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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般情况,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混混沌沌之时,他知道有人在照顾自己,是个女子,给他治伤喂药。
这女子一直在念叨着什么“怕狼来,饿了,年糕,鱼汤”,似是个话唠,后来又念叨着“有使命未完成,死了不甘心,一定活下去”,“不活下去对不起她”,“还会做鱼汤,手艺还不错”。
听那女子小声叨叨着这个那个,分明是一个人害怕,借着说话长胆气。
真是难为她了。
哦,对了,她自己也说平日里不这般絮叨。
虽然浑身疼痛,心里却是暖和和的,只盼着再叨叨些什么。
薛泽觉得运气真不错,到底还是活下来了!
还遇上了一个会做鱼汤的小大夫!
☆、被这厮戏弄了
见床头上放着一个包袱,里面是件半旧的粗布衣衫,薛泽将身上的破布条撕下扔进火盆,换上粗布衣衫。
饮了碗水,口中汤药的苦涩淡了些,真难喝。
薛泽就地盘膝而坐,手结定印,吐纳行气。
过了小半个时辰,缓缓睁开双眼,心想那话唠大夫怎的还不回来。
山中野兽颇多,她胆子又小,还是出去寻一寻的好。
雪下了一夜,这会儿还下的欢畅,半点没有停的意思,整个山林万籁寂静,偶尔飞过几只麻雀。
还好,沈觅的脚印没有被雪完全盖住。
顺着脚印,很快来到小溪旁,薛泽是练武之人,眼力比常人好得多,远远便看见小溪冰面上有个小小的人影。
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只见她蹲在冰面上,看着脚边的冰窟窿一动不动,手脚蜷在大氅里,身上落满了雪。
旁边陶罐空空如也。
薛泽再次觉得,自己真是难为这个小姑娘了。
沈觅蹲了许久,始终没捞到半条鱼,心里正暗暗着急。
再捞不上鱼来怎么办?
只能下山拿些吃食,这一来一回得大半日功夫,路又这般不好走,再说榻上那人可怎么办?
“哎,古有王郎卧冰救父,难道今天我也卧个冰?”沈觅喃喃道。
忽然耳边传来低沉略带嘶哑的声音,“我来。”
这荒山野岭中本就人迹罕见,沈觅又正在出神,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抬头看去。
薛泽刚才已经走到跟前,见她毫无反应的喃喃自语,怕突然出现吓到她,已是放低声音,结果还是吓到了。
见她眼神惶恐,薛泽解释道:“吓到你了,醒了看你不在,想着山中有野兽,便寻着脚印过来了。”
沈觅拍拍胸口,半晌才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好是你。”
随即对他说:“你才刚醒,伤得厉害呢,还是回去躺着吧,别再冻坏了,我一会儿回家拿些吃食。”
薛泽淡淡一笑,“我好多了,放心,让我来试试。”
话虽然客气,行动却没半点迟疑,径直走到冰窟窿旁边。
沈觅从冰窟窿拽出一个陶罐递给他。
“这是何物?”
“我阿爹曾经用它在冰窟窿捞过鱼,我刚才试了,不知怎的没捞到。”
“里面可有鱼食?”
“记得阿爹好像放了鱼食,可我没的放。”
薛泽拿起陶罐看了一番,上面很多细小的圆孔,罐子口很小,若是里面有鱼食,应该会有贪吃的小鱼钻进去。
可现在里面是空的,大概没有那么傻的小鱼。
薛泽把陶罐放在一边,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伸到冰窟窿里面。
沈觅奇道:“这是干嘛?难道徒手抓鱼么?”
这人莫不是昨夜把脑子烧坏了,还是饿急了,这般抓鱼得等到何时?
还是下山去拿吃食好了。
正要开口,却见他手臂动了,一条活鱼瞬间提了出来。
沈觅忙把陶罐向前推。
薛泽把鱼放进罐子,见她惊讶不已,觉得有趣,不由得嘴角一弯,想逗逗她。
“你白白等了那么久都没捞上鱼,可知放陶罐的地方有个鱼穴?”
见她不解,薛泽解释道:“鱼穴就是鱼群聚集的地方,一抓一大把。”
说完又提出一条大鱼。
沈觅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满脸佩服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里鱼群聚集?冰冻成这般,我实在没看出来,白白冻了这么久。”
薛泽闻言笑的更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见他捞了不少鱼,沈觅怕他冻着,挽起袖子,“嗯,你休息会儿,别冻着了,我来捞。”
薛泽看向她,眼睛里全是笑意,“这可不行,这里的鱼全是公鱼,见到姑娘的手就都跑了。”
啊?!真是天下之大闻所未闻!
“我随阿爹也曾走过许多地方,从未听过鱼群、公鱼之说,今日开了眼界”,仔细一想,有道理又似没道理,“嗯,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今日这些够吃了,咱们回去。”薛泽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的说道。
沈觅见他另一只手受伤,行动不便,忙帮他把手臂擦干,放下袖子。
沈觅解下大氅,“你今日早上还发热,再冻着可就更不好了,你把大氅披上;哎先别走,披上再走。”
这么弱小,天寒地冻中还要把大氅给自己?
薛泽怎会同意,拿起陶罐向茅草屋走去,听她还在后面喊,不由轻笑,转头道:“我是习武之人,不惧寒冷,你自己披着就好,雪地滑,你慢些走。”
沈觅只好作罢。
他步伐稳重,看似不快,踏过的雪面只留浅浅一层脚印,沈觅却紧赶慢赶总是慢他两步距离,心想这人定然是武林高手,难怪身体恢复的这般快。
沈觅没来得及做鱼汤,因为薛泽说自己善于烤鱼,既然他愿意动手,坐享美食当然是好事。
沈觅披着大氅老老实实坐在榻上,一边看着烤鱼,一边看着烤鱼的男子。
他面貌平凡,唯有一双眼睛亮如星子,尤其笑的时候,亮亮地很是好看。
烤鱼的动作也挺好看,沈觅觉得爱劳动的男人都有可爱之处。
薛泽见她用裹着大氅静静地坐在榻上,时而看鱼,时而看自己,不知怎的,想起了母亲养的那只猫。
那只猫最喜欢吃烤鱼,每次见他烤鱼都会静候一旁,舔舔爪子,摸摸耳朵,看他,看烤鱼。
遇见她,很好。
若是没有找到李仲贤,没有遇到这个猫一样的姑娘,可能真的死掉了。
幸好,还是遇到了。
他出生在三月,泾阳公主府里几棵上千年的银杏树一夜之间开了花,众人纷纷称奇,长安百姓渐渐乐道,甚至偷偷爬上公主府的墙头看银杏树,后来居然传到皇上耳朵里。
皇上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亲自到公主府饱眼福。
白白胖胖的娃娃甚是喜人,抓着皇上的胡须乐呵呵的笑,可把皇上稀罕坏了,自己一堆孩子,还没这么讨喜的,于是赐名“泽”字,福泽绵长之意。
刚过百岁,朝堂上便有人上了折子,罗里吧嗦写一大堆,意思只有一个:夜有所梦,神灵告知泾阳公主之子薛泽是祸而非福。
皇上当场沉了脸,谁这么不长眼,拿大巴掌拍自个儿的大脸,这名字还是自己起的呢!
其实这道折子哪来的,众人心知肚明。
泾阳公主的母亲是先皇宠爱的美人,窦太后十分厌恶她,恨屋及乌的连带了泾阳公主。
泾阳公主素来乖巧,见人笑三分,上上下下打点的又好,众人想厌烦也厌烦不起来。
只除了窦太后。
众人心如明镜,不过谁也不敢当众驳斥上折子的人。
皇上的脸,太后打得,可太后的脸谁敢打?那可是窦家的脸。
连皇上都得乖乖听着,窦太后可是一直想把太子的位置留给小儿子梁王。
半个宝座都是窦家人做主,皇上哪里会为一个不得宠的公主争辩什么。
祖父薛欧和父亲薛前极力抗议也没用,不到四个月的薛泽便这么着去了龙山寺。
看着啼哭不已的薛泽和要死要活的泾阳公主,皇上心里还是内疚的,亲自写了封密信交给了主持觉醒大师,嘱托他好好看护这可怜的奶娃娃。
几年之后,薛前战死北境沙场,尸骨无还!
薛欧是保皇派,铁骨铮铮忠心不二的老将军,此刻上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皇上挺过意不去的。
薛欧以身体不适为由提交了辞呈,皇上虽不愿意,可也不忍心看着老将军日渐憔悴,便给了荣养的名头,封为广平侯。
人家堂堂一个公主被欺负,儿子四个月进寺庙,夫君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老将军没把自己捐出去,可是把唯一的儿子捐没了。
皇上的心也是肉长的,尤其这惨剧还和窦家有关。
广平侯薛欧光荣退居二线,伤心归伤心,可铮铮铁骨不是说出来的,暗地里和儿媳妇泾阳公主一合计,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弄了一支秘密亲兵出来。
弄亲兵干嘛?
给薛泽备着用的。
有仇不报非好汉!
众人只知道薛前死于沙场,可是并不知道为何死于沙场。
据可靠消息,薛前并非死于敌手,而是伤在暗箭之下,反抗之中被打落山崖,最终落了个‘尸骨无还’。
使暗箭的人是窦婴的亲信——窦核。
有仇不报非君子,老将军比君子还君子,寻了个名头一掌打碎了窦核的天灵盖。
窦家心知肚明,拿卒子换对方的车,值得很!
因此,卒子窦核死就死了,懒得追究。
老将军上书皇上,廉颇未老,尚可保得一方安宁,自请前往北境保卫边疆,余生愿意战死沙场以报皇恩。
皇上心酸,颤抖着手腕批了个“准”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泽是因祸得福,最起码薛泽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若不是觉醒大师倾囊相授,光看窦家人的手段,这会儿他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龙山寺乃天下第一寺,据说看相问卜极其灵验,能当上天下第一寺的主持自然也非凡人。
师傅除了教他打坐念经,读书识字,还教他兵法谋略,天文地理,奇门异术,盖世武功。
哦,对了,连看相算卦都倾囊相授。
师傅说了,这门手艺相当重要,将来相媳妇儿就用得上,没准儿在哪里碰到有眼缘的姑娘呢,就得把握住机会,是吧?
☆、猫一样的人儿
那老和尚向来这般风趣。
别看师傅在外人面前高深莫测,话语不多还句句禅机。
但私底下和薛泽有说不完的话。
比如哪个小和尚偷吃什么了。。。。。。哪个小和尚念经的时候滥竽充数了。。。。。。今日有个长相很美的姑娘来寺里算卦了,虽然长相很美,但还是比你差一截了。。。。。。
薛泽说他没半点方外之人的样子。
师傅说佛祖在心里,不在嘴上。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觉醒大师觉得自己没什么东西可以教这个天资聪颖的徒弟了,便寻了个机会对外宣称…院子里那棵活了万儿八千年的银杏树飞升成仙之时给自己托梦,薛泽是万年灵树转世,极有慧根,是给大汉带来福泽之人。
觉醒大师实在是太有威望,谁也没敢想这是随口一溜就出来的借口,满朝文武不敢不服,自然也没人不长眼的再上折子。
只听说太后吩咐人把自己宫里头的几棵银杏树给砍了,当柴火烧。
过了不久,满长安的人都知道泾阳公主府刚回来的小郎君身子不好,日日汤药不离。
还有人说,这郎君是个极有造化的,把一身福泽都给了大汉才落下这么个病根子。
老百姓的想象力向来丰富。
事实上,有人在他饭食里下了毒。
太后棋差一招,只知道薛泽打坐念经是高手,却不知道其他方面也是高手。
这点卑鄙手段入不了薛泽的火眼金睛,可是为让太皇太后放心,也为自己方便行事,便假称重病,对外说只剩一口气吊着。
一个假薛泽躺在床上,一个真薛泽暗中行事。
自此,泾阳公主府所有人都更加低调守礼。
若是窦家继续一手遮天,哪有泾阳公主府一干人的活路?!
当然,小太子更没活路。
俗话说,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薛泽和太子刘彻一拍即合,暗中联手拉起了抗窦大旗,誓将窦家人拉下马。
那时候薛泽十六岁,小太子八岁。
窦氏一族哪个是吃素的!薛泽和小太子自然是举步维艰。
太子刘彻年纪虽小却是个人精,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扮猪吃老虎,一边哄得太后愉悦不已,一边挖着窦家的后墙角,再加上薛泽也是个极能干的,还有皇上和一班老臣的支持,这五年窦家的后墙角真被挖了个洞。
眼看这洞越挖越大,太后这才明白过来,窦家人急了,梁王也急了,疯狗一般追杀扮猪吃窦家的小太子刘彻。
李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