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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姐,你就让我回这么一次,我尽量早去早回!”阮小幺求道:“那小厮言语不清,我生恐云姨姨出事,你也知道,我姨母向来与我不对付……”
程珺犹豫了半晌,最后只得道:“罢了,你且在此等一等,我差人向皇上禀一声,准你两日假。把事儿解决了再回来!”
“多谢姐姐!”阮小幺连声道。
皇上那处应允得爽快,阮小幺得了恩允,一路上急着往回赶。
甫一回商家,便见珍珠在大院儿门口东张西望。一见了她,匆匆赶了过来,小声道:“姑娘,可盼着你了!老夫人正大发雷霆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急问道。
珍珠摇了摇头。“奴婢来得晚,不知这前因后果,只是偷偷听着人说什么‘云姨娘不守妇道’、‘如今该哪儿来回哪儿去’之类的,总之也不甚明了,容夫人正在老爷那处呢!还好有老爷护着,云姨娘如今还安然无事。”
阮小幺匆匆带着她去了商老爷那院儿。
一重重进到了最里间,屋里挡不住的叫闹之声便直直传进了耳中。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瞧瞧咱们商家被她搅成了什么样子!”
“可真是你的好外孙女儿啊!你尽管只护着她,看她能出个什么气候来!”
“容儿是你的亲女,你就如此对她,你只见着华娘在李家委屈了。怎不见我容儿在李家更委屈!”
阮小幺着急着慌赶到了院儿里,使了个眼色,让一边的小厮去通报。
那小厮几乎是偷溜进去,又火烧屁股似的逃了出来,低声道:“老爷让姑娘进去。”
屋里又是一番凌乱景象。
地上一片狼藉。碎杯盏、吃食、碗碟……遍地零落,老夫人身子不住地颤抖,一张脸气得快扭曲,恨不得扑过去吃了老爷子。
而商老爷仍如平时一般,靠躺在榻上,沉默无言。
老夫人一见她,手指了过来。“大的死了也要作怪,小的死活赖在我们家不走!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好孙女!”
商老爷一开口就是一连串咳嗽,满面又青又红。
屋里没一个下人,阮小幺好容易从隔间找了个杯子,倒了水来给他润喉,轻轻顺了顺他的背。
老夫人只立在那处。冷笑道:“你倒会讨好!”
商老爷好容易缓过来了气,声音沙哑,“你给我滚出去。”
老夫人面上有泪而下,眼中尽是怨恨,“你以为如今家中谁做主?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大老爷么!我此刻便把话撂这儿。待你一死,我必把那贱妇与她儿子一同扫地出门!让他们在九月天儿里饿死!”
商老爷咳得连肺都要出了来,身子剧烈抖动,越是恼怒越是说不出话来。
阮小幺给他拍着背,沉默着看这一切。
老夫人道:“你若此时答应了,让那贱妇去了李家,好歹她往后还是衣食无忧,我眼不见心不烦;她生死与否,全看你一念之间!”
“你……咳咳……你为何、就……容不下……咳……她们!”商老爷浑浊的两眼有些发红。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容下她们?我怎不说,我好好一个商家,被她们搅得天昏地暗,平白败坏了门风!也就你当个宝哄着!”
商老爷不再理会她,转而用破败的声音向阮小幺道:“你如今……在、在宫中、如何?”
“玲珑很好。再过两月,程嫔便要临盆了。”她道。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又虚弱道:“往后,带着你……云姨娘……咳咳,带她一道儿走……”
“走哪儿去?”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那贱妇生死都是我商家的人,谁能带她走!”
她瞥了一眼阮小幺,眼中的怨毒再也不加掩饰。
商家谁都明白,眼见着商老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又日日为了家事伤神,此一段时日更是心情大起大落,原本能下地行走,如今又只得回了榻上躺着,恐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他一死,柳慕云还有谁护着?
阮小幺想不通,为何老夫人一定要让柳慕云去李家,她本是一个妾室,顶多是做陪嫁在李家呆了几年,难不成还有更深的瓜葛?
商老爷却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先、先出去。”
阮小幺依言,起身离开,将这空间留给了他们老夫妻二人。
她去了柳慕云那处。
柳慕云的日子如今越发的不好过。往常商老爷身子健朗时,老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勉强将家中一些事交由她打理,然而自从老爷子病倒,手里头这些事儿便不由分说又被她收了回来,自己只如一个闲人一般,在商家住着。
小院儿越发的清冷,原本十婢十仆、八用妇,如今裁减了大半,原先跟在身边的,也只剩了个忠心耿耿的漪竹。
阮小幺踩倒了院外一丛长得崎弯的乱竹,独自进了院儿。
里头静悄悄的,也不见个下人看着,似乎无人居住一般。
穿过前厅,绕过回廊,径直便到了里屋,这才见了一个婢女,正坐在廊下打瞌睡。
阮小幺咳了一声。
那婢女惊了醒,认清来人,也不见慌,揉了揉眼便去通报了。
她进去时,正见柳慕云把一副帕子往袖口中塞,微微背过了身。
“云姨姨?”她唤道。
柳慕云有些不自在,淡淡笑了一声,“今个儿怎有空回来?你不是在宫中当值么?”
“外祖母叫我回来,说要商讨我回李家之事。”阮小幺道:“云姨姨,你怎么了?”
柳慕云听着“李家”二字,眼眶儿又红了一圈,“姨姨想起你娘了,有些难受。”
漪竹端上茶来,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为何姨娘……”
“漪竹!”她声音一冷。
阮小幺坐到她身边,劝道:“姨姨,你便与我一同回了李家又如何?总比在商家尽瞧人白眼强。”
漪竹在背后不住地瞪她。
然而阮小幺却没瞧见,她只见柳慕云呆愣愣的,嘴唇颤抖,最后终于忍不住,抱住了她,大哭起来。
她的身子抖得不像样,似乎一提起李家,不止是难受,还有害怕。
阮小幺有些慌,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背,不住道:“姨姨不愿去便不去,将来我攒些钱,给你们买个房子,商家不留你们,我留!”
柳慕云哭得越发厉害,满脸泪痕,似乎在摇头。
最后,她抽泣着道:“你当回去……李家、李家……是你的娘家……往后,也可找个……好夫婿……”
“当心你……姨母!凡事靠自己……你爹靠不住……那一家子姬妾叔伯……也莫要听信他们……你还有你师父……”
阮小幺听得越来越心酸。
她压下眼中湿热,道:“我都知晓,你也要保重身子,你若想走,便与我说,我定然让你离了商家!”
柳慕云的哭声渐消。
阮小幺从小院儿出来时,衣襟上都被泪沾湿了。
漪竹要送她出门,被柳慕云叫了住,只得委委屈屈目送着人离开。
她气不过,一股脑儿道:“姨娘,您为何不与姑娘说这事!?难不成真要待老爷百年之后,眼睁睁等着自己被赶出家门?姑娘虽年岁不大,但也是个有主意的,您与她说一说,她必会帮着您!”
然而柳慕云置若罔闻,她一场大哭,耗干了所有气力,呆呆看着窗外,双眼无神。
漪竹慌了,“姨、姨娘!我把小公子抱来……”
她飞快出了屋,匆匆去了。
柳慕云眼儿转了一下,在这死寂的屋中,良久,喃喃念了句,“我的孩儿……”
老夫人巴不得阮小幺不回来,然而事与愿违,真见着了阮小幺时,也只得面子上说了几句,关于回李家之事,一笔带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噩耗
阮小幺压根不与老夫人谈,只丢下了一句“此事由良妃起头,玲珑自然任她做主,家中答应与否,我只与良妃去说便是了”,又把柳儿、珍珠、玛瑙几人一股脑拨到了柳慕云那处伺候,这才施施然回了宫。
然而白日里瞧着柳慕云的神色,总觉得心中不宁,越想又越觉得她那几句话,好像就在交待后事一般了。
她坐立不安,刚回宫没一会儿,便又琢磨着怎么求着程珺再出一次宫。
然而程俊明已先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半是劝半是拒绝,“你且宽心,云姨娘也不是个冲动的性子,哪会为了一些不找边际的言语便想不开?是你关心则乱。况你也不想想,之前求得皇上开恩,准你出宫一次,已是圣眷正隆了,哪能再如此折腾?”
阮小幺无可奈何,只得依了她所说,只写了封信,趁着晨间点卯时,交予了一个杂役,让她带给了柳儿几人。
如此才心稍定了。
两日之后,她照常去太医院点卯,刚一进大院儿,却见柳儿正在屋外边东张西望,面容惶恐而焦急。
她心中一凉。柳儿已见了她,却先顿住了脚步,眼眶有些微红。
她到了阮小幺跟前,沉默了半晌,最后哑着声儿开口道:“云姨娘……投湖,去了。”
刹那间,似六月飞雪,从阮小幺的脚底凉透到了头顶心。
她身形一晃,好容易稳了住,拽着柳儿的衣袖,狠狠问道:“你说什么!”
“云姨娘昨儿个夜里投湖了!是奴婢们没看住她……”柳儿抽泣了起来。
阮小幺先是呆了半晌,后张了张嘴,百般地张阖,却没说出话来。她闭了眼,似在压抑着快要克制不住的失态。
柳儿只见着她喘息渐重,翘密的眼睫上渐渐沾了一些晶莹的水珠。最后猛然睁眼,哑声道:“究竟怎么一回事!我写的信你当做耳旁风么!”
“我、我……自姑娘离开后,云姨娘每日里只是不说话,看着外头。我们原以为她性子就是如此。问漪竹,她也说不出是怎了……”柳儿死死抓着阮小幺的衣袖,半哭半道:“谁料想昨夜里我们睡得正熟,她……姑娘说写了什么信,柳儿委实未见着啊!”
阮小幺面似寒霜,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好容易压住了心口的一股火,劈手便将柳儿推到了一边,凶神恶煞一般进了太医院女吏处。
她找到了原先送信的那杂役,恶狠狠扯住了她。几乎是暴怒开口,“前日里让你送的信呢!你送到哪里去了!”
那女子平日里也算伶俐,一见她如此,慌张开口辩解,“姑、姑娘!您的书信我已送到商家了啊……”
“你胡说!”柳儿站了出来。大声道:“我压根就没见着什么信不信的!”
那女子道:“我的的确确送去了!只不是这位姑娘接的,是门口另一个姑娘,相貌挺清秀的,一听我要送信给柳儿姑娘,便道是她同屋,我便把信给她了!”
柳儿惊道:“我与珍珠同屋,她从未见过有人送信!”
阮小幺拉住了她。
她面容冷煞。擦了泪,扫视了一圈周围或诧异或好奇的目光,向柳儿道:“我们走。”
出了太医院,她先道:“我问你,这两日老夫人可曾派人去过云姨姨那处?”
柳儿摇了摇头。
“那可曾有谁来过?”她又道。
柳儿有些害怕她如此平静,小声道:“再无他人来了。只是……这两日容夫人也在商家。”
阮小幺冷笑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容夫人往常在时,时常会差个小婢在门口处候着,莫非是……”柳儿喃喃道。
过了门的女子回娘家时,若是仆从多的,一般会差个跑腿的在门口游荡。以免夫家有人来接,自个儿却没见着。
阮小幺不待她说完,道:“好了,我明白了。如今云姨姨的后事如何?”
柳儿道:“老爷很是悲痛,着令厚葬,与他藏在一处。”
却见阮小幺又捂了嘴,微微低下了眼。
两颗泪珠砸在了地上,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回去吧,与外祖父说,我已出宫一趟,再不可又出入宫闱。待到程嫔临盆后,我定然亲自拜祭。”她声音有些飘忽。
柳儿似乎有些不解,然而不敢多问,只得依言回去了。
到了宫城墙根下,轿夫在外头恭敬道:“姑娘,到地儿了,请下轿!”
一连叫了几声,里头都没人应。
轿夫心中觉得不安,要去拨那布帘子,却听里头一声吼道:“滚开!”
那轿夫吓得一缩手,无可奈何,只得到一旁等了。
阮小幺再出来时,已经双眼肿得如核桃一般,仍是在哭。
她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低头进宫门。
本是心存一念姑息之意,她那便宜娘亲死就死了,总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