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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博在她耳边说道:“怕是大叔外面的女人,怀了孩子,上门拼死要名分来了。”
蒋梦瑶也料想是这么回事,就听那女人一声尖叫:
“蒋舫!你个孬种,当初哄骗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必用大红花轿迎我入府,可是现在呢?我肚子都这么大了,你连个妾侍的名分都没给我,将我养在外头,做个不能见光的外室,你要我孩儿生下来旁人怎么说他!我不管,今天你给我个准话,我反正怀了你的孩子,我要进你蒋家的门,我不奢望做正室,我就做妾,你今日若肯收了我,便就罢了,不肯,哼,我今日就死在你们蒋家院里,一尸两命,死了倒也干净,不必听旁人的污言秽语,我就是做鬼也要缠着你!”
这番激烈的言论,当场就把蒋舫给吓蒙了,当即说道:
“翠儿,你别激动,小心,小心伤着自己,你就是不为自己,也要替孩子想想,别伤了他呀!”
那命被蒋舫称作是翠儿的女人见蒋舫对她伸手,怕他擒下自己,就挥舞剪刀,不住后退,逼迫道:
“别碰我!你就给我个准话,要是行,我就留下,要是不行,我现在就死给看!”
这女人也是个泼辣的,眼看剪刀真的快要戳进肉里了,蒋舫也无可奈何,旁边的蒋昭也想上前劝说,可是,也被那女人给吓了回来:
“滚——我只跟蒋舫说话!其他人都滚——”
蒋舫一个头两个大,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了吴氏,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般,把吴氏给推到了身前,说道:
“翠儿,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家里有妻子了,她,她,她从来不让我纳妾,我,我给你钱,给你买东西,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你别闹了好不好?要不然她发起疯来,可就真收不了场了。”
那女人看了一眼吴氏,眼中不免多有愤恨,眼珠子转了几下,然后才又对蒋舫说道:
“别和我这些,我知道你有妻子,我也不是要来做正房的,我就求个妾的位置,总比在外头被人戳脊梁骨要好,还是那句话,今天你要是答应,便罢,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血溅当场,一尸两命!”
蒋舫原本是想拉吴氏上来搅一搅局面的,想吴氏拿出从前不许他纳妾的劲头,跟着女人争一争长短,可是今天,吴氏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却是一句话都没说,这很不合常理,蒋舫暗自推了推吴氏,说道:
“你愣着干嘛,倒是说话呀!”
他这是把吴氏往架子上敢,想叫吴氏替他出头挡灾,可是却不知道,如今的吴氏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视他如命的女人了。
回过头对蒋舫问了一句:
“她肚子里,真是你的孩子?错不了?”
蒋舫没想到吴氏会突然问这个,愣了愣,才低头窝囊的说道:“苞是我开的,第二天就被我赎出来了,养,养在我外头的宅子里,错,错不了。”
吴氏点点头,走到那女人面前,那女人还想往后退,吴氏就抓住了她的手,说道:
“你孩子都替他怀了,若是蒋家还不要你,岂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吗?你且留下来吧,充当他的妾侍,你可有家人吗?”
那翠儿没想到被蒋舫渲染成母老虎的吴氏竟是这般和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半点不见刁难,情节转变太快,叫她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但还是回了吴氏的话。
“没,没有家人了。我是逃荒来的京城,实在是饿的不行,才卖了身子,第一夜就给了他,然后就跟着他过日子了。姐姐,我,我原也不想这么逼他,可是,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邻里都在指着我的脊梁骨戳呢,我倒还好,就怕以后孩子生出来也这样,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把他杀了,免得到时候受那份委屈。”
吴氏见她一身的狼狈,颇有点从前自己为了蒋舫和其他女人拼命的样子,抽出了袖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汗,说道:
“是这个理,孩子出身不能没有名分,与其被说是私生,庶出总还是好听些的。你没有家人,那就此在府里住下,再过几日,我选个黄道吉日,叫你们把堂拜了。”
那翠儿到现在还是一副置身云雾之中的懵懂,本来她是真的做好了血溅当场的准备的,就是不血溅当场,最起码也是一场恶斗,没想到事情竟然就这么简单,不禁越发恍惚了。
吴氏来到中间,对周围众人说道:
“惊扰到列为着实不安,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蒋家大公子蒋舫隔日有喜,到时候还请列为出席喝杯水酒,今儿就散了吧。”
吴氏来到秦氏跟前福了福身,说道:“老太君,明儿请个先生回来算一算黄道吉日,咱们把这事儿给办了吧,那孩子肚子挺大了,可拖不得了。”
秦氏也还没从吴氏的转变中回过神来,被孔氏推了推,才反应过来:“哦,哦!行吧,你看着办,不过是房里纳个妾的事儿,你是正妻,你做主就好。”
吴氏福身点头,便叫人将那翠儿领下去歇着,各处用度,皆与府内妾侍相同。
蒋梦瑶和高博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又同时看向了戚氏,戚氏勾唇一笑,拉着他们入了内,边走边说道:
“你吴家婶婶总算是想开了。”
蒋梦瑶自然明白戚氏的意思,倒不是说女人遇见男人要纳妾,就得像这般退让接纳,而是得看对象是什么人,蒋舫这个人流连花丛,断不了美色,吴氏就是死守着,蒋舫的心也不可能放在她身上,反而在外面给自己留下来一个恶妇的名声,虽然守住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不让那么多人瓜分,可是蒋舫在外面置的外室却不比家里要少,这样的死守,又有什么意思呢。
值得女人守候的,是对你从一而终,始终如一的男人,绝不是这种将你置之脑后,背着你在外头拈花惹草的男人。
吴氏想通了这一点,那么不管她的头脑聪不聪明,做事有没有手段,她的后半辈子总能稍微好过一些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所有人都散开了,唯独蒋舫像是看着怪物似的看着离开的吴氏,久久说不出话来,曾经日夜期盼的事情终于实现了,从前他就希望吴氏不要管他,让他能够像蒋昭一样随意纳妾,甚至为此与吴氏经历过无数次乱战,可是吴氏却丝毫不妥协,这些年来他唯一纳的一个孙姨娘,还是因为她头脑好,一开始就从老太君那里下手讨好,这才使得老太君逼得吴氏收下了她。
可是今天,吴氏这么简单就收下了一个他养在外头的外室,若是说她心地善良,见那翠儿怀了孩子,他也是不信的,因为,从前她日日紧盯着,在外面闹过几回,有几个也是怀了孩子的,并不见她多优待,该打还是打,该骂也还是骂。
可若不是因为同情心而接纳翠儿的话,似乎只剩下那一个原因了。那就是那个女人不在乎你了,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会甘心情愿的接纳。
蒋舫擦了擦鼻头的冷汗,整个花园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傻兮兮的站着,近腊月的风夹着汗吹在身上,也是凉的惊人,但这种凉,也许还及不上吴氏心里头的凉吧。
*****
一场聚会总的来说还算是比较成功的,除了下午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不过也在吴氏瞬间长大的气场中得到了平静解决。
蒋梦瑶洗过了澡,坐在镜子前梳头,高博走了进来,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理头发,两人相视一笑,高博突然弯下身子,在蒋梦瑶耳边轻吻了一下,说道:
“你放心,我是不会纳妾的,不管是谁,我都不要,只要你一个。”
蒋梦瑶只觉得心头一热,回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说道:
“你这两天很奇怪啊,不过四五天,你就跟我说了两回这事儿,搞得好像谁逼你纳妾似的。”
高博无奈的叹了口气,捏了捏蒋梦瑶的鼻子,算是惩罚,说道:
“我是怕你担心,所以才频繁说的,这些天你耳中听到的都是一些纳妾不纳妾的事情吧,我想我主动对你说了,你总能放心些,可是你却不领情。”
蒋梦瑶被他捏着鼻子绝地反击,戳了一下高博的腋下,他怕痒的特性到今天也没改变过,当即就松了手,返回保护起自己的身体来。
“不带挠痒痒,你再挠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这样的威胁也没能让蒋梦瑶停手,直把高博逼到了床铺前,高博索性也不躲了,往床铺里一躺,大张双臂,等着蒋梦瑶自投罗网了。
两人在床上一番缠战,蒋梦瑶才从他胳膊下面钻出了脑袋,气喘吁吁的抱着高博说道: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一点都不担心。”
高博搂着她喘息,讶异的问道:“一点都不?”
蒋梦瑶点头,见高博一脸失望的看着她,才又抚着他的脸颊说道:“我不会让其他女人有机会接近你的,谁敢打你的主意,我可不会轻饶她的!”
高博这才失笑,在蒋梦瑶的额前重重的亲了一口,说道:“娘子放心吧,为夫守身如玉,自然也不会让其他女人靠近我的,我可是有主的男人!”
蒋梦瑶翻身压在高博身上,对他递去了一抹‘孺子可教’的眼神,然后两人相视而笑,渐渐的被激情掩盖,帷幔缓缓落下,坦诚相见之后的火热还在继续上演。
*****
闫氏经过祁王府的门房,穿过花园小径,来到了蒋梦瑶所在的水榭之上,蒋梦瑶正站在西窗前,居高临下的描摹水面风景,张氏带着闫氏过来之后,蒋梦瑶便把那支她特制的硬笔递给了张氏,叫闫氏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丫鬟送上来茶就退了出去。
闫氏抿了一口茶之后,就主动说道:
“前些天姑妈送了好些人参去家里,我婆母的病终于好了些,还未登门去多谢姑妈,这里便先与王妃道一番谢,改日再去府上谢过姑妈。”
蒋梦瑶喝了茶,放下杯子,对她笑道:“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当应份的,可不许再说什么谢字了。”
闫氏感激的低下头,说道:“哎,王妃将咱们当成一家人,是咱们的荣幸,但是姑妈那里,改日我还是要去道谢的,不仅是我,府里的其他妯娌姐妹都要去向姑妈道谢,曾经那个女人在的时候,戚家就剩下一个空壳撑着门面,其实内里早已穷困不堪,都已经沦落到去靠当东西,换些银钱回来度日。姑妈回来之后,给了我们好几家店铺打理,如今我们有了来源和收入,日子也是渐渐好起来了。这份恩情,我家公公总是成日念叨着呢。”
“你们真是多心了,那些原都是应该做的。舅妈的病好了才是紧要。”
蒋梦瑶这般说后,闫氏便不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椅子往前挪了一步,凑近了蒋梦瑶说道:
“前些日子,王妃命我去盯着曹家,那曹家二小姐平日倒是没什么,就是昨日有些异样。”
蒋梦瑶将帕子抽出来擦了擦手,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闫氏一眼,然后闫氏就会意接着往下说了。
“昨日傍晚,曹家二小姐约了一人在城中天一茶楼雅间相见,原我以为只是她请的一般友人,可是,待那人从轿子中走下之后我擦认出,那人竟是王妃的娘家姐妹,我曾在太府卿府上见过她,因此认得。”
蒋梦瑶蹙眉沉吟:“太府卿?是蒋晴瑶吗?”
闫氏点头:“是,正是她。我心想着曹家与蒋家素来无甚瓜葛,不过太府卿严家向来都喜爱攀附权贵,曹二小姐是太傅家的千金,嫡姐又是太子妃,因此,严家派出儿媳与之接触倒也是合情合理,只是,她们出现的时机不对,而又站着王妃的娘家人,所以,我今日才一早就上门,为的就是禀告王妃这个消息。”
蒋梦瑶立起了身,来到了窗口,自二楼往下看去,只觉得水榭前的湖水碧波荡、漾,一点都没有冬日的肃杀。
“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盯着,有类似情况,随时来府找我。”
闫氏领命而去。
蒋梦瑶在二楼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眯起了眼,她之所以会挑闫氏做她的眼线,一来也是想帮一帮戚家,她知道闫氏有野心,不过,却也有孝心,她的婆母,也就是蒋梦瑶的舅妈,在床上一病多年,即便是耗尽了家财,她也没有心狠的给婆母断了和金子差不多贵的人参,这就说明这个女人是有心的,所以,尽管她替自己做事,夹杂着自己的想法,不过,这样的人,蒋梦瑶还是愿意用一用,提拔一下的。
并且,盯梢眼线这种事情,闫氏这样的身份做起来,才更能得心应手。
她是戚家的长孙媳妇,不管戚家的内在如何,但是这么多年在京城贵圈中多少还是有些脸面的,叫她盯着旁人不会起疑,而且以她的身份,只要活动周到了,能探听情况的场合也更多,探听到的消息也更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