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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熠看了眼太极青虚镜中央,只有两点银光在闪烁,回答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雁鸾霜轻轻一叹道:“可惜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东西,也未必就是真实的。不过我终须入内察探一番,请林兄在此稍候。”
林熠目光一闪,望向奔腾跃动的瀑布说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雁鸾霜微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拒绝,纤秀的鞋尖轻轻一点,人已向着瀑布飘飞而去。
林熠默默无语紧随其后,蓦地周围一暗瞬间又恢复正常,双脚已落在瀑布后,一座巨大洞穴的潮湿地表。
岩壁上滴着水珠,洞口有两盏熄灭的油灯,六丈外一道石门虚掩,从缝隙往外吹着阴冷的风。
风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淡淡的腐臭,两人都闻到了。
林熠环顾四周道:“这里的确是一个避雨疗伤的好地方,只是多了点不好的味道。”
雁鸾霜的玉容波澜不惊,回答道:“所以鸾霜刚刚在怀疑,是否应该带林兄来这里。”她收起太极青虚镜,缓步朝虚掩的厚重石门行去。
她的步履身姿与平时没有丝毫差异,但已不着痕迹地,封堵住来自任何一个可能角度的突袭,将整个身子调整到了攻防兼备的最佳状态。这分修为,显然已不逊色于老峦,或者云怒尘这样的超级魔道高手。
倘若一切顺利,后天日出的时候,林熠就必须与这样一位比楚凌宇更加可怕的对手对决。
稍有常识的赌徒,都不会把赌注下到他身上,哪怕是一赔十的盘口也不行。
可林熠对此好像一直懒得多想,又或者他早已胸有成竹。
雁鸾霜慢慢推开石门,所有的心神刹那间都集中到门内的景象。
假如他这时出手偷袭,也许后天的战约就不必再履行了,但林熠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面对天宗不世传人,即使她把后背毫无保留地亮给自己,也绝不代表会比正面硬撼容易多少。
“进来吧,林兄。”雁鸾霜的声音从石门后传出。
林熠走进石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倒卧在绒毯上的尸体。
死者是一名中年妇人,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惨绿色伤痕,像是被一种圆锥形的尖锐凶器刺透形成的小孔,可是没有血流出,整个人犹如一张抽空的皮囊,枯干的手中,尚紧紧握着一柄沾满绿色浓液的法杖。
石洞中的蜡烛还亮着,沿着岩壁排列成一圈又一圈,满地的狼藉,足以说明不久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惊心动魄的血战。
在红色的绒毯和装潢精美的竹制家私上,到处洒溅着一滩滩碧血,将干未干。
雁鸾霜蹲在尸体前,脸上流露出一抹戚然,语声却依然悠然平静问道:“林兄可否推测出,凶案发生了多久?”
从尸体的状况判断死亡的时间,乃是仙盟每个成员必修的基础课程,林熠只略作打量便回答道:“距离现在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应该是雨势最大的那会儿。”
雁鸾霜微微颔首,轻声道:“那时你我正在树下寒暄,却没想到这里出了状况。”
她小心翼翼地翻起死者的眼皮,检查过放大的瞳孔,犹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来人一定和唐夫人很熟,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她隐居在瀑藏石府。而且他的修为与唐夫人不相伯仲,所以要驱动南疆毒物助阵。
“从唐夫人的遗体推断,围攻她的腐魇虫数以千计。有能力召唤数量如此庞大的腐魇虫出动的人,当世之间屈指可数。”
“唐夫人?”这个称谓,很容易让林熠联想到另外一个人。
“不错,她就是西冥教主唐守隅的结发妻子,云淡裳!”雁鸾霜徐徐回答道:“同时还有另外一层的身分,就是巫圣云洗尘的独生爱女。”
林熠的呼吸有一刻停顿,再次注视已魂离魄散的唐夫人沉声道:“看来,雁仙子对于冥教的内幕,着实了解得不少。”
雁鸾霜怅然一叹,道:“家师戎淡远与唐教主夫妇多年莫逆之交,不然我又怎会引林兄来此?只是万未料想到,短短半日,唐夫人竟已惨遭不幸。”
这个世界的确有些复杂奇怪,正魔两道间水火不容,八大剑派与五行魔宫、魔圣聂天、巫圣云洗尘百多年来斗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然而私下里,三圣五帝中的人物却跨越正魔之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形同挚友至交。
归根结底,还有正邪对错可言么?林熠不知该怎样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问道:“可是巫圣云洗尘的女儿,又如何成为唐教主发妻的?”
雁鸾霜回答道:“不知林兄是否听说过,巫圣云洗尘曾两次秘访雍野?第二次是在五十余年前,他与唐教主终于达成了一项影响波及今日的秘密协议。
“巫圣将爱女云淡裳下嫁雍野,条件是由其继任冥教的第十二代萨满,成为西冥身分荣宠的占星预言师。这事涉及冥教千年气运,乃至东西两支的统一大计,所以真正的内幕极少有人清楚,碰巧,家师便是其中之一,还曾为唐教主夫妇证婚。”
林熠看着唐夫人胸前一道致命的伤口,一道五棱锥形的截面,却比腐魇虫刺出的小孔大了一圈,呈现出蓝莹莹的色泽。
他问道:“那么唐夫人为什么会离开雍野,独自僻居在齐梧山瀑藏石府中?”
雁鸾霜起身道:“天下男子大抵喜新厌旧、风流薄幸,唐教主一世豪雄概不能免。唐夫人察觉之后,一怒之下便出走雍野,僻居于此,从此再不曾留宿于雍野,只每隔十年才回返一次,主持西冥的圣帝寿诞盛典。今日她遭遇不幸,后天的雍野势必将乱作一团。”
林熠点头道:“雍野大乱是许多人暗中希望看到的局面。”
雁鸾霜沿着石壁缓缓踱步,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问道:“不晓得林兄本人是否也包括在这”许多人“中?”
林熠漠然回答道:“我若否认,只怕连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雁鸾霜颔首道:“林兄快人快语,光明磊落。鸾霜说了这么多的内幕,林兄可否也能猜测一下,究竟会是什么人下的毒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熠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轻轻一记颤动,似乎雁鸾霜的话语有意无意间,拨动起他心底隐藏最深的那根细弦。
他的拳头紧了紧又放松,答道:“曾经有人教我一条诀窍,如果有哪里出现了血案,第一件要察看的,就是这里是否缺少了什么,或者多出了什么,又或者有什么东西被移动过。”
“如果都没有呢?”雁鸾霜转回身,看着林熠静静地问道:“那又是说明什么?”
无端地想起玄干真人,林熠的心间猛地一痛,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惟一能够说明的,就是凶手的目标只在唐夫人本人。”
雁鸾霜点点头,说道:“瀑藏石府绝少会有人来,唐教主更是不能踏入洞府半步。凶手显然不清楚我下午曾到过这里,所以他只管让唐夫人陈尸厅内也不隐藏,就是不虞作案后很快会被人发现。”
林熠的思路已不知不觉进入到这桩血案中,思忖道:“也许凶手真正的目的,是针对后天西冥的大典。但仅仅杀害教主夫人,除了引起混乱之外,还能起到什么其它作用呢?对凶手又会有怎样的好处?”
雁鸾霜若有所思,说道:“我在想,该不该立刻赶往雍野将此事告诉唐教主?”
林熠道:“如今雍野里惟一没有杀害唐夫人嫌疑的人,恐怕就是唐教主了。”
雁鸾霜的眼拂过林熠,赞同道:“不错,如果说凶手是唐教主,他根本不需要大动干戈召唤出数千腐魇虫。”
蓦然林熠腰间的心宁仙剑,雁鸾霜身后的寒烟翠不分先后响起一阵镝鸣。两人不约而同对望一眼,瞬息间已明白将有异变发生。
四周用翠竹装饰的墙面上传来哔哔啵啵的脆响,如同有东西在火里烤炸开来。
渐渐地,碧绿色的竹纹表面渗出一滴滴黄豆大小的惨绿色浓稠液汁,好像是从竹片上冒出的汗水,顷刻布满每个角落。
紧跟着头顶和脚下的地面也生出同样的东西,每一颗滚圆的珠子不停流动,与周围的同类融合凝聚,迅速壮大成鸡蛋大小的圆球,通体晦暗浑浊不透一丝光。
林熠与雁鸾霜齐齐腾身浮空,心里异口同声地默念道:“腐魇虫!”
第二章 腐魇虫
突然之间石府内充满一种森森的阴煞气息,好像温度骤降到冰点以下。
林熠看到,绒毯上一颗颗浑圆的绿色球体,宛如柔韧的水泡不断幻变衍生着形状,先是前端延伸出一根细长锐利的锥形尖刺,而后有了圆鼓鼓的躯干和九对从腹下长出的短足。
紧接着背脊上冒起两团绿泡像是充满了气,飞速地扩大,渐渐变成一对婴儿手掌般的半透明薄翼。
扇动的薄翼发出“嗡嗡”颤鸣,千百道这样的声响合在一起,恍若沉闷的滚雷在石府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反复翻动盘旋。
一只只惨绿色的球体便如此活了过来,开始爬行低飞,密密麻麻充斥着视野的每个角落。
这景象既骇异,又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强烈的恶心,尤其是望见从它们尖刺顶端滴落的,一根根乳白色细长丝线,盘根错节在绒毯与墙壁上,斑斑驳驳散发出腐尸一样的气味,足以让人翻江倒海到连肠胃也一起呕出来。
林熠吞下一颗释青衍配制的怯毒丸,感觉胸口的胀闷与恶心减轻了许多,沉声问道:“你的太极青虚镜能不能将这些腐魇虫收去?”
雁鸾霜摇头道:“不成,太极青虚镜只能摄取类似冤魂鬼魄那样,具有独立意识的灵体,对腐魇虫却无能为力。因为它们本身并不具备思维,完全是依靠施术者的意念驱使才有了生命。”
林熠道:“所以说,只有找到藏在暗处的那个施术者,才能彻底解决腐魇虫。”
雁鸾霜轻叹道:“那人一定藏在附近,否则难以召唤这么多的腐魇虫向我们发动攻击。可惜我的灵觉却感应不到他的存在,想来他是施展了冥教独有的秘术,将自己形神完全封闭起来,除非肉眼直接看到,不然谁也不知道他的位置。”
林熠点点头,晓得雁鸾霜所说的这种冥教秘术,应和他修炼过的“青冥灭寂诀”大同小异,将全身的气血封闭,使得灵觉难以探察到。
稍有不同的是,对方施展的秘术显然不会进入假死状态,否则如何召唤、驱动腐魇虫?
他暗暗流转太炎真气,向怀中收藏的空桑珠输入一道心灵讯息,借此联系青丘姥姥,随即扬手祭出一张神雷驱魔符,念动真言向壁顶腐魇虫最密集的区域轰去。
“砰”地巨响雷光爆裂,整座石府都猛烈地摇晃了数下,一团浓浓的黑烟翻腾扩散,数百只腐魇虫“嗤嗤”蒸发在耀眼的光澜中。
林熠低喝一声道:“冲!”亮起心宁仙剑一马当先冲向石门。
雁鸾霜玲珑睿智,一看林熠祭出雷符,便已明白他准备强行突围,闯出瀑藏石府。
只要到了外头空旷的山野中,这些腐魇虫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数千只腐魇虫彷佛收到了指令,从尖嘴中射出一道道乳白色的浓稠液汁。
这种液汁一进入空气,立刻凝固成细长的粘稠银丝,从四面八方幕天席地卷向两人。
两人视野里的所有景物倏忽消失,眼前除了一团团白色的丝,就是绿色的虫。
雁鸾霜挥手又祭起一张灵符,符纸燃尽赫然生出一道青色风柱,在两人身前舞动旋转宏声呼啸,硬生生劈开一条狭长的路径。
两人循着风柱激荡出的缝隙掠身疾驰,周围绿云乍开乍合,在身后迅速汇拢,形成声势更加浩大的洪流紧追不舍。
风柱轰然撞击到厚重的石门上,将后者炸塌大半,一时尘土碎石咆哮横飞,门后亮起一蓬五颜六色的绚烂光彩。
然而雁鸾霜和林熠见到这蓬彩光时,心里都陡然一沉。
这光是从瀑布后方悬浮着的一道符印上发出的,巨大的符印将洞口封闭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乍看上去,它像一头盘踞在洞口的巨型七彩蜘蛛,一根根触角和长腿蜷曲着,紧搭住四面的石壁,释放出的妖艳光雾朦朦胧胧,犹如水气蒸腾不停,顺着外来的风势向洞内飘散。
林熠一咬牙,激射出全部五枚璇光斗姆梭,“啵啵啵啵”连声击中光符。
光符立时被轰开五个碗口大小的缺口,“呜呜”如鬼哭狼嚎似的剧烈颤动不已,但周围的光晕流动,眨眼就将缺口填补恢复如初。
光符中央宛似蜘蛛巨眼的两团斑斓光球一闪,“喀喇喇”打出两束凌厉而充满邪意的彩光,分击林熠、雁鸾霜。
雁鸾霜左手轻带林熠虎腰,将他挡在自己身后,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