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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既是尴尬又是痛苦,只得低了头去。
“大姐,我们先前去了一趟徐家。不瞒你说,徐母对你可是怨言颇多,例如不守……咳,之类,你瞧你也是个贞顺的人,那她又为何如此说你呢?”阮小幺道。
她摇了摇头。很是心伤,“我真的不知……”
阮小幺叹了口气,紧接着又随口问道:“对了,你还记得前日送给你相公的是哪些饭菜吗?”
“记得,”朱氏道:“半条蒸鲤鱼。一碟野兔肉、一小碟腌白菜,还有一碗饭。”
“没有酒水?”
“并没有酒,只是一罐子热水。”她道。
阮小幺点点头,并无所问了,看向商泽谨。
商泽谨应了一声,起身向一旁的禁子道:“今日便罢,将朱氏带回牢中。好生看管,休要用刑。”
人走后,阮小幺这才问道:“你们有没有去发现徐三尸首的地方看看?”
“自然看过,”宣明庭先答道:“他周身之地乱成一片,想来死前挣扎了许久。”
“那周围可曾发现什么东西?”她又问道。
两人皆是摇了摇头。
商泽谨道:“倒是发现了拖行的痕迹。我们一路沿着痕迹找过去,便发现了一些碗碟。似乎被人踢动过,散乱无比。”
“方才朱氏所说,那应当共有四个碗碟,一个罐子……”她算了一下,道:“那处未少什么吧?”
她这么一问。倒提醒了他们。
两人对望了一眼。宣明庭疑惑道:“我分明记得,只有一碗三碟,并无什么罐子!”
几人心中刹那间又点破了一片昏暗,那罐子定然是被人带了走!
如此说来,蒙汗药竟是下在那罐水中,很有可能是凶手怕人验出,便连着罐子都带走了。
阮小幺急急忙忙追上了朱氏,连着禁子二人,她们正走到入牢的大门前。
“大姐,我还有个问题忘了问,那饭菜是你亲自做的吗?”她问道。
朱氏点了点头。
“水也是你亲自准备?”
“是,”她答道:“水食皆是由妇人亲手料理,并未劳烦他人。”
“那你准备水食时,可有人来过?”阮小幺道。
朱氏很自然地摇摇头,“家中只我与婆母二人,并无他人来过。”
“那就是说,你婆婆来过喽?”
“这!……”朱氏似乎猜想到了她心中疑虑,即刻便道:“我做饭是在屋后的灶台,从头至尾只我一人,婆母在前屋,怎会来过?”
阮小幺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她的胳膊,道:“我知你一心护着你婆母,我并不是怀疑她,但如今这很可能是一起入室杀人案件,若你不说真话,你婆母定然也会有危险!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徐家可就……就绝了!”
朱氏被她吓得大惊失色,连面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忙一把抓住她,急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我与两位大人正在追查呢!你必须要想起来,当时那灶台有没有人来过、或者……你有没有离开过一时半刻?”她道。
这回朱氏不再隐瞒了,她苦思了许久,犹疑不决道:“当真便无人了!只是……我水食都备好后,回屋穿了袄子,回来看时,正瞧见婆母从屋后出来……但这也无甚要紧啊!”
阮小幺飞快丢下一句“多谢大姐,我明白了!”,便匆匆离开了。
回了另一边,便叫住那两人,道:“我们再去一趟徐家!”
谷阳村近几日闹得鸡飞狗跳,安宁不得。徐家有官差守着、老林子死了人的地儿有官差守着、连从丹徒县进村的小道儿上,也有官差守着,村民都不大敢出门了。
徐母正躺在榻上,叹声叹气,周围的妇人少了几个,但还有三四个在屋里头,与她时不时说上一句。
气氛正凄迷时,那扇破旧的屋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还以为是哪家送了吃的来。结果——又是昨日里见过的那三位大人。
众人如老鼠见了猫似的,不端不正行了个礼便匆匆溜开了,徒留了徐母一人在屋中。
那老妇人一见几人,便没好气道:“你们怎的又来了!”
“我们来告诉您一件好事。”阮小幺道:“官府已批准每月发放抚恤金了。”
“真……真的!?”徐母又惊又喜,也不摆脸色了。
“在您儿子的案子破了之后。”她接道。
徐母又拉下了脸子,简直要轰人了,“那你们快去抓人啊!到我这破屋子来做甚!”
阮小幺看了看旁边的人。
商泽谨道:“那就要看您对我们有多实话实说了。前日朱氏做饭时,你为何要去灶台?”
“什、什么?……”
“大嫂,你可得对我们说出实情啊!”宣明庭上前一步,笑道:“平日里向来是朱氏做饭的,怎的那日你就突然去了后屋?后屋处除了个灶台,可什么都没有。”
徐母不自觉往后一躲,眼神便有些不对劲。别过了脸,声音也厉了几分,“大人说甚话?这是在消遣我老婆子呢!我自个儿家中,哪处不能去!”
阮小幺一见她如此,便微微笑了起来。
有戏。
“那你说。你去后屋作甚?”宣明庭紧逼上前。
“我、我没去!我何时去过后屋了!”徐母显然慌乱了,“是谁说的?是那贱人对不对!她自个儿杀了相公,还污蔑到我头上!”
阮小幺的声音清脆又无辜,“我们只说你去了后屋,也没说怀疑你杀了徐三啊!”
徐母自知失言,只别过头不去看三人,嘴巴似紧闭的老蚌。一句话也不说了。
商泽谨冷冷命外头差役,“把徐母带去看着!在案子弄清前,谁也不许探看,也不许她擅自动作!”
那妇人哭天抢地,被差役拖了下去。
紧接着,他便开始命余下几个差役细细翻查这间屋子。
方才一番话。几人对那徐母都起了疑心。只有一点,她为何要下手害自己儿子?
这是件全无道理之事。
通常无理之事,那只有两个字可以说通——好处。
阮小幺只是设想,若有人给了她好处,让她如此行事。那想必屋中可以搜出些什么。
衙役翻箱倒柜,屋前、屋后……连腌菜的罐子都翻查了一遍。
阮小幺只在一边候着,不一会儿,忽有人高呼出声,捧着东西到了几人跟前。
那是在徐母床榻底下挖出来的,一个小布包儿里,放着一锭银子,约莫有二十两。
徐三家中有两亩地,年年只靠着这两亩过活,偶尔在老林子里打些野兔鸟雀之类的,不吃不喝二十年,恐怕也才能存上二十两来。
一人道:“大人,这莫不是徐三儿赌钱赚来的吧?”
“若是他的,为何不藏自个儿榻底下,偏要藏他老子娘这处?”宣明庭一口否认。
阮小幺找来了个看着机灵的衙役,吩咐了几句,便让人走了。
“你跟他说甚?”宣明庭很是啰嗦。
她道:“查些事。”
众人搜了东西,便要收手。阮小幺却道:“不急,再搜搜,若能搜到其他可疑之物便更好。”
于是又这么耽搁了半天。
半晌,有几人停了下来。
一个面露疑惑,回道:“大人,小的总觉着,这些个隐蔽之处都似乎被人翻过了……”
“大人,小的也觉得!”另一人道。
两声一起,好些个衙役纷纷附和。
第二百六十章 真相
商泽谨面色一凝,问道:“如何见得?”
“您瞧这土,”一个小个子起过身,指着徐母榻边一处,道:“当中这块儿明显是刨出来没几日,又被填进去的!”
几人分头看了几处,果然如衙役们所说,像有人在他们之前已来找过一遍。
“仔细搜!里里外外,掘地三尺,一定不能漏掉任何一处!”他命道。
阮小幺自己也加入了搜查小队,四处翻翻看看。
忽而,翻开了徐三小两口草榻上的被褥后,瞧见了那方泥块上似乎有些不同。
她要来了一把小铲,将上头的泥灰刮掉了厚厚一层,却见下头的泥面儿上,出现了两块颜色不同的方泥。中间一处,似是后来填的土。
忙顺着这处一铲铲将泥搬开,最后一铲,似乎挨到了一个硬质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铲开上头所有的土,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条小小的长盒。
阮小幺又惊又喜,忙唤二人过来。
那盒子并未上锁,打开后,里头是一根金簪,头处是蝶面儿双翅,错金镂空的蝶翅颤颤巍巍,明晃晃镶着一片红绿宝石,看花了她的眼。
心里头忽生了些奇异的感觉。
似乎极久之时,对此物已是再熟悉不过,连每根金丝、每颗珠子都熟稔至极。
然而她的的确确并未见过。
商宣二人也有些发怔,商泽谨愣了半晌,忽面色变了。
他紧紧盯着阮小幺,问道:“你识得这簪子么?”
她困惑地摇了摇头。
“不认识!?”他似乎有些不信,又细细打量了它几眼,忽又问出一句话,“那徐三,你瞧着是否面熟?”
阮小幺依旧摇了摇头。
她心里头似一声鼓响,商泽谨如此反应。难道这东西与商家或者李家有关?
“二哥,你认得这物?”她问道。
商泽谨却在几人注视下,关上了匣子,交由了身边听差的仆从。
“这是重要物证!你做什么。则谨?”宣明庭愣了片刻。
“此事不得向外提起!”他却道:“派人去查一查徐三的底细,是何方人士、从何处迁来、从前做何营生!”
即有衙役领命而去。
搜查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终于把徐家翻了个底朝天,三人俱是满腹心事,带着衙役班师。
有了银锭做物证,此案终于可升堂问审。丹徒县令手底下的差役都派去给商泽谨等人当差,连书吏都指过去了,自个儿不好明着跟随,只好在县衙做了个光杆司令,等得直是望穿了秋水。才盼到了几人回府。
天子脚下,升堂问案,自是慎之又慎。群吏威武声过,便将朱氏、徐母与其他几个相干之人带了上来,跪在堂下。
阮小幺只做一小吏。仍是男子装束,坐在不显眼的后头;商泽谨、宣明庭为朝廷命官,按次坐于一旁上首;正堂之上,匾刻“明镜高悬”,县令张守成坐于中堂,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何人?”
再看右首坐的那二位。商泽谨正襟危坐、目光沉肃;宣明庭面无表情,却总似乎心不在焉,魂飞云外去了。
阮小幺收回目光,只看县令审案。
堂下几人互报了名姓,那徐母想是要先告上一状,便哭道:“太爷。我儿死得惨啊!被那贱人所害……”
“噤声!本官尚未着你应话!”张县令面色一板。
徐母嚅嚅低了头,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又嫌恶瞥了一眼旁边的朱氏。
书吏起身,将案子来由经过说了一遍。张县令点点头,只看向商宣二人。极是有礼,道:“二位大人……”
商泽谨站了起来,走到堂下,道:“犯人朱氏,有人告发你于十二月初四下毒杀夫,可有此事?”
“民女冤枉!”朱氏一跪到底,颤声道:“民女与相公连脸都未红过几次,怎可能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那你如何说明,送去的饭菜中有毒?”他道。
还是老问题,朱氏回答不了,眼中含泪,额头磕地,只连连摇头。
阮小幺听这些个繁文缛节听得只打瞌睡。终于,堂上旧事重谈了一遍后,进入了正题。
“据村民所报,朱氏平日甚是贞顺,深入简出,且与徐三之间相敬如宾,并无杀人理由。经本官核查,徐三并非是中毒身亡,而是昏迷后窒息至死。”说到此处,他扫了徐母一眼,道:“由此断定,朱氏所备饭菜中,并无毒药,而是蒙汗药。”
徐母显然并未料到这番话,整具身体明显一抖,面上褪了血色,忙又伏下身子,不敢看堂上任何一人。
实则案件并未一锤定音,几人只摸清了一半来龙去脉,且朱氏仍有通奸杀夫的极大嫌疑。然而前日在徐家,徐母的反应已然够可疑,今日在堂上更是让人心生疑窦,不得不怀疑,此案与她有莫大的牵连。
朱氏则是猛然抬头,大吃一惊,面色犹豫不决,似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飞快瞟了一眼徐母,咬着唇不说话。
商泽谨道:“将妇人王氏带上前来。”
应声入内的是个老实面孔的妇人,局促得很,眼也不大敢瞧四周,只安安分分跪在了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