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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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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外郎大人恨只恨不能再来一次时空之旅,将眼前这道人给拎到后世去看上一看,许多的国家又是如何发展壮盛,称雄世界地?相信到彼之时,这道人是断然再说不出这话的。

为这古怪的念头自嘲地一笑,崔破开言道:“治大国若烹小鲜,此言晚生是深以为然的,然则道长又何解‘大邦者下流,天下之柔,天下之交也。柔常以静胜雄,以静为下,故大邦以下小邦’一句呢?”

“治大国若烹小鲜。”是出自《道德》经中话语,随后他所言的一段更是经中六十一章之文。意思是说:大国要像居于江河下流的水一样,处在天下雌柔的位置,而雌柔常能以静定而胜过雄强,其原因就在于它能够处下的缘故,故而若是大国能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小国,则必然能够得到小国的忠心依附。

“此实乃天下万物至理也,治身如是,治国当亦如是。”果不出崔破所料。这李泌闻言之后当即颂扬赞道。

面上现出一个淡淡笑容,崔破跟上一句轻轻问道:“若然果真如此,则今时之大唐何得尽受吐蕃、回鹘之害,我朝地广于彼辈、人多于彼辈,却行低下之策以德抚之,和亲结之,然则纵然如此,却是边地各道百姓流离、战火不绝。如此种种情形又当做何解释,还往真人有以教我。”

等待良久,那李泌真人却是默然不语。唯只悠悠一叹做罢。以手指拈磨着手中做三彩之色地盏壁。崔破轻轻一句道:“道长能解《道德》真经,我大唐历代先皇也能解太上真义,是以当我大唐极盛之世。坐拥百万雄兵,仍能以德恩抚四方;然则彼辈之赞普、可汗却是不懂这‘上善若水’的道理,如之奈何?以晚生陋见,若真欲《道德》真义大行于天下,尚需先渡化了这一干人才是。”

崔破收住话语之后,室中更是一片长久地静默,直待那一盏香茗彻底凉透,才听李泌一声悠悠长叹道:“天下浑浑,大道不行,小友好口舌!只是此话与贫道说得。

与天子却是说不得,否则一言之出,天下黎民受难,小友定然难逃天谴;再则,崔大人实与我道门一脉有莫大机缘,还望异日莫全然失了一颗无为厚德之心,如此则天下幸甚!童子,送客!”

似懂非懂之间,见话不投机的崔破也不多做停留。恭敬一礼之后,便随了那应声而入的童子出静室而去,只是正值刚刚行出门槛之时,却闻身后宁远的声音传至:“世间事祸福相依,佛门与我道宗数百年纠葛正应如是,舍此则彼亦不存,崔大人当切记才是。”

微微一顿,点头相应后,崔破再无余话,径自出观去了。

半月之后

出长安往明德门而行的朱雀大街上,一行长长的车驾正逶迤而行,纵然是在这人头撺动的京中最繁华之地,也依然无法掩饰住这一行车驾之中透出的失意、消沉之气。唯有车队最前方那一匹瘦马之上的六旬老者却是与众不同地昂然挺立着身板,初春的寒风吹拂起他额间的须发,一块鲜红的疤痕赫然显露,这疤痕再应和着老人那倔强的面容,竟使他这容颜衰老的脸上隐隐泛起丝丝神圣之意。

“门生迟来,未能为老师禀笔鸣冤、侍奉榻侧,还请老师恕罪!”眼见车驾已是行至安业坊前,却见有一身着八品绿衣官服的青年官员自大街一侧疾步冲出,拜倒于老者马前,涕泣言道。只看他身上地仆仆风尘,竟似是由远地急奔而来一般。

纵是这老者多年执掌专司重案的大理寺,早已将一颗心磨的铁石一般坚硬,然则历经这半月人情冷暖,尤自有人当街如此,也惹得他心头一动,随即一股暖意油然而生。翻身下马,老者一把扶起那青年官员道:“守方,今日你能来此,已是足尽我师生之义了。”

这取字为守方的御史台八品监察御史罗仪一待起身,更无别话,径自后退两步,略整了衣衫后,便对着那老人纳头三拜,一边口中尤自称贺道:“弟子一贺老师为节而不惜身,得全臣子大义;再贺老师经此含元殿一事足可侪身名臣之列,留芳千古;三贺老师得以抚佞一方黎庶,终尽平生之志。”

这三贺出口,便是沉稳如王清堂者也忍不住心头酸意奔涌,强抑下眼中的湿意,王卿正口中却是豪健一笑道:“好好好,守方知我,尔能有如此三贺,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了!”

正在这边厢师徒当街辞别之时,却远远闻见身后一片如惊雷般的声音滚动传来,只转瞬之间,便见约有二十人的禁军队伍鲜衣怒马的簇拥着一个手捧诏书的黄门宦官疾驰而过,其中数个禁军手中所执却不是制式军器,反是一些制作考究、形式奇古的斧钺类礼器,这一干人旋风般驶过,当真是气势如虹。

“老师,这又是朝中那位大人得此殊容,竟被赐于此物?”眼见那一队禁军远去,巡查地方刚刚才回京师的罗仪面带讥诮之色问道。

还不待王清堂开言,早见那驾着第一辆马车的车夫忿忿然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前日刚被当今天子擢为五品翰林承旨的崔破,哼!这个靠女人裙角爬起来的小人”

不待这自小跟随王清堂的本家族人再往下说,早见卿正大人一声叱喝道:“王顺,放肆!君子人后不出恶语,再敢胡言小心着家法。”

这一声叱喝顿时让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家人再不敢半句言语,只是看他那憋的通红的脸色,想必是心中实在愤懑已极。

那罗仪若有所思的再次深深看了看禁军们远去的方向,唇舌张了张欲要说话,却最终还是无言的伴随着老师的瘦马拙车,出明德门往十里长亭处的灞桥而去。

又是一年灞桥春,杨柳攀折为行人

正在王卿正与弟子叙话完毕,再度回头凝望长安那雄壮沧桑的城墙后,正欲动身起行之时,却听身后远远传来一句急促的叫喊声道:“王大人,且稍待再行”

卷三 龙战四野 

第七十三章

循声看去,只看到那一辆疾弛而来,装饰考究雅洁的轩车。王清堂本就端肃的脸上更添三分黑煞,以冰寒的目光注视着自车驾上挪步而下的中书崔佑甫,前大理寺卿正脸上那一份倔强之意也愈发明显。

“王大人任职地方,某送别来迟,还望莫要怪罪!”刚刚下车站定,崔相公当即边拱手施礼,边满脸笑意的上前几步说道。

一见是他到来,这王卿正尚是面色沉静,然则他的那一干随行家人们却是群情躁动,人人面含怨愤的看着这位当朝辅相大人,看他们那急不可耐的神情,似乎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当即便会群拥而上,为王大人讨还一个公道。

“崔相公如今正是春风得意时候,只怕是府宅处等候召见的四方官吏都要排到开化坊了,那里还有空闲来送我这半死之人?老朽实在是受不起呀!”淡淡的还了个半礼,王卿正面色冷漠的如此说道,本是方正君子的他,纵使面对这心下实在鄙视已极的政争对手,依然说不出半句恶言,只是这平淡的话语中的讥诮之意却是浓烈已极。

对那一干家丁的狰狞情状视若不见,耳闻王清堂说出这样一番话语,崔相公也渐渐收了脸上的笑意,慨然一声长叹道:“王大人,想你我相识至今已近二十载光阴,昔日奸相元载擅权,我二人更曾同气连枝以抗,奈何今日竟至如此模样?”言至此处,崔佑甫顿住话头,目光瞥向灞桥下那汩汩流逝的清亮河水,似是在追忆昔日同抗权臣的韶光,直待良久之后,复才开言续道:“仆与王大人今日虽有关于江南四道节度使撤并之政争,然则以某之本意,绝无想要贬谪大人之意,未知年兄信否?”

听崔佑甫说了这许多。那王卿正脸上却无半分色变,闻他发问,更是不假思虑开言道:“此话若是两载以前,崔相公尚不入政事堂时说来,某自然深信不疑,然则今日”言至此处,王清堂住口不说,但是其言下之意纵然是三岁孩童也得明了。

一个苦笑之后。微微摇头的崔中书再不于此话上多做纠缠,挺直了身子肃容道:“仆今日此来,一则为送王卿正远赴江南;再则是向大人当日含元殿之事致礼敬之意,此去山高水长,还望大人一路珍重。”一言即毕,崔佑甫一个躬身长揖,起身示意随行的崔四书送上程仪后,当即转身向轩车而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王清堂于无声处轻轻一声叹息后,猛然奋力攀上马背。长鞭一催。老马蹄声得得的上了灞桥出长安远去,远处河畔上有嬉戏玩耍的孩童学歌声隐隐传来: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正在这边离情别绪的长亭送别之时。新上任地朝请大夫、翰林承旨、权行长安作场监理事崔破,却是在自己府宅中看着那几件镭金镶银的礼器烦恼不已。

加上这一回,他已是三上表章拜辞此物了,然则皇上执意不准,是以直让崔大人头大不已。唐朝官制繁杂,等级划分细腻,是以百官升迁极难,加之自先朝以来,朝廷能列职二品以上者不过郭老令公、颜清臣等年高望重之辈及一干直系王亲贵胄,其余如六部尚书也不过是三品职分。他以刚进弱冠之龄便得列位从五品上阶的翰林承旨,已属非份,而今皇帝陛下更赐来这一干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荣享的礼器,却又叫他如何消受的起?倘若他真个敢将这些礼器安放于府门,只怕是不出一日之间,便要成为整个长安官员的公敌了。

“夫君,不就是几件礼器嘛!何至于就让你烦恼成如此模样?”正在崔破苦着脸看着眼前那明晃晃的物件时,菁若手捧茶盏入了正厅,于夫君身侧几上安放茶盏后。盈盈一笑间,这位豪门出身的少妇缓缓说道。

“这那里是‘礼器’,这简直就比真刀真枪还要厉害,为夫今天把它摆出去,明天再去皇城时脊梁骨也要给人捣烂了!”轻轻伸手握住菁若地手,崔破脸上烦恼不消的苦笑道。

嗔怪的斜飞了崔破一眼后,菁若掩嘴窃笑道:“好我的状元爷,你也真个是犯糊涂了,谁说的这礼器就一定要安放于门口的,你就不能辟出一间静室,日日香花火烛的将它供奉了起来,如此,谁还能说你一句闲话!”

听到这个简单而绝妙的主意,一时兴奋之下的崔破见厅中无人,竟是一把将菁若拥入怀中,更伸手点向她的瑶鼻,迭声夸道:“古人常说‘家有贤妻是个宝’,此言诚不我欺也!”

菁若大家出身,两人婚后又是相敬如宾,纵有浓情蜜意也多是于闺阁之中进行,那曾经历如此惫赖之行,一时间挣也挣不开,也只能边紧张注目厅门入口处,边羞红着脸庞告饶道:“夫君松手,快些个儿松手”

顺势调笑了一会儿,眼见怀中地菁若面色已是羞红欲滴,崔破方才嘿嘿一声坏笑后,放了她起身,随即不待她还以颜色,员外郎大人已经高门大嗓地召唤起涤诗来,只将菁若那只已然伸到半途的“兰花手”生生逼回。

翰林承旨专司随侍天子,以为拟写诏书之事,是以处理好礼器事物的崔大人见日行已过正中,便也只能策马往宫城而去,再次行经皇城之时,自有无数各衙司小吏对他指点闲话,所幸崔破心下早有准备,倒也并不言行失据,只是脚下地步子未免暗暗加快了几分。

不一时,来到栖凤阁前,也不待他奏报,早有等候的小黄门将他径直引入,使年纪轻轻的崔大人也享受了一回勋贵之臣的待遇。

入得阁内,只见一身便服打扮的皇帝陛下正与一个着紫色袍服的官员对着一副地图指指画画,崔破略一打量,才知这官员竟是上任未久的新任兵部薛尚书,这位年近五旬、满脸刚毅的薛尚书先祖乃是当年曾跟随太宗陛下远征高丽的薛仁贵将军,出身于武将世家的他自小就习得娴熟弓马,眼见就要恩萌入伍为官时,却不知又是那一根筋犯了。竟然辞却如此好事,开始转武休文,入太学折节读书,最后更一举高中进士,遂与当年地韦应物一并成为京师豪门教导后进子女的范本,李适还是储位东宫时便已早闻其名,此番超拔将之擢为兵部尚书,虽则固有笼络武将之意。倒也是人尽其才之举。

“薛卿,如今神策驻军八镇已行至何处了?”看着身前几上的地图,李适肃容问道。

“回陛下,八镇神策军除留下两万驻守唐蕃边境外,其余十二万军士已遵照陛下密旨,分四路于元正次日开拔,兼程赶往四道,据昨日传回的流星快马来报,四路前锋已分别抵达山南东道荆州、隋州及黔中道朗州、柳州,预计可于两日后正式进驻四道。约略可比陛下谴往四道传旨的中官们早上两个日程。”薛尚书边口中解说。边于地图之上为李适一一示意。

“好好好。神策八镇不愧是朝廷精锐所在,竟然行军如此之速,薛卿家。尔这兵部也需早制册表、对异日赏赐之事做了准备才是。”见诸事进展顺利,踌躇满志的李适一声哈哈长笑,竟然已开始吩咐起善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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