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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季涛的话，方林不禁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表情有些凝重。
季涛就直起身子坐在那里，任方林打量。
过了一会儿，方林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你不用那么紧张。”
季涛闻言满脸黑线，他刚才确实有些紧张，倒不是怕自己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对，必竟自己也算是跑了一二十年的起重，基本上跟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方林的想法还是很好猜的，他担心的是自己刚才的那些话能不能让他信服，必竟话说的再好也摆脱不了自己还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事实。
不过看他这反应，他这算是……成功了？
“你刚才的那些话差不多猜到了我全部的想法，只不过你真的是跟明华同龄的吗，我有点怀疑，你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龄阶段的人，该不会是被哪个成年人附体了吧？”看着季涛，方林眯着眼睛说道。
季涛闻言不禁吓了一跳，方林刚才随口一说可是猜对了至少一半的事实，他现在身体内的灵魂的确是个成年人，只不过那个灵魂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罢了。
“那个小舅。”有些心虚的季涛赶紧转移话题：“我刚才说的那些……”
方林闻言想了一会儿说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那边的厂已经在催了，说是一个星期之后必顺发货。”
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白。
“我保证一个星期之后一定能让小舅如期发货。”季涛一脸肯定的说道。
盯着季涛看了一会儿，方林点了点头：“那行吧，不过我能问一下为什么非要我晚两天再下订单吗？”
季涛想了一下干脆坦白道：“因为我有一些事情想找季厂长帮忙。”
“哦~”方林了然，“想从他身上得些好处？”
“咳……是这个原因。”季涛很直白的承认，“不过这笔订单之所以能成功，怎么着也有我的功劳吧，从季厂长那里得一点好处不是应该的吗？”
听到季涛的回答，方林突得笑了：“你挺有意思的，我发现我还挺喜欢你的。”
知道方林的喜欢大概是赞赏的意思，季涛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对着他笑了一下。
“对了，需要我表现的是因为你努力的游说我才在这个厂下订单的吗？”方林问道。
季涛听了倒也毫不客气：“那就谢谢小舅啦。”
“不用，谁让你是我外甥的同学呢？”
“嘿……对了小舅，你能告诉我你需要多少台电动葫芦吗？”
“嗯，十六台。”
“十六台？”季涛不禁有些吃惊，据他所知一台单梁需要配制一台电动葫芦，而双梁和一些大的龙门吊则是一台需要配制两台电动葫芦，而方林一口气就需要十六台，那他这次的生意一定很大。
“嗯。”方林很淡定的回道，“八台五十吨以上的双梁。”
双梁……八台……五十吨以上……
前面说过，行车因为用料是铁，再加上重量过于庞大，所以利益很是可观。
季涛默默算着行车的价格以及中间可以赚到的差价，然后他发现，只是这一笔生意，他就赚到了一百多万……
“……小舅，您真厉害！”
“好说，好说。”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完全将车里的另外一个人给忘了，而且两人都没意识到，在不知道不觉间两人都对对方亲近了不少，特别是方林，一言一行中早已不把季涛当成是普通的中学生了。
虽然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是，谁家的初一学生就晓得跟人谈生意了啊，而且还成功了的。
看着和自己的小舅一来一往毫无怯意的季涛，方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好像是自己一直藏着掖着的人突然就成了别人的了，那种感觉让他有些郁闷。
但是他心底又隐隐有些骄傲，自己罩着的人得到了自己舅舅的认可，要知道他舅舅表面看起来虽然挺平和，可事实上眼光却高得离谱，很难从心底认可一个人。
这点从他的舅妈难产去世那么多年他小舅却一直未娶就可以看出来了，虽然大家都说他是因为太喜欢他舅妈，再加上怕他儿子受委屈才一直不娶的，可是他却一直坚持的认为是他小舅眼光太高了，没看得上眼的。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和季涛相谈甚欢，甚至还为了他拖延订单时间。
不过另一方面，他的心里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自卑，这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他感觉自己比不上小班长，最起码小舅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同龄人这样聊过天。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那个自己一直欺负着，保护着的小班长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了好远。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他小舅之所以答应季涛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对季涛的另眼相看，另一方面却是他刚才在厂里看到很多的成品和半成品，而据他刚才从那些工人的套话中得知，他们厂近来并没有得到什么大的订单，这样一来光那些成品就差不多够他订单所需要的了，退一步来说，就算成品不够，地上不还摆着那么多半成品的吗，工人加几天班也就出来了。
所以他才那么放心的让季涛去折腾，而季涛之所以刚才敢那么肯定的对许明华保证，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小舅，就在前面的路口停吧。”看到车快行驶到自己家的那个胡同口，季涛连忙出声提醒。
“你家就住在前面？”边放慢车速，方林边回道。
“嗯。”季涛点了点头。
走到季涛说的胡同口方林停下了车，帮他打开车门然后才开口道：“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本来说要带你去吃个饭的，可是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去起重厂一趟，所以今天就不请你吃了，改天有时间再说吧。”
“不用，小舅已经帮了很多忙了，哪里还能让你破费，那我就下来啦，小舅先去忙吧。”说完季涛就下了车。
没想到另一边许明华也跟着下来了。
“你不回家？”方林惊讶的问道。
“嗯。”点了点头，许明华随口回道，“你不是说有事要回起重厂吗。”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去小班长家玩一会儿。”
“那你等会儿回家怎么办？”
“让小班长骑着自行车送我就行了呗。”
“那成。”方林想了一下回道：“对了，你姑不是这村的吗，中午你去她家吃吧。”
“知道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许明华回道，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那行吧。”冲许明华和季涛摆了摆手，方林就开车走了。
“你是直接去我家，还是先去你姑家里跟她说一声啊？”方林走后，季涛冲许明华问道。
“不用，我这次是来找你玩的又不是找我姑玩。”
“那你不先跟你姑说一声的话，她万一……”
“小班长。”突然打断季涛的话，许明华说道：“要不你做我弟吧。”
☆、第一桶金（四）
“啊？”季涛闻言愣住了。
“你本来就比我小一岁嘛；做我弟弟不是正好吗。”许明华越说越觉得这个方法好；只要小班长成了自己的弟弟，不就不用怕别人抢走了吗。
只不过，他自已觉得自己的办法好，却不知道那边的季涛已经风中凌乱了，本来嘛，要叫他哥也不是不行；可问题他两辈子加起来已经奔四了；让他叫一个才十几岁的青葱少年叫哥哥，他叫不出口啊喂。
“怎么了？”看到季涛一直没反应，许明华不乐意了；“你不愿意啊。”
“也不是啦。”季涛皱着眉；显得很为难。
“那不就结了。”许明华说着把自己的胳膊横跨在季涛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捏着他白嫩的小脸说道，“来，叫声哥哥来听。”
季涛：“……”
许明华：“快点叫。”
“这个……就不用了吧，怪不习惯的。”季涛弱弱的反抗道。
“有什么不习惯的。”许明华一脸的不高兴，“你天天叫你哥不叫的挺欢的嘛。”
季涛闻言不禁在心里翻白眼，那能一样吗，那是他亲哥！
“快点。”许明华说着不怀好意的眨着眼，“要不然小心我把手伸到你衣服里啊。”
据他所知，季涛最怕凉了。
果然，听到他惨无人道的威胁，季涛不情不怨的，半天才喊出了一句：“……许哥。”
“叫什么许哥啊。”许明华表示他不满意，“直接叫哥。”
“……哥。”
“这才乖嘛。”奖励似的，许明华又掐了一把季涛的另一半边脸，这下两边总算是对称了。
季涛：“……”他发现，自从认识许明华之后，他的忍耐力越来越高了。
“对了，你真的不打算跟你姑说……”突然想起来什么，季涛开口问道，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明华抢先了。
“不用了，我今天中午在你家吃，怎么，不乐意啊？”看着季涛，许明华一脸你敢说一句不就试试的表情。
季涛听了一脸黑线：“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我家的粗茶淡饭入不了你的口。”
许明华闻言一挑眉，笑着接道：“没关系，吃习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偿试一下青粥小菜也是不错的。”
季涛这下彻底被许明华打败了。
不过到底他还是把许明华带到了家，要留他在家吃饭总是要跟家里人说一下的，要不然中午没做他的饭可不就尴尬了。
刚好季愿今天没去卖菜，所以季涛领着许明华到家的时候，除了据说还懒在背窝里的季松，全家人都在。
“小涛，这是你同学？”看到和季涛一起进屋的许明华，季愿问道，看他的穿着肯定是有钱家的小孩儿。
“嗯。”季涛点了点头，然后又加了一句，“我身上穿得这件羽绒服就是他的。”
“是吗。”季愿闻言满脸感激，“那谢谢你啊同学。”
“叔叔，我叫许明华，你叫我明华就行。”许明华闻言赶紧笑着上前，“我跟我们小班长玩的很好，所以不用谢的。”
“小班长？”季愿一愣。
“嗯，因为他比我们班大多数人都小，又是班长，所以我们班的同学都叫他小班长。”
“那我们家小涛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我们班同学都特喜欢他。”
听到许明华的话，季愿心里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他都有些担心，怕因为他妈的事情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或者是同学们排挤他什么的，现在听起来他在学校混的挺好他也就放心了。
看到许明华跟自己的爸爸聊得挺欢，季涛不由得有些意外，据他所知许明华可不是会去讨好别人的人。
“那个，爸，等会儿做饭的时候你叫……婶儿多做点吧，今天我同学要在咱家吃饭。”对着聊着正欢的两人，季涛插了一句。
“行啊。”季愿很干脆的应了一声，然后对着许明华笑道，“同学，你想吃什么，我让你婶给你做。”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赵红也上前笑着说了一句：“是啊，想吃什么就说。”
看到季愿两口子这么热情，许明华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最后挠了挠头说了一句：“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要不叔、婶，你们看着做吧？”
“怎么能随便做呢，要不这样……”赵红说着看向季愿，“要不你去四孩儿家割些肉吧？”
四孩儿家里是杀猪的，家里时常都有肉卖。
“那行。”季愿应着就要出去骑车。
“不用了叔，不用那么麻烦。”许明华见状赶紧阻止，“要不烙点葱油饼吧，好久没吃了，还真有点想了。”
赵红这下傻了，她家是南方人，主食是米饭，面类的最多也就会做点面条，连馍都不会蒸，更别提什么葱油饼了。
看到赵红站在那里不吭声，许明华不禁有些尴尬了，该不会自己提了个她不会做的吧？可是据他所知，村里的妇女大多都会啊。
终于，在大家的沉默中，季涛出声解救了大家：“那个我会。”
“你什么时候会的？”季愿看着许明华奇怪的问道。
“哦，和三婶儿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