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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学本极兴盛,前有太宗李世民晚年嗜食此物,后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一代儒学宗师韩愈常年服食,说起来,这李宝臣有这等想法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当此为之炼制“仙丹”的“真人”是由李适授意派出之时,这结局也就不言而喻了。想到这里,翰林承旨大人在心底深深感慨了一句:“黑,真黑!”后,复又凝神去听天子言语。
“此次待四镇兵马集结完毕,刚刚兵出恒州,卿家兵破汴州的消息传至,四镇遂当即按兵不动,不及两日,成德军率先退守本镇,又七日后,成德八百里加急快马到京,却是李宝臣之子李惟岳,恳请承袭其父之位的奏章到了,此子倒也是大言不惭,竟将退军之功一股脑揽到了自己身上,由此佐证,李宝臣这老贼真个是命不久已了。只此佳讯,也值得浮上三大白才是。”言说至此,意兴揣飞的李适扭头吩咐道:“来人!上酒。”
这李氏未得天下之前,本属陇西贵族,地处北方,是以多能豪饮,后得天下,这些个大唐的历代天子们也亦然如此。”其间除太宗陛下酷嗜海东葡萄酿以外,其他则多好波斯三勒浆及剑南烧春等“烈酒”。眼见李适邀饮过后,眼也不眨地连尽两盏,心下无比忧虑焦急的崔破也只能饮不知味的随后跟上。
往日间深为崔破所不喜的波斯三勒浆,此时于翰林承旨大人竟是丝毫不以为意,这位新晋封为“赞皇县子”的功臣此时脑海中反反复复翻滚的都是一句言词:“李惟岳上折子了,李惟岳上折子了!”滚动不休。
当其时也,河北四镇虽是跋扈一方、自专号令,然则经历过安史之乱的他们深知大唐德柞未衰,造反必败。是以在名义上依然谨奉皇家李氏为正朔,因有节度交替,也必上折朝廷,恳请天子钦准,以为名正言顺之意,田承嗣传位于其侄田悦便是如此,而代宗在位时,朝廷对待此类折子历行惯例便是恩准无疑,免得四镇借机兴动刀兵之事。
而李惟岳这本奏章却是大大非比寻常,若非不出意外,正是这一本自请承袭节度之职的奏章,被继位后力图振作的李适悍然驳回,由此全面引发了朝廷与四镇之间的战事,更随后出现了“泾原之乱”,也使李适成为自玄宗以来,连续第四个出奔长安的大唐帝王,而最终朝廷虽然平定了占据西京,伪称国号为“大秦”的泾原叛军,然则却是无奈四镇分毫,最终也正是这场以朝廷失败为结局的大战,使李适这位“力图振作”的帝王一举转化为姑息愈甚、唯知敛财的懦弱天子,而大唐藩镇之祸也就愈发再不可收拾了。
眼见历史又走到了这样一个关乎大唐兴衰成败的关口,亲逢其会的翰林承旨大人又安能不急?不知其味的陪着呷了几口酒浆,瞅见一个空隙,崔破强自抑住胸中滔天巨浪,面色平常的淡淡问道:“未知陛下意欲于那李惟岳之奏章当如何批复?”
“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朕恨不能寝其皮而食其肉!又安能再准此事?”语带恨意的李适自口中挤出这一番话后,仰手之间,又是一盏饮胜。
“果然如此。”一声长叹之后,崔破心底暗道,沉吟良久,缓缓放下酒盏的翰林承旨微微一笑道:“臣此番由汴州回京之时,曾于某道旁废宅见了一副极有趣的栊联,未知陛下可有兴趣知晓?”
李适本是史上有名地雅好辞章之天子,此番几盏酒浆下肚,闻言,愈发来了兴致,将身俯前道:“爱卿快讲!”
微微一笑,放下手中酒盏,崔破朗声开言道:“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此联,陛下以为如何?”
微微摇晃着酒盏,李适又将之吟咏一遍之后,方才开言道:“此联用语精简而深意无穷,更兼气势雄浑而用史贴切,实为一上好佳联!山野荒僻之地能觅得如此佳句,崔卿好机缘哪!”
“然则以陛下看来,是这力拔山兮、万军辟易的楚霸王英雄呢?还是那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更值得称道?”崔破并不接这关于文辞佳劣的话语,径直跟上一句问道。
“西楚霸王特逞匹夫之勇!有谋士良才不能择善而从,空将千里如画江山徒手送人,又谈何英雄?至于这越王勾践,包羞忍辱,一举复国灭敌,唯此方为真英雄耳!”连浮数大白的李适微带不屑道。
“善哉斯言!!!”闻言崔破击节称赏言道:“然则陛下既知其理,却为何又欲效霸王之行,为逞一时之意气而置邦国万民于不顾”
卷三 龙战四野
第八十八章
“善哉斯言!!!”闻言崔破击节称赏言道:“然则陛下既知其理,却为何又欲效霸王之行,为逞一时之意气而置邦国万民于不顾?”
“卿家此言何意?”闻听此话,李适缓缓放下手中酒盏,目光灼灼的看向翰林承旨大人,沉声说道。
然则崔破竟是全不看李适的脸色,只容颜平静的淡淡说道:“以臣之见,设若陛下此次驳回李惟岳这奏章,彼辈情急之下,则必然战火重开,如此之下,朝廷又将如何应应才是?倘若尽调八镇神策驻军北上平反,则江南四道难保异动,如此一来,臣恐这撤并地方节度之事全然尽废矣!事若至此,则此后变革之策又将如何行之?陛下为争一时之意气,付出偌大代价,可真个值得吗?”
他这一番侃侃而言,御座之上的李适虽是并不曾出言反驳,然则眉眼之间戾气宛然,显然是心底并不曾真正别过这一口气去。眼见如此情状,崔破只能再长吁一口气后,续言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项霸王之史实,实足为陛下之镜鉴!想那越王勾践不过是一小国之君王,尚能明了‘十年生聚’之理,而况抚有四海的大唐帝王!倘若陛下求的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短暂快意,则臣不敢再有半巨赘言;但若是陛下力求重现贞观、开元之盛世,则臣力请陛下能暂时隐忍之!以期来日!”
随着崔破的言语声声,御座上李适的脸色一变再变,尤其是听到那句:“想那越王勾践不过是一小国之君王,尚能明了‘十年生聚’之理,而况抚有四海的大唐帝王乎!”时,这话语中的讽谏之意几乎让他拍案大怒,然则,最终还是对盛世的渴求使他强行压下了这一时的怨怒。
面色几个青红转换之后。这位天子最终重重一怕案几起身道:“包羞忍辱是男儿!好,朕此番就依了崔卿家之意,遂了李惟岳此贼心意,且待异日哼哼!”
李适这一言出口,适才还是谨身端坐的翰林承旨大人当即矮身拜伏道:“天子圣明,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他这一个突然的动作直使李适茫然不得其解,微一愣神之后。方才诧异问道:“卿家此言何解,喜从何来?”
“微臣所贺者,乃是陛下大有昔年太宗皇帝宽于纳谏之风,以此观之,臣知我大唐之中兴殊不远矣!”拜伏于地的崔破朗声说道,言语即毕,犹自三呼万岁之后,方才从容起身。
“好你个崔翰林!”闻听崔破将之与太宗相比,皇帝那里有不“龙颜大悦”的道理,一阵哈哈大笑后。李适指点着赞皇县子大人道。心下的那一丝芥蒂也随着这爽朗的笑声消弭于无形。
此事既已了结,心中大定的崔破端起天子赐茶缓缓的呷了两口之后,猛的想起一事。乃蓦然变色,将阁子中服侍的宦官、宫娥们扫视一遍后,沉声道:“陛下,微臣尚有一事呈奏。”
正自脸上隐有笑颜,举盏欲饮地李适一见崔破如此郑重其事,会意之间,放下手中酒盏,扭身于那霍仙鸣寒声道:“霍伴伴且将这些奴才都领了出去,非经朕宣诏,栖凤阁三十补以内不得近人。有违令者,立斩不赦!”
满心疑惑的霍仙鸣于躬身应是之时,乃将目光微微瞥向正随意拈磨着手中盏壁的翰林承旨大人,接到崔破那一个“敬请宽心”的眼神后,这位当红内宦才算放下心事,领着众人出阁而去。
见阁中再无他人,崔破缓缓起身,径直掏出袖中几张竹纸,缓缓呈放于天子御案之上。
注视着这一幕的李适伏身看去。却见这几张纸上所记载,便如商贾们的帐本一般,书写的尽是某月某日售卖某种货物,并无半分特异出奇之处,草草浏览两章之后,皇帝陛下当即抬眼注目崔破,静侯他的解说。
“这是臣攻破汴州后三日,军中细作自淮南道神策军驻地传回的消息。”崔破这轻轻一句话,只使李适面色一个急变。
私相派遣细作窥视别路驻军,这本是大违军纪,更惹朝廷忌惮的悖逆之行,而崔破能如此坦然说出,而此事更关乎前些时日蓦然生变地淮南道神策驻军,这俩条因素相加,也就由不得李适不大大紧张了。
“当日淮南道神策范将军于国事如此紧急关头,忽然呈奏手下军士大规模染上时疫,此时机之巧已使微臣心下生疑;是以待微臣控定汴州之后,便谴了细作前往探看。”面色不变地解说了派遣细作的缘由之后,崔破续言道:“范将军当日上折避战之时,并不曾请求朝廷划拨一应防疫病之药材,而陛下案几纸张上所载,便是此事十五日前后,淮南道最大三家药材老店的售卖帐簿,直令人诧异不解地是,这一段时日,这三家老店也不曾有任意一宗大批防疫药材离库,更有令人匪夷所思者,正在范将军上奏手下军士十停中有六亭都染上疫病,毫无战力之时,却无一个淮南道百姓患有此疾,莫非这疫病竟是可可儿的只爆发于范将军营中不成?而军士既然都已染上疫疾,这范将军为何又不曾购药医治?”言说至此,意已尽显的翰林承旨大人再无半分言语。
“卿家之细作可曾往营前窥探?”
“淮南神策军驻地关防极严,此事孰无可能。”崔破应声答道。
随后,阁中便是一片长久的沉默,将身前案几上那几张竹纸再凝视了许久,李适面色铁青的站起,负手绕阁疾步而行,直待柱香过后,已是将此事前因后果都想的清楚明白的皇帝陛下。蓦然重重一扣几案道:“好奸贼,安敢欺朕!”
下一刻,又思及因淮南神策军避战而使自己蒙受的巨大压力,欲发心下难平的李适朗声喝道:“来人!”
应声而入的是如面团一般的霍仙鸣公公,尚不待他行礼说话,早见李适粗声道:“传朕旨意,速招淮南道范立武进京;另外再将窦文焰这老阉狗也给朕一并宣召来见。”
这窦文焰因年纪较之霍仙鸣及尹凤朝稍长,为人沉稳,是以最得皇帝器重,不仅公然立身朝堂,更一手掌管着负责监控天下的“密字房”,霍仙鸣虽是素日不言,但心下实是已对这个占尽了好处的同僚衔恨已深,此番见皇帝发作于他,大喜过望之下,匆匆一礼后,便欲出阁而去。
“霍公公且慢!”适才片言不发的崔破急声叫停霍仙鸣之后,乃转身向李适道:“陛下,此事牵连太广,若是一个措置不当,臣恐激起大变,实不能不三思而行之?”
闻言,渐渐心情平复的李适无言复又绕阁两周之后,方才淡缓语声道:“崔卿,你来拟旨:淮南道神策将领范立武勤于王事、统兵有方,特下恩诏擢为实授兵部侍郎,以资奖谊!至于霍文焰这老阉狗,且押后再说!”语至最后,皇帝陛下已是自唇角丝丝挤出。
似这等官员升黜的诏书,崔破早已是熟悉已极,不假思索之间,已是援笔立就,只是当此之时,他依然是忍不住想道:“却不知范将军看到这一道官升两阶的诏旨,又该做何等想法?”
面有失望之色的霍仙鸣嗔怪的瞅了一眼崔破后,自拿了拟就的诏书,前往安排后续事宜,只是他刚刚出门行出,便被一个面色惶急的小黄门紧紧拉住道:“霍公公,外面出大事了!”
“什么事!看你那慌慌张张的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宫里的规矩!”没能当即见着老对头倒霉的霍仙鸣公公,顺势就是一通训斥扑面而去,直到将心中邪火发泄干净之后,他才复又开言道:“出了什么大事,你这狗才还不赶紧报上。”
“门下省侍郎张镒张大人的家人,在朱雀大街上把崔大人晋州军的一个军士给抓了,现在”还不待这小黄门继续说话,闻言心下大颤的霍仙鸣早一脚揣在了他屁股上道:“你这狗才,这么大的事儿,你还不赶紧去禀明陛下。
“可是陛下有旨”这小黄门犹自委屈着开言辩解了一句,却又吃霍仙鸣狠狠一瞪,再不敢说话,只将头一勾,疾步向栖凤阁而去。
“陛下登基未及一载,却锐意图强,改租庸调而易之为两税之法;更乾纲独断,一力推行撤并地方节度之策。如此种种,诚可谓有为之圣君!然则,昔日臣曾闻郭老令公解兵法云:‘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窃以为实至理名言也!今时之朝政,方经大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