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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她回身道,“话别还是免了,时间紧迫,您还是请吧!”
郑憾抬了抬手,卫匡等手下退至转角处待命。他缓步靠近,语气轻缓而沉厚:“为何会来救我?”
“被您的卫匡要挟的。”她轻描淡写道。
“那伤呢?好了吗?”
“多谢您手下留情,早好了。”
“还怪我呢?”
“岂敢?”
他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抿笑,双手往她后背靠着的墙壁上一摁,微微前倾,凝着她毫无惧色的双眸道:“跟我回去,怎么样?”
她左眼皮微抖了一下:“回去?回哪儿去?”
“郑国,我的金印王府。”
“不可能。”
“认真地回答我……”
“我对殿下的回答从来都是认真的。”
“可我离开这儿之后,或许会很思念你,那该怎么办?”
“殿下的调侃到此为止吧!”她扒拉开了郑憾环绕着她的胳膊,“别辜负您手底下这几位拼死把您从魏空明那儿救出来的忠心,再不走,您可真就插翅难逃了。我也不能久留,告辞!”
刚转身,郑憾忽然从后相拥,她立刻抬肘反击,却无奈始终不是这男人的对手,被贴面摁在了冰冷坚硬的石墙上,她恼怒了:“郑憾你到底想干什么?能逃而不逃,你是打算魂归他乡吗?”
“不,”他一枚热吻轻柔地落在了她浓密芬芳的青丝间,“我只想好好地跟你道个别……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你我有心灵感应似的,被囚禁的这些天我总感觉你会来救我,没想到你还真来了。林蒲心,你我或许缘分早就注定,始终是要做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我不着急将你带回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滚!”
☆、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秋心去哪儿了
“不要爬江应谋的*,那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倘若你的任务进行不下去了,随时回金印王府来,无论你背后的主使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伤了你分毫的。最后一句,记得想我。”
*低沉地落下了这最后一句后,郑憾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长巷中。
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这个男人了。
出逃似乎很成功,至少后来没听说什么郑国贵族翻城墙被抓的事情了。三日后,她与小叶子等出发前往未梁,临行前,同行的又多增了几个,江应谋那位才华横溢的表弟沈石,江应谋二哥的两个女儿,以及华夫人的表侄女阮执素姐弟。
盛夏莅临,蝉声嘶鸣,明亮灼热的阳光每日都如约而至。绿荫成片的西院里,闹成一片,她路过时探头往里一瞧,原来是一群斗蛐蛐作耍的。此时,公子已不是公子,奴婢也不是奴婢,都赤脚撅臀地趴在廊下地板上,对几只会跳的玩意儿可劲儿地吆喝着。
她打了个哈欠,撤身要走,小叶子忽然手扬着狗尾巴草冲她喊了一声:“姐姐!”
她回招了招手:“自个玩吧!别输光了,离下个月还早着呢!”
“姐姐等等!”
小叶子胡乱套上了鞋子,奔到她跟前,将一对银质的马蹄莲耳坠子塞到她手里:“姐姐,这是秋心的,你替她收着,省得掉了。”
“秋心方才也在这儿玩吗?”她掂了掂耳坠子问道。
“玩了一会儿,那场还没论输赢的时候就走了,阮小公子说她人不在,不算她的份儿,你就帮她收着,回头再给她吧!”
“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
“行,我收着,你去玩吧!”
她收了耳坠子,回后厨上忙碌了。今日江应谋与沈石受未梁当地几个子弟邀约,外出游玩去了。刚才传回话来,晚上要开席回请那几个子弟,她不得不上后厨帮忙去。
热烘烘的后厨间里,几个婢女仆妇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个个都汗流浃背了,晚上开席所需的酒水菜肴鲜果茶点才算备齐整了。
桑榆停下手来时,顺手给她递上了一碗茶:“蒲心姐,歇歇吧!这余下的活儿我们几个就能干完,你累了一身热汗,赶紧回房去换了,仔细又中暑了。”
“是呀,蒲心姑娘,赶紧回去换了,别又中暑了,那可不好受啊!”另一个帮厨的婆子连声附和道。
她干了那碗茶,递还给了桑榆笑道:“我没事儿,只是出了几身汗罢了。咱们一块儿把余下的活儿都收拾了,各自再回去擦洗一番,换身衣裳,省得待会上菜时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味儿叫别人嫌弃了。行了,都快干吧!”
又收拾了一会儿,她回了房间,褪去了满是汗渍的衣裳,躲在屏风擦洗了起来。还未捣弄完,小叶子就贴在窗户上小声叫起了姐姐。
“别闹了,一会儿就出来。”她隔窗笑道。
“姐姐,我给你冲一盅橘皮薄荷水,最是解暑解凉了,你快开门呀!”
“不会是来问我借钱的吧?小机灵鬼,今儿又输了多少?”她取笑道。
“输倒是输不少,可阮小公子一文钱都没收我的,说我兜里也没几个,要搜罗了去,恐怕连买脂粉的钱都不够了,他下不了那个狠心。”
“他倒是个善解人意的,可便宜你们那几个爱玩又不肯下本钱的。”
“嘿嘿,没我们那几个,就两位小小姐陪他玩,他有什么意思呀?只当他花钱请了我们几个呗!对了,姐姐,你见着秋心了吗?”
她系腰带子的手略顿了顿:“没有,好像一下午都没见着她了,她跑哪儿去了?”
“我刚才去冲凉茶的时候苏婶她们都说闲话了。”
“她们说什么?”她开门放了小叶子进来。
小叶子搁下茶盘,一面斟茶一面说道:“苏婶她们说个个都在灶上忙得热汗直滚,要死不活,连姐姐你这个公子*的医师都来帮忙了,她却连个人影都不见,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说得可生气了。”
“打晌午之后我就没瞧见她了,莫不是自个跑出去找公子了?”她颦眉道。
“她上哪儿找公子去?她连公子去哪儿都不知道。”
“也是……”
“哎,姐姐,你说不会是阮小姐那边叫了她去吧?最近阮小姐好像特别喜欢找她说话,好几回我看见她俩坐在南边那锦鲤池边上琢磨东西,她该不会又去阮小姐那边了吧?”
“秋心最近总跟阮小姐一块儿吗?”
“可不?前晚我起夜的时候,她才刚从外面回来,我偷瞄了一眼,发现送她回来的就是阮小姐身边的思楠。”
“前晚?前晚我记得她早睡下了,后来还出去了……”
了字刚说出口,房门忽然被人掀开了,秋心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将手中一小盘子切好的西瓜往桌上一抛,柳眉横飞道:“你可真是个喜欢嚼根子的呀!当初我可真没错看你,你哪儿是当奴婢的命呢,这么喜欢说三道四,去当伶人多好啊!”
“喂,别动不动就骂人行吗?我说错了吗?你本来就是三更半夜地被思楠送回来的呀!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至于这么上火吗?”小叶子反驳道。
“我就不爱听你在我背后说三道四,怎么了?”
“我哪儿有说三道四呢?姐姐刚才问起你一下午上哪儿了……”
“你可给我打住吧!”秋心气哄哄地打断了小叶子的话,“谁是你姐姐啊?这是我姐姐,知道吗?不说你你还真打算厚着脸皮把这门亲认了是吧?我可不认,我可没你这样背着人就说闲话的妹妹!”
“我也没认你呀,我认的是姐姐!”
“你还真想跟我吵一架是吧?”
“我可不想跟你吵,有那闲功夫倒不如去后厨上帮两把手,姐姐,我先走了,凉茶记着喝!”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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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月中仙子
“哎,你什么意思啊?”
“好了,”一直没吭声的她叫住了秋心,“你也消停些吧,一身汗味儿,这一下午上哪儿去疯了?”
“哦,”秋心收起怒容,换了副笑脸道,“没去哪儿,就在这附近逛了逛,刚才回来的时候听说姐姐你在后厨上忙了一下午了,特意切了冰窖里凉过的西瓜给你送来,姐姐,你尝尝吧!”
她瞟了一眼秋心,接过西瓜轻轻咬了一口:“下回不许这样了,所有人都在后厨忙着你却不在,旁人会说闲话的。”
“咱们原本就用不着去帮忙呀!”秋心理直气壮道,“姐姐和我是伺候公子的,后厨上的杂事自有那几个婆子和桑榆紫罗料理,咱们去帮忙没准她们还嫌咱们多管闲事了呢!”
她没接话,目不转睛地将秋心看着。秋心见她脸色变了,吐了吐舌头,垂眉道:“我又说错什么了呀?”
“阡陌也时常去后厨帮忙,怎么我就从来没听见她抱怨过什么呢?阡陌是公子杜鹃阁的掌阁大侍婢,在公子身边她位分是最高的,她都能亲下后厨帮忙,你我又算得了什么?”她目光中略带肃色道。
“好吧,我知道了,下回我一定去帮忙,而且绝对不抱怨。”秋心撅嘴承诺道。
“你最近经常去找阮小姐吗?”
“没有,我从来没主动去找过阮小姐。姐姐你不是说过吗?华夫人是有居心的,与她有关的人都最好不要太靠近了,所以我不怎么跟她说话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她偶尔会拿曲谱来跟我研习,我不好拒绝,所以才勉强应承着她的。”
“那晚呢?你已睡下,为何又去了她哪儿?”
“是她让人来叫我的……”
秋心尚未解释清楚,阡陌就来了。阡陌回来了,这就意味着江应谋已经领着客人回来了。她只好先打住话题,领着秋心去后厨开席了。
这院子许久没待过客了,所以今晚江应谋花了一点点小心思。他命人敞开了他那间自用的凉室的六扇小门,室内廊下俱挂上了各式手描花灯,灯内柔光,灯下银铃索索流苏飘逸,高低错落星星点点,让身在其中的人有种乘轻舟遨游于天河之中的感觉。
那几位子弟大赞,又是吟诗又是作画,气氛好得不能再好了。就在这当口,阮执素朱口轻启:“应谋哥哥,我忽然有了个小提议,不知道你应允不应允?”
酒意正浓的沈石抢先道:“执素妹妹,说来听听!”
“今晚这意境真是妙不可言,单是题诗作画饮酒抚琴,实在不足以衬托此情此景。诸位想,到了那天河银月处,怎能少得了月中仙子?有仙子,必有盛舞,诸位想不想一睹那仙子舞姿?”
“好呀!”沈石合掌叫好,“执素妹妹若肯亲自来一段,咱们今晚这天河夜宴也算齐全了!表哥,你说是不是?”
阮执素掩嘴娇笑:“我哪里敢出来献丑?不过我倒是请来了一位,诸位请稍后,我这就把仙子给你们请来。”
“当真有仙子?”
众人翘首以盼时,思楠取来了阮执素的玄琴,琴音方起,一柔白身影便从东边廊下翩跹而至,面薄纱,挥长袖,纤腰缠茜带,额前缀明珠,于花灯柔光下曼舞轻飞,乍眼一看,真颇有一股仙风袭来的感觉。
此情此景,众人不醉也醉了,彻底陶醉在了这“仙子”的曼妙舞姿当中。个个皆痴迷时,她却缓缓垂下了头,脸色异样。
或许别人不认得,但她却一眼就看穿了,这所谓的仙子,其实就是秋心。
整整一下午,满满一身汗,此前又总是与阮执素暗有往来,她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秋心如此娴熟老练的舞姿不应该是一日半日练就的,即便颇有天赋,最少也得需上半月,那么,秋心大概早在半个月前就偷偷地跟着阮执素习舞了,什么都没跟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琴声忽停,“仙子”也舞毕,众人齐齐拍手称赞了起来。阮执素歇了手,起身笑问:“诸位哥哥,这仙子之舞可还入得了你们的法眼?”
沈石赞道:“袖风轻快,舞姿翩然,实在太行了!执素妹妹,你打哪儿请来了这么一位仙子,莫不真是现成去月宫请的?”
阮执素俏抖眉梢,面露神秘:“沈家表哥不妨猜一猜,其实也是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是咱们从博阳带过来的吗?”
“正是。”
“咦?那会是谁?”沈石转头向含笑不语的江应谋求助,“表哥,你可瞧出是谁了?我倒真没瞧出是咱们园子里哪一位。”
“是秋心吧。”入席之后一直没说过话的魏竹馨忽然开口了。
“秋心?”沈石伸长脖子瞪圆眼珠子,努力地往那“仙子”身上瞧着,“真是秋心吗?瞧着一点都不像呢!”
阮执素回首点了点头,那“仙子”便抬手摘去了薄面纱——但见小山黛眉微微耸,胭脂红浸染双颊,两片薄唇犹如刚刚咬破过樱桃果,红润透亮,别说遮上面纱瞧不出来,即便摘下面纱,猛一看也叫人分辨不出。
哪里还有十四岁少女的稚嫩,分明一位刚刚学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