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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个夜晚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兽都不适合,”店主同意地说。他精明地看着军
官。“您今晚有什么责干,要在这种天气出门?”
军官冷冷地看着店主人。“我去哪里或是要做什么恐怕跟你没有关系吧?!”
“我不是有意冒猖您。”旅店主人很快地说,举起手,像是想挡住对方的攻击一样。
“只是如果花骑将回来,有点想念你的话,我会很乐意告诉她在哪里可以找到你。”
“没有必要。”军官喃喃自语,“我——我留给她一张纸条……
解释我到哪里去了。反正,我明平之前就会回来。我——我只不过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罢了。“
“这我可一点都不会怀疑!”店主人窃笑道。“你整整三天没有离开她的房间!或者
应该说是三个晚上!别生气——”他看见军官头盔底下的眼睛闪着怒火,“我很敬佩能让
她满足这么久的男人!
她要去哪里?“
“龙骑将受命要去东方某处,靠近索兰尼亚的地方解决些问题。”军官皱着眉回答。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多管她的闲事。”
“不会,不会。”店主人赶忙说。“当然不敢。那么就祝你晚安罗——你的大名是?
她介绍过你,但是我记不起来。”
“坦尼斯。”军官的声音有点含糊,“半精灵坦尼斯。也祝你晚安。”
军官冷冷地点点头,用力拉了拉手套,将斗篷里紧,打开旅店的大门,走进暴风雨中。
一阵强风吹进旅店,将蜡烛吹熄,旅店老板的帐簿吹了一地。军官挣扎了一阵子想关上大
门,旅店老板则咒骂着捡拾满地的帐目表。军官最后终于将大门给关上,整个旅店再次变
得温暖、宁静。透着窗向外看,旅店主人看见军官走过了前面的窗子。他低下头迎着风,
斗篷在身后飞扬着。
另一个人也正注意这名军官。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原先酒醉的龙人立刻抬起头,眼中
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小心翼翼地从桌边站起来,他的脚步十分迅速、稳健。他用爪子轻手
轻脚地前进,跑到窗户边向外看。龙人等了几分钟,跟着也从门口窜了出去,消失在暴风
雨中。
旅店主人看见龙人与军官朝着相同的方向前进。他走过去往窗外望去,外头的夜色深
沉,风狂雨暴,点着焦油的高大灯柱在大雨中摇晃着。旅店主人看见军官转向一条通往福
罗参最繁华地区的大街,龙人则是躲在阴影里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旅店主人摇摇头,叫
醒坐在柜台后打瞌睡的夜班职员。
“我有预感今天晚上龙骑将就会回来,不管有没有暴风雨。”店主人看着睡眼惺松的
职员。“只要她回来,就叫醒我。”
他打了个寒颤,看着外面的夜色。脑中浮现军官走在大雨中的空荡荡街道上,龙人鬼
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再想了想,”店主哺南地说,“还是别吵我好了。”
暴风雨今夜封锁了福罗参。平日彻夜不打烊的酒吧今天都门窗紧闭地面对这阵暴风。
街上空无一人,没有人想在这种足以吹倒一个人、穿透最保暖衣物的暴风下上街。
坦尼斯快步走着,低着头,沿着可以遮挡暴风的建筑物。他的胡子很快就沾上一圈冰
屑,冰雹打得脸隐隐生痛。半精灵低声咒骂着,抱怨这套紧贴着地皮肤的冰冷盔甲。他不
停地回头,小心地看着有没有人跟踪自己。但在这种天气下能见度几乎为零。混着冰雹的
大雨让他只能看见建筑物的轮廓,更别提其他的景物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自己只能专
注于眼前的道路上。他很快便冻得全身僵硬,再也没有闲情逸致思考是否有人正在跟踪他。
他并没有在这座城市待多久;精确地说是只有四天。而且其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耗在
她身上。坦尼斯看看街道的标志,将这个念头驱离脑海。他只依稀明白自己要去哪里。他
朋友们住的旅店位于这座小镇的边缘。远离码头,远离酒吧和妓院。有好一阵子,他认真
地考虑一旦迷了路该怎么办。他不敢问其他的人……
接着,他找到了路。在荒废的街道上跌跌撞撞地沿着冰封的道路前进,他看到了招牌
在风中疯狂摆动,几乎感动得掉下泪来。他不记得名字,但是看到后还认得出来:黑炭。
他想,这个旅馆的名字实在有点蠢,他被冻得几乎握不稳门的把手。他打开门,被风
给吹了进去,又再花了一番力气才将门给关上。
这种烂地方不需要值夜的职员。在一个臭烘烘的冒烟铁盆旁,坦尼斯籍着火光看见了
柜台上堆着一些蜡烛,大概是留给太晚进门的客人使用的。他的手不停地发抖,几乎无法
点燃蜡烛。几分钟之后,他不争气的双手才勉强稳定下来,点着一根蜡烛,藉着微弱的光
走上楼梯。
如果他曾转过身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对街的骑楼中有一个可疑的人影。然而他的眼
睛只是专注地看着楼梯,没有回头。
“卡拉蒙!”
壮硕的战士立刻站得挺直,在回头春雷斯林之前,他的右手直觉地伸向剑柄。
“我听见门外有声音。”雷斯林低声说。“剑鞘撞击盔甲的声音。”
卡拉蒙摇摇头,试着将睡意赶跑;他爬下床,手中拿着剑,摄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直
到他能听见门外的吵杂声为止。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在房门外的走廊上。卡
拉蒙只见蜡烛的火光从门下射进来。盔甲发出的声音就在他们门外停了下来。
卡拉蒙握紧剑,对弟弟比了个手势。雷斯林点点头,退回阴影之中。他的眼神集中,
脑中正在默念着一个法术。双胞胎心有灵犀地一起合作,天衣无缝地将魔法和钢铁合而为
一以击败他们的敌人。
门下的烛光开始摇晃。那个家伙一定是把蜡烛换了只手,将拿剑的手空出来。卡拉蒙
伸出手,无声无息地将门闩推上。他等了片刻,没有反应。那男人正迟疑着,也许在思考
着到底是不是这个房间。他很快就会知道了,卡拉蒙告诉自己。
卡拉蒙突然一拉,把门给打开,抓住门口的人把他拉进来。卡拉蒙用粗壮的臂膀把他
甩到地上,落地的蜡烛立刻熄灭了。雷斯林开始吟唱将对手困在蜘蛛网里的法术。
‘等等!雷斯林,住手户那男人大喊,卡拉蒙认出那个声音,抓住他的弟弟,把他从
出神状态中摇醒。
“小雷!是坦尼斯!”
雷斯林浑身一抖,从出神状态中醒来,双手无力地垂下。接着他抓住胸口,开始剧烈
地咳嗽。
卡拉蒙担心地看着双胞胎弟弟,但雷斯林挥手把他赶开。卡拉蒙转过身,把半精灵从
地板上拉起来。
“坦尼斯!”他热情地拥抱半精灵,把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你到哪里去了?我们担
心死了。天哪2 你快冻死了!来,我把火拨旺一点。小雷——”卡拉蒙看着弟弟,“你确
定你没事吗?”
‘锄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雷斯林嘶哑地说。法师坐回床上,挣扎着呼吸。他的金
色双眸反射着火光,灼灼逼人地看着坦尼斯,后者谢天谢地瑟缩在火旁。”你最好赶快叫
醒其他人。“
“没错。”卡拉蒙走出门外。
“在此之前,我会先多穿点衣服。”雷斯林嘲讽着说。
卡拉蒙红着脸回来把裤子穿上,套上一件上衣,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出门外。坦
尼斯和雷斯林都听见他小声地敲着平原人的门。他们也听见河风平板的回答和卡拉蒙兴奋
解释一切的声音。
坦尼斯看着雷斯林,注意到他沙漏状的瞳仁锐利地看着他,于是不安地转身凝视着火
焰。
“你上那去了,半精灵?”雷斯林嘶哑地低语说。
坦尼斯紧张地咽口水。“我被一个龙骑将给俘虏了,”他背着事前准备好的回答。
“龙骑将以为我是他的军官,很自然地要求我护送他前往驻扎在城外的部队。我只得照着
他说的做以免地起疑。然后,到今晚我才总算找到机会开溜。”
“有趣。”雷斯林咳出两个字。
坦尼斯猛然看着他,“有什么有趣的?”
“我从来没见你说谎过,半精灵。”雷斯林柔声说。“我……觉得……相当的……有
趣。
坦尼斯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卡拉蒙便赶了回来,后头跟着河风、金月。提卡,他
们正睡意朦胧地打着哈欠。
金月一个箭步上前,拥抱着坦尼斯。“坦尼斯!”她便咽地说,紧紧地抱住他。“我
们好担心——”
河风握住他的手,严肃的脸上露出微笑。他温柔地把妻子拉开,自己抱住坦尼斯。
“兄弟!”河风用平原人的方言变苏语说,紧搂住半精灵。“我们担心你被捕了!甚
至以为你死了,我们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哪里去了?”提卡热切地问,也走上前拥抱坦尼斯。
坦尼斯看着雷斯林,但他躺在硬枕头上,眼睛直盯着天花板,像是对其他的事情不感
兴趣。
坦尼斯不由自主地清清喉咙,下意识的留意到雷斯林也正在聆听,他重复着编好了的
故事。其他人脸上则带着同情和好奇倾听着。他们偶尔会问些问题。龙骑将是什么样的人?
军队人数有多少?驻扎在哪里?龙人们在福罗参干什么?他们真的是在找我们吗?坦尼斯
是怎么逃出来的?
坦尼斯滔滔不绝地回答他们的问题。提到龙骑将,他并没有看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
是什么样的人。军队数目并不多。他们驻扎在城外。龙人在找某个人,但不是他们。他们
在找一个叫做贝伦的人类或是某个奇怪的家伙。
坦尼斯说到这里,立刻看看卡拉蒙,但大汉的脸上一片茫然。
坦尼斯呼吸平顺了下来。很好,卡拉蒙记不得那个他们在派里丘号上所见到过的男人。
他不是不记得,不然就是忘了名字。总之这样最好。
其他人则点点头,被他的故事所吸引。坦尼斯松了口气。至于雷斯林……反正法师怎
么想或是怎么说都无关紧要。即使半精灵把白天说成黑夜,大家还是会信任坦尼斯,怀疑
雷斯林。这一点雷斯林显然很清楚,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对整个故事提出任何质疑的原因。
坦尼斯感觉到沉重的罪恶感,只盼别再有人问问题,免得让他被迫再编出谎言来。他灵机
一动,开始打起哈欠,一睑疲倦得无法支待的样子。金月立刻站起来,脸上满是关切之情。
“很抱歉,坦尼斯。”她温柔地说。“我们太自私了。你又冷又累,我们还逼着你不
停地讲话。明天早上还得早点起床去搭船呢。”
“该死,金月!别傻了!这种天气我们是不可能登船的!”坦尼斯咆哮了起来。
每个人都惊讶地看着他,连雷斯林都坐直了身子。金月的眼神一暗,脸上线条僵硬,
这提醒了半精灵,从没人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过。河风站在她身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气氛沉默到令人不安。最后卡拉蒙哼了两声,清清喉咙。“如果我们明天不能离开,
那就后天再试试。”他安慰大家。“别担心,坦尼斯。即使是龙人也不可能在这种天气到
处乱跑。我们很安全”我知道,很抱歉。“他低声说。”金月,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大吼的。
这几天我一直神经紧张。我太疲倦了,脑袋里一片混乱。我要回房了。“
“旅店主人把你的房间给别人了。”卡拉蒙说,又匆忙加上一句,“但你可以睡这边,
坦尼斯,睡我的床——”
“不用,我躺在地上就好。”坦尼斯躲开金月的目光,开始卸下盔甲,看着不停发抖
的手指。
“好好睡,好友。”金月柔声说。
听见她声音中的关怀,他可以想象她正和河风交换着同情的眼光。平原人的手放在他
肩膀上,鼓励地拍了他一掌。最后,每个人都离开了,提卡也喃喃道声晚安,把门轻轻阖
上。
“来,让我帮你。”卡拉蒙知道坦尼斯不习惯于穿着银甲,对那些精细的扣子和环带
感到束手无策,于是便自告奋勇了起来。“要不要我帮你弄一些吃的东西?饮料?也许来
林姜汁酒?”
“不用了。”坦尼斯疲倦地说着,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沉重的盔甲,试着别去想几个
小时之后他还得要穿上它。“我只想先睡觉。”
“来至少用我的毯子,”看见半精灵冷得发抖,卡拉蒙坚持适。
坦尼斯感激地收下那床毯子,虽然他不确定自己是因为寒冷还是心中混乱的情绪而发
抖。他躺了下来,将斗篷和毯子裹住身体。
然后闭上眼,专心让自己的呼吸均匀规律。他知道,卡拉蒙那只老母鸡不等到他好好
地休息,是不会阁眼的。火焰渐渐熄灭,黑暗将他包围。几分钟之后,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