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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忘记,女子的手拉住自己,刺向腹部,连同自己的掌心,划成断章。
百里会拿起右手,伸至韩有天面前,摊开。
淡淡的疤痕,从虎口处,贯穿整个手掌。
“韩有天,”耶律式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颤抖,“该怎样医治?”
男子跨出身子,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病。
“无药可医,从轻微的咳血到严重时的昏迷,最多可活三年。唯一的传染源,便是血液相融。”
一时间,屋内静谧了下来,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不是百毒不侵了吗?”耶律式使劲抱住女子,怕一不小心,就再度消失了。
“这不是毒,所以……”,韩有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一点办法。
“难道,一点希望都没了?”男子不死心的发问道,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韩有天呆楞了片刻,还是肯定的摇了摇头。
柳阅,你真的做到了,想不到,如此的绝。
百里会苦涩了眨了下眼,一手轻轻扯上耶律式的袖子,“算了,天注定的,不是还有时间么?”
男子怜惜的将她紧拥起,“就算真是,我也要逆天而行,给你找一条生路”。
百里会轻扬起脑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耶律式,我发现的太晚了,原来,最珍惜我,怜我的,一直都,只有你”。
没有袭暗,这几字,悄悄的隐在喉间。
韩有天迈开身子,跨了出去。
房内,独留二人。
将百里会抱回自己的屋子,看着她睡着,耶律式才走了出去。
轻轻的掩上门,男子的面容阴沉至极,左手掌心朝上,一抹同样的伤痕,赫然眼前。
那晚,以手挡刀,替百里会还了一条命。
单手紧握起,长廊尽头,韩有天早在一旁守候。
耶律式走至男子身边,抬眸,望向它处。
“王,”韩有天犹豫了下,终是说出了口,“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晚,您也受了伤”。
耶律式转过身子,面对男子,“不要同会儿说起这事”。
“瞒不了的,”韩有天痛心的摇了摇头,“今晚,她只是太慌乱了,没有忆起,那晚,你是为了她受了那一刀,说不定,明天就会来追问”。
耶律式沉默的靠在一旁,疲惫不堪。
“用不了多久,您的症状也会表现出来,到时候,就更加瞒不住了”,韩有天担忧的在一旁坐下,深苑庭楼,却是怆凉。
屋内,百里会朦胧的睁开眼,将锦被拉高,直至下巴处。
周边暗夜如斯,一人独处,才知寂寞。
谁说过,花妖的女儿,势必经过千世劫难?
孤挺?独特的名,孤孤单单,一人挺受。
百里会伸出手掌,细细的端详起来,忽地,心中一惊,忙掀了锦被下榻。
长廊尽头,耶律式同韩有天站在一处,脸上,说不出的凝重。
远远的,只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奔而来,脚下收不住,重重的砸在耶律式怀里。
“会儿,”男子一手放到女子的发上,“怎么了?”
百里会收回身子,两手将耶律式的手掌扳开,果然。
“耶律式……”,女子抬起头,带着轻声的啜泣声,“怎么办?”
“我没事,”耶律式收回手,强忍着镇定。
“怎么可能没事,”百里会不死心的又将他的手掌分开,“那晚,我们的血,相融了”。
耶律式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不信,你问韩有天”。
女子果真眨着疑惑的眼,望向身后的韩有天。
“这个……,”男子的目光在两人间巡视,最后,终是落在百里会身上,“没错,孤挺,只针对女子而言,此病与阴气相吸,对男子,不具备任何威胁”。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百里会虽是带有质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耶律式轻轻的拥住女子,在她耳畔轻语,“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的”。
百里会自他怀中挣脱,被泪水浸湿过的双眸,仍带着湿意,“耶律式,我不怕,哪怕再难,我都不会轻生,更不会任由自己等死。你不是说,就算是天意,也要逆天而行,给我一条生路么?”女子笑着一手指向上空,“老天不让我活,我便偏要活,天意?我偏不信,三年的时间,就算逃脱不得一死,我也要,妄意而活”。
女子的手指向一处,久久没有收回,嘴角轻勾起,眸中一把火焰,烧得劈啪作响。
习惯了不绾发髻,随性的墨发衬上纯白的单衣,清清静静,无一丝秽浊。
月影明亮起来,打在女子的脸上,碎成一弯弯,折射出不同程度的坚韧。
耶律式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韩有天,默默的退下,直到许久后的回眸,女子的身影,仍是凛立在原处。
许是初期犯病,百里会并没有如柳阅那般,只是偶偶的咳出血来,趁着不注意,便将锦帕偷偷的藏了起来,看见了,也只是无谓的担忧罢了。
晴空和晴蓝更是一步不离的护着,每天,去外面骑上一会马,已经成习惯了。
往北的教场,她再也没有去过。
何苦,自扰心神呢?
累了就在草原上,席地而坐。
微微的喘着气,百里会轻轻捶了几下胸口,仰躺在地上。
不远处,传来两名丫鬟的急切声,“絮妃,您不可以过去”。
百里会依旧闭上眼,懒得理会。
“你们反了么?”温絮望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她竟然没死。
“这是王的命令,”晴空一手挡在她身前,不让女子越过两人。
“你……”,温絮骄纵的个性不改,“你敢顶撞我?”
“奴婢不敢,”语气铿锵,丝毫没有惧意。
温絮,柳絮,真正叫人头疼。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打在晴空的脸上,半边脸,瞬时泛上了五道红红的指印。
晴空不语,伸出的手依旧没有收回,“您不能过去”。
“啪”的一声,柳絮甩出的一巴掌,打在同一位置上。
“你一个小小的丫鬟,总不至于敢还手吧,”第三个巴掌再度甩了下去,打的自己的手上生疼。
“奴婢不敢,”晴空将红肿的脸转回,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你……”温絮气极,再度扬起了手。
“住手,”百里会撑起上半身,语气慵懒,带着几分惰意。
“怎么,你终于肯说话了,”温絮挑衅的望了女子一眼,欲上前。
“絮妃,您不能过去”,还是那句话,带着满满的倔意。
女子只得站在远处,“你怎么没有死?”
百里会并不打算回答,“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哼,”女子突然狠狠推开身前的两人,欲冲上前。
晴空和晴蓝刚要上前阻止,便被百里会给制止住。
温絮快步的朝前走着,恨不得,亲手掐碎这女子。
“站住,不要再走上前了”,百里会冷冷的出声,语气中,冰凉的带着警告。
女子顿住脚步,被这凛冽的气势给吓了一跳,随即又回过神,上前几步。
“温絮,我说了,不要再上前”,百里会望向她的眸中,一簇火苗,急速窜起。
“你还能杀了我不成?”下巴高高的仰起,充满挑衅。
谁知,女子一手拿过旁边的弓箭,对准,“谁说我不敢,你再上前一步试试?”
温絮呆楞在原地,充满杀气的箭,直直的对着自己。只要女子的手一松,便会破空而出。
想她同自己一般,汉人女子,娇弱如水,怎会拉得开这弓。
女子试探性的上前一步,见百里会拉开弓的手,没有动一下。便升了几分胆色,跨步上前。
银白色的箭头,变幻成虚尾的毒蛇,蓄势待发。
右手指尖轻轻弹放,嗖的一声,震的手上有几分发麻。
白色呼啸而去,破竹之势,看得射出的箭,带着几分快意的颤动。
自温絮耳畔擦过,深深的,埋入后方的绿茵间。
女子直直的望向前方,双眸有了一时的呆楞,“啊……”。
忽的反应过来,一手忙捂住脸颊。
鲜红的血,顺着女子白玉般的指缝间,流出。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温絮焦急的在原地不住喊叫起来,脸上,痛的入麻。
一旁的箭上,还带着几丝女子的黑发。
见无人搭理,温絮也不敢再逗留,脸上的伤,不要留下疤才好。
“温絮,这点伤,不会毁了你的容的”,百里会将弓收起,放到一旁。
“你……”,女子急得跺了跺脚,“我要告诉母妃去,你等着瞧吧”。
百里会闭上眼,躺了回去,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北方的天,蓝的真叫透彻,那变幻的白云,更是纯净的如出生婴孩般。
“晴空,晴蓝,”百里会轻唤,双目仍然紧闭起。
“是”,两人上前,站在她身侧。
“以后,别让她人欺负了,她若再敢出手,凭你们的底子,总能做到,伤在内里,而不显露吧?”百里会一字一顿的出口,如同拉着家常般。
“是”,两人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晴空,回去上点药吧,。
“是”,女子乖巧的答应,却不行动。
百里会睁开眼,见两人仍站在身侧,“怎么还不回去”。
“我们得寸步不离主子”。
女子不禁莞尔,爬起了身子,“走吧,出来这么久,也乏了”。
三人骑上马,回到了庭院。
。第4卷 第71章 信她
温絮一回去,便直接求见了太后。
脸上的伤,还未来的及处理。
“母妃,”女子跪在她身前,一手紧捂住脸颊。
“这是怎么了”,温絮虽是汉人,却因着一份机灵,而得到太后的恩宠。
“母妃,那个百里会,她没有死,”女子顺势趴在她的双膝上,泪流满面。
“怎么可能?”太后惊愕的拉起她,“那样的剧毒,不可能”。
“是真的,絮儿亲眼看到的,”温絮抬起头,梨花带泪的指向自己的脸颊,“母妃,我的脸,就是被她伤的?”
“什么?那还得了”,太后夹杂着怒意的声音在一旁传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宣太医”。
“是”,丫鬟们忙跑了出去,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太医轻轻的处理完毕温絮脸上的伤口,在一旁开着药方。
“怎么样了”,太后担忧的叫过太医,询问起来。
“回太后的话,并无大碍,只是一点皮外伤,擦上点药膏,半个月后便可恢复,若是再深一寸,怕是王妃的这幅容貌,就毁了“。
“什么?”温絮后怕的抚上脸颊,若是毁了容,王的心,就更难寻回了。
“好了,先退下吧”,太后挥了挥手,一旁的太医拿起药箱,退了出去。
“母妃,”温絮望着镜中被包扎起的脸,愤恨不已。
“走,”太后忽地起身,那样的剧毒,竟没有要了她的命。
百里会趴在吊脚楼的桌面上,双眸失了神采,呆呆的愣着。
晴空刚覆上药,便看到太后同着温絮一同进了院子,心下一阵紧张,忙迎了上去,“奴婢见过太后,絮妃”。
“那个汉人女子呢?”太后抬起双眸,在院内巡视。
“晴蓝,”百里会回头望了身边的女子一眼,“王呢?”
“一早就去了教场”。
“你去把他叫回来,就说……”百里会一手托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就说,我又吐血了”。
“是”,女子乖乖的接令,轻然一跃,便踏着琉璃瓦的屋面,下到了马厩中。
百里会收回视线,依旧一动不动。
“太后,您不能进去”,晴空拦在一边,半边脸仍未消肿。
“你……”温絮上前,瞪视着女子,“你还想拦吗?”
“奴婢只是听从王爷的命令”,依然,没有温度的语气。
“式儿人呢?”太后睬了一眼楼上的女子,果然,还活着。
“王去教场了”。
“怎么,你连太后都敢拦?”温絮上前,手上的力道再度挥下。
这下,并没有打到晴空的脸上,女子脚下轻移,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