,也未否认,有他固然是大梁之幸,却不是百里璟之幸。
“我和寨子里的兄弟们说好了,只要帮他们搞定你,他们以后就唯我是从,你现在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颜如玉托着脸看秦书。
莫不是要留在这里做寨主,不让自己走漏风声?秦书猜测,若是这样,颜相知道自己好好的儿子在这里做了强盗,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还有颜夫人……
“好,你说。”
颜如玉挑眉,竟是什么都不问就答应了,殊不知秦书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很简单,不计前嫌,将他们收入麾下。”
没想到会是这个,秦书皱眉,有些不大情愿。
“可是……他们是贼寇。”
颜如玉气得不行,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压了一块木头,怎么就这么不会变通呢?
“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这世道,谁愿意去做贼?他们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你将他们收入麾下,他们必然感激。再说了,你秦家军均留在西北,京城里什么都没有,到时候要是有个万一,你怎么办?”
秦书点头:“好,我开始还以为你要留在这里,在想怎么和颜夫人交差。”
颜如玉哭笑不得,诧异于秦书居然有此等想法:“留在这里,怎么会?我若留在这里,岂不是让那些人称心如意?”
颜如玉水性不错,当初就算是落水,也不至于狼狈至斯,毁堤不算,还派了人在水里等着,那把亮晃晃的刀子,颜如玉到现在还记得,若不是他平日里藏拙,说不准就真的命丧黄泉了。
秦书这才想起他受伤,连忙问道:“伤可好了?”
“好了,只是眼睛也不知是因为撞击还是用药,却是看不清了,此仇怎能不报?”
怎样逃出生天,又是怎样机缘巧合进了这寨子,其中曲折颜如玉一带而过,纵然是这样,秦书也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
“远舟,我……”
秦书又是愧疚,又是后怕,还有心里说不出的感激,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语无伦次,看着对面含笑的颜如玉。
颜如玉瞧着他,也明白,拍拍他放在桌上的手,难得宽慰了几句:“好了,你不必如此介怀,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
这边两人见面絮絮叨叨,那边赵俭和纪飞云却是急得来回踱步,赵俭沉不住气,嚷着要去看一看,幸得纪飞云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