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时候,他日日被灌输着对天英帝的恨意,多么渴望能一朝长大,好覆了这玉氏皇族,救出母妃。
可是,当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到了今天,他羽翼丰满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时,父王却老了、不再指望他听话了。
玉忘言的心里一阵酸涩,爱情是情,亲情也同样是情。
他爱瑟瑟,也爱父王,正是因为对父王的爱,所以,有些事情,他不能不问出口。
“父王,在走之前,有件事想问您。”
玉忘言冷静的确认了四下无人,道:“在舞人里安插刺客,意图刺杀北魏使节之事,幕后主使,可是父王?”
晋王不语。
“这是承认之意?”玉忘言苦笑再问。
晋王叹了口气,瞅着自己的胳膊,道:“我手臂中了一刀,还是被你怀疑了。”
玉忘言道:“父王有言,知子莫若父。我身为儿子,同样了解父王。”
言至于此,语气重了下去,“父王,与玉氏和天英帝的仇恨是私人恩怨,但挑起北魏和大尧战火,则将波及无辜百姓。此等做法,我无法认同。”
晋王冷冷道:“为什么无法认同,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玉忘言的心一凉,道:“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置他人性命于不顾。若是今晚北魏使节死在了焦阑殿,北魏国以此为由,再与大尧爆发战争,届时多少人要流离失所、痛失亲人。”
“这么说……你想要大义灭亲,将我揭发?”晋王冷冷问着。
玉忘言沉然道:“……绝不会!天知地知,你我各知罢了。”父王和瑟瑟一样,都是他最亲的人。他是重情的人,做不到以大义为先。
“父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玉忘言望着晋王的背影,垂眸,朝着他拱手施礼,“我们争权暗斗,伤得是利欲熏心之人,各自愿赌服输。对他们的亲族朋友我绝不赶尽杀绝。但战火无情,伤得是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我不想看到父王再做类似的事。”
晋王讷讷无语,仿佛还在盯着湖心,一动也不动。风吹着他的衣袖,也将他的叹息声送到玉忘言的耳里。
“你长大了,而我,却老了……”
酸涩的感觉,让玉忘言犹如饮下慢性□□,浸染五脏六腑。
他让父王失望了吧,没有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坚持想法,不能让父王做错事。
“好了,你去吧,再晚些你母妃就要就寝了。”
玉忘言平定下心绪,拱手道:“父王保重,好好养伤。”
沿着凄迷的湖畔,渐渐走远了,月色在湖心投下的□□越发的明净。
回望晋王,他还立在那里,玉忘言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回头加快了步伐。
☆、多抱一会
余秋水所居住的秋水殿,还没有熄灯,卧房那里,依稀可见窗纸被映出昏暗的烛影。
余秋水察觉到玉忘言的到来,立刻屏退了宫婢,将内室的门关好,这方打开窗,让玉忘言进来。
“母妃。”
好些时日未见,玉忘言握住余秋水的手,看见这双有着细细皱纹的眼,变的湿润,流下泪滴。
“忘言,这么多天,你都还好吗?快坐这儿,让母妃看看,母妃怎么觉得你瘦了……”
“母妃……”玉忘言没有入座,反是扶着余秋水,一起坐到榻上。
“母妃,我和父王都很好,这段时间没来探望你,是我不孝。”
“不、不是……母妃知道你们都是在为我努力,我等得起,我等得起……”余秋水拍着玉忘言的手,笑着啜泣。
看着早生华发的母亲,一日日的变老,在这深宫中漫无天日的等着、再等着,玉忘言感到无比的揪心。
还需要多久,一家人才能团聚?
“母妃……”尽管心里不忍,玉忘言还是说道:“母妃再等等,总有一日,我和父王会将他们彻底掀翻。”
“好、好,我等得起,会有那样一日的,你们也要小心,要小心……”余秋水说着,泣不成声,埋头在袖子里擦抹着眼泪,猛地又抬起头来问道:“忘言,母妃听说,前些日子你们在湖阳,四殿下他差一点就……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问他,他没有承认,可你是不会骗母妃的对不对,对不对?”
“母妃……”玉忘言不想让余秋水后怕,可看着她的泪眼,只得点点头。
“是我不慎,没能看护四殿下的周全,令他险些殒命。”
他说完,想着余秋水可能会出现的任何情绪,想要安慰她。却万没有想到,余秋水竟忽然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母妃?”
玉忘言被打得滑落床榻,坐在了地上。
他吃惊的不敢相信,仰脸看着余秋水冰冷的唇角在隐隐抽搐,眼底分明烧起了怒火。
“你不是答应过母妃,不伤害四殿下的吗!”
“母妃……”玉忘言起身,一瞬不瞬的盯着余秋水。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梦魇了,这是他凄苦而温柔的母妃吗?
“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伤害四殿下!你的承诺都不作数吗!你让我差点失去了儿子,你说话呀!”
玉忘言沉然道:“是我的错,愿受责罚。”
“责罚?”余秋水恨恨的盯着玉忘言,猛地推了他一下,吼道:“你走!你赶紧走!”
“母妃?”玉忘言惊秫,想要阻止余秋水。
“还不走啊!走!离开秋水殿!母妃不想看到你!”余秋水吼着,似是察觉到最后一句话过于伤人,神情黯然下来,喃喃:“忘言,让母妃一个人静一静,你走吧……”
玉忘言心如刀绞,看着身后的窗子,只得一跃开窗,翻了出去。
“母妃保重身子。”随着这沉痛的声音,烟灰色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确定玉忘言走了,余秋水关好窗子。
同时,卧室的门被她的贴身宫婢推开,宫婢走了进来。
“贵妃娘娘。”宫婢轻声说。
“把安神香点上吧。”余秋水转身看她,冷冷道:“本宫累了,现在就休息,你明天去告诉四殿下,让他别再那么愚善,该狠心的时候就一定要下得去手才好。”
“奴婢遵命。”
夜色浓郁。
崔嵬的建筑群上,灯火点点。
长长的永巷里已经鲜少有人了,值夜的太监宫婢匆匆走过,全都将诧异的眼神投向玉忘言。
他们或许不认得瑾王,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宫宴散了这么久了,这个人却还如此失魂落魄的走在永巷里。
母妃……
挥之不去的身影,在玉忘言的脑海中盘桓。
那是余秋水重重的巴掌,满眼的怨恨。
一直以来,他都将玉倾云当成弟弟,诚恳的待他。玉倾云在湖阳生死不明的时候,他心里说不出有多急。
从没想过,母妃竟然会因为玉倾云,打了他一巴掌。
那巴掌打得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心。
方才离开秋水殿后,他去了湖边。父王已经不在了,那他只有走过这漫长的永巷,去宫门坐马车回府。
乌鸦在耳畔啼叫,嘶哑和讽刺。
一夜之间,他发现他和父母的距离突然就变得遥远,为何明明是最亲的人,会这般道不同、这般误解?
回到瑾王府,已过子时。
山宗提着盏橘色的灯,来门口接玉忘言,顺便说道:“王妃被浔阳王妃缠住了,那小姑奶奶硬要和王妃挤一张床,王妃也没办法。”
“是吗……”玉忘言沉沉道:“别去吵瑟瑟,让她好好休息吧。”
山宗的视线一寸寸的犀利,“王爷,恕我直言,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你现在应该很需要王妃能陪着吧。”
“让她休息。”玉忘言负手在后,从山宗的身边走过,进府去了。
来到书房,点上一支蜡烛,独自坐在桌案前。
玉忘言提笔,想写点什么,却发觉没有心情。屡次的提笔又落笔,最终盖上了砚台,把宣纸收到一边。
是的,山宗说得对,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瑟瑟。
他很想看到她,听她用她娇柔的嗓音和他讲话。从何时起,没有她的世界,变得这样孤独残忍。
忽然,一双柔软的臂膀,从玉忘言的身后环住了他。
他侧头望去,有些惊讶的看见,是萧瑟瑟披着月蓝色的薄斗篷,就在他身后抱着他,温柔而疼惜的注视着他。
“瑟瑟?”
“忘言,你不要难过。你看,你一定是太难过了,连我进来都没有发现。”萧瑟瑟喃喃。
她的声音对玉忘言来说,真的有种治愈的力量。
他藏起眸中的沉痛,柔声道:“我没有难过,倒是你,这么晚了,睡不着?”
“我挂心王爷,就起床来看看,你真的回来了。”萧瑟瑟拥紧了玉忘言,“忘言,你不要难过,我陪着你呢……”
一股暖流淌过玉忘言的心窝,他拉过萧瑟瑟,将她抱到腿上,拍着她道:“没事,只是与父王说话时,有些分歧。”
萧瑟瑟摇摇头,眼中的碎光闪烁不定。
“忘言,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一定遭遇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你的脸上还有巴掌印……”
玉忘言一窒,道:“方才回来的时候,在永巷不小心撞到宫人,撞肿了而已。”
“不是的……”萧瑟瑟显得有些哽咽,“忘言,父王是不是生气了,他打你了吗?”
“没这回事。”
“忘言……”萧瑟瑟垂头,纤浓的睫毛在眼眶上罩下影翳,遮住了眼里的涩然。
他是欺瞒她的。
就和梨花巫说的一样,他有秘密,而且不愿她涉足。
说不难受是假的,被欺瞒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但萧瑟瑟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她一如既往的相信他,也愿意等着他向她坦诚。即使那一天很遥远,在它到来之前,她都会用最娇柔的一面,陪伴着玉忘言。
萧瑟瑟柔柔的笑了:“忘言,要是你心里装了什么事,又一时间没办法和我说,也不要觉得内疚。我只想你能好好的,只要你不难过了,我就开心。”
“瑟瑟……”玉忘言感动的无以言表,歇斯底里道:“让我多抱你一会儿,别离开我。”
萧瑟瑟也反抱住玉忘言,软软的嗓音,治愈着他心头的伤处。
“我不走的,我就在这里陪着王爷……”
一夜的东风未停,清晨落花满径。
阳光刺在萧瑟瑟的眼皮上,睁眼的时候,看见的竟然是自己房里的梳妆台、铜镜,还有绿意。
“小姐醒了!”
绿意赶紧拿了个盆子,放在桌上,倒了热水进去,接着来床畔服侍萧瑟瑟起床更衣。
“绿意,我怎么回房了?昨晚是王爷送我回来的?”
“是啊是啊。”绿意边忙活边说:“昨晚好像小姐你睡着了吧,我半夜起来给院子里添灯的时候看见了,王爷抱着你回来的,你睡得跟小猪一样,王爷还示意我别吵着你。”
萧瑟瑟点点头,又问:“那王爷呢?”
“王爷当然是上朝去了!”绿意说:“还有还有,早上绿意听山宗大人说,后天就是初五的端午节日祭了。这次节日祭是交给萧家主办的,小姐小姐,到那天你带我去白纸河看赛龙舟好不好?”
萧瑟瑟笑了笑:“你这丫头真贪玩。”
“小姐,求你了!我好想看赛龙舟的!”绿意死缠烂打道:“再说你要是不带我,就得一个人应付浔阳王妃了,她早上还吵着一定要跟小姐去看赛龙舟呢!”
萧瑟瑟这可想起了浔阳王妃还在府里,昨晚忘言回来之前,那小姑奶奶叽叽喳喳,真是把她的耳朵都要说爆炸了。平日里以为绿意是话唠,到昨天才发现,比起浔阳王妃绿意就是个嫩的。
不过那小姑奶奶虽是个性怪癖了点,人却坦诚讲义气,这一点,萧瑟瑟还是很喜欢的。
“也好,后天我带着你一起出府,看看赛龙舟。三姐姐和致远他们肯定也要出来热闹,没准我们还能碰上呢。”
“太好了!”绿意高兴的说:“谢谢小姐,小姐你真好!”
萧瑟瑟笑着,食指点了绿意的鼻尖,“你啊……”
☆、你的答案
时间过得快。
这几日,除了萧家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端午节日活动外,有赵访烟在内的祭司们,也斋戒沐浴,准备当天的祭祀。
赵访烟依旧是辅祭,带领若干名分献官和司洗司爵,与她的师父大祭司先行在帝宫内演练。
玉忘言和诸位皇子宗亲下朝离开时,都能看见他们认真的演练着,白底滚蓝绸边的曲裾正装,让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庄重。
“赵小姐的腿伤好了?”五殿下跟发现了大秘密一样,猛拍玉倾云的肩膀,“四哥,赵小姐的膝盖不是被槌子给砸烂了吗?”
玉倾云道:“大概是赵左丞相觅到神医了吧。”
玉忘言看了玉倾云一眼。不透露赵访烟去湖阳的一系列经过,是两人已经商量好的。
五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