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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铖还了一礼,“殿下。”
待得燕翊进了屋子,韩铖又对百川吩咐道:“去泡壶茶来。”
百川才要退下,却是被燕翊拦住了,“不用了,王爷会客的时候,我跟沈叔喝了一肚子的茶,到现在还觉得肚子涨得难受呢。”
百川朝韩铖看去,韩铖便摆了摆手,百川行礼退下。
“王爷,青元说来的是容姑娘,怎样,容姑娘可是改变主意,打算跟您回北齐了?”燕翊没有打什么马虎眼,直白的问道。
韩铖抬头,对上燕翊热诚的眸子,默了一默后,缓缓摇头。
虽是心中早有猜想,但到底还是难掩失望。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便沉了下来。
良久。
燕翊哂笑一声,抬头看向韩铖,轻声问道:“王爷,那容姑娘她是来……”
“她想要建一支护卫小队,想要本王替她训练她们。”韩铖说道。
“王爷答应了?”
韩铖点了点头。
燕翊想了想,轻声说道:“这样也好,必竟王爷与容姑娘从小便失散,能在一起相处些日子,彼此多增加些了解也是好的。”
韩铖闻言,点头道,“本王也是这样想的。”
“容姑娘有没有说请王爷什么时候入府?”
“三天后。”
三天后!
燕翊想了想,笑道:“王爷要不要给王妃捎封信回去,必竟,王爷当初是打算接了容姑娘便走的,现在……”
“幸亏殿下提醒,”韩铖笑了说道:“若不是殿下提醒,本王差点把这事便忘了。”
燕翊笑着摆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燕翊便起身告辞。
韩铖送走燕翊,转身去了屋子里的书案前,写了封信后,喊了百川进来,“把这封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回王妃手里。”
“是,王爷。”百川接过信贴身收好,转身匆匆退了下去。
且说燕翊与韩铖告别后,匆匆回了屋子,却不见沈真的身影,不由便喊了青元来问话。
“沈叔呢?”
“回殿下,您去见王爷的时候,沈护卫也出去了。”
“出去了?”燕翊不由犹疑的问道:“去了哪里?”
青元摇头。
燕翊不由便皱了眉头,正要吩咐青元去找,不想,下一刻,却看到沈真正远远的朝这边走来,他连忙站了起来,迎上前,问道:“沈叔,青元说你出去了,你去哪里了?”
“我出去逛了逛。”沈真说道,“怎么,殿下找我有事?”
燕翊将韩铖答应替容锦训练护卫的事把了一遍,末了,轻声说道:“沈叔,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借这个机会混进去?”
“不用。”
“为什么?”燕翊不解的看向沈真。
沈真唇角翘起一抹讥诮的笑,轻声问燕翊道:“你知道我刚才去干什么了?”
“你不是说出去逛了逛吗?”燕翊一脸奇怪的问道。
“我是出去逛了逛,那是因为我本来是打算暗暗跟着那位永宁郡主,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的,只是我还没靠近,便被发现了。”沈真对燕翊说道。
“被发现了?”
沈真点头,“所以,借机混进容锦府上的事,你打消这个念头吧,燕无暇的儿子……”沈真顿了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颇为无奈的说道:“果真非等闲之辈!”
燕翊嘴唇翕了翕。
沈真说完,便拾步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对燕翊说道:“殿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睿王搭上话。”
“是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燕翊被沈真一提醒,连忙大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对沈真说道:“沈叔,这事,还得你帮着一起出个主意?”
……
容锦下了马车,见燕离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不由问道:“你不下来吗?”
“我要去办点事。”燕离对容锦说道:“你先回府,办好事,我来找你。”
容锦才想问,是什么事。
但燕离已经放下了手里的车帘,对赶车的吴大吩咐道:“走吧。”
吴大朝容锦看去,容锦摆了摆手,“去吧。”
“是,郡主。”
吴大一马鞭将马车赶离了郡主府门口。
门房的小厮早就迎了出来,此刻见自家郡主就站在廊檐下,他们也跟着齐齐的站在廊檐下,目送着马车离开。
容锦不知道燕离要去哪,因为一路上燕离也没跟她说什么,是到了府门口,才突然提起的。想不出个头绪来,正准备转身进府时,耳边忽的又响起一阵笃笃的马蹄声。
难道是燕离去而复返?
容锦不由自主的转身看去。
身后却是一辆七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正远远朝她驶来。拉车的马清一色的都是油光水滑的枣红大马,神骏非凡,一看就不是凡品。
天啊,这谁家的马车啊?
容锦身后的小厮们窃窃私议起来。
西市本就是富商云集的地,都是有钱人,但商人社会地位低,便是有钱也摆不起谱!而东夏皇朝对屋宇建制,以及车乘马匹都是有严格的建制的。突然间,就看到这样富贵非凡的马车出现,一时间热闹非凡,大家围在一起,便评头论足起来。
容锦看了一眼,便收起了好奇的心思。
收了目光,转身才要进门,不想这个时候,身后却响起一道清清浅浅如玉石相击的声音。
“永宁郡主!”
容锦步子一顿,不由自主的转身回头。
“端王爷?”
容锦怔怔的看着一手撩起半张车帘,正探了半张脸,笑意盈盈朝她看来的端王李欢。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搬了条凳摆放好,这才请李欢下车。
李欢抬手撩了帘子,姿态雍容优雅的自马车里站了出来,一掀袍摆,踩着轩夫摆好的凳子下了马车。
一袭宝蓝色的杭绸直裰穿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俊逸非凡,但在那件宝蓝色的杭绸直裰外,他又套了一件黑色绣大红合欢花的纱质大褂,有风吹起,顿时便给他渲染上几分瑰丽的神秘感。
容锦看着这样的李欢,很难将他同当日大殿初见时,那种陌上谁家少年的感觉融合在一起。眼前的李欢,乍然间就让她有一种,捉磨不透的感觉。不再是温文如玉的少年,而是……容锦还没想出恰当的形容词,耳边再度响起李欢的声音。
“永宁郡主,可是本王唐突了?”
容锦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在她一怔神的时候,李欢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离她只不过是一步之遥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近得她可以看到他那对如星子一般的眸子,正浅笑着朝她看来,他白皙俊美的脸被阳光照着,朦胧而模糊。
容锦眯了眯眸子,步子往后退了一步,屈膝福礼,“臣女见过端王爷。”
李欢垂眸,目光落在容锦黑鸦鸦的乌发间,那只烧蓝玻璃掐丝珐琅簪子上。簪子是蝶开形,精湛的工艺,使得那对薄如蝉翼的蝴蝶翅膀既使被风吹过,都能微微颤动,好似是要展翅而飞。李欢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容锦没有等来李欢的声音,想了想,干脆就自已站了起来,抬头朝李欢看去,一抬头,对上李欢那虽笑着,却没有一点温度的眸子,容锦顿时便怔了怔。
“噢,是本王失神了,郡主勿怪。”话落,李欢还施手揖了一礼。
容锦连忙侧身避了避,她狐疑的看向李欢,“王爷,您是经过,还是……”
“本王是特意来找永宁郡主的。”李欢接了容锦的话说道。
容锦下意识的便的生起一抹警惕,她垂眸,压下心中纷乱的心绪,轻声说道:“既是如此,王爷不如请府一叙吧。”
“噢,其实本王是来向永宁郡主陪罪的。”李欢抬头看了看容锦身后的郡主府,目光所及处,似是看到正有人以极快的速度的往这边赶来,他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梢,笑着对朝他看来的容锦说道:“本王在太白楼定了酒席,还请永宁郡主赏脸。”
话落,侧身往一边让了让,让出了他身后的那辆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
请她吃饭?
容锦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朝李欢看去。
不想李欢也正朝她看来,四目相对,李欢扬了扬眉梢,淡淡道:“怎么,郡主不愿赏脸?”
古怪!
从李欢出现的那一刻,容锦就觉得这一切都透着古怪,可是,这是一个很好的接近李欢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
虽然明知不妥,但她还是忍不住的就说道:“怎么会,既是如此,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李欢俊秀的脸上笑意越发的温润,“郡主请。”
“臣女乘了马车,王爷您拿什么代步?”容锦犹疑的问道。
“本王骑马。”
李欢的话声一落,便看到有侍卫牵了枣红大马过来。
容锦这才发现,原来在马一直跟在马车的后面。
李欢接过小侍手里的马鞭,含笑朝容锦看来。
容锦原本是想让人回去通知琳琅一声,但对上李欢看来的目光后,咬了咬牙,终是拾步朝马车走去。
待容锦上了马车,李欢也翻身上马,对赶车的马夫说道:“走吧,去太白楼。”
马车笃笃向前。
李欢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郡主府,唇角翘起一抹弧度,一扬马鞭“啪”一声过,枣红马扬蹄飞奔,如一道红色的闪电一样,朝前面的马车追去。
“人呢?”琳琅挤过拥挤的人群,对看守门房的小厮问道:“不是说郡主回来了吗?”
“琳琅姑娘,郡主是回来了,可是又走了。”
琳琅缓了缓气,从后院一路跑出来,她喉咙都快冒烟了。
“怎么又走了?我刚才好似看到除了郡主还有旁人,那人是谁?”
“是端王爷。”
“端……”
琳琅有种被当头敲了一棒的感觉。
李欢?!
竟然是李欢!
而且容姑娘还跟着他走了?
琳琅一跺脚,转身便要往前追去,跑了约有个两丈远,又蹭的一下跳了回来,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小厮问道:“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噢,说是太白楼。”小厮回道,“王爷说是要请郡主吃饭,向郡主赔礼道谦。”
琳琅气得口不择言的斥了声“吃货”,当下二话不说的,提气急急的往前追。一边追,一边想着,幸好,还知道是什么地方!
19一场烟花
“这不是去太白楼的路!”容锦撩了帘子,对策马跟在马车边上的李欢说道。
李欢对上容锦朝他看来的目光,唇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狭长的眸绽起一抹浅浅的笑,倾身对容锦说道:“噢,本王弄错了,其实订的不是太白楼,而是得月楼。”
得月楼与太白楼齐名,但两者的位置却是南辕北辙,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绕一圈也碰不了头!
容锦之所以敢谁都不带,便跟着李欢走,无非就是笃定琳琅她们知道她在太白楼,一定会寻来。但眼下,李欢却跟她说,不是太白楼,而是得月楼!她甚至不敢想像,琳琅在太白楼找不到她的人,会掀起多大的波澜来!
“那使个人去府上跟臣女的丫鬟说一声,回头她在太白楼找不到臣女,怕是要着急了。”容锦对李欢说道。
李欢对上容锦的眸子,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郡主,奴便是奴,主便是主,你一个做主子的不管去哪里都要跟个下人知会一声,这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容锦对上李欢略显讥诮的笑脸,扯了扯嘴角,给了李欢一个皮笑肉不笑后,淡淡道:“谢谢王爷赐教,只不过臣女虽是主子,小到衣食住行,大到钱财生命却是离不开她们的,同样我的喜怒哀乐生死富贵也反过来决定着她们的一切,这般相辅相成的关系,远非单纯的奴才和主子的关系,能界定的。王爷,您说是不是?”
“郡主是恐本王对你不利?”李欢不改笑容的看向容锦。
容锦挑了挑眉头,淡淡道:“这到不至于,臣女是跟着王爷离开的,王爷若是对臣女不利,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李欢闻言,呵呵一笑,轻声说道:“自是脱得了!”
容锦脸上的那抹笑,不由便僵了僵。
是啊,她既便是跟着李欢出来的,但李欢真要对她不利,半路安排个杀手,自已再假装负伤,她死了就死了,而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么一想,容锦脸上的神色不由便难看了几分。
却在这时,耳边响起李欢清脆的笑声,“郡主,你真的想多了,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要伤你性命?”
容锦勾了勾嘴角,脸上闪过一抹几不可见讥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