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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潼继续说:“剧组上上下下将近百人,酒店在拍摄期间为我们提供五星级的膳食、五星级的套房,这笔钱的数额应该不小吧?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的话,我相信你舅舅不会像个慈善家一样慷慨大方!”
形势一点一点地被祝潼扭转,在场的女演员低声议论着:“什么呀,原来谢安薇才是靠关系进来的人!”
另一个演员附和:“亏她还污蔑祝导,简直就是贼喊捉贼!”
谢安薇浑身发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谢安薇在剧组里的名声算是毁了。听了这些言论,祝潼并没有感到半分高兴和得意。娱乐圈里的人情冷暖,她早已经看透,那些人上一秒对你马首是瞻,下一秒又可以落井下石。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漠然离开了休息间,不再理会里面的人。
☆、第五十九章
离开了休息间,祝潼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小助理,叮嘱她不要把这种事告诉黎绍驰。
小助理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她偷偷地观察着祝潼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潼姐,你都知道了?”
祝潼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脑袋,故意硬邦邦地说:“这是由于我的眼力太好,还是因为你的伪装功力太差?”
小助理有点沮丧,那位请她来剧组的蒋小姐曾经说过,最好不要让祝潼发现内情,否则她可能会失去这个薪水客观的工作。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祝潼,问道:“你是不是要赶我走了?”
“你说呢?”祝潼逗她。
看见祝潼嘴角的坏笑,小助理终于放心下来,她激动地抱住祝潼的腰:“潼姐你真好!我给很多人当过助理,就你的脾气最好了。我赶我走,我还舍不得走!”
祝潼受不了这么肉麻的场面,她说:“我的脾气坏着呢,刚才大开杀戒了。”
小助理刚刚在门外候着,祝潼所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她忍不住说:“才不是,我觉得你已经很客气了,你明明可以更凶狠的!黎先生对你这么好,就算你要把薇薇姐换掉,我想他也会帮你的。”
话音刚落,祝潼就往她额角敲了一下:“别乱说话。”
小助理非常不解,她问:“薇薇姐把你说得这么不堪,你就这样算了?”
沉默了下,祝潼还是告诉她:“费尔森导演把我请过来,是希望让这部电影拍摄得更好、更顺利,现在我应该做的不是把矛盾继续扩大,而是尽量把矛盾化解。至于谢安薇,我教训一下她就是了,没有必要跟她死磕。”
小助理连连点头。尽管祝潼已经说明了利弊,但她还是觉得深深不忿:“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很讨厌,大家都向着薇薇姐中伤你。还有还有,梵哥这人看起来挺正直的,他居然也不帮你说话,如果他肯说两句,那帮人一定不敢这么过分的!”
祝潼但笑不语。小助理想不明白,但她却十分清楚,岳梵这样做已经是在帮自己了。在那种情况下,假如他站出来替自己平反,那么大家对她的人品就更加怀疑了,弄不好还会传出她跟岳梵的绯闻,到时候想必会越描越黑。
谢安薇这出闹剧最终还是闹到了费尔森导演那里,费尔森知道这件事对祝潼造成一定的困扰,而她的心情也因流言蜚语变得沉郁。他特地请祝潼到酒店的咖啡厅谈话致歉,弄得祝潼很不好意思。
祝潼恳切地说:“其实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要不是黎绍驰借投资方的名义来探班,这个误会就不会产生。”
费尔森向来快人快语,他笑她:“你可以替黎先生扛下这个责任,但回头可不能借此去责怪他,他也是用心良苦啊。”
由于那几位女演员的宣传,谢安薇恶名远扬,其他剧组的演员也时不时拿她来说事。眼见大势已去,谢安薇没有底气再生事端,只能把全部精力摆放在工作上,以自己的演技堵住悠悠之口。往后的一段时间,她的表现确实较之前出色,这应该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而祝潼的是非,虽然也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没有谁胆敢公然拿出来挑事。前车可鉴,大家对祝潼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而祝潼正好落得清静。
时日过得飞快,寒冬渐近,《卞氏传奇》的拍摄进程已过大半。接下来几天,祝潼都要出外拍外景,最近天气反复无常,她已经做好了风餐露宿的准备。
拍摄地点在郊区的青萝山上,那边的温度要比市区低好几摄氏度,山风呼啸时,那凛冽的寒风可以穿过衣料缝隙,直直地刮打着皮肤。
连续在山上待了两天,祝潼被吹得皮肤燥裂、眼睛发涩,差点就要流鼻涕了。第三天要在山上拍一场夜戏,今早出门之前,她特地穿上了一件及膝的羊绒大衣。
临近傍晚,下午的拍摄顺利完成。后勤人员给大家派发盒饭,众人都坐到临时搭建的简易挡风帐篷里用餐。祝潼随便领了一份,她没什么胃口,于是走到边上欣赏日落的余晖。
橘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山间开始起风,沙石泥尘被吹得漫天飞扬。祝潼仍然觉得失策,因为她忘记带围巾,此时正缩着脖子发抖。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祝潼回头便看见岳梵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他身穿一身藏青色衣袍,外面还披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丝毫没有形象他的清俊脸容。
直至他走到自己身边,祝潼才看见他手中拿着一条墨绿间黑的格子围巾。他将围巾递给她:“戴上吧,那脖子缩得像乌龟一样。”
自从被拒绝以后,岳梵就没有再跟祝潼示过爱。他跟祝潼的关系,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搭档,只不过他对祝潼的事又格外上心。让助理买夜宵,他会顺便帮祝潼叫上一份;听见她被风沙呛得咳嗽,他会让人拿几个口罩给她;而刚才发现她冷得直缩脖子,他又忍不住问助理拿了条围巾,然后送到她手上。他明知做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做。
祝潼犹豫了一下,接着便将围巾接过:“谢谢啊。”
他们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看晚霞,没有人主动说话。
把围巾戴好以后,祝潼就把双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看着霞光一点一点被吹散,她才语带惋惜地说:“没了……”
岳梵的眼睛也看着天边的云,他说:“很正常。”
闻言,祝潼幽幽地叹了口气。
岳梵终于看向她,他用陈述的语气问:“有烦心事?”
祝潼摇头,她回答:“没有。如果拍摄顺利的话,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这部电影就可以杀青了。我觉得很高兴,不过又有点患得患失。”
“每拍完一部电影,你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岳梵问她。
“对啊,难道你没有吗?”每一部作品,祝潼都放了很多心血进去。为了揣摩好所饰演的角色,她会不眠不休地思量与斟酌,偶尔还会因压力过大而彻夜失眠。祝潼的母亲总是非常心疼,她经常劝祝潼,凡事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没有必要追求十全十美,否则太苦太累了。
岳梵思索了一下,接着回答:“刚出道的时候会,现在的话,不会了。”
祝潼评价:“看来你已经进入了倦怠时期。”
岳梵并不否认,他笑了笑:“你好像还一如既往的有激情。”
祝潼对他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你没听说过吗?要做好一件事,就应是这样的。”
岳梵露出一副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了数秒,他问:“对于你来说,事业如此,感情也是这样吗?”
祝潼微微抿着唇,没有回答。
等了片刻,岳梵又问:“那个投资方的黎先生,其实就是你的前夫,对吧?”
祝潼转脸看向岳梵,岳梵的表情很平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像在谈论天气般轻松。这个猜想应该在他脑海中思量了百遍,或许他早就想跟自己求证了,可惜直至今天才找到机会。
她告诉岳梵:“没错,他就是我的前夫。”
岳梵微不可差地翘了翘唇角:“总有一天,你还是会跟他复婚的吧?”
这个问题让祝潼感到茫然,她回答:“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你嘴上说不知道,但你的行为已经说出了答案。”岳梵看着祝潼,很认真地说,“你虽然跟她离婚了,但你没有敞开心扉去接受别人,这就证明你还放不下他,而他在你心里始终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祝潼垂着眼帘,视线盯着脚下的碎石,再次以沉默作为回应。
岳梵也不再言语,他眯着眼睛看向沉下来的夜幕,拼命压抑着胸中翻涌的情绪。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喊叫他俩的名字。祝潼看了眼时间,接着说:“回去吧,好好演,别想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往回走的时候,祝潼走在前面,而岳梵走在后面。快走到临时帐篷,祝潼听见了一阵狂躁的马蹄声,抬眼就看见剧组里的战马正失控地冲向自己。
与此同时,她听见岳梵焦虑的声音:“祝潼,小心!”
在狭窄的山间小道,祝潼根本无路可退。眼看着战马要狠狠地撞过来,身后的岳梵拽住她,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可惜马速太快,那匹战马从他们之间飞驰而过。被撞倒那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落地时,她眼前一黑,而后就失去了知觉……
☆、第六十章
朦胧间,祝潼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她的意识一点一点的被唤醒,艰难地睁开眼睛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她转了下眼珠,随后便看见一张焦虑的脸。
“天啊,你终于醒了……”黎绍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从出事到现在,祝潼整整昏迷了一整天,她的额头缠着纱布,她的嘴唇因失血而变得苍白,那难看的脸色更是将人担忧。
接到祝潼助理的来电时,黎绍驰正跟合作方谈合同。眼看着对方要让步了,一听闻祝潼出事进了医院,他便大惊失色,连条件都不谈,抛下一桌子的人跑了。
连晚饭都顾不上吃,黎绍驰就前往机场,争取能够快到赶赴医院。一看见他,那小助理就沮丧着脸,一个劲地说她没有照顾好祝潼。他根本没心情听她认错,就在他快急疯了的时候,岳梵和费尔森等人刚从病房里出来。岳梵告诉他,祝潼被马撞伤了,医生说她轻微脑震荡,同时额角处也碰伤了,由于失血过多,她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跟他们寒暄了几句,黎绍驰便迫不及待地奔进病房看祝潼。医生说她应该很快会醒过来,不料她却迟迟不醒,害得他整晚夜不成眠。今天医生和护士来看祝潼,他们都说祝潼一切正常,再等一阵子肯定会醒过来的。谁知道这一阵子,居然如此漫长,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了。
祝潼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脑海里一片混沌,她哑着嗓音问:“我怎么在这里?”
黎绍驰摁铃让医生进来检查,他告诉祝潼:“你被马撞飞了,是剧组的同事把你送进医院的。”
经黎绍驰提醒,祝潼就想起来了。试着动了动身体,祝潼觉得浑身酸痛,她又问:“居然进医院了?我伤得很严重?”
黎绍驰说:“轻微脑震荡。你头部着地,额头被石块磨破了皮,岳梵抱你下山的时候,你的血沾了人家一身。如果再磕得厉害一点,就要缝针止血了。”
祝潼正要摸一摸自己的额头,黎绍驰敏捷地握住她的手腕:“别乱动,正在打点滴。”
“幸好不用缝针,不然肯定破相了。”祝潼一脸庆幸地说。
在旁的男人语气淡淡地说:“就算破相了,我也不会嫌弃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别老让人提心吊胆的。”
祝潼的手微微顿了下,而后她说:“谁稀罕你的不嫌弃!”
黎绍驰一边帮她将病床摇起来,一边对她说:“真的不稀罕?我记得有谁在昏迷的时候,还不忘喊着我的名字。”
“怎么可能,是你听错了吧?”祝潼立即睁大了眼睛,她努力回想,但也搜索不了相关记忆,无法确认黎绍驰所说的是真是假。
黎绍驰告诉她:“昨晚我几乎整晚都没有睡,你说过什么,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祝潼恼羞成怒,脸上布着半抹可疑的红霞:“又没有证据,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话音刚落,病房的房门被打开,医生和护士们鱼贯而入。听见祝潼中气十足的声音,她的主治医生就说:“精神不错,没枉费你老公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呀。”
护士们都目光暧昧地看着祝潼,祝潼羞怒未退,连眼睛都不敢抬。
黎绍驰没说什么,他腾出位置给医生和护士,好让他们给祝潼做检查。
主治医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他让祝潼按着指示活动头部、颈肩、四肢等地方。在转动右手时,祝潼低低地“呀”了一声。
主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