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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喘吁吁的,两人终于跑到了,来到浔阳王妃的身旁,一并看去。
这里还真有个人在演奏乐器,确实是一张很小的磬,青黑色的铜片所制。
“就是这家伙……”浔阳王妃嘀咕:“这家伙谁啊,都不让人好好看赛龙舟!难得察觉到有人跟我师兄的功力不相上下,还以为是来找我挑衅的,没想到就是个瞎子在卖艺啊!”
瞎子?
听了这话,萧瑟瑟和玉魄才发现,那抱磬之人的眼睛没有焦距,也不转动,还真是个盲人。
看这人的打扮,大概是个云游乐师。面目秀中带着俊逸,清中透着贵气,简单干净的布衫倒有几分出尘的味道。那双手有意无意的敲着磬,修长的手指、凹凸分明的骨节,很是吸引萧瑟瑟和玉魄的视线。
他的曲子似乎是随心而奏的,围观的人显然是不满,发出些唏嘘声。有人抛了两个铜板过去就走人,还有的直接骂道:“这奏得什么玩意儿,这都敢出来卖艺!真是破坏氛围!”
☆、意中之人
玉魄听不过,对萧瑟瑟道:“这些人要是觉得不好,大可以直接走开,怎能骂人。”
“不就有这样的人么?骂得起劲,别人又不欠他的。”萧瑟瑟冷道。
浔阳王妃道:“反正这奏的什么我是听不懂,就知道这人是个高手,内力比我还强。”
“许姐姐听得出来?”萧瑟瑟问。
“那当然!只不过你们没武功基础,所以没法感觉而已!”
那人听见了几人的话,转脸过来,虽然双眸没有聚焦,但萧瑟瑟知道,他在看她们。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吗!”浔阳王妃颐指气使,叉着腰昂着脑袋道。
萧瑟瑟汗颜她竟冒出这样一句,而玉魄则笑道:“先生,你别生气,我很喜欢你奏的曲子。”
围观的人有些准备走的,看了玉魄一眼,没好气道:“这一通乱奏的,怎么还有人觉得好啊!”
玉魄定定道:“先生是曲随心动,不拘泥于音律法则,我倒觉得这不是乱,而是心弦之曲,不宜用音律标准去衡量。”
乐声骤停,那人面对着玉魄的方向,淡淡道:“多谢姑娘抬爱。”
玉魄嫣然笑道:“我便是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来罢了。”
那人沉默了会儿,抱着磬起身,广袖微微拂了腰封上的落灰,转身即去。
他走得很随心,广袖与长发在微风里轻轻卷着。地上还有些围观者们丢给他的铜钱,他却毫不在意,一枚也不带走。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赶紧去捡钱。
浔阳王妃哼了声,索然无味道:“无聊!有这么高的修为干什么在大街上找骂,还不如找个山谷蹲着自己玩!”
玉魄喃喃:“我觉得他身上有贵气,不知瑾王妃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觉。”
“谁知道呢……”萧瑟瑟喃喃,眯起了眼,视线还紧紧的盯着远去的人。
不论是直觉还是分析都告诉她,在这样喜庆的节日里,顺京街上出现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都不会仅仅是个简单的事件。
她能感觉到,那人的气质不简单。举手投足间的高贵,不是那件布衣能掩盖的。
“玉魄帝姬,浔阳王妃,我们回去吧。”萧瑟瑟没有再多虑,对两人提了议。
三人就此离去,与那乐师一往南,一往北。
走得远了,一枚玉坠从乐师的腰封里脱落,掉在地上。
玉坠冲上的那一面,刻着一个“隐”字。
他停住脚步,低身,将玉坠捡起。
而玉坠的背面,赫然是“北魏”二字,入玉三分。
让萧瑟瑟和玉魄庆幸的是,他们回到皇族的坐席时,天英帝并没有发现玉魄溜走了。
倒是几个帝姬见玉魄回来,心里存了故意奚落的念头,笑嘻嘻道:“玉魄妹妹这是上哪儿玩去了?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你是不是趁着这机会跑掉,想让我们替你去和亲呢。”
玉魄明眸澄澈,笑容温润,“谢谢你们挂心我,刚才浔阳王妃带着我去桥上走了走。”
浔阳王妃立刻转脸看来,问众帝姬:“你们谁找我?有话赶紧说!”
“没、没有,我们只是在和玉魄说话。”帝姬们前两天刚在宫宴上见识过浔阳王妃的手段,眼下谁还敢跟她说话?连正眼瞅她的勇气都没有。
玉魄也无意跟她们浪费时间,击退了就罢,她管附近的女官要了本书,静静看去了。
不多时,玉倾寒回来。
他在经过萧瑟瑟身边时,萧瑟瑟小声问:“六殿下,都顺利么?”
“顺利……咳、咳咳……”玉倾寒虚弱的咳着,脸白如粉,无力的坐了回去。
“六弟没事吧。”玉倾云忙递过来一张手帕。
“咳……多谢四哥。”
萧瑟瑟疑心的瞅着玉倾寒。这个六殿下,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此次端午活动举行得很顺利,散场时,百姓们还热情高涨。
皇贵们各自乘车离去,萧瑟瑟在人群中寻着,找出了萧致远。
萧致远也在找萧瑟瑟,见到她时,萧致远的脸上洋溢起开心的笑容。
“姐姐,你最近怎么样了?我觉得你看着比之前精神了不少,是不是姐夫对你很好?”
萧瑟瑟浅笑:“是啊,他对我很好,你也都好吧。”
“姐姐放心,我这边很好的。”萧致远点头,眼神熠熠,仿佛是萧瑟瑟不放心他就不放弃似的。
“对了姐姐,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全国科考了,这次我也有报名参加。”
“是吗?”萧瑟瑟拍了拍萧致远的肩膀,“祝你能金榜题名,你的敏捷好学我是知道的,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成绩。”
“我自然是踌躇满志啊,不过……还是重在参与吧。”萧致远很是看得开。
“对了姐姐,这次的全国科考,除了文状元,还要比武状元。”萧致远笑容灿烂,“我挺看好张太仆家的那位公子。”
逸凡吗?
萧瑟瑟的表情酸了几分。
今日这活动,以张家的官位是不能来贵客席的,所以除了张锦岚被玉轻扬带来了,剩下的张家人她都没看见。
玉忘言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逸凡,把逸凡的消息传给她。逸凡很好,张家也都很好,可是想到不能与爹和弟弟相认,萧瑟瑟的感觉就像是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道别了萧致远,转身就看见玉忘言正在等她。
萧瑟瑟忙过去,把手交到他手里,温暖和炽热包裹住她的手,一路传到心田。
在回程的马车上,萧瑟瑟靠着玉忘言,讲起了今天的遭遇,说到了那个气质非凡的乐师,说到了陵园和萧醉,还有玉倾寒。
“忘言,我总觉得六殿下待三姐姐不太对。”萧瑟瑟喃喃:“所以我怀疑……”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瑟瑟。”玉忘言摩挲着萧瑟瑟的手,“瑟瑟,你想的没错。”
萧瑟瑟仍是有些惊讶,张了张唇,嘤咛道:“原来三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六殿下的。”
“六殿下是受玉倾玄的胁迫。”玉忘言道:“他觉得愧对你三姐,曾经半夜潜入萧府,只想探望你三姐的情况。”
这事情萧瑟瑟有印象,就在萧醉出事后,她去萧醉的住处,陪着萧醉入眠,却发现那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半夜出现在院子里。
原来,那是六殿下放心不下三姐姐,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前来探望。
“那晚,瑾王府的侍卫发现六殿下偷偷出府,告知了我,我便和山宗在六王府与萧府的路上等着,等到了从萧府回来的六殿下。”
萧瑟瑟“嗯”了声,算是明白为什么玉忘言一直信任玉倾寒了,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算是互相握了把柄,缔结了盟约。
这么看来,今天她帮了玉倾寒和玉魄,这事做对了。
见玉忘言眼底还有些愁绪,萧瑟瑟在他肩头蹭了蹭,娇声道:“忘言,你心里还不舒服吗?别难过,我陪你呢。”
“我没事。”玉忘言展露出笑容,“父子没有隔夜仇,我不放心上。”
却道此次端午节的活动能顺利落定,萧家功不可没。
当日天英帝就喊了萧恪去御书房,大肆赏赐了一番,还对萧恪说,自己想筹备一份更大的赏赐给他。
萧恪自然喜悦,连忙拜服谢恩。
这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关注萧恪的人都在暗中猜测,天英帝想要给他怎样的赏赐。若说仕途,能压在萧恪头上的只有赵左丞相,难道天英帝还要把赵左丞相给贬到萧恪下头去不成?
没人猜到,那赏赐来得那样快。
甚至快到连天英帝自己都没想到。
一切都是因二殿下从湖阳回来而引起的。
五月十三,玉倾玄就回来了。
他在湖阳把善后的事做得很好,带去的兵马没有多大的损失,还顺手将湖阳周边几个临水城镇的水匪剿了一把。
以玉倾玄的手段,那定是杀得片甲不留,女人小孩统统不放过。当然这些事天英帝是不知道的,他所能看见的,就是玉倾玄的功劳和湖阳这一大患的彻底解决。
因着玉倾玄功劳赫赫,纵使天英帝还介意之前玉倾云的暗示,但毕竟是没有直接证据,只得先将此事压下,好好的表彰玉倾玄。
可出乎天英帝的预料,玉倾玄竟说,他只要一个人,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赏赐他都不要。
“父皇,儿臣有一位意中人,之前一直没有向父皇提起过。”
御书房里,玉倾玄还没有更衣,衣服上染了不少灰尘污渍。他跪在天英帝的桌案前,神色认真的大异于平日。
“之前在顺京,我们时不时还能相见,当然都遵循礼法绝不逾矩。这次儿臣去湖阳,数日不能关注她的音讯,心里实在是太煎熬了。所以要说赏赐,儿臣只想请父皇能为我们赐婚,而且儿臣很希望能将王妃之位给她。当然,一切还凭父皇做主。”
天英帝有些意外这个儿子还有意中人,他之前给玉倾玄指过不少女人,玉倾玄也都娶回去作侧室了,王妃的位置的确是一直空缺,玉倾玄也没有在意过。
原本天英帝还和蒋贵妃商量,该给玉倾玄指一个王妃了,但蒋贵妃说,正妻不同于妾室,虽然要门当户对,但还是希望玉倾玄自己能喜欢。
“老二,朕有些好奇,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唱哪出戏
玉倾玄一叩头,道:“她家里虽然很好,但她是庶出的。”
天英帝凝起了眉头,在大尧,庶出之女哪怕家世再好,要为人正妻也得下嫁,这二王妃的位置是断然坐不上的。
玉倾玄又叩头,再道:“父皇,她是萧右丞相的长女。”
“萧恪的女儿?”天英帝倒是没想到,“萧恪的长女……朕记得,是叫萧书彤?”
“回父皇,正是书彤。”玉倾玄脸上带笑,眼底情丝点点,似乎是提到萧书彤时他便陷入了遐思之中。
“朕的确听闻,那萧书彤是个不错的姑娘。”天英帝低吟。
他扪心自问,如今的萧家势力大涨,要是再任玉倾玄也跟萧家联姻,他担心萧家又会联合蒋贵妃的母家,成为下一个湖阳赵氏。
不过,眼下玉倾玄立功回来,理应褒奖,他提出的要求又是人之常情,天英帝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萧家和赵家不同。赵氏一门出了皇后,又扶持太子,萧氏女却没有做宫嫔的,如今也只有萧瑟瑟一个宗亲女眷。要是将萧书彤指给老二做王妃,也算是先前承诺给萧恪的厚赏了。
“父皇?”玉倾玄期待的问着。
天英帝沉默良久,道:“好,那朕就让萧恪给萧书彤抬嫡女,赐你作王妃。”
玉倾玄大喜,叩头道:“儿臣叩谢父皇成全!”
“起来吧。”天英帝笑道:“你都这个年纪,也该有个王妃镇着后院了。等萧恪安排好了,朕会择了良辰吉日让你们大婚。还有老三……也该娶太子妃了。”
玉倾玄的眼中,一抹阴暗不着痕迹的划过,低着头笑道:“太子三弟跟儿臣年纪没差多少,大哥前两年娶了王妃,这会儿轮到儿臣,下一个看来就是三弟了。”
天英帝想着玉轻扬,一种不省心的感觉便令他郁郁。赵氏想把赵访烟嫁给玉轻扬,这里面的心思,天英帝很明白。
对玉轻扬,他已算是失望了,留着他的太子之位,最大的用意就是镇住其他蠢蠢欲动的皇子。所以,对于赵访烟当不当这个太子妃,天英帝心里是没多少计较的,只是反感赵氏的殷勤。
见天英帝脸色黑沉,玉倾玄知趣的谢恩告退,出殿时唇角一勾,那笑容分外阴狠。
晨间,朝晖柔和,瑾王府中浮动着一层暖暖的湿气。
卧房里,阳光像是薄屑,洒在绣着合欢花的薄衾被上。
衾被微微起伏,被下的萧瑟瑟挪了挪身子,往玉忘言的怀里又钻了钻,无意识的轻哼了两声。
玉忘言还以为她不舒服,被惊醒来,忙打量了她一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