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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睛,其实还真的有些累了。
“流筝……”
他叫她的名字,喉音有些嘶哑,闭上眼睛的听的时候沙沙的哑音格外清晰。
“嗯?”她没有睁开眼。
“我把你叫进课题组是存了私心。”
他竟然承认了,而且看穿了她低落的源头……
“可是,也没有违反规定,本来就没有规定我的组只许北雅医生参加。流筝,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像在爬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山顶在哪儿我们根本看不到,也许终我们一生都在攀爬,没有尽头,而你,又比别人晚了很多,和你差不多的,可能已经快爬到半山了,你还才起步,流筝,我想拉你一把,带着你跑,给你助力,给你最好的装备,给你充分的补给,让你用最短的时间赶上他们,甚至赶上我。我说过的,我尽力,你加油,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呢?
她沉默了好久,才问,“你是为了补偿我吗?仍然觉得对不起我?”
他抿了抿唇,“是。流筝,如果当年不是我自私地在湖畔拦住你,你早已不是现在这样,你会有你自己的生活、事业、婚姻……还有,孩子。”
她眼神一紧,扭头看着他,为什么她觉得他知道她曾经宫外孕的事呢?
“是的,我知道了,宫外孕。”
看着他轮廓精致的侧颜,心头的惊诧淡去,浮上的是无奈和叹息。即便是侧面,也能看到他紧锁的眉头,还有他眼里自责的亮光,他那双眼睛啊,只要有内容就会特别亮,无论那内容是悲是喜。
“你啊……”她靠回靠背,看着车外,夜灯连绵,直至很远很远,远到尽头,不知那些点点闪亮的是星星还是灯,“我早说过,都过去了,你是打算把这个十字架背一辈子吗?”
他沉默着,许久,“那就背一辈子吧。”
她苦笑,“何必呢?我不要你这样,你当初嫁给你和离开你都是希望你开心的。”
“那就……”他停顿了一瞬,“背到你幸福的时候为止吧。”
“我现在就很幸福啊!”说不上为什么,此刻心里有些柔软。
“真的?”
“真的。”她无比肯定地点点头。
他唇角微平,“流筝。”
“嗯?”
“有人曾经跟我说,你的名字很好听。”
“……”这个有人,是谁?她瞬间想到的人是苗苗,她记得那个星光漫天的晚上,苗苗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说她的名字很好听,拥有这么好听名字的人一定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流筝。”
“嗯?”她倒是觉得,他念着她的名字的时候,更好听一些。
“风筝应该是属于天空的,我曾经强把你拉下来,现在你重新飞翔,我就做一阵风吧,助你飞得更高一些,更远一些。”
“哎……”她还是重重地叹息。
“不好吗?”他追问。
“好。”她笑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其实她来北雅进修,就注定借了他的力了,现在就是借多借少的问题,不纠结了吧,既然借了他的力,就尽力做到尽善尽美,不负他的意,别让他丢脸才好。
“想通了?”他问。
她笑了笑,“本来就没什么不通的,我只是怕丢宁老师的脸。”
“嗯,那你得努力,如果没学好,在外不得说是我的学生。”他一张严肃脸,说得跟真的似的。
她再次笑了,疲惫感也减少了一些,已经快到家了。
“我已经把PPT发给你了,你今晚整理下提纲,我要看。”
看着他的脸色,她知道这真不是开玩笑的,拢了拢散落的鬓发,笑着长叹,“果然宁老师的学生不好当,我这都快累趴下了!”
他不语,渐渐减速停车,停稳后,才道,“真的很累?”
“没有,我开玩笑!这点辛苦都熬不起还能上手术台?我下车了,谢谢你,宁老师,拜拜。”她下车,关门,冲着车里的人挥手。
看着车渐渐驶离,她转身返家,暗暗觉得,这生活怎么好像回到了从前?一路聊天一路回家,不同的是,现在回的是她自己的家。
她笑着摇头,猛然发现家里前院停着一辆车,而且是新车,谁来了?
第80章 撒娇可以
她狐疑着开门进去,里面一片熟悉的欢声笑语,阮朗正坐在爸爸妈妈中间,陪着他们说笑,见她进来,开心地招手,“姐!我回来了!泗”
她莞尔,“就知道是你!只有你回来了才这么闹!”
作为长姐,她对阮朗的疼爱和纵容不亚于父母。
阮朗笑了,把一串车钥匙交给她,“姐,给你。”
“你买的车?”阮流筝想起门口那辆新车。
“是啊!送给爸爸的生日礼物!可是爸爸说他用不着,让你开。”阮朗把钥匙塞她手里唐。
“你有这么多钱?”她对车了解不多,但是冲着那个牌子,应该不算便宜。
阮朗吐了吐舌头,“姐,我第一部戏上个月就拍完了,片酬也结了,不过我是新人,片酬低得很,所以,只付了首付……剩下的,姐你先还着按揭呗,等我有钱了再帮你还!”
“……”帮她还?“你啊!”她无可奈何地看了阮朗一眼。
裴素芬对阮朗的行为也很有意见,瞪着眼斥责,“你就会欺负你姐!你姐也很不容易你知道吗?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阮朗却嘻嘻一笑,“妈,姐不容易,可姐有姐夫啊!对姐夫来说,这点小钱算什么?”
“阮朗!”阮流筝皱眉。
阮朗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反笑得更促狭,“姐,别装了,嘻嘻,昨晚你都跟姐夫在一起,还假装什么呀!今天这么晚回来是不是也跟姐夫约会去了?”
“胡说!今天我开会!昨晚……”
她还没解释清楚,裴素芬双眼便一亮,抓着流筝的手问,“真的?你跟至谦在一起?”
“妈!您别听他瞎说!我真是开会!”她最怕的就是妈妈这样的盘问。
阮朗却笑,“得了,昨晚快半夜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们还在一块呢!电话还是姐夫接的!”
“……”真不知道阮朗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她气道,“别胡说八道了,我只是把手机掉在他那了而已!”
阮朗大笑,“你看是吧!掉在他那了!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姐,其实我们都盼望你跟姐夫和好的,真的,天底下比姐夫更好的男人,我看也是没有了!”
“我只是掉在他车上而已!阮朗!你再胡说我揍你啊!”她将手里的钥匙朝阮朗扔过去,作势要打他,转而问裴素芬,“妈,还有饭吃吗?我饿死了!”
“有有有!”裴素芬立即去厨房了。
阮流筝瞪了阮朗一眼,不再理他。
阮朗则稳稳抓住了钥匙,冲着她背影吹了声口哨,嘻嘻地笑。
吃完饭她便回了房间,阮朗和爸妈的说笑声隐去,只剩一片安静。
最终,她还是禁不住微笑,不管怎样,家里有了阮朗,又热闹了许多。
她也想下去跟他们一起聊啊,但是宁医生明天要检查她的提纲!
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她写这个提纲,而且还要详尽,不过,老师说的话,她焉敢不听?
坐下来之后,她打开他发给她的PPT,打了个呵欠,喝了两口茶,开始全神贯注地工作。
列提纲不难,可她怕他还要问一些相关的问题,所以,把每一点又好好记了一下之后才算完事,一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
她立即去睡觉,今晚却是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可以开着新车去上班了,不管阮朗怎么皮,有车还是方便很多,就算阮朗不买,过阵子她自己也会买,只是不会像阮朗这么败家,挑好的买!
坐进车里,新车的味道浓浓地包围着她,悬挂的水晶车饰很别致,还嵌着爸爸妈妈的照片,这家伙,昨晚找她要照片是为了这个啊!
车开到半途,却接到宁至谦的电话,一大早地,打电话干什么?问提纲的事吗?
“喂,宁老师。”她庆幸自己昨晚熬夜做完了提纲,“作业我已经完成了,到医院就交给你。”
“好。”他在那端说,“你已经去医院了吗?”
“是的!我在路上了。”
“那好,医院见。”
而后,电话就挂断了,她失笑,他还真是逼得紧啊!
她今天出来得很早,原本以为到医院也能早,没想到途中却遇上交通管制,堵了许久的车,她暗暗懊恼没走另一条路,好在堵得时间不是太长,她总算没迟到,而且开去停车的时候,他也刚到,比她先一步停好车,从车里出来。
于是,她是在他的注视下停车的。
车位本来就紧张,她来得又晚,剩下的几个车位全是不怎么好停的,她摆弄了半天,背上都出了一层汗了,还没能把车停好。
她沮丧地咬着唇,看了一眼车前方不远处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的他。
她停车的技术本来就不怎么好,又好几年没开车了,现下真是给她出难题了!
抹了抹额角的汗,她打算再试一次。
可是,他却朝她走过来了,敲了敲她的车窗。
她红着脸打开车窗,他示意她下车,“我来。”
“……”好丢人……
丢人总比把别人车擦了好!
于是乖乖下车,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了!
他三两下就把车停了进去,下车,把钥匙还给她,眸色一片清明,“买了新车?”
“阮朗买的!”她接过钥匙的时候,脸还是红的,“谢谢你啊!”
“这小子,出息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竟有一种长辈赞晚辈的欣慰感。也难怪,毕竟在阮朗成长的过程中,他没少充当家长的角色。
她把打印好的提纲交给他,“我不知道你要电子版的还是打印好的,还是打了一份,如果要电子版我等下再发你。”
他接过,“嗯,我先看看再说。”
又是忙碌的一天,手术,开会,研究手术方案,她希望今天下班不要太迟,因为是爸爸生日。
还好,下午按时下班了!而且明天他居然没有手术!这么说今天稍微跟家里人聚晚一点也没有关系!她开心地换了衣服,准备回家。
他跟她一块走的。
下班时间一样,科室只有这么大,想避开都不可能啊!好在她自己有车了,不必再纠结天天搭他顺风车的问题!
“流筝!”他叫她。
“啊?”出电梯以后快步疾走的她不得不回头。拜托,宁老师,还有什么事?她急着回家给爸爸庆祝生日!
“你的提纲有点问题。”他清了清嗓子,说。
“啊?”她心头笼上阴云,不会现在要跟她谈提纲吧?“那怎么办?”
“我得找时间跟你说说,怕来不及了!”他一脸严肃。
“可是……现在下班了啊!”不是她不敬业啊!是她六年没给爸爸过生日了,她想回家……小心地试探着,“要不……你自己加工一下吧……”
他要的东西,他自己最熟不是吗?她三个小时做的事,他自己没准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是我要用?”
“难……道不是吗?”不是他要用那要她写干嘛?
“如果是我自己用根本用不着提纲了。”他道,“是你要用。”
“我?”她惊讶极了,同时也一头雾水,“我用来干嘛?”
“明天去星沙,跟那边医学院有个课题交流会,你要代表我们做讲座,汇报我们的课题。”他淡然的表情,平稳的语气,好像在说,这台手术,你负责拉钩一样……
阮流筝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失态地抓住他衣服袖子,好在及时打住了,被人勒住了喉咙一般,“宁老师,汇报课题不是拉钩啊,说上就上?我不行啊!”
“是啊!”他淡淡的眉眼终于露出点点忧虑,“怎么办呢?”
“……”这是承认了她不行!?她立即劝道,“要不,宁老师你自己上吧?好不好?”
她这已经算求他的语气了,好不好三个字无意识地说得软软的。
“不好啊……”他也随之柔软了声音,“不过,今晚还有一个晚上,你可以再准备一下!我帮你。”
“……”她头都大了,苦苦哀求,“宁老师,别让我去吧!星沙那边是我母校!谁不知道我资历浅啊!来交流课题的肯定全是我老师!我……宁老师!让我丢人可以!能不能别丢到熟人那儿去?”
“只认技术,谁认资历?只要你讲得好,别人就会给你掌声!我第一次做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