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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足。那么一个庞大的结构下面没有东西,但应该有一个控制室。萨瓦拉向史洛克摩通号汇报他们的最新情况,奥斯汀则沿着翘起的甲板走向船尾。
他走过几个能够让他进入船身的舱盖。他知道打开任何一个都是在碰运气,也知道自己得非常幸运才能选中正确的一个。然后他发现他在找的东西了。船尾甲板中央的舱盖旁边是一些圆形的绝缘体。他猜想它们也许是被大漩涡摧毁的无线电天线的基座。他打开舱盖,示意萨瓦拉跟着他走下楼梯。
和刚才一样,楼梯通向一层舱面和一条通道,但那条走廊只有大约十英尺长,尽头处是一扇门。他们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想我们找到那些海员了。”萨瓦拉说。
控制室里面有六具腐烂的尸体。他们堆在房间较低的一头。奥斯汀不愿扰乱这些海员的坟墓,但他知道要想尽可能了解这艘船非这样做不可。萨瓦拉跟在身后,奥斯汀走进房间,看着巨大的控制台。上面有几十个仪表和开关,比他见过的任何控制台都要复杂。根据生平所学,他推测这狭小的房间控制下层舱室的发电机。他正在检查控制台,这时船突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然后似乎开始呻吟起来。
萨瓦拉说:“库尔特!”
奥斯汀知道如果他们再待上一秒钟,就得和这些海员肿胀的身体做伴了。
“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完成了。”他指向门口。
萨瓦拉领路,他们冲下走廊,匆忙跳上楼梯,冲上甲板,冲进阳光中。
听到那声吱嘎之后,奥斯汀一直在脑中数着时间过了多少秒,但他们逃跑的时候忘了数。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坐进那艘小船、启动发动机和解开绳索了。他们没有停下来穿上救生衣,而是奔向船上较低的一端,猛然扎进海里。
浮出水面之后,他们拼命游泳。船沉的时候会产生吸力,他们可不想被它抓住。他们在离那艘船很远的地方停止游泳,回头看去。
低处的船舷已经完全没进了水里。船身翘起一个危险的角度,甲板几乎和海平面垂直。萨瓦拉那只打喷嚏的海鸥一定落在上面,因为那艘船突然倾到了最顶端,翻覆了。它漂浮了好几分钟,像一只巨大海龟反射着阳光的湿润后背。水流进货舱,船越沉越低,直到只有一小圈船身隐约可见。然后,那圈船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冒着水泡的泡沫堆。
大海将属于它的收了回去。
第十六章
“很高兴见到你,库尔茨教授。”动物考古学教授哈罗德·麻姆福德说,“伯爵茶可以吗?”
“最喜欢了。”坐在费尔班克斯阿拉斯加大学校园麻姆福德办公室里面的那人说。他的脸很长,下巴突出,眼睛是淡蓝色的,一头棕色的头发正在变白。
麻姆福德倒了两杯茶,将一杯递给他的客人。“你的旅途可真长。费尔班克斯和柏林隔得很远。”
“是的,德国离这里有好多英里呢,麻姆福德博士。不过我一直想到阿拉斯加来。这里是最后的人间净土了。”
“现在改变也很快了,”麻姆福德说,他中等年纪,身材矮小,脸庞活像一头友好的海象,“真见鬼,市区甚至还有一家沃尔玛。但你不用费多大劲就能找到原始的乡下地方,有很多灰熊和麋鹿。我希望你能去德纳利公园看看。”
“啊,没错。那在我的计划中。我已经迫不及待啦。”
“要花上一整天,不过很值。我很抱歉你错过卡尔拉·詹诺斯。我在电话里面提到了,她几天前去进行一次实地考察。”
“我最后一分钟才决定要到这里来的,”施罗德说,“我意外地空出一阵时间,心血来潮,就到阿拉斯加大学了。我冒昧来访,你还热心接待,真是个好人。”
“别客气了。我才不会怪你想和卡尔拉会面呢。她是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女人。她原本在离这里70英里的戈斯特河遗址发掘。我们就在那儿发现了一些刻有图案的猛犸象牙。真叫人兴奋。她写过一篇论文,探讨早期猎人猎杀猛犸的问题,是我在这个领域见到的最棒的发现了。我知道她渴望碰到一些学术背景和你一样的人。”
施罗德在安克雷奇一家金库影印店伪造了他的学者身份。他在名片上伪造的身份是赫尔曼·库尔茨,柏林大学的人类学教授。他的姓借用自康拉德的《黑暗之心》中那个神秘人物。
只要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一纸证书便足以取信于人,终其阴暗的一生,他从未对此感到意外。在说了这么多年美国西部腔调之后,伪装最难的地方反倒是挤出一副奥地利口音。
“我看过那篇文章,”施罗德撒谎说,“和你说的一样,让人印象非常深刻。我还看过她那篇提出关于猛犸灭绝理论的论文。”
“那是卡尔拉的成名作。她认为人类对猛犸灭绝只有微不足道的影响,之后她跨了一大步,提出一次大灾难才是原因。你可以想到这中间的冲突有多大。”
“是的,这真是个非常有争议的理论,但我喜欢她大胆求索的精神。她这次实地考察和她的灭绝理论有关吗?”
“密切相关。她希望在西伯利亚一个荒岛上找到证据支持她的理论。”
施罗德叹了一口气。“西伯利亚离这儿太远了。那边怎么去呢?”
“卡尔拉先是飞到朗戈尔岛,然后跳上一艘将她带到新西伯利亚群岛的破冰船。那艘船两个星期后会接她,然后再过几天她就回到费尔班克斯了。你到时还在阿拉斯加吗?”
“很遗憾,不会。不过我很羡慕她的征程。要是可以的话,我宁愿舍弃一切随她而去。”
麻姆福德靠在椅背上,双手叠在脑后。“象牙岛一定会变成新的坎昆。”他笑着说。
“什么?”施罗德说。
“象牙岛是卡尔拉目前工作的地方。有个发现频道的家伙昨天到我办公室来,说他和一组成员在阿拉斯加拍摄关于麦金利山的特别报道。他好像听过卡尔拉所做的事情。我跟他说起象牙岛的时候他特别感兴趣。说他要改变行程。问起整个计划。我想只要有一本厚厚的支票簿,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他叫什么名字?”施罗德说,“也许我在旅途中碰到过他。”
“亨特,”他说,“斯科特·亨特。一个强壮的大个子。”
施罗德笑起来,但他眼中露出轻蔑,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名。“那我可不认识。你当然跟他说过去象牙岛有多么困难吧?”
“我让他去机场找乔伊·哈珀。他过去是个专门飞边远地区航线的飞行员,现在开了家公司叫北极星航空公司。他们运送全包式的探险旅行团到俄国去。”
施罗德张口把剩下的茶都喝了下去,尽管它烫得他喉咙发痛。他谢过麻姆福德热情招待,开着租来的轿车前往费尔班克斯机场。机场有临近北极圈的地利,远东和美国之间很多飞越北极圈航线的大货机都会在这儿停下来加油。施罗德停车的时候看到一架波音747正在起飞。机场本身相对较小,一问之下就找到了北极星航空公司的办公室。
接待员给了施罗德一个愉快的微笑,说哈珀先生听完电话马上就有空。隔了几分钟,哈珀走出来。他看上去就像刚被分配了一个重要角色,负责飞往一个边远地区。他是个精瘦的男人,眼睛很机灵,嘴巴上留着一圈浓密的胡子;从外表看来,他还没完成从一个边远航线飞行员到旅游业经营者的转变。
他的胡子修剪得很整齐,但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盖住了耳朵。他的衬衣是新的,也用熨斗烫过,被塞进一条穿起来正舒服的褪色牛仔裤里面。他装出熟门熟路的样子,但他眼中有点担心。他侧身在接待员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关于燃油账单的话,然后陪着施罗德走进他的办公室。
这个工作场所小得差不多只能容纳一张办公桌和电脑。其他空出来的地方都堆满了文件。
哈珀敏锐地注意到乱糟糟的情况。“太乱了,很抱歉。北极星还是个家庭小公司,我亲自做很多文书工作。实际上,外面那个是我妻子,在她的帮助下,我几乎把所有事情都做了。”
“我知道你当过很长时间的飞行员。”施罗德说。
哈珀神色一振。“我是1984年到这儿来的。拥有一架塞斯纳飞机,飞了好多年。发展成一队小型飞机。我把它们全都卖了,买了一架商用喷气机,你能看到的,就在外面跑道上。就是机身上都是星星的蓝色那架。高端的顾客喜欢他们的旅途又快又舒适。”
“过得怎样?”
“生意还马马虎虎吧,我想。至于我自己就不能这么说了。”哈珀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沓纸,将其丢下,“在没有大到能请人帮忙之前,我只好自己忙碌这些东西。但那是我的问题。你有什么问题呢?”
“我刚才跟大学里的麻姆福德博士聊过。他告诉我你就要带一群在电视台工作的人去西伯利亚的一个岛屿。”
“啊,是的。发现频道的人。他们要搭飞机赶去朗戈尔岛,再乘坐一艘渔轮。”
施罗德将一张新鲜出炉的名片递给哈珀。“我想到西伯利亚群岛去。你觉得我能和他们一起走吗?”
“我无所谓。飞机上有大把座位。你只要付得起价钱就好了。不幸的是,整架飞机和整艘船都被他们包下来了。”
施罗德想了想他的回答。“也许我能够说服你的顾客把我也带上。”
“欢迎你去试试。他们住在威斯特马克酒店。”
“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起飞?”
他看了看手表。“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二十一分钟。”
“那我去找他们谈谈。”
施罗德问到前往酒店的路,询问前台发现频道的工作人员在哪里。前台服务员说他几分钟前看到他们走进大堂酒吧。施罗德感谢了他,走到酒店的大堂酒吧,那儿只坐了一半人,多数是一个人或两人在一起。惟一的一群人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头凑在一起交谈。他们一共有四个人。
施罗德从大堂带了份报纸,在一张相邻的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一杯加酸橙汁的冰镇苏打水。那些人中有两个朝他的方向瞟了一眼,又继续交谈起来。年纪老了的好处之一就是不会惹人注意,他暗自想。年轻人再也不会看着你。
他决定测试一下他的疑心。他看到那些人中有一个想去洗手间走开了。他算好时间,从桌子上站起来,巧妙地挡住了那人的去路。施罗德连连道歉,但那人只顾大声咒骂,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次碰面让他知道两件事情:一是他的新形象,剃掉胡子和染了头发之后,确实能遮人耳目;还有就是电视台那个家伙腋下别着一把手枪。他决定进一步试探。
从洗手间出来后,他走近那群人的桌子。“你们好,”他用西部口音说,“我知道你们几位来自发现频道。哪位是亨特先生?”
一个似乎是头目的大个子眯眼打量着他。“是的,我就是亨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酒店里大家都知道啊。我们这里不经常见到名人。”施罗德说,逗得桌子边上的人笑了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几个月前你做的古代希泰族人的节目。”
大个子脸上泛起迷惑的表情。“谢谢你,”他说,眼光冷漠地看着施罗德,“我们有些事情要谈谈,能请您离开吗?”
施罗德为占用了他们的时间道歉,走回到他的桌子。他听到那些人哈哈大笑。他提到希泰族人是想试一下。他经常看发现频道,过去半年来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主题的节目。那些工作人员是假的。
他一边喝着冰镇苏打水,一边设想采取什么行动,决定选择最直接的方法。他走到外面的轿车上,从座位下面摸出一把手枪,枪管套着消声器。
他回到酒店,见到那些人仍在酒吧里面,松了一口气。他来得不早不晚。他们刚付过账,从桌子旁边站起来。他跟着他们走进电梯。他忍受嘲笑和冷眼,像一个老头那样喋喋不休,和他们一起来到三楼。他在同一层出来,咕哝说还真是碰巧了。他左顾右盼地朝走廊走过去,装出迷惑的样子,似乎忘记他在什么地方,但当那群人分头走进他们的房间时,他把房号记住了。
他等了一分钟,然后走到一间房外面。他将手枪藏在身后,看看走廊两边,确信只有他一人,然后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看到施罗德站在那儿,那人大发脾气。就是那个被他挡住去路的人。他已经脱掉外套,并且,正如施罗德刚才怀疑的那样,腋下别着一把手枪。
“你他×的想干什么?”
“我好像弄丢了房间的钥匙。我在想能不能用你的电话。”
“我很忙,”他把手放在手枪皮套上,“打扰别人去。”
那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