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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大门被打开,里面缓缓走出来几个人影,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中间的战凌双。一身绛紫色衣袍着身,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三千发丝轻挽,仅用一根翠绿碧簪定固。那张不施粉黛的面容绝色非常,五官仿佛如同浑然天成般完美,一双黝黑的双眸深沉如古井,一望窥不到边而深陷。紫白长靴上点缀着三颗流苏宝珠,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身上的气度雍容自华、灼灼璞玉。
“你们看,候二小姐出来了!”
众人看愣了去,这便是候大将军失而复得的女儿侯慕?怎么瞧着并不像呢,无论是气质修养还是容貌相比较,侯慕明显高他们好几个层面,这怎么可能会是亲生的呢。可是人家当爹当娘的都认了,他们也只能腹诽烂在肚子里。
战凌双径直走到简珍纯面前,居高临下地淡漠看着她。简珍纯心中自感侮辱,但却死咬下唇,不哼一句。
昨日她备受屈辱的她回府,原本是想让父亲帮她,却不料父亲听完事情经过后,不但没有想方设法地帮她解决,而是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还将自己轰出了简府,撂下一句‘他们怎么说你怎么做’便紧闭大门。她原本想逃离,脑海却回想起,若是自己不应战凌双那三个要求,那么她与战凌双的事情,便不会私了,而是由安狱司介入了。安狱司里的行事风格让她不得不前来应她要求。
许久,战凌双才开了口,“你跪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应允我第二个要求么。怎么,我来了你便沉默了?”话语中隐隐有一丝玩味。
简珍纯恶狠狠得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其实你根本不是侯慕,我昨晚便遣人调查了你,你只不过是侯夫人在大街上认错的人罢了,竟然还腆着一张脸冒充侯慕。相比我的行为,我更加不屑你!”简珍纯说的极其轻,但却足以让两人都听到。
但战凌双却不慌不乱,勾唇一笑,魅惑无常,但却夹杂森森寒意,“你知道了又如何,侯家人都认定我就是侯慕,那么我便是侯慕。你说出去了,又有几人会信你。真是天真的可笑。”
“快点道歉吧,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闲耗。”
突然,话锋一改,神情漠然,对于简珍纯的话丝毫不动容。
简珍纯双眸欲裂,心中多有不甘,但却不得不放开手,贴在冰冷坚硬的地上,高傲的头颅也缓缓低下,嘴唇颤动。
“候二小姐,对不起!”
“嘭!”重重地一声磕在了地上。
也只有战凌双才会知道简珍纯在说这番话时,是多么的咬牙切齿,满腹的不甘愿。
紧接着,简珍纯又给战凌双磕了一头。
“对不起!”
战凌双毫无怜惜之情,宛如古井的幽谭一般的眼神望着简珍纯。这一切简珍纯早该这样做了,侯慕的真心对待,换来的却是简珍纯背后心机。侯慕如今也不知生死,或许早已不在这世上。但简珍纯的道歉也于情于理,哪怕不跪她,也得跪她身后的侯家人。
她不欠她,但却欠着侯家人一个道歉。
等简珍纯行完最后一个大礼后,战凌双才开口道:“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三个要求里,你还欠我一个。”说完,便转身又进了侯军府。
侯夫人一见战凌双离开,对一身狼狈的简珍纯啐了一口,双手护着肚腹,“真是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子,不过还好让本夫人提前知晓你这人皮狼骨子的本性,真是作孽!”
身旁的炙阳唯恐天下不乱得附和道:“这就是世人常说的人模狗样吧。”
候均封瞪了一眼炙阳,示意他点到即可。转头对侯夫人满满温软柔情。
“好了,夫人。骂够了便进去吧,我们还要跟慕儿商量一下明日参加圣女仪式的事要呢。”说着,便把一腔愤愤的侯夫人搂着走进了府里。
一进府,候均封便遣散了众人,将战凌双与炙阳带进了书房商讨明日之事。
“慕儿,若你实在不想出面,我便回绝了寒捩,想必他看在我的薄面上,不会多为难与你。”
候均封转身温和说道。他不喜欢逼迫一个去做她不愿做的事情,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们的恩人。
战凌双摇了摇头,“不必,我会去。”候均封的心意她接受到了,只是过了祭寒捩这关,候夫人那关如何过。
候夫人心中原本就对这‘失而复得’的候慕抱有歉疚,她若是拂了她的好意,岂不是让候夫人心中更加难受。更何况如今还怀有身孕,不宜大悲大喜。
候均封有些惊愣的烙印战凌双,什么时候战凌双这么好说话了。
炙阳笑嘻嘻地挽着战凌双的肩膀,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骄傲的说道:“我家双双就是那么让人敬畏的人,你还是赶紧准备见面之事吧。”
战凌双也不介意炙阳这般不拘小节,浅笑道:“明日仪式一过,过几日我便要辞行了。依炙阳所说,还请候将军尽快准备见面之事吧。”
这话让候均封心一惊,这半个月期限还有一些日子,可是为什么突然这么急了。
“是不是有其他重要的事,说出来我可以帮你们。倒也不是我不让你们离开,只是现今女皇将那孩子看得很重,短时间我也没有办法将那孩子带出来。”继而又补了一句,“我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战凌双与炙阳相视一眼。的确,候夫人那边是最难以解释的。依她对候慕的注重性,是绝不会让自己走的。
“你放心,我会让她忘记我们的存在痕迹,回到最初。”炙阳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说道。
虽然他很舍不得候夫人,也不愿对他千般好的候夫人忘记有他这么一个人物曾出现在过她的生命里。但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这样会对孩子有伤害么?”候均封后怕候夫人哪天知晓了战凌双的事情,会一个过度激动,伤了孩子。
战凌双唇畔淡笑,轻轻摇了摇头,语调平淡。
“你且放心,炙阳做事有原则。不过可以提前恭喜候将军,夫人这胎是个男孩,将来或许能乘将军后风了。”
那日她在给候夫人把脉时,就已脉出这胎是男婴。而且这孩子还有她的血脉,日后定会不凡。想必这是老天弥补给候夫人痛失女儿后,送她一个孩子。
“真的吗?!是个男孩!”
候均封十分惊喜,虽然他并不重男轻女,只是他也是将军打战之人,自然也是希望有个儿子能继他之风。可夫人两胎都生了女孩,他也只好认命,将练儿培养成一个有气概的女子,所以候练行为大有他之范。现在有了儿子,他自然十分兴奋。
战凌双和炙阳也不由自主的真心笑了,为候均封,为候夫人感到开心。
正午吃完膳食,战凌双便与候夫人商量一同出去逛街。并且还想给候夫人买些对胎儿有益的东西。
出门时,便瞧见了跪在地上许久的简珍纯,身子已经有些虚弱,面色十分苍白,只是那眸子里的怨恨却越来越深。过往的路人都以嘲笑的目光扫过她。
战凌双拖着候夫人的手臂,浅笑着越过简珍纯,全然把她当空气。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着,突然有个人影冲冲撞撞地向她们跌来。
战凌双眼神一凛,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候夫人身前,巧妙地让那人扑了个空。而候夫人也躲过了这一冲激。
“你这人,难道不长眼睛么,也不看看前面是谁就胡乱地撞上来,不要命了吗!”
身后的婢女冲上来,怒指着那衣衫褴褛的人便斥责道。
战凌双微微蹙眉,但也未出言阻止,只是眸色平淡地看着那人。方才若不是她及时保护住了候夫人,候夫人腹中的孩子便有了危险。
那人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但或许是方才倒地太过激烈。候夫人见此,方才受到的惊吓褪去,走到那人身旁,将那人小心的扶了起来,还关心道。
“你没事吧?”候夫人温声细语,那人身躯猛地一颤,缓缓转过头,目光湿润的看着候夫人,嘴唇颤动。
☆、194 真正侯慕回归!
战凌双凝眸望着深情看着侯夫人又欲言又止的人,这人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却遮盖不住那属于女子的曼妙身躯。
微微眯了眯眸子,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轻迈步伐,快人一步,将侯夫人轻柔转交给身后的婢女,随后双手扶着那女子,语气温和静默。
“知慕,怎么多日不见,你便成了这般模样。来了追云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接你。”
这番话好似水流溪涧般从容娴熟,好像不止说过一遍。
侯夫人微惊的看着战凌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跟眼前这如同乞丐一样的女子有关系。而那女子也是万分惊愕的盯着战凌双,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和惊恐,对战凌双这番话明显是不赞同的。
“你……”
可战凌双又岂会给她说话的机会,拉过她的手臂,走到侯夫人面前,浅笑盈盈道:“母亲。这是我两年来在外边所交的一个好友,名唤知慕,跟女儿一字相同。可知慕从小便父母了无音讯,所以才会认错了母亲。”
侯夫人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面容线条柔和,目光中带着爱怜的看着她,“可怜的孩子。慕儿,既然她来此,必是来投靠你,不如便暂且在府中住下吧,好有个照应。”
“好。”战凌双绯红唇瓣轻勾,浅浅说了一个字。手牢牢地按捺住那不停冒汗的手。
“母亲,我与知慕许久未见,有许多话未讲。你一人在外边,我不放心。小茹,把夫人务必安全送达府中。”战凌双平静说道。
小茹弯身道是,扶过侯夫人的手臂,小心碎步地往原地返回。侯夫人倒也没有多大的意见,乖乖与小茹一同回去。
可那女子一见侯夫人要走,猛地挣脱战凌双的禁锢,欲追过去。却被战凌双扯住了手臂,只听一道微寒凉调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她如今只认我才是侯慕,你追过去也无用。”
这一话成功让女子站住了脚步,全身一颤,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战凌双,眼中闪现着怨恨和悲凉。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冒充我。我才是真正的侯慕!”侯慕终于开了口,许是很久未说过话,声音嘶哑沉重,仿佛锯刀锯着粗壮木头般难听。
战凌双敛下眼帘,唇畔始终挂着浅浅又漠漠的笑意,并未直接回应侯慕的话,而是简单三字:“跟我来。”说罢,便往前走去。
侯慕狐疑的看这战凌双的背影,但是心中满满的哀怨和不解,促使她连忙追了上去,无论怎样,是她的身份,谁也无法夺走。
战凌双寻了一处酒楼落座,没有大张旗鼓地订雅阁,而是不拘小格地坐在了那木凳子上。侯慕从紧跟进来,犹豫了一会儿,便坐在了战凌双的右边,与她对立。
“喂!哪来的小乞丐,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吗!”可侯慕屁股还没坐热,一旁的小二便急呼呼地赶了过来,动作粗暴地将侯慕拎起,恶语相向。
侯慕慌红了脸,手脚不知所措,“我、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那风轻云淡的人儿,自己是被她带过来的,难道她被人质问,不该帮她一把么。
战凌双黝黑得如古井般深沉的眸子凝了一会儿,轻轻一笑,声音不娇不柔。
“小二,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上来。”
见战凌双似乎有偏袒这小乞丐的样子,小二也没有不再识趣,毕竟这位才是他们的大财主。愤愤放开揪着侯慕衣领手,随后一甩肩头的布条,气哼哼的走了。
战凌双依旧浅笑坐在位子上,桌上不知何时已经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此时正在冒着雾气,袅袅茶香飘在空气中,令人沉醉。
侯慕心中犹有颤动的坐下,没有半刻舒缓,连忙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还好意思,无动于衷地坐在凳子上。你刚才也看到了,若不是你抢了我的身份,我又怎会被这些人千夫指。”
战凌双手指轻叩木桌,绛紫衣袖拂过。殷唇微启,“人只有吃饱了才会有力气争斗,难道,你不饿?”
“我……”侯慕被战凌双问的愕然,手下意识地摸向肚子,那里正传来咕咕的声音。她已经三天没有进油了,所以方才才会头重脚轻地往战凌双那边撞去,可得知自己被冒充后,愤怒卷袭了整个神经,自然也忘了肚子饿的事实。
之后侯慕便安静许多,直到小二把饭菜都上来之后。
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物,侯慕口水直流,忍不住说了一句,“好香啊,比我吃过的都要香!”
这一话惹来了小二的无数白眼,但碍于战凌双,便只能在暗自诽谤。
“你!”
侯慕自然看到了小二那过于明显的白眼,猛地放下筷子,突然站起,瞪大眼睛瞪着小二,可却突然之间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冷哼一声,悻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