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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欣努力笑着点头,“你真勇敢。”
小蔓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娘娘在那边,肯定会照应我们的。这么多年,人都说我们宫里的人最有福气,娘娘人好,又有钱,太上皇天天在,我们的日子过得可舒心了,每天都乐呵呵的……”说到这里,小蔓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她为凌欣挑了一身蓝色的短袄功夫服,帮着凌欣穿戴了,凌欣去了议事厅。
凌欣到议事厅门外就发现,厅中往来进出的人们,脸色都很严肃,看来外城危险了。她走进门,见柴瑞坐在桌子边,身边站着石副将。有人正在向石副将报告着城上的伤亡。
柴瑞支着手肘,看着桌子上的图,那个人走了,石副将见到凌欣,向她点头。凌欣才走到了柴瑞面前,行了礼,又向石副将抱了拳。顺便扫了眼柴瑞看的图,那是她画的,上面按照区域,密密麻麻地写着部队的名号,数量和领兵者的姓名——柴瑞已经在看巷战部署了。
柴瑞点头示意她坐下,依然盯着图说道:“贺侍郎今日要去迎贺家入宫,就先不来了。”
凌欣一扭头,才发现旁边没有担架,那张贵妃椅子上没有人,她尴尬地笑着说:“我……没注意到……”
柴瑞还是没抬眼睛,说道:“当然。”
这是说我在撒谎吗?我真没注意!凌欣不能争论,问道:“是不是外城快破了?”
柴瑞点头:“城上已经快打平了,他们铺设了登城的甬道,我们若是再打下去,伤亡很大,也坚持不了多久。”
凌欣皱着眉:“他们最好将所有炮弹都打光。”
柴瑞说:“听着像,炮声一停,就是他们攻城之时。”
凌欣觉得该让柴瑞发号施令,就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看柴瑞,柴瑞看着图:“姐姐竟然比以前有耐心了?怎么不直来直去了?” 他看起来神情轻松,如果不是眼睛太亮,几乎可以蒙混过关,算是个正常人。
凌欣只好说:“该在那之前开始撤兵。”
柴瑞抬头,似是无奈般微叹道:“好吧,就听姐姐的。”他对旁边听候的石副将说道:“去告诉赵将军,只留十分之一兵力,开始撤兵!”
石副将笑着行礼,离开了大厅。
凌欣瞪了一眼柴瑞——原来你不想发撤兵的命令,就让我开口!
柴瑞摇头:“姐姐这么瞪朕,朕的云弟可不会喜欢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凌欣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堆起笑容问柴瑞:“如果是,到了最后,嗯,比如,那个,皇城危险了,陛下要突围……”
柴瑞摇头:“绝对不可能!”
凌欣脸耷拉下来:“为何不可能?到外面去可以继续……”
柴瑞说:“不。”
凌欣劝导:“陛下要保重自己,后面还要靠你领导大家呢。”
柴瑞看着地图说:“就是不可能。朕,其实不想活了……”
凌欣差点抱脑袋——我就知道他不对劲儿!赶快态度特别好地说:“陛下怎么能这么说?!小螃蟹听见了怎么办?王……皇后娘娘会怎么想?”
柴瑞淡然地说:“所以朕只能对姐姐说,姐姐知道就行了,不用告诉他们!”
这是什么话?!凌欣叹气,“你看你这些天守城,是不是特别有意思?生活是有意义的,对不对?”
柴瑞点头:“对!希望他们一直打下去,朕奉陪到底!”
这没法对话了!凌欣指着那边案子上堆积成山的奏章:“陛下!您看看那些!那是您的责任!”
柴瑞抬眼撩了一下,说道:“不是!朕懒得读那些东西!云弟自然会去看,姐姐不要心疼他,他读得很快。”
这都说到哪里去了?凌欣继续开导:“陛下,云山寨正在来的路上,您去找他们,我弟弟还想与陛下一起打仗呢!”
柴瑞一扯嘴角:“那会很好玩吗?”
凌欣这才意识到这位陛下在逗她,差点打他一下,可是不能打,这孩子好可怜!凌欣哄人般说:“好玩极了,他们带了好多炮仗,能放一晚上!”
柴瑞还是看着地图,良久后轻声道:“谢谢姐姐。”
凌欣一阵感动,看着柴瑞消瘦的侧脸,说道:“别客气,咱们谁跟谁?你真棒!”
柴瑞点了下头。
凌欣刚要再说让他突围的话,柴瑞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抬头看她,眉梢一挑说道:“回答还是,绝对不可能!”目光灼灼,的确是个疯子。
凌欣叹气,她也知道突围谈何容易。对方是骑兵,原来四万兵力时,皇帝和太子都逃不出去,更别说现在外面三十多万人。就是冲出城去,也会被轻易追上。若是梁成不到,突不突围真没什么区别。
她就不再劝说了,任柴瑞疯着吧。
炮声中,太平侯府里,孙刚指挥着一帮人,将他平时养的花,栽到向阳的墙根下。孙刚特别舍不得的样子,一个劲儿地说:“你们轻点呀!”“这里!栽在这里!”“这里放上稻草,别太使劲哪,压坏了我抽你!”……
孙承功到了他身边,迟疑着说:“爹,您是觉得……”
孙刚哼了一声:“你听听这炮声,外城是守不住了,我们日后都得往皇宫撤。这些花儿种在外面,许是能活……”
孙承功挽袖子说:“那我帮您……”
孙刚忙制止:“别动!你粗手粗脚的!小心弄坏了我的花儿!”
孙承功低声嘀咕:“哪儿那么容易弄坏?您摔了花盆都没事儿……”
孙刚瞪眼:“你说什么呢?!”
孙承功忙问:“您吃药了吗?”
孙刚骂:“你个混小子!”……
孙校尉跑来说道:“宫里的旨意到了!”
孙刚一愣:“什么旨意?”
孙校尉说道:“宫里的人急着走呢,说您和六公子去接着就行了。”
孙刚带着孙承功急忙跑到府门处,一个太监将旨意打开念道:“着太平侯改封世子之事,准,钦此!”与孙刚的奏章一起,递还给了他。孙刚双手接过,与孙承功一起谢了恩,给了太监银两,太监上轿走了。
孙刚打开自己的奏章,看到了批复,骂道:“贺家那小子的确记仇!这城都快破了,他还敢批这折子!”
孙承功不解道:“这不是皇帝批的?”
孙刚哼道:“陛下哪有心思管这破事?!这是贺三郎理着朝政,公报私仇,这小子的心性就是这么阴!”
孙承功问:“这章子不是爹自己递的吗?”
孙刚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我写的奏章,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为何这么干!若是陛下,肯定要假装拖延一下,问我是不是真有此意,我就得将你大哥再骂一顿,当然不能提那件事,说些别的事,表示一定要换,然后再批下来,这样才显得陛下宽和。可是你看贺家这小子,这么快就准了!你知道现在多少奏章压在宫里出不来?我的奏章才几天就出来了?!这肯定是特批!他是担心你大哥会顶着个世子的名份死了吧?!”
孙承功失声笑了,小声说:“爹!咱们不是去看了他游街吗?那个山大王设下那样的计策为他洗清污名救了他,他自然要报恩哪!我听说,他命都不要了,亲自下城去找那个山大王。而且,谁不知道出城夺回太上皇,有山大王的安排,他这么干也算是替陛下还了人情。”
孙刚看了看孙承功,叹气道:“你是个明白事儿的。那个梁姐儿的确厉害,早知道!我给你小子娶这么个媳妇啊!”
孙承功瞪大眼睛:“爹!这话要是被贺侍郎听见了,那我这世子也当不了几天了!”
孙刚哈哈大笑起来。
第96章 约定
撤兵的命令下达后,外城兵士成队地进入内城。几乎是同时,戎兵向南城发起的炮击达到了高峰,密集的火炮打得城墙斑驳一片,城墙头的箭跺都被削平,墙内的民居多成了废墟。民众早已离开,就是剩余的军士们,也都是躲在城墙下的掩体中,只等着敌方攻城时,在城上摇旗呐喊一下就会撤离,只为了让对方不觉得城墙已空,加速前来而已。
京城西边,第一支勤王之兵到达了。北朝的骑兵早就严阵以待,专等着他们靠近了京城,才席卷而去,故意在京城人们可以看到的地方,将周朝援军全数斩杀。城上的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叫骂,有人哭泣。
皇城的各个大门开敞,全城无抵抗力的老幼妇孺都可入内,兵士们在门口监督着人群。
余公公拿了凌欣的信,就去了勇王府,他让人将他的宝贝簿册装了两大车,然后坐车带着勇王府里贺府一家人和勇王府剩下的人员撤离了勇王府。余公公眼见着护卫们将大门紧锁,心中感慨——他在这里也待了些年,他是府中总管,看着柴瑞在此成婚生子,这里算是他第二个家了,日后不管战事如何,他都不会回来了。
他们一行人被勇王府的护卫们送着,到了皇城的宫门外。门外的道路上都是人,余公公是太监总管,领着护卫簇拥的一行人穿过人群,到了宫门,他与兵士接洽了,兵士们让开城门三分之一,护卫们排成人墙,成了甬道。余公公先进了宫,让人去叫贺侍郎,自己去招呼人来接贺家夫妇和搬运他的宝贝东西。
宫门内不能入马车,贺家的人们从马车上下来,步行入宫。
赵氏拉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罗氏低头扶着姚氏,贺九龄已经能走了,眼睛上蒙着黑布,一手拄着根盲杖,一个丫鬟扶着他,他们的前后是勇王府还未入宫的丫鬟婆子们,都背着包裹。
姚氏皱着眉,随着人流走,焦急地看着前方。正好见到一架宫辇停在了宫门内,一个一身蓝色短打衣衫梳着男式发髻的人被一个太监扶着下来,有点跛腿地走到宫门处。
姚氏愤怒地看着这个人,凌欣出示腰牌,兵士们都认识她,打着招呼放行。宫门外面,有个人拉着两匹马在等着了,叫了一声说:“姐儿,这边!”
凌欣稍微跳了几步,到了马前,用好的那只腿登了马镫上马,两个人骑马而去。
凌欣没有注意到这些在护卫队列内行走的人们,可姚氏却气得有些发抖。这是她在清芬院之后第一次见到凌欣,可仇怨一点都没有减弱,又充满了心间。她觉得就是因为这个粗野女子,勇王府的下人们才会那么欺负她!凌欣现在的样子,依然是趾高气扬,傲慢无礼,不守妇道!
她左近的一个嫲嫲见了姚氏的脸色,笑着说:“那是凌大小姐吧?好久没见着了,听说和陛下一起出城了呢。”
姚氏知道这人在惹她,冷笑着撇了下嘴说道:“是吗?怎么成了瘸子了?这么女扮男装,抛头露面的……”她哼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贺九龄喉咙里咳了两下,他在勇王府里住在另一个院子里,不知道姚氏院子里的事。他听见了姚氏的话,皱眉扭头往姚氏的方向看,可惜姚氏不理他,也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护卫们留在了宫外,他们这些人被太监领着,离开入宫的人群,沿着宫墙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几个太监抬着一架宫辇过来,贺云鸿从辇上缓慢地下来,旁边的雨石忙扶住了他。他穿了身青黑色的便服,显得消瘦之极。姚氏一见贺云鸿,立刻哭着扑过去:“三郎!”雨石吓得大叫:“老夫人,公子有伤!”
姚氏停下,在贺云鸿面前大声哭,拉着贺云鸿的衣袖:“三郎啊!想坏了娘了!你这么多天,怎么不去见娘啊?!娘盼着你来,眼睛都哭坏了……”
贺九龄也循声到了姚氏旁边,对着贺云鸿的方向张嘴出声。
贺云鸿含着眼泪慢慢地跪下,对两个人磕了头。雨石扶着贺云鸿起身,姚氏哭:“三郎!你怎么伤还没好?!”
贺云鸿到了父亲贺九龄面前,拉起了父亲的手,在父亲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贺九龄流泪,全身颤抖,想说话,可只啊了两声。
贺云鸿又看向母亲,姚氏抹眼泪:“三郎!你不知道娘吃了多少苦啊!娘受了多少委屈……”
贺云鸿点头,轻轻拍了拍姚氏的手。姚氏刚要再说什么,赵氏忙推着自己两个孩子上前:“快去见过你三叔!”
两个孩子对贺云鸿行礼,贺云鸿点头,又向赵氏和罗氏行了礼,赵氏和罗氏都流着泪还礼。
余公公带着寿昌走回来,说道:“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老相爷老夫人,请随寿昌去,宫里没有足够宫辇,万望见谅。”寿昌只带了两架宫辇,贺云鸿让了一下自己方才坐的宫辇,姚氏忙说:“三郎,你得坐上去,你大嫂她们又没病没伤的,自己能走。”贺云鸿站着,等着姚氏和贺九龄被扶上了宫辇,对他们行礼告别。
姚氏诧异:“三郎!你不随娘去?”贺云鸿摇了下头,姚氏不高兴:“三郎!这么长时间你也没陪陪娘!……”
贺九龄咳了一声,举手胡乱挥舞,姚氏看也不看他,对贺云鸿说:“三郎,你跟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