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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这边是无语,史弘肇那边则是暴跳了。真要比在宫中的能量,史弘肇可能是最差的了,特别此事,刘承佑还是下了功夫,经手的都算是心腹,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有用几个宫里的,像那虬髯大汉和他带的士兵,其实都是李家的亲兵,这样的兵拿着最高的薪水,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平时各种厚待,需要的时候那就要拼死效力了。他们虽然还不能说是死士,可也相差无几了。
因此,虽然冯道因为早先的能量第一时间拿到了消息,杨玢王章等人却还没收到消息,按照常理来说,史弘肇是要排在杨玢之后的。但这一次,他却几乎同冯道一起收到了消息——有那签了字的,回去后总是不得安宁,心想自己虽然是被逼无奈,虽然刘承佑后面的话也说的漂亮,可到底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哪怕刘承佑以后不秋后算账,起码在他这里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发展了。
跟在刘承佑身边的,很有几个胆小怕事的,可也有几个野心勃勃来烧冷灶的,眼看在刘承佑这边是不行了,其中就有一狠心一咬牙,干脆把这事就捅到了史弘肇那边。史弘肇先是不信,当发现确有此事的时候,立刻跳了起来:“刘二小儿,该杀该杀!”
史弘肇脾气暴躁,受了这不白之冤立刻就要杀入皇宫的,不过到底被左右劝了下来:“陛下会做出此事,可见对将军已经警惕之极,将军若再过去,可不正证实此事?”
“他不以我为臣,我又为何要把他当君?就算我真的反了他又怎样?”
他的手下知道他的性格,知道要以忠诚时机之类的借口劝解绝对不行,只有道:“将军不顾虑陛下,也要顾虑一下其他人啊,不说别的,还有郭将军啊……”
提到郭威,史弘肇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到底安静了下来。
第三个得到消息的是则是杨玢,一确认是真的,他就摔掉了手中的扇子,大叫了一声胡闹,然后就开始让人准备东西,要去见王章。
这个晚上,不同的人从不同的渠道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都无语了……
第229章 玉米羹 (一)
喜鹊跟在阿段身后,因为太过激动,拿水盆的手都有些颤抖。阿段本不想理她,但见她抖的越来越厉害,只有停下来,横了她一眼:“看你那点出息!”
“阿妈……”喜鹊讪讪的叫了一声,她认了阿段为师父,却没有这么称呼,而是叫了阿妈。这一来是亲切,二来也同府里其他人的妈妈之类的称呼区别开了。
“你要真不行,这一次就先算了。”
“不不不,我行的,阿妈!”喜鹊连忙道,虽然紧张害怕,可更是期待。
阿段看了她一眼:“大郎君每日要处理那么多事,操那么多心,就喜欢身边人安安静静的,不多话不多事,你这个样子……”
“我一定不胡乱说话!”喜鹊连忙道,阿段叹了口气,“但你这个样子,落在她眼中,也不是太好。”
“阿妈我知道了。”喜鹊吸了口气,挺了挺背,“我必不会让大郎君心烦的!”
虽然她脸颊还是泛红,总是手不抖了,阿段知道早晚要过这么一遭,也不再多说,点点头,继续向前走。来到刘灿的住处,敲开门,阿段把水兑好,喜鹊把盆捧到了刘灿面前。刘灿怔了下,才想起眼前的是喜鹊,这是早两日阿段就对她说过的,只是她今日事情一多没能想起来。
“你师父早就对我说过你,说你学的好。”她一边洗手,一边笑道,喜鹊没能想到她还会同自己说话,顿时激动的心跳加速,早先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吞了口口水才道:“是、师父教的好。”
刘灿一笑,正想顺着说两句,见她这么激动,也就把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改为:“你师父不容易,收了你也是充满期待的,你记得好好待她。”
喜鹊用力的点头:“我一定,一定好好孝顺师父!”
刘灿点点头:“你第一次过来,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是我前两天在街上看到的一个小玩意,你拿下去玩吧。”
她说着把身上带的一个小玉坠递了过去,那是一个葫芦形的玉坠,是刘灿前几天逛街的时候看到的,玉质不怎么好,却做的比较拙朴,刘灿一见就比较喜欢,当下就花了点银子买了下来,这两天一直带在身上。
喜鹊没想到还能收到东西,顿时慌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想说不要,阿段道:“大郎君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吧,以后好好服侍大郎君。”
“是是。”她慌着应了,又谢了恩,然后帮着阿段一起服侍刘灿洗漱完毕这才退下,出去之后她更是激动,脚步都轻快了不少,阿段看了道,“大郎君既然给了你东西就是对你还满意,不过这东西你自己收着就好了,不要对外声张,免得引来什么麻烦。特别是这段日子不太太平,你更要仔细了。”
“阿妈这么一说,我也觉察出了,今日府内好像紧张了不少,是要有什么事吗?”
阿段左右看了一下:“有什么事也与你无关,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差事就好了,你要知道,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呢!一个不好,不说你,我说不定都要折进去!”
“阿妈放心,我晓得的,我能得这个差事,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我一定仔细,绝不会让阿妈丢脸的。”
“……你知道就好。”阿段张张嘴,到底没把提点的话说出来。虽然在她们的计划中,喜鹊应该是知情的,但现在刘灿既然还没说,她也不好先提,只有找个适当的机会再说。她不知道,刘灿是完全忘了这回事!这一来是因为最近事情繁杂,二来也是因为,她每日以大郎君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还知道自己是女子,可不去想的时候,也不会重视。就像此时,喜鹊和阿段离开后,她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立刻就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她又回到了刘承佑身边,得到了他的全部信任,在他以后要动手的时候她应该能插上一脚,可是,刘承佑今天的做法已经完全改变了历史!杨玢等人的反应很不好预料,她原本的计划可能依然实施不了。
“是历史的惯性吗?”她暗暗叹了口气,到了这时候,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开封城内,能动用的人手都已经暗暗待命,府内的人她也做了吩咐,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像赵匡胤、王森等人都知道今晚要警醒着些,至于一般下人那里,也做了约束,不过包括阿段都不知道内情——对他们说这些没用,只是凭白增添了慌张,落到有心人眼里,更反而会添了变数。
“不过如果真的是历史的惯性……最可虑的就是郭威那边了,他们会如何做呢?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该收到消息了吧。”
郭威的确已经收到了消息,他并没有像史弘肇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像杨玢那样咬牙切齿。在听到消息后,他先是一怔,然后就把郭荣连同自己的几个心腹叫了过来:“此事,你们怎么看?”
知道是怎么回事后,郭荣等人集体失语,都有一种刘承佑疯了的感觉,他过去虽也胡闹,但这次闹的实在有些太过了,当下就有一人脱口道:“陛下可是得了癔症?”
郭威咳嗽了一声:“陛下那边尚不去提,史将军那边,你们觉得会如何做?”
众人面面相觑,史弘肇的性格他们是都知道的,平日为了与杨玢争权,还能把刘承佑训的像孙子似的,这次受了这样的冤枉,带兵杀到皇宫内都有可能。郭荣皱了下眉,道:“阿耶,我们是不是做一下准备?若史将军那边真有个什么,我们也能有个应对。”
郭威一阵迟疑,他把众人招来,最重要的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杨玢王章两个文臣,说句难听的,就算真做出了什么,也好应对。唯独那史弘肇不好拿捏,若真是带兵犯了天颜,却是要出乱子的。只是此时刘承佑并没有对他下旨,他这边若做了准备,却又可能落人口舌。
“少将军错了!”他正想着,就听到幕下王峻的声音,抬起头,果然就见他已经站了起来,“今日,那史弘肇必不会做出任何事!将军,诸位,史弘肇是性格暴躁,但他从一小校出身到了今日,又岂是只是运气?早年他领雷州刺史时,秋毫不犯,先帝临终又托孤与他,在这个时候,他又会出这个差错?”
郭荣道:“王院使的话有理,只是今日史弘肇不比往日,他若真犯了上……”
王峻冷笑一声,带了几分不屑:“少将军放心,他还没傻。”
郭荣暗暗咬了下牙,王峻虽然说的是史弘肇,却是冲着他来的。这两年,王峻对他越发不客气,厌恶已经到了明面上,哪怕他用心结好也没有丝毫用处,偏偏郭威还对他十分信服。郭威也的确如此,听了这话就若有所思了起来,王峻等了下,再次开口:“史弘肇现在最忌惮的就是将军,将军不动,他就不敢随意妄动,反而是将军若动了……恐怕倒有了变数。”
郭威点了点头,郭荣道:“阿耶,若只是这样,万一那史弘肇做了什么,我们就完全被动了!”
郭威心中一动,虽然他相信王峻的判断,可郭荣说的话也不得不防。早年的史弘肇的确心中有谱,这些年却是也的确越发妄为了,若真的头脑一热做出什么,上面那人也就罢了,他们这边恐怕也是要受牵连的,一个不好全家性命可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想了想,道:“大郎,府中亲兵今夜由你全权把握。”
郭荣恭敬的应了声是,默不出声的站在了一边,旁边的王峻冷哼了一声,对郭威比了个眼色,郭威想了想,就把人撤了,只把王峻留了下来。郭荣跟着众人往外走,心中却是不快至极。早先他同王峻也没什么,这两年对方却越发看他不顺眼,他并没有得罪过对方,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不是嫡子罢了。想到这里他目光一沉,其实他并不是十分在乎郭家长子的身份,他不是没上过战场,也不是没有能力,虽然没了这个身份他的发展必然不会像现在这么迅速,可顾着一家人却是没问题的。只是,若他离开了这里,他的母亲又当如何?下面的这几个孩子都不是他母亲所出,而且也没有认到他母亲膝下。
他知道,郭威在世时,他母亲是不会受太大委屈的,可郭威百年之后呢?而且,哪怕不受委屈,他母亲心中也总是难过的……
“大郎一直恪尽本分,你以后,莫要再针对他了。”他们离开后,郭威开口,王峻应了声是,神态中却不是太在意,郭威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对郭荣有感情吗?自然是有的,可说到底,郭荣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早先他没有自己的儿子也就罢了,现在有了,免不了就要更偏爱自己的孩子。可是郭荣为郭家付出了太多,人也能干勤奋,要他把他抛开,他也做不到,有时想想,也是烦恼。
“将军,请将军早做准备!”
“什么?”
“陛下要动手了,还请将军早做准备!”
郭荣面色一僵,久久无语。
第230章 玉米羹 (二)
儿臂粗的大白蜡烛将室内照的灯火通亮,王峻和郭威四目相视。郭威的脸色是难看的僵硬的,王峻的神态是爽朗的无谓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起风了,吹的院子里的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催促着什么。啪的一下,蜡烛跳出一个火花,光线顿时摇曳了起来。
“你先下去吧。”郭威终于开口了,王峻应了声是,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长长作了个揖,“将军忠心耿耿,堪比日月,只是就算以诸葛武侯的能耐,最后也不过是累死七星坡。”
“……此话休提了……”他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这一次王峻没有再说什么,行了个礼真的退了下去。一出门,就迎来一阵风,此时已是深秋,凉意逼人,从温暖的房间里出来更觉得这风吹的渗骨,王峻却是一笑,就让这风,再冷一些吧!
这一晚,各方都在准备,各方都在堤防,不过这一晚,到底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第二天人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该出摊的出摊,该练拳的练拳,该喝驴肉汤的依然在喝驴肉汤——刘灿又一次同那个老者遇上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这老者的身份,就是郭子允的父亲郭崇,她也能确定,这人就是冲着她来的,不过既然对方不提,她也装作不知道。
两人一起喝了驴肉汤,到要分开时,郭崇状似无意道:“天越发凉了啊。”
刘灿点点头:“是啊。”
“小哥可想好怎么避寒了吗?”
刘灿一笑:“年年如此,多穿两件衣服吧。”
郭崇点点头,又道:“只是今年恐怕会格外冷,只是增添衣服恐怕是不行的了。”
“那依老丈来说,又该如何?”
“老夫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