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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高兴。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转过身,温望舒抿了口酒,凤眸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投射过来,稳稳妥妥的落在她脸上。
把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
慕以瞳打了个冷战,突然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温望舒问道:“要不要喝一杯?”
她只好点头。
于是他就走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红酒。
慕以瞳走过去,端起红酒。
一个轻晃,猩红色的液体撞击着杯壁,如盛开的诡谲曼陀罗。
抬眸看了眼他那张俊美的脸,想了下,又看了眼他白色的衬衫。
他没穿外套,最简单款的白色衬衫叫他穿的那叫一个好看。
袖口随意向上翻折了两下,露出坚实的小臂肌肉,漂亮的蜜色。
抬手,喝酒的动作转而变成泼酒。
胸前的白衬衫被红酒浸湿,那刺目的淡红顺着衣料流下来,蜿蜒痕迹狼狈。
还有一小部分渗了进去,黏腻在肌肤上,十分不舒服。
温望舒喝了口酒,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开始脱衣服,“什么意思?”
慕以瞳冷笑:“手滑,你信吗?”
“你觉得我信吗?”
“你爱信不信!”
一个回合后,他把白衬衫甩在桌上,上来握她的手。
慕以瞳快速往后躲,两下就被他扭住胳膊拉到眼跟前。
仰起头,她毫不回避的瞪视他。
他薄唇扬起,露出一抹惑人的笑。
俯身靠近,他身上的酒香扑入鼻端,唇贴上她的耳。
“生气了?”
“岂敢。”
“不敢生气,却有胆子泼酒?”
“我说了手滑,你聋了?”
“慕以瞳!”
“温望舒!”
女人气喘吁吁,胸脯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他的视线落在上面,渐渐眸色变了变。
发现了,慕以瞳咬牙恼怒:“看什么!”
他哼了声,放开了她。
慕以瞳退后几步,看着他悠然喝酒,气不过,再次上前把他的酒杯夺了,连同酒瓶一起砸在地上。
吴若在外面听着响,小心脏抖了抖。
我的天!
慕小姐,您还活着吗?
想进去看看,可是她的胆子没那么大。
酒香溢了满地。
温望舒收回眼神,淡淡问道:“闹够了吗?”
“闹?是我闹还是你闹?我倒想问问你呢,温望舒,你闹够了没有!”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温望舒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盯着她看,笑:“慕以瞳,你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这夸奖的话一点温度都没有。
慕以瞳深深吸了几口气,“马上把事情压下来,在还没有挽回不了的时候。”
“挽回不了,那是什么时候?”温望舒敛眸,走近她,“你不会,真的以为有那个挽回不了的时候,我会娶你吧?”
“不敢。”慕以瞳没犹豫,几乎立刻说道:“我从不敢想嫁温先生。”
温望舒脸色骤然铁青,竟然薄怒。
何必呢?
伤人伤己。
他们之间,就不能好好的吗?
好聚,好散。
非要弄到各自血肉模糊才行吗?
看透了慕以瞳那个自以为无奈的神色,温望舒一字一顿:“我不放,你不能走,你该懂吧?”
“嗯,只是我想,望舒,我们真的要缠着一起去死吗?我死可以,你不要死。”
“呵呵,你真伟大。”温望舒捏住慕以瞳的下颌,凝着她的眼睛,“只可惜,你戏太假,要不要找个演艺学校学学再来?”
“啧!被你看出来了。”慕以瞳千娇百媚的笑,笑容明动,“那就一起死呗,有温先生给我陪葬,我也不赔了不是?”
“你做梦!”
“啧啧!温望舒,你到底想怎么样?难不成你真的疯了?有本事,你他妈真的娶我啊!”
“我娶,你敢嫁吗!”
“有什么不敢!嫁就嫁!”
“好,我娶你!”
“……”
慕以瞳愣住。
“怎么了?慕以瞳,怎么不说了?”温望舒残忍的冷笑着。
“温望舒。”她的声音低下去,嘴角轻抿,不敢看他。
“我错了,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放屁的。我怂,我没种,你高抬贵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不好吗?”
“瞳瞳,你告诉我,你真的觉得以前,以前那样好吗?”
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慕以瞳心不在焉的点头。
温望舒看了她很久,点点头,“我知道了。去吧。”
他说完,转身背对着她。
慕以瞳张张嘴,说不出话,伸手,握住他的手。
温望舒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掉她的手指,“去吧。”
没骂她滚,一句还算是平和的去吧。
慕以瞳的心却比每一次被他骂滚的时候都疼,都难受。
她知道,婚期的事情,将会到此为止。
四九城,不会再有人提起,这曾经荒唐却明知结果会如此的滑稽新闻。
这更像是温望舒自己和自己玩的一个游戏。
眼看消息起,眼看消息殁。
那种感觉,在温成林寿宴上,那种有什么东西被从身体里抽走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慕以瞳觉得自己被抽走的更多。
不妨大胆的想,温望舒做这些,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子,让所有事情的结果走到这一步,是不是真的想要,娶她?
可悲的是,慕以瞳就连偷偷幻想,都觉得自己奢侈的可笑。
她不相信温望舒!
最深的根结就是她不相信温望舒,不仅是温望舒,除了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唐铎烊问她,为什么要和唐家签订战略合作书,如果想要在四九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抱紧温望舒一颗大树就足以做到。
她为什么一直没有放弃拉拢别人,一直甘愿做四九城一只恶名在外的花蝴蝶。
因为她不相信温望舒。
她没办法只抱着他一个人。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温望舒会护着她很久,很久,她还是不相信。
她要在温望舒放手的那天,保住远扬,众多的关系网,可以保证这一点。
温望舒知道吗?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他一直用各种看似折磨她,惩罚她的事情,绕着圈子的,绑住她。
旁敲侧击的告诉她,用霸道幼稚,让人心酸,心悸,心疼的方式告诉她,他会一直这样护着她。
但她,不相信。
一次次的惹怒他,伤害他,也伤害自己。
她恨这样的自己,可也深深的依赖着这样的自己。
“对不起。”
她轻轻说。
她知道,他听得见。
温望舒闭着眼,双手在身侧握紧,一言不发。
脚步声响起,一点点远去。
手握在门把手上,一拧,身后,他低低的男声沉沉而来:“瞳瞳,你真的觉得,以前那样,是好的吗?”
“嗯。”几不可闻的回答。
她开门离开。
好不好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只能存在那样的关系。
刺猬的拥抱,进一步只会更疼。
她舍不得他疼。
……
从温氏出来,明媚的阳光都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机械的往前走了几步。
“阿慕!”
那声音仿佛来自天外,慕以瞳呆了呆,慢慢转过头。
有人逆光而来,很快就走到他跟前。
“是你啊。”看清来人的脸,她淡淡道。
Ivan笑了笑,看了眼温氏大门,又看向她。
“脸怎么这么白?谁欺负你了?”他说着,撸胳膊挽袖好像要干架的样子。
慕以瞳被他逗笑,微微别开脸,“算了吧,堂堂晋家公子当街打架,传出去多不好听?齐老知道了,还不把我大卸八块?是吧,Ivan?是吧,晋皓。”
晋皓微怔,而后握住她的手,“都知道了?”
“嗯,索性不算晚。”抽出手,慕以瞳抬步就走。
晋皓挠挠后脑勺,快步跟上来。
“阿慕,我可没有骗你。我中文名叫晋皓,但是我的英文名字就叫Ivan。反而是你,童以慕,慕以瞳,你为什么骗我?”
慕以瞳一手搭在车门上,非常傲娇的说:“想骗就骗了,骗你还需要理由吗?”
晋皓叹息,很怂的耸耸肩,“不需要。”
慕以瞳坐进车里,晋皓赶紧绕到另一边上车。
看他也进来,她蹙眉赶他:“下去,下去,你坐进来干什么。”
晋皓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我看你情绪不太好,我得看着你。”
慕以瞳没说什么,启动了车子。
过了一会儿,慕以瞳的心情恢复的差不多了,转头瞥了眼晋皓,问他:“知道了多少?都知道了?”
晋皓哑然。
他觉得很对不起她,对不起他的真命天女。
慕以瞳,三个字就像是魔咒。
他犹豫一整晚,还是忍不住动用了一些手段。
不用怎么查,比于征说的更快,不到一小时,一个叫做慕以瞳的女人,她的全部资料就摆在了他眼前。
她的慕家,她的远扬,她和温望舒,她和那些男人,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却又,本来就应该是那样。
没用多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他就确定一件事,自己还是喜欢她。
而且因为知道了她的全部,而更喜欢她。
把结论一说,慕以瞳的反应是踩了刹车。
玛拉莎蒂停在路边。
晋皓看向她,微笑:“怎么了?我喜欢你,让你这么惊讶?”
她不说话。
他就神色温柔的伸出手。
温热的大掌落在她肩上,按了按,“阿慕,离开温望舒。”
他这句话落,慕以瞳笑起来。
前一秒,她被温望舒告诫,别想着离开他。
这一秒,她被晋皓劝慰,好像离开他,不过一件简单不过的事情。
慕以瞳叹口气,“如果你真的知道我的全部,就该知道,我不会离开他。”
“阿慕!”晋皓有些着急,“温望舒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不!”
她冷硬的打断他的话。
一个人,卖自己一次就够了。
卖第二次,那就真的太罪无可赦了。
也许,晋皓和温望舒不同。
不对,应该说,晋皓和温望舒就是不同。
可有一点,他们相同。
那就是,他们都不会是她的良人,不可能和她走到最后,不可能,娶她,给她婚姻,给她一个家。
“为什么?”晋皓失落极了,迫切的追问下去,“阿慕,温望舒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阿慕,我娶你!”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说要娶她。
慕以瞳笑了,笑容明艳艳。
温望舒说的时候,她惊怔,恐惧,不寒而栗,还有一丝,微弱的喜悦。
晋皓说的时候,她感动。
除了感动,没有其他。
“晋皓,我不喜欢你。”她直截了当。
晋皓蹙眉,改而握住她的手,“我们试试。阿慕,给我三天时间,不然,一天,我们试试?”
慕以瞳面对他热切的视线,拒绝的话就梗在喉咙。
看了眼时间,她说:“我没有一天的时间了,到晚上12点,还有8个小时,要不要?”
“要!”他想也没想的要了下来。
反而在他要了这8小时之后,慕以瞳想要反悔。
可看晋皓样子,应该不会同意的。
“算了,晋皓,别玩了。8个小时,你能做什么?”
“做别的,确实时间不够。”他嬉笑说道。
慕以瞳可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听出他戏谑的意思,狠狠瞪了他一眼。
晋皓却很高兴,握着她的手指在唇边吻了一下。
“好了,阿慕,从现在开始,8个小时以内,你是我的了。”
“晋皓……”
“不要听别人说什么,不要管别人做什么。”
双手捂住她的耳朵,他靠近她的脸,“只听我说,只跟我做。”
慕以瞳蹙眉,脸红。
心跳的有点快。
未知的8个小时,神秘莫测。
其实,她也有点好奇。
自己会不会对温望舒以外的男人动心呢?
如果是晋皓的话,或许,说不定。
因为他是自己对立面上的人,越是不同,越是吸引,越是抗拒,越是靠近。
正文 第63章 8小时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