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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一夜，最终还是得不出结论。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有伤害，不论如何，这伤害都不可能低。
即便换作千百种方式去告诉她，她的伤害程度都不会降低。
除非他撒谎…
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撒谎呢？
在徐晓晓家的楼底下，他随便一站又站了半个小时。
已经是早晨七点，小区附近的人越来越多，从段琼楼身边走过的居民也越来越多。
不少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看他…
有一个大爷，出去遛弯一圈回来看到他还在，盯梢着段琼楼的眼神便十分诡异，总以为段琼楼是在认家门，说不准晚上要进来偷盗？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段琼楼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提着他手上的一大堆东西，他进了这栋楼，上了电梯，也通过电梯，找到徐晓晓的家门。
天知道，站在徐晓晓家门口时，他的内心世界有多惶恐。
段琼楼久久没能按下门铃，站在门口，竟不知不觉的又发起了呆，又踌躇满怀。
这一站，不知不觉的又站了20来分钟。
一直到里头的徐晓晓开门出来，突然迎头撞上段琼楼，刚才让段琼楼结束了他这一刻的窘迫。
“段首长？”
手里正提着个垃圾袋，徐晓晓本来准备下楼扔垃圾，顺便上菜场买菜，却没想，这一开家门居然遇见了段琼楼。
“你怎么突然来了？在门口站很久了吗？嘿，你怎么不敲门呢？”
徐晓晓有些惊讶，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一脸好奇。
“我……”
刚一开口，才道一个字，段琼楼点犹豫的停了下来。
“你找我有事儿吗？要不你先进来吧？我让阿姨出去买菜扔垃圾好了。”
房里头的徐晓晓立刻给他让开了路，那标志性的灿烂笑容也带上小脸。
她每天每天都很阳光…
就算一个人生活，就算一个人怀孕，就算什么事情都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依旧能保持住她的乐观。
“来吧，快进来，段首长。”
打开玄关处的鞋柜，徐晓晓一边抱着她圆滚滚的大肚子，一边从鞋柜里给段琼楼拿了一双拖鞋出来。
见她动作如此不便，段琼楼方才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拖鞋。
“我自己来吧。”他道。
“嘿，那你快进来坐吧。蓉蓉没跟你一起来吗？今天就你一个人来啊？”
徐晓晓笑嘻嘻的迎接他，也翘首望断琼楼的身后看了两眼。
意外的没看到叶锦蓉…
徐晓晓心里便更加好奇了。
他们夫妻两往常可都是双人行的……怎么今天就突然落单了？
不对，就算是落单，过来找她徐晓晓的也应该是叶锦蓉吧？怎么就成段首长了呢？
难不成……是亚东在部队里有事？
稍微在脑子里分析了一会儿，徐晓晓便想到了王亚东的原因。
段琼楼能这样一个人来找她，肯定是为了王亚东。
哦~
徐晓晓知道了…
一定是因为她临产的日子快到了，所以段琼楼代替王亚东过来给她个祝福，顺便送点补品给她。
王亚东有段首长这么好的领导，估计到时候她生了孩子以后，王亚东肯定能来陪她几天的吧？
段首长一定会给他假期的……
没个几天，就算半天也可以呀！
都不用段琼楼开口，徐晓晓已经在心里补脑了很多。
她自己把情况想得美美的，所以迎接段琼楼进来的时候，她心里头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她并不知道，不用一会儿，段琼楼就会告诉她一件很残酷的事。
“阿姨，那你帮我把垃圾拿下去扔了吧。顺便再买点好菜，今天有客人哦。”
挺着个大肚子，徐晓晓伺候段琼楼在客厅坐下，然后仰头张望，大声呼叫家里帮佣的阿姨。
就不久之前，叶锦蓉给她请了个好保姆，用来照顾徐晓晓的生活起居。
所以，徐晓晓最近一个人住的既安心，也不会很无聊。
“好勒，那我先去扔垃圾吧。粥在锅里煮着，几分钟就完事儿了，你等一下关一下啊。”
从厨房里出来，那身上穿着围裙的阿姨立刻开始解脱围裙，脸上也扬着和和气气的笑容。
那阿姨立刻便遵着徐晓晓的吩咐去做了。
玄关处放着的那一袋垃圾被她提了出去，阿姨离开的时候，顺带关上家门。
所以很快，这家中便只剩段琼楼与徐晓晓两人。
段琼楼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他尽量让自己镇定，可是这心里却有停止不下忐忑不安。
“段首长要不要喝东西？喝水，喝茶还是喝果汁啊？”
这边，徐晓晓正欢欢喜喜的招待他。
可是那一边，段琼楼却怎么坐怎么不自然，紧张的他额头出了一层汗。
“晓晓。”
突然，他叫了徐晓晓一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她，直接叫她的名讳。
“恩？”
这样的称呼，让徐晓晓吓了一跳。
正在倒水的徐晓晓不禁转身回头，朝段琼楼那方向看了一眼。
“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坐下好吗？”
在心里，段琼楼又狠狠提醒了自己一番，给自己打了一份气，方才继续开口。
他一直很严肃…
不论徐晓晓的笑容有多和蔼，有多灿烂，段琼楼脸上带着的表情从来都是严肃认真。
自进这家门以后，段琼楼就没有笑过。
别说微笑，可能他皱紧的眉头都没有一秒钟舒开过。
说实话，如果没有叶锦蓉在的话，徐晓晓是有些害怕段琼楼的。
因为他太严肃了，严肃到他们俩不可能有话题可以讲，严肃到徐晓晓都不敢跟他开玩笑。
不过，徐晓晓想也没有想到过，他们俩有一天居然有这样的独处机会。
所以她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尽量不让这气氛尴尬下来。
“那我给你倒杯水吧，等一下哦，段首长。”
笑说着，徐晓晓给段琼楼倒了一杯温开水。
她一只手端着开水杯，另一只手捧着肚子，一步一迈的走向段琼楼。
那边的段琼楼看不过去，便只好起身去迎接她，率先从她手里将水杯迎过来，然后又扶她到沙发边坐下。
段琼楼做那搀扶动作的时候，徐晓晓整张脸上的笑容都很不自然，总想要把段琼楼撇开…
觉得男女有别，不应该这么亲近。
她大概是第一个，不喜欢跟段琼楼亲近的女人。
而她的不自然，段琼楼也有看出。
她是一个好女人…
段琼楼，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伤害她。
第753章 徐晓晓，崩溃！
“段首长，你今天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二人，好不容易在沙发上坐定，可是这一刻的气氛却陷入了一片尴尬之中。
徐晓晓不得不开口找话题，不得不认真接待段琼楼。
可能他不是个太讲究细节的男人。
他没有想让徐晓晓给他端茶送水，没有想让徐晓晓为他做些什么。
他可能就是想说正事的…
所以，撇开那些无用的招待，繁琐的流程，徐晓晓只能跟他说正事。
“有一件事，我昨天接到的消息，昨天晚上也来过，但是不敢进门。晓晓……亚东他，为国牺牲了。”
段琼楼不敢故弄玄虚，也不敢用任何理由把这件事情小事化，他只能开门见山，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
“啊？”
徐晓晓的第一反应，是一个字的反问。
她似乎没听明白段琼楼说的话，可能也没有听懂。
又或者是这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怀疑她没有听准重心。
可是，在她反问完以后，看到段琼楼一脸凝重的看着她时，徐晓晓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昨晚就该告诉你了，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你，才能让伤害降到最低。昨天傍晚，司令部接到电话，在这次的任务中，亚东为国牺牲。尸体……还在国外。可能今天或者明天就会送回来…”
段琼楼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与她说道。
他没有办法加很多天花乱坠的形容词，没办法把这件事情说的很淡然，很自然。
他只能板正的，用他最平和的态度去告诉她这件事。
段琼楼是真的不会劝人…
他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转弯着去说话。
所以，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大大的实话，都是真话！
徐晓晓怔愣在了那一处。
消息传到她耳边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她整个人，她所有的心绪都是呆的。
完全…
完完全全…
根本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件事！
徐晓晓整个人像被定格住了一般，身形一动不动，情绪仿佛也被冻结了。
那一瞬间，她的世界侵略过一阵寒风，本来被整个阳光浸泡沐浴着的世界，突然像是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寒意所侵蚀…
那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滋生，慢慢的冻结住她的心脏，她的血液，从她的身体里，走遍了她的四肢…
甚至连她的头发稍，仿佛都被冻结住了。
时间开始在一秒一秒的静止中度过…
这每一秒，每一刻钟，每一瞬间，徐晓晓都觉得世界在龟裂，在崩塌。
她根本不知道……她现在该有什么样的表现？该有什么样的心态？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我也不会劝人。如果你觉得心情不好，如果你觉得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找我，或者找蓉蓉。”
徐晓晓的每一分表情，段琼楼都观察的一清二楚。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徐晓晓，不知道该跟徐晓晓说什么样的话。
段琼楼见惯了家属各式各样的表情，徐晓晓这帮怔愣的表情他也不是没见识过。
相信用不了多久，相信他走了以后，徐晓晓就会崩溃。
她不是做不出反应，她只是反应比较慢。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还有，这是王亚东在出任务前写的遗书。每一个特种兵在出任务前都得写遗书，都会交到我这。万一在任务中出事，这封遗书将由我转交给你。”
段琼楼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那份遗书，起身，一步步走到徐晓晓面前，亲自将遗书交到了她手上。
徐晓晓也不推不攘，只是呆呆的看着段琼楼的动作，呆呆的看着那封遗书…
一低头，落在那封遗书上的视线不由苍茫，开始失焦，目光更加模糊。
“王亚东当兵五年，跟了我四年。我看着他从一个小兵成长到一个战士，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特种兵。在很多次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在为我们国家征战，为人民而战斗。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特种兵，他军功赫赫，牺牲而光荣。晓晓…”
说着，段琼楼在徐晓晓的跟前蹲了下来，抬头，以仰视的姿态看向徐晓晓。
面前原本面无表情的徐晓晓在段琼楼的这一番话后，不知不觉的红了鼻头，红了眼眶。
情绪开始一点点的上来…
慢慢的，开始接受段琼楼带来的消息。
“你的丈夫是一个很伟大的军人。你的丈夫，牺牲的很光荣。他是为了祖国而献身，他为了战友而牺牲。他以小我，成全了大我。一个人徒手接住了一颗手榴弹，在最关键的时刻，拯救了一个队的战友。请你相信他，到最后一刻，他都不后悔他做出的这决定。”
段琼楼的话，给了徐晓晓一记重锤。
他刚说完，她的眼泪便啪嗒啪嗒流了下来。
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子落在那信封上，没有划过脸颊，哭得干干净净，却又让人心疼难耐。
徐晓晓悄悄捏紧了那封信，缓缓的抽了抽鼻头，慢慢绷破的情绪一点点上来。
眼泪，也开始越发汹涌。
“……”
段琼楼默默的看着她哭泣的表情，默默的给她拿了张纸巾，悄悄递到她手上。
他记下了这一刻，徐晓晓脸上所有的表情。
天知道…
在这一刻，段琼楼心里想的是，如果有一天，他也突然撒手人寰，突然死于非命，蓉儿也会这样伤心吗？
应该会的吧…
蓉儿对他的爱意，一点也不比徐晓晓对王亚东的少。
蓉儿为了他，也隐忍了许多，改变了许多，往后退了很多很多。
“亚东……亚东他……他就没有什么话……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