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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自有颜如玉 作者:竹篱-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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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免得叫你家宋进看着,知道了,我不拉就是。”赵子宴风凉道,对宋进十分不感冒。
  颜如玉也不多解释,赵子宴出了宣德门,四下看看无人,凑近颜如玉耳语了一番,与他平时形象甚是不符合,略略有些猥琐。
  颜如玉听罢瞪他一眼,笑斥道:“你胡乱猜个什么?”
  赵子宴见他高兴,也忘了小些声音:“哪里是乱说,你说说百里璟都快六十岁的人了……”
  颜如玉赶紧打断他,光天化日之下讨论九五之尊的床笫之私,成何体统?“咳,别胡说,叔梁纥古稀之年生圣人孔丘,你又怎么说?”
  赵子宴整了整衣衫打哈哈,丝毫不以为耻:“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哈哈……”
  颜如玉:……


☆、第一零三章

  赵子宴一向如此,荤话被他说得香艳又旖旎,重湘就很喜欢他这模样,风流却不下流。
  喝酒当然要寻好酒,绕来绕去的,颜如玉觉得越走越不对,赵子宴带着他一路走到了忠烈侯府的院墙跟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颜如玉额角砰砰跳:“你又做什么?放着大门不走要爬墙?”
  “枉你风月场上过了这么些时候,殊不知偷也是一种风雅事,古有偷香窃玉,今日咱们偷他两坛子酒又怎么了?你去过他的酒窖么?”
  颜如玉撇嘴又摇头,顺手摸了赵子宴的一块腰佩塞进袖口里,功夫没了,可是手上功夫还在,若论这偷的功夫,他娘亲可是当仁不让。
  四下无人,赵子宴轻轻松松爬上墙头,又伸出手拉颜如玉,颜如玉没让他拉,纵身一下也上去了,两人也不急着下去,坐在墙头有一句没一句说话。
  刚说了两句话,管家正好扫地扫过来,赵子宴额上一滴冷汗,管家目不斜视扫了一会儿,赵子宴还以为他老眼昏花没看见,刚松了一口气,老管家拿着扫帚云淡风轻:
  “外头冷,两位大人玩够了可以去房里喝杯热茶。”说罢提着扫帚慢慢走了。
  等管家走远了,赵子宴这才反应过来,一下跳下墙头:“快下来,咱们去喝酒,谁要去喝他的茶。”
  颜如玉连日抑郁的心情好了不少,终于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来,跟着赵子宴往酒窖跑,赵子宴跟来自己家似的,很大方招呼:“尽管挑,看中哪坛挑哪坛。”
  颜如玉左看看右看看,不得不承认这酒窖很是有心,连名字也没看,顺手挑了一坛子,与赵子宴坐在台阶上对饮。
  “你说实话,那天你早朝没有来,是不是去送秦书了?”说了一会儿话,赵子宴忽然想起来,赶紧问。
  颜如玉看看赵子宴,不甚在意:“你问这个做什么?”
  “肯定是!”赵子宴一口咬定,“你怎么老是这么嘴硬呢?去就去了,没去就没去,告诉我又能怎么样。”
  “你不也一样?”颜如玉瞥他一眼,礼尚往来,“丹青怎么样了?”
  赵子宴切一声:“我哪里知道他。”
  话说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颜如玉笑了,赵子宴也笑了,赵子宴道:“咱们来玩个好玩儿的,你敢不敢?”
  “你说。”
  赵子宴指指酒窖:“今儿在这里呢,谁都不准说谎,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怎么样?”
  颜如玉抬眼:“这有什么不敢的?”
  赵子宴立刻问:“那你说,你那天是不是去送秦书了?”
  颜如玉点头:“是。”说罢不待赵子宴啧啧两声立刻反问道,“丹青和重湘,你喜欢哪一个?”
  赵子宴觉得自己很亏,没想到颜如玉一上来就毫不留情。
  颜如玉看他表情:“你要是不说也没关系,玩不起就算了,反正都是兄弟,我对外也不会……”
  赵子宴哪里可能不知道颜如玉打得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激自己一激,可是赵子宴就是吃这套:“我说了吧,你别不信,两个都很喜欢……”
  颜如玉内心翻腾,将赵子宴骂了一通,心说真是个败类,重湘和丹青一个赛一个的好,配给赵子宴简直是太委屈了,狐疑看赵子宴一眼,赵子宴立刻做发誓状:“半点儿不假。”又立刻反问:“喜欢秦书不?”
  颜如玉还没回答,赵子宴立刻就反悔了:“不算不算,刚才那个不算,咱们重新来……”颜如玉喜不喜欢,赵子宴倒是知道的,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出一二分。
  颜如玉叹口气:“赵子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喜欢秦书吗?
  这个问题颜如玉也问过自己,无数次问过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他挺喜欢秦书的,毋庸置疑。
  可是若说喜欢到什么程度,颜如玉自己也不知道。
  喜欢,却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以面不改色推开他,可以无动于衷看他娶妻,甚至百般算计着让他一步一步按着自己设计好的路走。
  “颜如玉,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赵子宴也找不出个好词儿来说了,“喜欢就在一起,哪里有这么多的这个那个的,你这么折腾下去,图什么?从前总是说秦书固执,说他蠢呆,我看你自己才是又蠢又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这样,对得起哪个?”
  颜如玉不语,饮了一口酒,不小心呛了一下。
  赵子宴继续道:“……你才是真正的胆小鬼,不敢忘记过去,不敢面对未来,不敢去问问自己的心……现在可好,宋进回来了,秦书竹篮打水一场空,我都替他觉得委屈。”
  一口气絮絮叨叨,终是将话说开了。
  “你今天是来找我说这个的?”颜如玉问。
  “不然你以为是哪个?别这么小看我行不行?”赵子宴知道颜如玉以为自己是因着林如烟有孕的事情。
  颜如玉仔细打量赵子宴,将赵子宴看得毛毛的,直到赵子宴有些受不住,他才开口:“那不是宋进,宋进早就死了。”
  赵子宴一下便反应过来,要不怎说他那日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你你……”
  “我乍见他被一下冲昏了头脑,开始确实没有认出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知道那不是宋进,我自己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认不出?”
  “那你还……”
  “子宴,你可知道,那晚秦老将军信上说了些什么?”颜如玉不答反问。
  “不管说什么,你总不能这么,这么狠心……你明知道秦书他喜欢你。”赵子宴道。
  “他恳求我,让我护着他秦家血脉,让秦书去西北,或者辞官,哪里都好,远离这朝堂纷争。”
  赵子宴稍稍有些明白,只是觉得颜如玉又钻牛角尖了:“只是护着秦书而已,什么秦家血脉……”
  颜如玉笑笑:“我看得出他喜欢我,未必秦老将军就看不出,秦将军这是让我莫误了秦书,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爹娘都与我的爹娘这般的,你要知道。”
  赵子宴也不好说了,闷了一会儿:“你们两个相互喜欢,他能怎么样,人都已经不在世了。”
  “别胡说,逝者已矣。今儿就和你说个明白吧,子宴,我不会和秦书在一起,你听我说完。”
  赵子宴安安静静看着手中的酒坛,发现颜如玉酒坛上的一行小字。
  “我是喜欢他,你们总以为是因着宋进,所以我才躲着他,说我不知往前看,其实不仅是宋进,还有秦老将军。大道理我都明白,也知道自己忘不了宋进,所以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不是吗?他娶妻生子,我孓然一身,不会负了他,也不会负了宋进。”
  赵子宴想了想,诚然,按着颜如玉的性子,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只是有些事情未必能全如他意:“娶妻生子?逼着他娶了妻,难不成还能逼着他生子不成?你太天真了。”
  “他会的。”颜如玉笃定。
  绕来绕去,赵子宴也没能帮上秦书半点儿,叹了口气:“远舟,别再重蹈覆辙,同样的错,你还能犯几次?”
  颜如玉不语,随意盯着酒坛看,酒坛一转,看见上头的纸条,是状元红,又仔细看了看上头的日期,是秦书的生辰。
  大梁确有这样的风俗,生了女儿便酿女儿红,生了男孩子便酿状元红,颜如玉笑了笑,没想到随手一坛酒,竟然是状元红,真是巧。
  赵子宴也放弃了:“你总是想得最多最周全的那个,好吧,即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也想好了,我便不搀和了。”
  颜如玉点头:“贵妃有孕的事情你暂且不必担心。”
  赵子宴嗯一声,临走一人抱了一坛酒从正门大摇大摆出门,管家尽忠职守将两人送出了门,还吩咐了两个小厮送到府上。
  颜如玉缓步走在街上,心里空荡荡的,赵子宴说得不错,那天他确实是去送了秦书的,去得早,就站在城楼上头,秦书勒马回头看的时候,颜如玉还以为他看见了自己。
  那套战甲秦书穿在身上果然很合身,也不枉自己改了一遍又一遍,又找了礼部的人去制,也许那呆子现在还都不知道那战甲是哪里来的。
  只是没想到,林景也跟着去了。
  蓦然想起秦书从前写给他的信,信上说相识几载,别离多于欢聚。倒是被他说中了,如今这一别,从此之后天涯路远,相见遥遥无期。
  只希望他自己能保重,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第一零四章

  如意宫里,林如烟躺在帷帐之内,太医把了脉,一切无碍,方要回太医院的时候,却被江公公径直带往了御书房,百里璟遣了人,太医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爱卿,先时你开出的药方可有不妥?”
  李太医心里知道是什么事情,不敢大意:“回陛下,臣以人头保证,无一丝不妥啊。”
  百里璟往龙椅上一靠:“爱卿不必紧张,朕近日有些倦怠,不知何故,爱卿可往一观。”百里璟伸出手搭在药枕上。
  李太医战战兢兢看了看百里璟的面色,毫无不妥,又仔细把了脉,也无不妥,有的只是人老了的通病,脉象略略有些不稳,于是俯身道:“陛下放心,许是近日事多繁杂,臣开幅滋补的方子来,陛下多休养些时日便好。”
  百里璟挥挥手示意他下去,随手翻开桌上的奏折,最上头是颜如玉的折子,翻开便是洋洋洒洒一大片,诸多溢美之词,后跟着西北战事分析,还有户部粮草运调之事,末了又是一番恭维。
  百里璟冷哼一声,拿朱笔批了几个字随手扔在一边,不知道这恭维之词颜如玉说得有多么言不由衷,三天两头上折子,加上尚不重一字的恭维,也算是有心了。
  百里璟揉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西北,蓝关。
  清晨大雪纷纷而下,齐钟带着十来个人刚过了蓝关,只见茫茫风雪之中,一人一马迅速而来,远远地看不清楚,也不像是传递军令的将士,齐钟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散开戒备。
  待那马靠近了些,身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齐钟也有些不敢置信,马上的人那是……秦书?
  秦书一夜未休息,快马跑了一夜,这才到了蓝关,没想到正好遇见出蓝关打算去接他的齐钟,顿时眼眶一热。
  马已经累到极限,秦书手拉缰绳,缓冲不及,马蹄高高扬起,还不待落下,秦书抱着林景已经滚下马来,他尚记挂着林景,自己背部着地,饶是如此,林景也闷哼了一声。
  齐钟赶紧下马,将秦书从地上拉起来,仔细打量。
  秦书张了张嘴,看着齐钟比从前老了很多的脸和头盔下星星斑白的鬓角,哽咽道:“钟叔,钟叔……我回来了……”
  一声我回来了,包含了太多太多。
  阔别三年,变故频生,三年来的种种,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不管走多远,不管爹还在不在,西北总是他的家,总还有他的亲人。
  秦书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熟悉的人,熟悉的脸容,终于让秦书感到一丝安心,他回来了,时隔将近三年,他终于再次回来了。
  “我回来了。”秦书声音大了些,最后的声音被挡在哽咽里。
  大地苍茫,雪落千里,年轻的将军身着战甲站在雪地里,他的脸上满是疲累,眼里全是血丝,可是面色透出欣喜。
  众将士皆面露喜色,悲喜交集,他们的小将军,回来了。“我等恭迎将军!”十来个人,声音不大,也不齐整,唤得也不再是从前的小将军,却从没有哪一刻像这般让秦书如此动容。
  久别重逢,来不及叙旧,秦书略交待两句,依旧是抱着林景,众人骑马飞奔进城,兵荒马乱的,医馆病人很多,齐钟按下坐不住身的秦书,拍拍他的头,示意他不要慌。
  “里面……是谁?”齐钟干咳一声问道。
  秦书一愣,不敢说是林家人,只道姓穆,一个朋友,齐钟也不多问,看了秦书一大会儿:“傻小子也长大成家了,你钟叔却老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书声音很低:“钟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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