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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小老百姓,挎个篮子往外走,虞宓瞧了一会儿,“他们都干什么?外头挺热闹。”
姜元让挨她坐着,“好些大型寺院年后前五日只对朝廷官员开放,待他们上了香、祈了福百姓才能去,是以便到小庙里上香。”
虞宓点点头,笑道:“咱们去哪里?”
“到了便知了。”姜元让握住她的手,宽阔的官道上来往的车辆不少。
跟他一处,时间便过的极快,缓缓的车子停了,姜元让先下去,回身扶着她下来。
原是到了法云寺,进进出出皆是穿着华贵有礼的人家,虞宓跟着姜元让往里走,找到前殿拜了菩萨。
随后到后山去,漫山遍野的白,空空传来几声鸟鸣,不是很清楚,有稀疏的人上山下山。
姜元让拉着虞宓到姻缘树跟前,上面满满挂着的红绸,庞大的树冠不堪其重。
远远望去,一片火烧云,进庙里求了红绸,他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两人的名字。
下面加了一行字,“生同寝,死同穴。”望了一眼高如云端的树木,拉住她的手,往上抛。
红绸栓在一个香橼上,然后飞入茂密的树冠里。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东西掉下来,姜元让轻轻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阿久,你再不能抛下我了。”
虞宓看看树,又看看他,“你还信这个吗?”
他没说话,两人又站了一会儿,看了会儿山上的美景,觉得冷了,方回去。
待初七这日,出嫁的三个姑娘回来了,好容易又聚在一堂。
往常那些个磕磕绊绊,谁也没放在心上,高高兴兴陪老祖宗吃了饭,一道进了虞宓的院子。
落了座,喝了会子茶,虞蓉笑道:“五妹如今是世子妃,王府里的日子可是比之咱们府里好呢?”
虞蓉嫁的王单性子温润,屋里只有个通房丫头,自她嫁过去便没近过姑爷的身,又没有姨娘碍眼,日子过的如意。
虞宸出嫁不久回了虞府一次,方才便听府里老妈妈说了,岂有不拿出来刺刺虞宸的。
虞宸笑容淡淡的,半点不接招,“可不是忙吗?一嫁过去,府里中馈便到了我手上,王府上上下下都得操心。”
这话可是戳了新媳妇的痛处,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从未见过哪个姑娘一嫁人便能掌家的。
虞蓉也没那个例外,她虽说嫁的如意,只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家那个小姑子真真难处。
前儿婆婆病了,说是叫她代为管家,便被小姑子抢去,专个跟人作对。
听了虞宸的“显摆”,心下越发不受用,便问虞萱,“八妹如何?梁家人可好处。”
梁家那位姑娘也是到府里来过的,眼瞧着便是个精乖的,虞萱若是能制得住才怪呢。
虞萱听这话,抿了抿唇,垂下眼睑,到底没说什么。虞蓉来了劲儿,“想来五妹给你介绍的,当是只有好的。”
拿眼觑了觑虞宸,虞宸放下茶杯,“四姐此言差矣,是梁家瞧上八妹,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她当初帮着搭桥牵线,最后却不是她决定的,若是虞萱往后过的不好,不得还要怪她?
虞萱一听这话也是一愣,明是虞宸当初怂恿的,今儿竟是撇的干净。
一想家里的事儿,越发委屈了,眼泪便滚下来,忙又用帕子扶住。
虞蓉一瞧倒是愣了,她不过跟虞宸不痛快,如何把这位惹哭了,不由咂嘴,“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哭什么,好好回家一趟,不知的还当我如何欺负你了。”
虞萱眼泪止不住,也知今儿好容易回来,不该哭,只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又不能对旁个说。
她又是个怯懦性子,敢怒不敢言,只得回来哭了。
瞧她越哭越凶,虞宓也道:“妹妹怎么了,可是梁家人对你不好,你好好跟姐姐们说,家里如何不能叫你受委屈。”
虞萱好容易止住泪,哽咽道:“原是我的不是,今儿大好的日子,这般作为,倒扫了兴。”
虞蓉道:“倒是如何,你说就是了,哭哭啼啼的能解决问题。”
虞萱瞧了瞧姐姐们,皆是一副担忧的模样,不由心里一暖,“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抽抽搭搭着,便把话说了,嫁过去没两个月,梁家太太便说家里要买块地,盖房子给往后孩子们。
虞蓉自来没什么主见,也轮不到她发什么意见,事儿便定下了。
却是没多少日子,婆婆便跟她借嫁妆,说是资金不足。
她一开始犹豫,不想借,原本对她和颜悦色的婆婆便冷了脸,小姑子也时常阴阳怪气的说话,便是梁君细细瞧着,也对她甩脸子。
想着她是新嫁娘,不好拿着嫁妆在自个手里,屋里人又那般个模样,若是给了嫁妆,大家恢复到往常的相处模式,也好。
细细想了想,也便给了,不想却是毫无用处,小姑子仍是指桑骂槐的说话。
梁君对她也没多好,日子久了,倒似失去了兴趣一般,他也没旁人,也不对她热切。
嫁妆借出去,她便是问一句也不成,话一处口,便叫小姑子堵回来。
又不是个强硬的性子,若是虞蓉,或会闹的那家天翻地覆,只她却不行,她做不来,吃了苦头只得忍着。
听她说完,虞蓉当即便炸了,点着虞萱脑袋,“你说说你,在家不是能横呢,出了门便是软柿子了,虞府的姑娘,见人这般欺负你,可别说是我妹子。”
虞宓拉住义愤填膺的虞蓉,“四姐,咱们想想如何帮八妹要出嫁妆是正理。”
虞蓉道:“要!自然要还回来,当咱们屋里都是软柿子呢。”
虞宸想了想也道:“我倒不知,他们商户人家敢这般对咱们官家女儿呢。不过八妹妹你也太软了些,他们要你就给了?”
虞萱也有些怪虞宸当初跟她说梁家如何如何好,不然她也不至落的现下这般。
微噎,“那我能如何?我方嫁过去,不给他们,我如何在那家里待。想当初,因着是姐姐说的,我也就放心了,不想却是这般。”
虞宸一愣,反应过来虞萱这是怪她呢,自个欺软怕硬,敢在娘家哭,不敢在婆家吱声。
当初是她给介绍的梁家,可也是问了她意见的,并没逼着她如何。
出了问题了,倒是知道找她了,狗咬吕洞宾,虞宸心里冷笑一声,不开口了。
虞萱只敢哭,也不说如何,梁家虽是商户,三老爷的官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若是去找梁家质问,不说镇不镇的住人,想来三太太是不会管虞萱的才是。
也就不往三房去了,倒是都到老太太跟前,几个姑娘去而复返,李妈妈把人迎进去。
虞萱哭哭啼啼的,虞蓉便三言两语说了事情。
老太太瞧了瞧几个姑娘,“这样的事儿,你当即便不该给,就是要在他屋里一辈子,还能叫人作践着过日子。”
说着便叫三老爷三太太过来,听说经过,三老爷先没说话,倒是三太太说道:“我说我给八丫头挑的人不差,老祖宗当时挑中的梁家,如何?可不是应在我的话上。”
老太太叹口气,真个老而无用了,“便是我瞧差了眼,这一件事儿也说不得什么,身为老子娘,你们且先去说和说和。”
三太太哼笑着不说话,三老爷也不敢不应下,笑道:“那成,八丫头先别回去,待女婿过来,叫他陪我吃两杯酒。”
☆、第八十七章
到了晚些时候; 安王府跟王家梁家几个女婿皆来了; 虞府客客气气请人用了饭。
四姑娘跟五姑娘皆叫夫婿接了回去; 独独留了八姑娘,梁君一时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岳父要跟他吃酒; 连襟却接了人回去; 虽不知为何; 也只得按耐。
倒是不知翁婿两个说了什么,听人说; 梁君看不出情绪; 也不知如何。
待第二日便把人接回去了; 虞宓只是听丫头们说; 现下她却没心思打听其他事儿。
北疆近日天气和暖,狄戎躲到草原大山里; 因着先前凤池派了军队过去。
过年前夕; 他们没抢到东西,一个冬季过的苦不堪言; 鹿城却是重重官兵把守。
不敢贸然强抢,这般拖着实在不是办法,几个首领人物商议一番,只得忍辱负重; 跟大梁谈判。
将军将事宜上报朝廷; 朝中主和的倒是多,最终,不知圣上如何想的。
跟狄戎虚与委蛇也好; 不想起战也罢,于是双方派出使者,两国签订了和平条约,经济上互为来往。
解决了一事,姜成斌倒是随了谈判大臣回来,原跟刘嫚的婚事在双方父母跟前便是备了的。
如今人一回来,倒是不过几月便迎了刘嫚进门,如今只剩了虞宓跟姜元让。
刘嫚一身少妇装扮倒是沉稳不少,虞宓点点头笑道:“不想当日野鸭子,也有这般端重沉着的时候,倒是难得。”
刘嫚吩咐丫头上茶,笑道:“我如何就不能有端庄的时候?总要沉稳的。”
虞宓道:“怕是嫁了三哥,两疯相遇,必有一稳,如此互补着来,不叫人操心了。”
刘嫚笑道:“你又不是我家的人,如何你操心来着,等哪一日你进了门,也有我教训你的份儿。”
虞宓微微红了脸,瞅她一眼,不说话了,刘嫚笑了笑,“你何时嫁过来?我一人总也闷着,又不能总往出去跑。你跟阿娇两个倒好了,能这般亲近着。”
虞宓道:“你还闷着,不是有三哥陪你?”
刘嫚脸一红,啐道:“他陪我个什么,没有自个的事儿了不成。嫁了人就是麻烦,没往日自在了。”
虞宓笑道:“你还不知足,我舅母可有为难人?”
刘嫚道:“娘待我们几个媳妇很好,为难人倒不曾有。”
除了每日过去请个安,婆媳之间拉些家常闲话,伺候人立规矩的那些活儿便很少叫她们做,真真难得的好婆婆。
虞宓道:“是了,我几个姐姐妹妹嫁出去,哪个不在婆婆跟在伺候的,你倒省了,还嫌事儿少。或是三哥休沐的日子,叫他带你出去玩玩儿。”
姜成斌便是想带刘嫚出门去玩儿,也是没有机会的,皇上身子现下已是垂垂老矣。
几个得力的皇子时常派出去做事,却是不立太子,朝廷上下时时紧绷着。
这般紧张的日子,姜元让作为三皇子府最得力的军师,心力交瘁着谋划。
虞宓在姜府里的日子,每每瞧他一脸倦容的回来,心疼的不行,却不知能为他做什么。
姜元让却是安慰她,没什么要紧,只是身子境况又差了,现下又是药不离身。
一日回来,竟是眉目紧锁,虞宓抿了抿唇,进小厨房熬了养身的汤药,端到书房。
季东巧是从里头出来,见她来,行了一礼,便要退出去,虞宓忙叫住人。
示意他到小山边说话,季东恭恭敬敬站着,视线落在眼前姑娘繁冗锦绣的裙摆上。
传来的声音温柔如风,“近日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办不好,我瞧着他几日回来,愁眉不展,还望季侍卫如实告知。”
公子参与的乃是图谋皇位的大事,一个不小心便是身首异处,如今局势严峻,况二皇子派手段狠辣,三皇子上回办差险些掉了坑。
可不得小心谨慎,不过现下却是有一大事令公子烦忧,季东想了想公子有事最是不愿瞒着姑娘的。
姑娘不亲去问他,想来不想让公子更忧心,稳声道:“前儿三皇子说发现二皇子手下人跟狄戎有来往,却又不知他们到底什么联系,如今京里形势严峻,公子暗查细访几日,却是越探越深,扑朔迷离。”
虞宓眉头跟着一蹙,难怪几日皆是愁眉不展的模样,这般与身子也不好。
虞宓道了谢,往姜元让屋里去,书房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一个坐在书案后,面无表情。
虞宓过去拉了他的手出来,微微笑道:“事儿再要紧,身子不该亏空,它倒是欠了你什么,由着你这般折腾。”
姜元让心口一暖,跟她坐下,乖巧的张嘴咽下她喂给他的燕窝粥,心不在焉吃了几口。
虞宓道:“乖着把这些吃完,你有事忙,我陪着你可好。”
姜元让握住她端碗的手,“不必了,你回去休息,我无事儿。”
虞宓不为所动,喂完了东西,叫云桑将东西带下去,跟他到了案牍旁。
她瞧了瞧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各色人物关系事件,摸了摸他的脸,笑道:“瞧着这么好的人才,如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便是这些人牵扯到了许多案件中去,咱们一条一条的来,总有将乱麻解开的时候。”
姜元让摇摇头,轻声道:“来不及了。”事态刻不容缓。
虞宓笑道:“也不难,主次分好,先解决重要的,过后的再说。”
她一直笑吟吟的轻松,连带他也心宽了不少,虞宓道:“不是要查二皇子跟狄戎的关系,你先跟我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