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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到夜深还翻来覆去,不但不肯睡觉,还尖叫哭闹。总之,这孩子闹别扭的招数是层出不穷,黎绍驰离家以后,祝潼就没有安稳的日子过了。
尽管孩子闹得这么厉害,但是祝潼还是不舍得打她骂她,只能努力地安抚她。祝恬到底是个小女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只能用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不安。
祝潼让她给黎绍驰打电话,黎绍驰不知道跟祝恬说了什么,那丫头安分了两天,之后就变本加厉了。祝潼让她再给黎绍驰拨电话,她却沮丧地摇着头说,她不能打扰爸爸工作,如果打扰爸爸工作,爸爸就回不来了。
无奈之下,祝潼只好亲自找黎绍驰。那时候黎绍驰已经回棠海半个月有余,祝恬闹得实在是凶,祝潼真担心女儿会闹出病来。趁着祝恬今晚早睡了一点,她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到阳台拨通了他的手机。
说是早睡,其实也不早了。祝潼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紧接着,黎绍驰的声音就传来:“祝潼?”
那头一点都不安静,夹在男男女女的喧吵声里,黎绍驰的声音似乎有点飘忽。祝潼的嘴角快速地沉了下去,这感觉就像发现丈夫独自偷欢,非常不爽。这么本能的反应,连她自己都觉得出奇,她凉飕飕地说:“夜生活很精彩啊。”
刚被一群同事轮番灌酒,黎绍驰没醉,但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听了祝潼这句略带讽刺的话,他便解释:“今晚跟公司的同事吃饭,喝了点酒。”
在祝潼的印象里,他们很少这么平和地说话,她觉得黎绍驰应该说句什么惹怒她的话,好让她挑起战火才对。只是,他不仅没有理会自己的讥讽,还跟自己交代缘由,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看来这距离不仅会产生美,还会产生理智和冷静。
今天黎绍驰已经办妥了所有离职手续,明早再回公司把余下的事情再交接好,他就真的跟同事们告别。耀世文华的最高层早前就跟黎绍驰吃过晚饭,与其说是饯行,还不如说是挽留。无论再诱人的福利待遇,黎绍驰都毫不动心,一来,他什么都不缺,二来,到了他这个年纪,他的精力与心思很应该放在家庭多一点。
自从知道黎绍驰要辞职,跟了他两年的下属都很热情地要请他吃饭。黎绍驰很早就答应他们,但手头上,事务实在是多,他一再拖延就拖到今晚。
黎绍驰对待下属严格但不严苛,很多时候都非常人性化,因此他的人缘一直很好。平时在公司,大家都高度戒备地迎接工作上的挑战,但在饭局上都放得很开,喝高了一点就什么话都敢乱说。刚刚就有人问起黎绍驰,是不是要给儿子找个后妈,他也不恼,语气平静地告诉他们,他没有离过婚。
除了他的助理贺佳言,在座众人都露出不可置疑的表情。贺佳言很机灵地转移了话题,不久以后,他就意外地接到了祝潼的来电。
没有听见祝潼的应声,黎绍驰困惑地问:“怎么了,是恬恬的问题吗?”
那头的吵杂声渐渐低了,祝潼想了想,说:“恬恬刚睡了。”
他“唔”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出声,等着祝潼的下文。
踌躇了数秒,祝潼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黎绍驰今晚的第二次意外,他轻笑了声:“想我了?”
那尾音很轻,祝潼虽然看不到黎绍驰的脸,但可以想象他挂着坏笑的样子。她的手指紧了紧,用陈述的语气说:“你醉了。”
黎绍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们都沉默下来,耳边响着细微的声响,不知道是电流的声音,还是彼此呼吸的声音。酒店的走廊有服务员走过,黎绍驰随意抬了抬眼,惹得那服务员舍不得挪目。他微微垂着头,低声对祝潼说:“我下周二回来。”
这段时间,不仅是祝潼过得不好,还有黎绍驰也过得不好。在琼京的时候,黎煜跟祝潼不亲近,但离开祝潼以后,他又三句不离妈妈。黎绍驰真觉得,黎煜被祝潼惯了几天,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这些年的悉心教导,突然就幻化了。
“我知道了。”
说完,祝潼就要挂线,黎绍驰先一步问她:“你的脚好了没有?”
祝潼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好了。”
“那就好。”黎绍驰说。
他们又沉默下来。
祝潼吸了口气,说:“就这样吧,挂了。”
“好。”挂线之前,黎绍驰特地告诉她,“还有,儿子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小伙伴说猜不到当年发生了神马事情,其实就是你们猜测那件事情而已,不要想得太复杂~
然而你们想的是哪件事情,我并不知道……
(这几天都不在家,又得开启手机码字模式,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上,能给我留个言吗?么么哒~)
☆、第十一章
离开棠海的前一个晚上,黎绍驰特地给祝恬拨了通电话,告诉她明天他和黎煜就回搭乘飞机回去。
得到这个好消息,祝恬高兴得躺在地板上打滚。保姆担心她会着凉,因而马上劝她起来,她不愿意,保姆只好到楼上请祝潼过来。
刚走到客厅,祝潼就看见女儿像条毛毛虫一样,在地板上往左滚三圈,往右滚两圈,周而复始,偶尔就蜷缩一下身体或者踹几下腿。她怀里抱着家里固话的分机,她握得很紧,彷佛握着什么宝贝。
祝潼走到她跟前蹲下,温声说:“恬恬快起来,地板很凉,再不起来就会擦鼻子了。”
祝恬继续忘我地滚动着,她边滚边说:“妈妈,爸爸说他明天就和煜煜回来。”
刚才保姆已经告诉她,祝恬就是接了黎绍驰的来电,所以才会在地上打滚。她原以为黎绍驰工作不顺,可能延迟归来,因而祝恬才会滚到地板上闹别扭。现在看来,这丫头应该是太兴奋,所有才像条虫子一样滚来滚去。
“明天就可以见到爸爸了,你今晚就早点睡觉,可别闹别扭了。”祝潼试着将女儿拉起来。
在地板上多滚几圈,祝恬才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借着母亲的力爬起来。她说:“妈妈,明天我要去机场接爸爸的机。”
祝潼本想拒绝,但担心女儿会闹,于是就问:“你有没有问问爸爸,他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说,我可以去接机,他说我上完幼儿园,飞机就飞到这里了。”祝恬回答。
跟黎绍驰有关的事情,祝潼都不敢轻易拒绝,毕竟现在黎绍驰是女儿心中的神,只可顺不可逆。她想了想,说:“那我明天让黄伯伯到幼儿园接你放学,然后再载你到机场接爸爸的机。”
盘腿坐在地板上的祝恬很用力地摇头:“妈妈,为什么您不去,你是不是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弟弟?”
祝潼立即否认:“没有的事。因为妈妈明天有事要忙,所以不能去。”
祝恬撅起嘴巴,不愉快地说:“妈妈整天都有事要忙,我、爸爸还有弟弟都不喜欢妈妈有事要忙。爸爸还说要跟我们去吃意大利面,妈妈不能不去。”
这丫头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祝潼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最终只能投降:“好了,妈妈明天去幼儿园接你放学,然后就跟你一起去机场接爸爸和弟弟,这总可以了吧?”
对此,祝恬仍然表示怀疑,毕竟祝潼并不缺乏爽约的黑历史。她伸出小尾指,认真地对母亲说:“拉钩哦。”
祝潼笑着伸出尾指:“拉钩!你也要答应妈妈,今晚要乖乖的,别太兴奋就整晚不睡。”
得到母亲的允诺,祝恬笑逐颜开。她晃着她俩勾在一起的尾指,甜甜地说:“好的!我们都不可以耍赖哦。”
祝潼不确认黎绍驰所搭乘航班的降落时候,她上网查询过相应的航班信息,过后才去接女儿一起去机场。
她们母女两人抵达机场时,黎绍驰和黎煜已经在等候,黎煜坐在行李箱上,每隔几分钟就问:“爸爸,妈妈她们什么时候来?”
“不急,再等等。”黎绍驰每次都是这般从容地回答儿子的问题。他没有跟祝潼交代过今天回琼京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会来,就算她不想来,祝恬也会使出浑身解数要求她来。
在人来人往的大堂等候了二十来分钟,黎绍驰就看见祝潼牵着女儿朝他们走过来。黎煜也发现了她们的踪影,他灵活地从行李箱跳下来,但没有朝她们奔过去。
祝恬倒没有黎煜那么沉得住气,看见朝思夜想的爸爸,她便挣开了祝潼的手,展开双手扑到黎绍驰怀里:“爸爸!”
黎绍驰将她抱起,他唇边的笑容跟女儿的一样灿烂。尽管如此,他仍然不忘教育孩子:“下次别跑这么快,撞到别人怎么办?”
在巨大的喜悦面前,祝恬根本没有把黎绍驰的话听进去。她抱着父亲的脖子,一脸期待地问:“您和煜煜回来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走了。”
黎绍驰说:“当然。”
看见黎煜的时候,祝潼的心情同样是澎湃的。他们将近一个月不见,她每天都牵肠挂肚,真想快点让儿子回到自己身边。她怜爱地揉着他的小短发:“煜煜……”
黎煜不喜欢别人像摸小狗一样摸着自己的脑袋,他灵感地闪身躲开,成功地逃离母亲的魔爪。
祝潼的手就僵在半空,最终只能尴尬地收回。一个来月不见,她跟黎煜的关系似乎又回到原点。相比于祝恬热烈的反应,黎煜这边算得上是冷淡,她一边自我鼓励,一边努力跟他沟通:“坐完飞机很累吧?”
黎煜摇头:“才坐了两个小时。”
祝潼换了句:“那你饿不饿?”
黎煜回答:“不饿。”
祝潼又说:“那,妈妈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来,告诉妈妈,你想吃什么?”
在旁的黎绍驰听得十分无语,祝潼平日能言善辩,但在黎煜面前就变了个样,还经常语无伦次。祝潼对儿子的了解不深,而黎煜也不是话篓子,因而他们很难找到共同话题。更重要的是,黎煜这孩子非常慢热,而祝潼则属于性急的人,现在这个状态,他想祝潼已经急得不行了。她越是着急,就越是词穷,黎绍驰爱莫难助,只好悄悄为她叹息。
祝恬正在黎绍驰耳边说个不停,发现父亲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她就鼓起腮帮子:“爸爸,您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黎绍驰回过神来:“爸爸都听见了,你说你还要去游乐场玩碰碰车和旋转木马。”
祝恬继续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那您快点带我去,快点带我去!”
那边的黎煜开始察觉自己好像伤了母亲的心,他踩着脚下的瓷砖,继而改口:“那我们去吃意大利面吧。”
难得儿子赏面,祝潼应了句好,接着就推着行李箱离开。黎绍驰立即将女儿放到地上,继而从她手中夺过拉杆:“我来,你看着孩子。”
这两个孩子的口味很相近,黎煜喜欢吃意大利面,祝恬同样喜欢。在西餐厅吃过晚餐,祝恬还想接着玩,但黎绍驰却出言阻止:“爸爸和弟弟有点累了,我们改天再玩。”
要是在往时,祝恬想必又要闹别扭,现在有黎绍驰在场,她那刁蛮任性的公主脾气完全被压住了。跟父亲僵持了数秒,她不得不点头,乖巧地跟随父母回家。
回家以后,祝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儿子把行李都整理好;而黎绍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祝潼重新搬回主卧。
上次黎绍驰已经说过,这座房子的房产证上也写着他的名字,住哪里是他的自由。黎绍驰离家这段时间,祝潼仍旧住在祝恬的房间。既然他看上主卧,那她退避忍让就是了。他要求她搬回主卧,她想也不想就说:“我不搬!”
黎绍驰将衣帽间里的柜门和抽屉全部打开,然后把自己的衣物慢条斯理地放进去,重新占据属于自己的空间。他猜到祝潼会拒绝,他连瞧也没瞧她一眼,只问:“原因呢?”
“我不想跟你吵架,不想跟你待在一个房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看到你。”祝潼的话说得很赤…裸,连半分情面都不给黎绍驰留。
听到最后一句话,黎绍驰的手才微微顿了下。将手中的领带放进抽屉后,他波澜不惊地说:“想吵或者不想吵、想待或许不想待、想见或许不想见,好像都不由得你选择。我们是合法夫妻,难不成还要分房睡?”
祝潼不甘示弱地说:“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已经分了五年,什么婚姻什么合法夫妻,早已经名存实亡。”
“名存实亡?”黎绍驰轻声重复这个词,他终于回头看向祝潼,继而玩味地笑着,“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结婚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们要么不结婚,要是结了婚,就永远没有离婚的机会。”
祝潼没有说话,她垂着眼帘,视线盯着地毯上的花纹。
黎绍驰唇边的微笑带着几分讥讽:“你是我用重金礼聘、明媒正娶的黎太太,就算是名存实亡,你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