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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骨、傲气,这是子柏风觉得现在的小妖们还缺少的。在这方面,青石叔和束月两个走在了前面——大概是这俩人话少的缘故?
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特别是这种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才能活下来的末法之世。
没有傲骨,几乎不可能有太高的成就。
子柏风在知正院最欣赏的几个人,也一个个生具傲骨,卢知副宁肯自己被罢官,也不愿意屈服于营缮所,齐巡正被人打断腿,却依然以公事为重,葛头儿这个看起来像是市井小吏的家伙,也能够仗义执言,而不会因为惧怕自己而一味隐瞒,与营缮所的冲突,便是他告知子柏风的。
这些人,能够被子柏风欣赏,自然也能够被子柏风吸引,因为子柏风也有着自己的傲骨。
为人虽善,却有着一身硬骨头。
谁想要啃下这根骨头,都要付出代价。
或许还是太幼稚,又或者有些中二,子柏风总觉得,跪下求人,并非君子所为。
但是,这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君子。
子柏风要采购的东西有许多,子吴氏在家里闲得慌,说想要做门生意,嘱咐子柏风买些东西回去。
一路走来,不远处就是书肆一条街,子柏风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店没有关门,就由一个老伙计看着。
看到子柏风过来,那伙计连忙打招呼,道:“老板!”
“嗯,便来逛逛,近日生意如何?”子柏风问道。
“最近生意很好,因为都听说这里是老板您的产业,都想要来看看老板您到底看的什么书,又卖的什么书。”
“卖得最好的,就是这几本了,《白蛇传》、《异侠传》,还有这本……”店小二介绍了一番,这位小二,也是一位落魄读书人,人称书痴,最爱看各种书,在看店之余,似乎自己也在写什么东西。
“等你的大作完成了,咱们也印成书,便在此店卖。”子柏风道。
那小二憨笑着摸摸脑袋,“在老板您面前,不敢提大作两字。”
子柏风向店里面看了一眼,有三四个人正在挑挑拣拣,子柏风问道:“你说,咱们兼具经营一些笔墨纸砚的如何?”
“倒也不是不可,不过那边墨宝楼、铅华居、文房社距离不远,怕是生意不会太好。”
“就是随便卖点。”子柏风点点头,这店小二说的也是。
不知道老妈怎么想的,竟然想要做制墨的生意,虽然子柏风听说老妈的娘家就是制墨的,不过他却从未去过,一开始自己那几个便宜舅舅还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等自己成了府君了,他们倒也消停了,不曾再来过。
又或者,来过但是自己不知道,老爹老娘自己把他们打发走了——想想老爹和老妈的人品,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墨宝楼、铅华居、文房社都是西京有名的大型笔墨纸砚专营店,而且也都有自己的品牌。在蒙城时,这三大品牌的文具,可是奇货可居,被视为上品。
到了西京,子柏风就知道了,原来这三家也只是大路货,就是因为路途遥远,被人神话了而已。
子柏风带着曾贤一路走过来,但凡见到有什么墨,就一样取一块,不多时,曾贤身上就挂满了大包小包。
子柏风背着双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带着家人出来买文具的普通士子,丝毫不显眼。
让子柏风比较惊讶的是,知道了子柏风的打算之后,每到一处,曾贤就上前询问、议价、问询,丝毫不像是一个修士,反而像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看那砍价的功力,可比他的修为高深多了。
子柏风就发现,自己倒没吃亏,现在自己手中就少这种人才啊。
就像是葛头儿,让他去欺男霸女当个狗腿子,他绝对胜任,但是若是让他去帮自己买栋房子,那……最终也非发展成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不可。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子柏风问道。
“回禀大人,在下在修仙之前,家里是开客栈的。”曾贤道。
“那你的家人呢?”子柏风又问。
曾贤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修仙路上,哪有同行之人。”
“你修行了多少年了?”子柏风又问。
“回禀大人,已经四十年了。”
子柏风也叹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没有养妖诀,总有一天,自己也必须眼睁睁看着父母们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再过几十年,就将孤独终生。
但是好在自己有养妖诀,灵气滋润,简单的入门修炼,已经让父母家人的寿命翻倍。
但是这世间,有谁能够像自己一样,庇佑家人?
子柏风点着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道:“那你便跟随于我吧。我这人比较霸道,你若是打算跟随我,便不能背叛,不能再跟随别人。”
子柏风顿了顿,道:“我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如果你能度过试用期,我便正式让你入我门下。”
曾贤喜出望外,那一刻,只觉得再也没有人的声音,比子柏风还要动听。
第229章 :一路昂首追旧梦 (文字)
229。
曾贤把子柏风送到了知正院的后门外,驻足看着子柏风走进院子里去。
子柏风进门之前,转回头来,看着曾贤,道:“既然已经决定了,但我还有许多事情告诉你。在西京,我有许多敌人,这些敌人,说不定会想要取我性命而后快,你若是真的想要追随于我,就没有退路了。”
曾贤心中一紧,但是修行道上无易事,谁没有敌人?当初给盐城的金家当供奉时,也曾经护送商队,在路上九死一生。
看曾贤缓慢而沉重地点头,子柏风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一个忠告。”
子柏风转身进去院子里了,曾贤却还在原地思考着子柏风的那一句话。
“傲骨?唯有傲骨?”
修仙先修心,修心要修骨。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一句话,突然从曾贤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曾贤皱起眉头,记忆深处已经被完全遗忘了的很多事,突然就冒了出来。
师父苍老的面容,在让自己下山前的谆谆教诲。
父母送自己上山前,眼中不舍的眼神。
在自己看到高来高去的修仙者,在小小的客栈门外立下宏愿的那一刻。
是了,是在师父弥留之前,自己赶回去见了师父最后一面。
“一生经营,临老依旧蹉跎,陷身俗事,不知觉间就忘记了初衷。修仙先修心,修心要修骨。你的师祖给我留下的这句话,我至死都没明白,我便把这句话告知于你,希望你能明白。不再重复我的老路。”
自己,就是为了不再重复师父的路,才毅然踏上了漂泊之旅。
可又在何时,把自己的傲骨给丢了呢?丢在了哪里?
可是,傲骨又能给自己什么呢?
曾贤抬起头来,小院的上方,夕照似乎在灵气中折射出了六棱形的光柱,他能感受到,在这扇门的后面,就是浓郁到让人窒息的灵气,让他能够自由自在地吸收灵气修炼。
而想要进入这扇门,就必须通过这一个月的考验。
而这一个月之后,再也不会过现在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一个月。
傲骨。
……
子柏风进了院子,子吴氏就迎上来,道:“我让带的东西,你买来没有……嚯,这么多?”
子柏风把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各色包裹都放在了桌子上,子吴氏就像是看到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急切地打开看起来。
“什么东西?我看看……哎哟。”小石头早先骑着踏雪回来了,他是看到什么都好奇,闻言顿时凑上前来,想要看看,却被子吴氏打了爪子。
“小脏手,别乱碰,回家先去洗手!”子吴氏先指使了小石头,然后又对在一旁的子坚道:“你看踏雪的毛让小石头祸害的,赶快帮踏雪刷刷身上。”
“哦……”子坚眨眨眼,转身去了。
子吴氏却是喜滋滋地拿起了一个袋子,打开看了起来。
子柏风所买的墨,高中低档都有,低档墨就随便拿纸张包着,胡乱装在绳兜里,高档墨却是放在锦盒里,还配了绸缎,极为华贵。
子吴氏先拿了一块低档墨,仔细看了看,摇摇头,放在一边。
似乎这个不怎么样。
然后又拿起了一块,仔细检查了一下,甚至拿舌头舔了舔,然后又皱起了眉头,又是摇摇头。
子柏风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子吴氏,现在的子吴氏,哪里像是那个温柔娴淑的婶儿老妈,哪里像是那个低眉顺目带着小石头挣扎求存的小媳妇,哪里像是那个敢爱敢恨的刚烈女子,这分明就是一个现代社会女强人,而且还是技术型的女强人。
不多时,小石头和子坚都回来了,不过这父子俩都被子吴氏赶得远远的:“毛手毛脚的,别给我打碎了!”
等到了高档墨时,子吴氏就把眉头皱的更紧了,望闻尝等三种方法都用上了还不够,还需要用小刀刻下一些墨粉来,在手中细细捻着。
“来,柏风,你帮我试墨。”到最后,子吴氏从中间挑出了三块来,对子柏风道。
“我去拿砚台!”小石头转身踏踏跑走了,不多时就抱着笔墨纸砚跑回来。
子坚非常自觉地去磨墨,子柏风母子俩摊开纸张,待到墨好了,子柏风便大笔一挥,遒劲的笔迹就出现在纸张上。
“好墨!”子柏风点点头,墨迹饱满浓黑,晕染极少,一笔下去,极有立体感,子柏风所用的墨里面,确实鲜少有这么好的。
子吴氏却是摇摇头,又让他换了一种墨。
不多时,三种墨都试了一遍,子柏风只能感叹,不愧是真正的上等墨,果然名不虚传,落笔干脆,墨色自然,墨迹灵修,虚实皆可,却又完全没有断层,变幻如一。
在蒙城可得不到这种上等的好墨。
“好墨,好墨啊!”子柏风忍不住赞叹,他自己虽然工于书画,但是对墨还真是没多少讲究,能用即可。再则,平日里只是多用来处理公文而已,用好墨也是浪费。
子吴氏却是摇摇头,转身走回了房里,不多时,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出来。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小块墨头,不知道是谁用剩下的,却被子吴氏珍而重之地珍藏起来。
“试试这个。”子吴氏推开了子坚,细细洗了砚台,然后自己细细研磨起来。
不多时,扑鼻的清香就从砚台中飘出来,是芙蓉清香,已经是深秋时节,须臾之间,却好像是已经回到了盛夏,窗外芙蓉朵朵,蝉鸣声声。
子柏风轻轻吸了一口香气,顿时就觉得心情平静了下来,他抓起狼毫,吸饱了墨,一行行行书跃然纸上:“刹那断送十分春,富贵园林一洗贫。借问牧童应设酒,试尝梅子又生仁。”
一路写下去,一卷《落花诗卷》写完之后,墨汁也恰好用尽,子柏风回味久久,道:“好墨,好墨,极品好墨!娘,这墨哪里来的?”
这长长的一卷落花诗卷,写了足足一卷纸,子柏风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写过字,只觉得神清气爽,不但不累,反而觉得精神颇为健旺。
子吴氏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卷纸,眼中满是爱怜和骄傲之色,道:“这样的墨,给我儿用才不辱没了它,那些年请来的试墨先生,没有一个人有我儿写的字好看。”
子柏风被子吴氏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搔搔脑袋,嘿嘿笑起来。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种。”子坚倒是很不客气。
子吴氏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子柏风假装没看到老爹老妈之间的这种暧昧互动,子吴氏转过头来,对子柏风道:“你知道我娘家是制墨的,我祖母是一位制墨大师的小女儿,虽然制墨的技艺传男不传女,但是从小耳濡目染,手艺却也非常好,我家的制墨手艺,就是我祖母传下来的。这一块残墨,是我祖母从娘家带来的,用到剩下这些,再也不舍得用,我出嫁的时候,祖母把它交给了我。”
子吴氏抬起头来,道:“有时候我但想,祖母把它交给我,定然是有些原因的……”子吴氏露出了遐思的神色,“我小的时候,祖母就一直在教我如何制墨,给我讲一些制墨的知识,只是,等到我出嫁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祖母去世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回去看一眼她老人家……”
子吴氏捂住了脸颊,子坚把她拥入了怀里。
子柏风便知道,子吴氏的心中,藏着一个梦。
每个人的心中,都曾经藏着一个梦,只是绝大部分人没有去追求这梦的勇气和权力。
之前的十年,子吴氏的日子是凄楚的,丈夫早逝,叔叔无情,和子坚两情相悦,却不敢迈出最后一步。
这一切,都在这一年里改变,这一年来,子吴氏的生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梦。
但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她的生活已经如此圆满,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