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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从外边来的!?”黑蛋只关注了这一点。
阮小幺点点头,“外边……也是。”
黑蛋一双眸子瞪得溜圆,又是惊奇又是敬畏看了他们良久,最后,把她手一拉,“跟我来!”
她差点被他带得栽倒在地,幸有兰莫扶了住。格开少年黑乎乎的胳膊,带着她慢慢走了去。
黑蛋在前头看她一瘸一拐的脚步,憨憨地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便只在前头带路。另他们慢慢跟着。
他来时走的是水洞的路,出洞时却带二人走了另一条道,边走还边解释道:“水洞的道儿路短,却下斜得厉害,进去容易出来难。这条就不一样了,虽然路绕一些,但好在平坦。一路也能出去!”
他神色认真,不似作伪,然而兰莫一手扶着阮小幺,另一只手却按在刀上,从未放松过。
黑蛋似乎对“外边”几位好奇,不停地围在二人身边问这问那。似乎从未离开过村落。阮小幺与兰莫听他所说,心下却是越来越讶异。
洞外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村庄,经年人口累加,如今已有三百来人聚居在此,从未有人出去过。也从未有人进来。
“不过……”黑蛋说起此事,有些迷惑,道:“有次我听爹娘说过,以前是有个人来的,后来就不知怎样了。我阿爹也不告诉我!”
两人对望了一眼,并未说话。
洞中渐渐又明亮了一些,除了顶头隙缝中漏下的天光,前头似乎也有了些光线,使阮小幺瞧得更为清楚。她惊诧于这山洞的规模之大,几人一路走来,恐怕已走了不下三四里路。
眼前也逐渐开阔,走到其中一处,黑蛋指向前叫道:“出来了!”
前头是个拐角处,挡住了大部分光线。甫一拐过去,刹那间,眼前一片开阔明亮,夜风带着清凉之意拂向人面,一抬头,漫天星光璀璨,一轮弯月银辉皎皎,挂在中天。
暗夜的穹庐之下,群山落落,遥望见远处有黑影连亘,从东至西绵延而去,一片开敞之地几乎被林海所包围,沐浴在静谧祥和之中。那便是少年所说的村落了。
阮小幺为眼前遗世独立的桃源之景所迷醉,心中久久震惊,无言而对。
兰莫神色也是微震,动容道:“天下果真有世外桃源……”
黑蛋面上含喜,颇有得意之色,哈哈笑道:“族长说咱们这里是最漂亮的!”
几人出来的地方正处于半山腰,走不到几步,便有小路盘旋而下,抬头看那山际,丛林掩映间,似乎能瞧见许多如此中空的山洞,巍巍挺立,不知是否每一座都能如这一洞般,可通向那危险重重的陵寝。
兰莫身上有斑斑血迹,面容淡漠,身形高大,整个人无意中便透出一股危险的煞气,黑蛋似乎对他颇有些畏惧,只敢与阮小幺说话,带他们到了平地之后,先道:“我去叫他们来,你们笔直往前走就是!”
说罢,一溜烟窜往前方去了。
兰莫也不追,与阮小幺两人慢慢走着,淡淡道:“九羌王陵依昆仑支脉北麓而建,此处应是南麓某处。”
“怪道黑蛋说此处无人出去过,三面都是林海,一面靠山,也没有河流迁入,果真是一处武陵源!”阮小幺边走边叹。
两人沿着小路,穿过了一片葱密的丛林,刚到眼界开阔处,忽瞧见远处一大片火把晃晃,巨大的矩阵一般朝自己这处压来。
那些便是黑蛋叫来的人了。
她咋舌道:“这小子速度还挺快……”
不一会,原先跑远的黑蛋沿着原路气喘吁吁跑了过来,面上满是兴奋,大叫道:“我阿爹阿伯阿叔们都来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本来我只想叫我阿爹,结果其他人听到了,都跟过来了!”黑蛋嗓门洪亮,手舞足蹈的比划。
明晃晃的火把由远而近,为首的是个中年汉子,一看就是个憨厚老实之人,粗着嗓子朝这处喊:“远道而来的朋友——”
阮小幺一一看了过去,男女老少,不一而足,个个手中举着火把,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与兰莫,眼中满是好奇讶异,胆大一些的,走上前便与他们说话。
“你们是从外边来的?”那中年汉子先道。
兰莫点了点头,“我们原在关内外一带贩马为生,不幸遭歹人毒手,误打误撞之下,来到此处,多有叨扰!”
阮小幺斜乜过去,他竟然还用着原先那套说辞!
众人稍稍静了下来,从无人听说过此悲凄遭遇,皆是唏嘘不已,有妇人见二人衣衫污损,沾有点点血渍,更是眼中不忍,当下便有一年迈妇人道:“既是如此,先到我们那处歇歇脚,待上些时日,可好?”
二人欣然应允。
就这样,两人在这名为“余村”的地方暂住了下来。
族长并未出面,只在家中睡觉,也无人暂管此事,村中人大多朴实热情,当天夜里,便有一人将他们引至了一处空屋,请人暂安歇在此。
“此处原是我那老娘住处,她早已亡故两三年多,屋子无人住着,也就空了下来,我婆娘时常过去打扫,还算干净,二位客人就现在此住下,歇好了,待明日见过了族长,其他事再说!”
说话的人叫牛二,是个实诚高壮的汉子,一脸拉茶胡子,穿着一件单薄麻衫,与他娘子一起将那屋门开了,请人进住。旁边还围着一群村名,小孩子们像看新鲜玩意儿一般,骑在大人脖子上往里看,将整间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阮小幺实实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只得连连道谢,随即又有人送了水米、有人扛了几张竹凳、有人带了几个盆盆罐罐,一应事物都给送全了,将半大的一间空屋顿时填得满满当当,像对待自己家的行当一般,最后瞧着屋里好歹有些像样了,这才满意地评头论足了一番。
兰莫罕见地嘴角挂了些笑意,顿时少了煞气,竟有种面容如玉的俊美。
阮小幺一眼扫过去,好些个大姑娘都猫在门窗后头偷偷地瞧他,也不知道他发现没有。
一通轰轰闹闹过后,已是二三更时分,有些年老的熬不住,互相告了一声儿便回去睡了,年纪小的还滴溜着圆圆的眼好奇打量这两人,直到被爹娘赶回去歇息,这才一个个告辞了。
牛二与他娘子二人送了被褥来,将里外两间屋子的草榻铺得暖和了,又说了几句,才相携离开。
阮小幺心里头有些暖,一双眼弯成了两道新月,送二人离开了,这才回了小屋。
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水瓢咕嘟咕嘟吞了两大口水。她一头倒在榻上,舒服地叹了一声,“好像做梦一样……”
小屋是泥土混着枯草砌起来的,墙壳上还能瞧见秸秆粗糙的一小截,屋子也比之前住的石室简陋了不知多少,然而住着就是让人舒心无比。
兰莫挑着窗看向外头,神色有些复杂,不知是否在想他们那些个龙争虎斗。
她阖目歇息了一小会,便又困意涌上心头,磨蹭磨蹭就要去睡下。而此时兰莫转了身来,闲闲看着她,语气有些不善,“叔父?”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的来出不去?
阮小幺一窒,干笑着胡乱搪塞道:“你瞧,我才十三岁,你看着比我都要大一轮,叫哥哥也不太像……”
兰莫黑着脸,道:“如此说来,察罕也比你大许多年岁,你也得管他叫‘叔父’了?”
“这怎么能比!察罕比我也才大五岁而已!”她嘟哝着辩驳,不管他阴云密布的双眸。
兰莫看了她片刻,不知是无奈是气恼,最后一挥袖,去别间睡了。
阮小幺吭哧吭哧的笑,自己各处料理好后,也倒头睡去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只觉从来没有如此安稳过。
再睁眼时,室内已是一片明亮,外头鸟语啁啾,熏风送暖,穿着亵衣,竟睡出了一身燥汗。
外头似乎有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清清楚楚被她听在耳中。
“去去去!你们这群小鬼……哪有大清早在人家外头偷窥的!客人睡得晚,此刻都还未起身呢!”一个泼辣明爽的女人声儿道。
“客人是我带来的!我是第一个见着他们的!……再说了,你自己不也在外头偷着看!”这是黑蛋熟悉的嗓门儿。
剩下一群小娃娃叽叽喳喳,与麻雀吵吵闹闹的声音如出一辙。
“李大娘你不害臊,专瞧那大哥哥!”
“我晓得!李大娘瞧人家好看,想他当自家女婿!”
门外那妇人一声呸过去,数落道:“都扯什么扯!赶紧散了散了!”
一群光脚丫子娃儿一哄而散。
不一会,那女人便过来敲门,轻声道;“姑娘、姑娘!可醒了?”
不醒也被吵醒了。阮小幺忙过去开门,笑面迎人问道:“大娘,您是……”
“哎呦!我来给你们送点菜!”那妇人笑容可掬,对着阮小幺好一番打量,赞叹道:“昨儿个夜里瞧得不大清楚,人又多。只隐约瞧见了姑娘好身段,现下一看,模样长得也真是好!”
阮小幺见她手里一篮子压得紧紧实实的各样小菜,忙将人请进屋。
李大娘将那菜篮子搁在一边。还未来得及开口,忽外头又来了一人,也是个妇人,微胖身材,面上有些雀斑,穿戴的一身利索,手里提了一筐鸡蛋,摇摇晃晃进了来,一眼瞧见李大娘,便招呼了一声。“大姐,你可真赶早呀!”
阮小幺又将人迎了进来,那妇人也不见外,一屁股便坐在了榻上,笑眯眯对着她又是一顿打量。“这位姑娘生得可真好!瞧这水灵灵的模样儿,竟赛过东边儿的百灵了!”
“可不是!”李大娘应了一声,与她寒暄道:“这可真是件喜事,我前两日还与我那男人念叨着,每日里都是些熟面孔。这不,今日便来了两位贵客!”
阮小幺只得在一旁附和一二,模样儿要有多纯善就有多纯善。
新来的妇人名唤徐二姐。夫君是村里的木匠,与李大娘一般,从小便在余村中长大,几乎没见过外人,拉着阮小幺的手上看下看,又是赞叹了一番。
两个女人说一说、笑一笑。李大娘望了望隔间,忽的轻声问阮小幺,“昨儿个夜里与你一道来的那青年公子,与你是……”
“他是我叔父。”阮小幺笑眯眯道。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也不扭捏。乐呵呵便问道:“不知你那叔父可曾婚配?”
外头似乎隐约听着了一些个响动。
阮小幺心下大乐,呆了还不到半夜,说媒的就来了。
她玩心一起,摇头便道:“不曾。”
眼见着两个妇人面上便又生了些笑意,似是极为满意。
“阮小幺。”
她背后一凉,转过头去,便见兰莫已起了身,也不知何时已在了门外,望了她一眼,便大步跨了进来。
他身份尊崇,即便着粗布衣衫,也自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天家气度,两名妇人不敢过于放肆,只呵呵笑着,见他神色淡淡,便要起身告辞。
“多谢二位好意,”兰莫出声和缓,似有所指,“侄女玩闹,我已娶妻多年。”
那二人大失所望,告了辞便离开了。
两人身影走远后,兰莫这才凉凉问道:“怎么,想我不曾婚娶?”
阮小幺缩着脖子,顾左右而言它,“你看,我的脚已经不肿了!”
他笑骂了一句,转身便又离去了。
晨光大起,一缕缕金黄的光彩,不远处山水人家都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暖意,阮小幺搬了椅子坐在门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田园清晨的美好。
前边儿的空地上,兰莫正在比划着刀法,整个人都似被金光染上了一层,刀口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与高大修长的身影合为了一体。
她眯着眼看着,忽然就想到了那句“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只是他舞的是刀,不是剑,又更添了一层马上民族的悍勇与血气。
阮小幺在后头一个劲的鼓掌,“叔父,好刀法!”
一瞬间似乎瞧见他的动作僵窒了一下,陡然收刀,阴气沉沉盯着自己。
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那笑容还未落下去,一道寒光袭来,“夺”一声,脑袋旁边的泥壁发出了痛苦的一声响。
一回头,一把长刀入土三分,正牢牢插在那壁上,无情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殿……你!”阮小幺被他吓得面色发青,哇哇乱叫,“兵器不是用来对着自己人的!”
兰莫挑了挑眉,缓缓走过去,轻巧巧将刀身拔了出来,“抱歉,手滑了一下。”
阮小幺:“……”
正此时,又是一人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