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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慕容渊与苏云初进入这个院子开始,木韩便停驻在了院子外边,听着他家王爷在里边与苏云初腻歪只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
此时听到苏云初惊慌的呼声,便也立刻现身,接过苏云初怀中不省人事的慕容渊,“三小姐!属下需要立刻带王爷回府。”
苏云初却是急声道,“他是不是毒发了?”
木韩抬眼看了一眼苏云初,虽是隐在暗处,但是,从苏云初再次出现在慕容渊身边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所以,话不多说,他只对着苏云初轻嗯了一声。
这一下,苏云初倒是冷静了下来,越是在不好的情况面前,她就越能够冷静,“先带你家王爷回去。”
说罢,木韩已经带着慕容渊起身离开了,却是不忘对她道,“三小姐莫急,泽王和颜将军已经到了。”
正说着,慕容泽和颜易山已经出现在了小院的门口,两人的面上尽是担忧神色。
苏云初还不待两人开口说话,便当先走过去,开口道,“怀清已经被带回了王府,现在,立刻带我去靖王府,马上!”
声音里边的不容置疑和坚定,便是颜易山这等在战场上厮杀了多年的人也被苏云初惊骇道了,倒是忽略了她对慕容渊的那声亲密称呼,只愣愣道了一声,“好!”
却是不动。
苏云初睨他一眼,却是转头,直接抓过了慕容泽的手臂,“带我去靖王府!”
显然慕容泽比颜易山好多了,轻点头,便带着苏云初飞身离开。
只剩下刚刚回过神来的颜易山低咒一声,也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慕容泽的功夫,终究不如慕容渊与慕容渊的随身暗卫木韩。
苏云初到靖王府的时候,周宗正站在慕容渊的房门之前,不敢进去。
颜易山和慕容泽自是知道慕容渊的脾气,往常的时候,慕容渊毒发都不会太严重,痛苦也不会太深,只是今日的情况,有些异于往常。
几人匆匆往慕容渊的房门而去,颜易山也是面色担忧,却是对着周宗道,“你怎么不进去给他看看!”
周宗没好气地回了他一眼,“老夫倒是想进去!”
慕容泽也是一脸担忧,“五哥到底怎么样了?”
苏云初虽是担忧,但是显然没有颜易山和慕容泽的脾气,只看向周宗,“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宗自是听过了苏云初的名号,也知道了这个皇帝新封的景和郡主的由来,但是,即便是这样,没有慕容渊的吩咐,他也不会将慕容渊的身体状况告诉一个人。
苏云初见他面带犹豫,也明白了这一层,不再多问,却是看向颜易山和慕容泽,“怎么回事?”
颜易山看着慕容渊房屋里,听着里边传出来的声音,面上虽是担忧,却是冷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不能运用内功,还偏偏……”
不待颜易山说完,里边便传来了慕容渊怒吼的声音,“闭嘴!”
声音的不同寻常,苏云初已经听出来了。
不用颜易山说完,苏云初也知道,慕容渊只怕是因为身体里边的毒素不能用武,但今日,却是为了她……
想到此处,苏云初也不再多说了,只转身走向了慕容渊的房门,拍了两声,“怀清,我进去了。”
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可是里边却是传来了慕容渊慌张的声音,“阿初,不要进来,不要进来,快出去!”
木韩正待上前阻止苏云初,可是一旁的颜易山却是拉住了木韩。
木韩虽是面上皱眉,虽然明白这个景和郡主对于自家王爷意义不一样,但是……
苏云初却是不管慕容渊的阻止,轻轻开了门便进去了。
苏云初的进来,让慕容渊更是慌张和害怕,只背对着苏云初,不敢让她看见自己。
而慕容渊此时的房间内室,已经是凌乱一片。
苏云初看着眼前的一切,脚步有微微放缓,“怀清……”
可是慕容渊却是背对着她,“不要过来,阿初,听话,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好了。”
慕容渊只是短暂镇定,却是再也受不住,再次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似是痛苦不堪的样子。
苏云初看到此处,哪里还能容得了脚步的缓慢,只快步走了过去,“怀清……”
再看慕容渊此时的样子,苏云初也是骇然,因为那双原本只是冰蓝色的眼眸,此时,已经是翠兰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似乎是被浓厚的蓝墨染了的清水,如同暗夜的魔王,妖孽而恐怖,若是一般人,估计是真要被这双眼睛给吓到了。
苏云初眼里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间,却是被慕容渊快速捕捉到了,他急切挣开了苏云初,似乎是想要在这个凌乱的房间里边找到躲藏之处一般,只双手抱头,“阿初,不要看,不要看我的眼睛。”
此时此刻的苏云初才真正明白了,为何慕容渊因为这双眼睛,迟迟不敢与她迈出第一步。
看着慕容渊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想要在房间里边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这个高大的背影,此时看起来,几乎是卑微的。
人人都说靖王殿下是嗜血残忍的战神,可是在苏云初看来,他也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是一个刚刚跟她说了再也不会放开她的男人,一个在她面前害怕她看见他不堪的平常男子罢了。
慕容渊找不到躲避苏云初的地方,只想到门外去,踉踉跄跄的就要往外走。
但是苏云初比他更快,只快步走了上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身,“怀清,我不走,我也不怕!”她声音里边已经带上了哽咽。
娇软的身躯,终究是阻挡了慕容渊想要出去躲避的脚步,可是头疼欲烈的痛苦,却是一波一波袭击着他,他额角的青筋凸起,颤跳着,加上那双蓝得可怕的眼睛,此时的样子的确已经是恐怖异常。
他的痛苦苏云初恨不能感同身受,却是无能为力,巨大的疼痛早已让慕容渊挣脱开苏云初的怀抱,极为狂躁地抱头在屋子里边破坏能够破坏的东西。
苏云初看着一颗心都揪成了一团,眼看着慕容渊就要将自己弄脏,她却是拔出了头上的发钗,抽出里边的银针,在慕容渊头痛欲裂倒地的那一刻,刺中了他脑袋之中的昏穴。
慕容渊终究在这场狂乱之中消停了下来。
外边的几人,从苏云初进去的时候,自然是听见了里边的动作和声音,却是各自有各自的皱眉,只抿唇不语。
此时,听到里边安静了下来,颜易山和慕容泽才反应过来,急急冲了进去。
一进去,才看到了此时正坐在地上的苏云初,抱着慕容渊的脑袋,背对着门口的他们,语气平静无波,“把他放到床上去吧。”
可是慕容泽和颜易山分明觉得,背光的苏云初,此时的身影娇小之中似乎蕴含着巨大的悲伤。
苏云初怎么能不悲伤,她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在这样痛苦之中却无可奈何,明明白白告诉她她的无能无力,亲眼看着一向本该傲骨铮铮的骄傲的男子,在这场痛苦之中的不堪和狼狈。
颜易山与慕容泽对视一眼,走上前去将已经昏迷了的慕容渊放回了已经凌乱了的床上。
苏云初这才站起来,走到床边。
而此时周宗也赶了进来,给慕容渊把脉。
苏云初只坐在慕容渊的床沿,一手轻抚着他的头顶的发,看着周宗把脉。
过了良久,周宗才放开了慕容渊的手腕,稍微沉吟,却是轻微摇头,抿唇不语。
慕容泽与颜易山这两个急性子,首先就看不下去这一幕了,齐声开口,“怎么样?”
周宗却是摇摇头,“情况更加糟糕了。”
两人闻言纷纷皱眉,却是看向苏云初,“怎么样了?”
苏云初轻抚慕容渊头的手还是保持这一样的频率不变,“毒素深入,如是再持续下去,恐怕,五年的时间都没有了,不仅仅没有,甚至更得需要忍受时常的头痛欲裂之苦。”
周宗是跟随慕容渊多年的大夫,苏云初的医术也不用他们去怀疑,听到她这么说,几人却是都沉默了下来。周宗却是对苏云初多看了几眼,加上先前在屋外听到的声音,心中默默认可了苏云初。
然而,苏云初却是没有如同慕容泽与颜易山表现出来的悲伤,却是更加冷静与理智看向周宗,“你把靖王这几年的情况跟我说说。”
周宗与颜易山与慕容泽对视一眼,见两人都没有反对之色,便跟苏云初讲起了慕容渊这几年的情况。
静谧的房屋里边,只有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声音细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以往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都是在这样让他疼着忍受着,别无他法么?”说到最后,苏云初开口问道。
周宗却是沉吟了一声,才看着苏云初开口,语气里多了一分哀叹,“往年的时候,月中时期,王爷若是不动武,自然是不会有太大问题,虽然依旧是头疼,却是不若今日这般痛苦,几个时辰或者一夜之内也能熬过去了,因此,从未……而这几个月以来尤其是回京之后,王爷体内的毒素似乎是活跃了起来,直到今日,终于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说到此处,苏云初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微微皱眉,她看向周宗,“是什么毒素?”苏云初虽是医术了得,但是毒医分家,何况对于毒素的分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明白的,在这个许多东西与后世都不同的年代,她对于毒素,却是带了一层敬畏之心的。
然而周宗却是摇摇头,“老夫也分析不出来,只知道其中成分复杂,对人体的伤害也是慢慢而来,只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消耗人体从而导致死亡,只这毒素在王爷体内留存了十八年,慢慢渗透,若不是王爷功力深厚,压压制住了这毒素,恐怕……”恐怕已经活不过今日了。
说到此处,苏云初也明白了。
却是看向周宗,“倘若他疼得太厉害,可否借助银针扎入头上的穴位来止痛,从而达到舒缓目的?”
苏云初虽说已经是盛名,但是却也是不敢随意对慕容渊的这等情况随意下手,周宗是一直以来跟在慕容渊的身边的大夫,自然得先跟他商量一声。
周宗听罢,“倘若王爷醒来之后,疼痛不减,此法或可试试。”
苏云初点点头,再看向床上躺着的男子,即便是在昏迷之中,眉头依旧是紧紧皱起的。
苏云初下意识地用手抚上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却是发现怎么也不能让他舒展开来。
慕容泽与颜易山看着这一幕,事到如今不用想也知道慕容渊和苏云初这件的事情了。
原本的时候,颜易山这个与慕容渊战场上出来的生死兄弟,自然是知道慕容渊对苏云初别扭的心思的,却也知道慕容渊心中的担忧,此时看到两人好不容易冲开这层隔膜,却是突然的,苏云初宣判了慕容渊的生命期限,心中也不免难过唏嘘。
慕容泽看着苏云初这般,轻声开口,“云涵?”
苏云初抬眼看他,“我没事。”
这般说着,慕容渊却是再次传出了痛苦难耐的声音,他是在剧烈的疼痛之中醒过来的,一醒过来,便紧紧抓住床上的床单,似是难以忍受。
苏云初见状,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只对着颜易山与慕容泽道,“我来施针,你们不要让他乱动。”
颜易山在苏云初开口的时候,已经自动上前去按住了痛苦不堪的慕容渊,苏云初快速从中空的发钗里边将二十多根银针拿出来,找准慕容渊额头眼角以及头顶的几处穴位,快速扎了下去,动作迅速而娴熟,毫不含糊,便是一旁的周宗看了,也是心惊不已,似乎是不敢相信苏云初这个看起来还未及笄的女子竟然有这么一手好的医术和远远胜过他的施针手法,虽然耳闻景和郡主医术高绝,只如今看到了苏云初施针的手法,才是真正的敬佩不已。
挣扎中的慕容渊也在苏云初扎针之后慢慢平静了下来,原本紊乱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息。
苏云初这才安心了一些。
慕容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躺在床上的他就看到了苏云初正在床对边的那方软榻之上,借着烛火在翻看什么东西,屋子里边很黑,只在苏云初的旁边点燃了一盏,却是因为这一盏灯,让暗处的慕容渊更加看清了此时苏云初的神色。
原先毒发时候的一幕幕在他清醒之后不断在脑海之中反复出现着,此时,看到不远处那个安静柔和的女子,无人知晓他心中是何滋味,可微微垂下的眼眸之中,却是不难发觉,此时,慕容渊的心中仍是害怕不安的,甚至还有一丝丝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