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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弈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眉心轻蹙，垂眸看向她，声音轻柔，“心妍，怎么了？”
董心妍脸色凝重下来，双颊似还染着一抹白，她的双脚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才幽幽开口，“顾宁弈，你还记得吗？我曾经，约你来这里见面。”
“嗯，我记得，你说，有很重要的话要和我说，只是那时候，我来了，你并不在……。”
“我没有不在，我一直在等着你。”
董心妍径直打断了顾宁弈的话，眼神不觉都有点慌乱，与顾宁弈相牵着的手，用力收紧了。“但是，我等来的人，不是你，是周雅琳。”
“周雅琳？”
“嗯，我约你，是想要告诉你真相，不想再欺骗你，可被周雅琳识破了，所以她假借你的名义来见我，最后……我们发生了争执，她推了我到湖里。”
即使只是口述，董心妍的身体都止不住地发冷，她怎么也忘不了，周雅琳当时那个眼神，狠戾嗜血，如同魔鬼。
董心妍落水，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却没想到，竟是周雅琳做的。
难怪……他当时怎么也查不出详细的情形，想必，是她掩盖了下来，但以周雅琳当时……她似乎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一手遮天的。
他都查不出来的事情，要么，是她身后的周家帮她？还是另有乾坤呢？
“她还对我说了一些话……我想，我失去这段记忆，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潜意识里逃避吧？”
她努力地说得那样轻描淡写，顾宁弈却看到了她深深藏着的害怕，他的心猛地被什么重重一击，难受之极。
第472章 要我还是要他（2）
原来在他所不知道的曾经里，她遭受过这样的伤害，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场漫长的错爱中，痛苦的人，不仅仅是他，还有她。
那个时候，她会有多害怕……
“说起来，我那时候也挺傻的，分明一直和你相处的人是我，我竟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如果我能自信一点，笃定一点，根本就不会相信周雅琳的那些话，或许，我也就不会忘记你了……我们也就不会……。”
话语未落，董心妍只感觉肩膀一紧，下一秒，她便被一股力道，拥入了那熟悉的，温暖的怀抱中。
随后，顾宁弈低哑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对不起。”
董心妍愣了一下。
顾宁弈的手臂慢慢收紧，脸颊轻蹭着她的脸颊，嗓音越发地低，“你不傻，傻的人是我，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没有能够认出你。你落水，你受伤，你失忆，我什么都不知道，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这么多年，明明他的感觉不对，他却始终没有深究，这么多年，明明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在董心妍的身边绕环，他却始终看不清自己的心，甚至还自我逃避，自我挣扎了那么久，他又怎么能够怪她呢？
如果他能够早点看清楚自己的心，早点承认自己的感情，他们或许也不会到现在，才找回彼此。
所有的害怕，委屈，仿佛都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地消失，身体里的凉意，也慢慢消退，董心妍的双手，缓慢抬起，回抱住他。
她在他的怀里轻轻摇头，“幸好，我想起你了。”
是啊，幸好，她想起他了，幸好，他们没有真正的错过。
顾宁弈眸光柔软，唇角轻扬，“心妍，谢谢你，谢谢你想起我。”
快乐的时光，总是格外地短暂，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时间竟也不知不觉地流逝，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董心妍无意间抬头，瞥见墙壁上的挂钟，看着那时间，整个人不禁一怔，“怎么这么晚了？”
顾宁弈不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时钟已指向晚上十点。
可对于他来说，别说现在晚上十点，就是十一点，十二点，半夜，对于他来说，都不晚。
“才十点而已。”
“已经十点了！”
董心妍强调着，她侧过脸望向外头，已是一片黑蒙蒙，“你看，外面都这么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带还拎起她的包包，冲着顾宁弈道：“顾宁弈，我得回去了。”
好不容易重逢，好不容易相认，才相处那么短短的几个小时，那里能够弥补这些年的空白，顾宁弈自然不乐意就这么放她走。
“不能晚点再走吗？我们都分开了这么久了，就不能多待一会么？再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嗯？”
顾宁弈黑眸灼灼，定定地凝视着她，声音低而软，泛着迷人的磁性，又带着丝丝缕缕的魅…惑，让人不由地，就想要点头。
第473章 要我还是要他（3）
董心妍也差一点就被他迷惑住，头就要点下来了，但幸好，在最后关头，她还是克制住自己，硬生生地把点头这个姿势，变成了摇头。
“不行，太晚了，这里晚上基本上没车经过的，再晚就走不了了。”
走不了？
走不了那更好。
顾宁弈心下一喜，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嗓音懒懒的，“晚了就晚了，晚了可以住在这里……反正你以前也在这里住过，你的房间还留着。”
“不行！”
顾宁弈的话还没有说完，董心妍已义正言辞的拒绝。
下午那火热的一幕，还在她脑海里盘桓不去呢，她现在怎么可能和他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
要是又一个不小心，一个情不自禁……
董心妍自己都不敢去想象那个情况。
虽也知道她未必肯答应，但她拒绝得这么干脆，顾宁弈多少有些不舒服，眸光微沉了沉，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也有些冷了下来，“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还是说……有人在等你？”
今天这一天，他们沉溺在重逢中，喜悦中，似乎谁都脱离了现实，去到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所以，他们似乎谁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现实。
但现实，又怎么可能是他们想要逃避，就能够真正逃避得了呢？
顾宁弈的话，让董心妍本还有些沸腾的心，瞬间像是被淋下了一盘冷水，所有的火热，全部消失殆尽了。
她今天，已经很自私地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要去想子扬，也不要去提他，今天，她就只是当年的董心妍，喜欢着顾宁弈的董心妍。
至少就今天，让她自私今天就好。
可惜，美梦终究还是美梦，分分钟会被唤醒，无力反抗。
董心妍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身前的包包，红唇抿了抿，低低声开了口，“顾宁弈，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今天真的有点晚了……。”
“晚了就住在这里，不可以吗？这里这么大，这么多房间，你想睡哪个房间都可以。”顿了一下，他勾了勾唇，笑意却不抵达眼底，甚至有些苦涩，“如果你是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你放心，下午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不愿意，我尊重你。”
“我也只是……不想就这样和你分开，想和你多待一会而已……。”
顾宁弈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乎一出口便随风消散。
那样骄傲的男人，为爱甘愿低头，甘愿卑微，她听着，心口止不住地泛酸。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和他多待一会，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她现在到底还是子扬的未婚妻，要她怎么顶着别人未婚妻的身份和他共处一室？
那样，她成了什么人？又把顾宁弈和程子扬，都当成了什么？
董心妍眼帘垂落，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下来，掩去了她眼底的纠结和复杂，她的手攥得越发地紧，她知道，此刻她应该坚定立场拒绝，但唇瓣张张合合，却始终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第474章 要我还是要他（4）
顾宁弈看着垂眸站在那里的董心妍，她一直沉默着，抓着包包的手，攥的紧紧的，指尖似都泛着些许苍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静变成死寂，所有的温情仿佛都不复存在了一样。
心口处缓慢地刺痛着，顾宁弈无声地笑了笑，垂下了眼眸。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即使董心妍现在恢复了记忆，那又如何？现在他们之间，早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了，在他们之间，还横插…着一个程子扬。
这些年，他是亲眼见证着，她和程子扬之间的感情，一步一步地，时至今日。
甚至，今天还是她和程子扬登记结婚的日子。
而他，连一句询问他们是否结婚了的勇气，都没有。
顾宁弈的手无意识地攥了攥，最后还是无力地松开，他从沙发处站起身，拿起外套，迈步走至她的面前，沉声道：“走吧，我送你。”
董心妍震了震，不由抬眸。
顾宁弈与她对视一眼，转身，率先走出别墅。
一路上，两个人皆是沉默着，小小的车厢里，感觉空气都显得格外压抑。
董心妍抬眼，偷偷地看向顾宁弈，他俊美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黑眸深沉，薄唇紧抿，浑身上下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不用看，也知道他在不高兴。
之前他不高兴，她第一感觉就是害怕，但他现在不高兴，她的心也跟着闷闷的难受。
今天本来应该是开心的日子，没想到还是搞成了这样。
她真的不希望他不高兴的。
是不是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董心妍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后清了清嗓音，柔声开口，“对了，顾宁弈，你今天……怎么会在这边的别墅？一开始我还以为没有人在呢，然后你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董心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柔和。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宁弈心底憋着气，眼神凉凉地斜睨了董心妍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因为我心爱的女人要嫁给别人了，我失恋了，喝醉了，不能去找她，那就只能去有她的地方了。”
“……。”
董心妍当即想要抽自己一巴掌，这还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想要缓和气氛的，现在倒好，火上加油了。
董心妍秀眉紧蹙，暗暗懊恼，贝齿咬着下唇，根本不敢再去接话，怕说多错多。
董心妍的沉默，让顾宁弈心里憋着的那股气越发郁闷，他知道，有许多事情，不能怨怪，有许多事情，也不能着急。
只是，董心妍好不容易想起了他，知道了她曾经喜欢他，他好不容易的，才看到了一点点的希望。
他怎么可能不急切？
毕竟，这一点点的希望，是他目前的全部了。
若是说，之前他还能克制着自己，装大方地成全，但现在，他只恨不得把她绑回他的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要分离。
顾宁弈的手忽地转了一下方向盘，朝着路边开去，然后他脚踩刹车，车子唰得一声，停了下来。
第475章 要我还是要他（5）
车子骤然停下，董心妍的身体因为惯性，狠狠朝前冲了冲，幸亏她系着安全带，只是她还是被顾宁弈忽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心脏急速地跳了几下，董心妍诧异地看向顾宁弈，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愕然，“顾宁弈……。”
顾宁弈没有动，他的双手仍紧紧握着方向盘，黑眸直视前方，只是他的脸色，染上了些许阴霾。
董心妍看着，心瞬间漏跳了半拍，开口的声音都弱了，“顾，顾宁弈……。”
车窗外的霓虹灯斜斜照射了进来，顾宁弈俊美的脸庞，有一半在光影里，一半藏在黑暗中，仿佛此刻的他，在光明和黑暗中徘徊。
他努力地想要走向光明，却很害怕，那个能够将他引领着的人，不愿意去牵他的手，而是再一次，把他独自留在了黑暗里。
“董心妍，你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片刻后，顾宁弈终于开了口，薄唇缓慢张合，一字一字慢慢吐出，即使他已尽量克制自己，仍还是泄露了他害怕的情绪。
“是不是……你记起了我，但是，你并没有打算和我在一起？”
一点希望都没有的时候，放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因为心都死了，还有什么能够执着的呢？
可人一旦有了希望，即使再渺茫，微小，都只会想要去抓住，牢牢地抓住，死死地抓住，再也不要放手。
更何况，失而复得。
董心妍知道，这个问题，她始终要面对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她一直害怕的，忐忑的，逃避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然现实，果然不会允许你去做缩头乌龟。
说实话，她根本还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忽然，太快了，她的大脑都还没有能够从过去回过神来，又哪里有心思，想现实的问题？
还是这么……纠结的问题。
“顾宁弈，我……。”
董心妍想要回答，但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话一开口，又断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