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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瘦了这么一点,她那个奇葩地主子,竟然勃然大怒,甚至无故关她紧闭,不许她走出侯府一步。
本来平常就不怎么允她出去走动,这样一来,几乎有小半个月都关在了深宅大院里面。
一早好容易听说三公子出去办大事去了,装模作样地在后院转了一圈,发现大家果然都关注着外面的大事,没人注意到她,赶紧就溜了出来。
可刚是买了酒,随着人群四处闲逛,听说是南北联姻,南宋送嫁什么公主过来,好奇地就多看了两眼,谁知道一眼瞧见那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君煜。
他似乎也往这边瞥了一眼,她连忙以袖遮脸,弯着腰转身走掉了。
开玩笑!
叫他看见那还能有好?
她脚步飞快,直到转了一个暗街处,才藏了身形,偷偷地张望。
一切如常,奢华精美的马车一辆辆地从眼前驶过,玉树对于这些东西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也吃不准刚才那一瞥,沈君煜到底有没有看见她。
回去还是不回去?
好容易出来一次,转念一想,两国联姻,必然有的他忙,先出去转一圈再说。
原先她一直想吃黄金饼来着,记忆当中,她记得那个味道,可明明做法简单,只用南瓜蒸熟捣成泥,然后用甜食搅拌,用米粉调色均匀,最后在大锅里面两面翻两个个,金黄出锅,就酥软脆甜,那滋味简直了……
可惜,侯府里面的厨子按照她说的,也做不出那样的味道。
在外面也曾寻了两家,遗憾的是,一样的做法,却总也没有那种感觉,就是少一点,她也说不清是什么,魂牵梦绕的一直挂念着,总觉得这东西似乎和她有着密切的关联,就好像吃了就能知道她是谁一样。
又接连着寻了两家,各自做了一小屉,包了也提在手中。
因为街上人多,回去的时候都过了晌午,她也知道沈君煜的腿还没好利索,说不定也会半路杀回侯府去,那前面大门不敢走,玉树直奔后门,看门的四叔很好说话的。
她加快了脚步,可到了后门处却是傻眼了。
门口处正堆着一群人,是的,她没看错,是一群人。
侯府的丫鬟小厮有七八个人都站在后门处,拥簇在当中的是大公子沈君如的正房妻子,大奶奶周氏。
她是礼部尚书周家女,据说她原先身子就不大好,进门三年孩子掉了好几个,后来勉强生下大姐儿浅语,身子就更不好了,大公子也是风流人物,前后有了两房妾室,闹得厉害,索性也常在外面流连了。
也是种了这个因,才有了这个果。
玉树一点点挪动着脚步,悄悄挨得近了,这才看清,后面是石柱子旁边,倒着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她柳肩细腰,额头上面还殷殷渗着血迹,显然是才刚刚撞了石柱子的。
周氏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你这是何苦,给人做妾,当真就好过了。”
她泪眼汪汪,惹人怜惜:“求大奶奶给小女子做主,世人都知道大奶奶是菩萨心肠,大公子本是允了我的,让我进门,可如今又不知哪里去了,现在腹中有他骨肉,大奶奶若不容我,只能死在侯府门前。”
她闹也闹了,却在后门处不去前门,明显是不想撕破脸,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好似若不叫她进府,就是周氏不容。
玉树冷眼旁观,却见周氏叹息,命了身边叫做小五的给人扶了起来,这就要去回老夫人,给抬了做妾。
大公子从来不沾良家妇女,想也是寡妇或是暗巷的。
小五伸手扶起那女子,玉树趁机要溜回去,却听周氏淡淡说道;“玉树,过来。”
她只得笑嘻嘻地走了她的身边去:“大奶奶。”
周氏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面,脚步很慢:“姐儿这几日有点腻了荷叶粥,可刚瘦了一点,若是现在换别的不知会不会前功尽弃呢?”
玉树一手提着竹叶青和黄金饼,一手搀扶着她:“不会啊,就换成鲤鱼汤和萝卜粥好了,奶奶看着些,每日别睡得太晚,多走动走动才好。”
周氏点头,回头又叫个别的记下了。
侯府后门四通八达,大公子和大奶奶们住在西边桃园,走过了池塘水边就应该分开,周氏却是拉紧了她的手:“我可是听说了,老三到处找你呢。”
玉树的心里咯噔一声,她在侯府后院身份尴尬,大家都用三公子屋里的看待,久了也懒得分辨,一听这话还是忐忑的,毕竟在她的记忆当中,只记得这个男人。
转身走了两步,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里堵得慌。
玉树回头:“大奶奶每次都心软,可那些人就不知好歹,为何不给点厉害叫她们尝尝,就是大公子回来了也说不出别个来。”
周氏却只是笑,摆手让她快点回去。
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劝不得,也是抬腿就走,回到北边桑阁晚苑,沈君煜的跟屁虫锁柱一见了她,果然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他还对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给她打开了书房的房门,示意有人在‘等’她。
玉树白了他一眼,屋内一个丫鬟侧立在门口,听见动静往外看了一眼,是她的好姐妹捧雪。
她长呼一口气,毅然迈进。
一进门,捧雪立即扯住了她,她动作飞快从袖口抽出手帕,给她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又伸手拽了拽裙摆,拍了一下玉树的后腰示意她注意姿态,这才退了出去。
身后房门吱呀一声,又是关得严严实实。
玉树站了片刻,探头看着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沈君煜必然在里面,她缓缓动脚,都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窗边的桌前,坐着一人。
他坐在圆木轮椅上面,两膝上面放着一本书,正是翻着页。
沈君煜微微垂着脸,目光似乎都在书上,他头上白玉小冠莹润玉质,脸边还垂着两串红玉石流苏,更衬得那张冷峻的容颜俊美如斯。
男人手形修长秀美,轻轻又翻过一页,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他却是已然冷哼出声:“舍得回来了?嗯?”
这种程度的恼怒还能应对,玉树连忙将手里的竹叶青举了起来:“那什么公子你误会了,其实我出去是为你买酒去了,你这段时间肝火过旺,这竹叶青啊 性平暖胃,舒肝益脾,活血补血,顺气除烦,消食生津……”
话未说完,人已将书扔了桌上去,男人凤目微眯,双手交握在腿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面。
“编,继续编。”
“……”
☆、第3章 秀色可
第三章
沈君煜腿还没好利索,不能走远,因为是大腿根部,也是敏…感部位又不肯别人给他揉按,每次都是叫她按着拍着,说也奇怪,他很容易就会入睡,其实很好哄的。
这不,因为恼她私自出府,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了。
也不叫她吃那黄金饼,也不许喝那竹叶青。
只是脱了衣衫,他两腿僵硬,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偏还得忍着。
他舒舒服服地趟了大床上面,她跪坐在旁边,有也下没也下地锤着他的腿,因为大夫叮嘱过气力,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外面日光大好,透过窗子,能感受得到暖暖的暖阳照着大地。
院子里面的高树上面,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微风轻轻拂过,她注意到它们耳鬓厮磨,看样子十分的愉快。
桌上还放着她买回来的黄金饼,玉树远远地看着,只有叹气的份。
他腰间盖着薄薄的薄被遮羞,原来她还不懂他为什么要遮盖住他自己的腰处,也不知是不是摔的,脑子总是很不清楚,直到有一次无意间揉过了界,脑海当中处猛然响起一个声音,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
不过好像晚了也点,他的身体,除了那个令她偶尔好奇的地方没有摸过,其余的都不知道搓了多少次了。
从此她就将那薄被偷偷叫做遮羞布。
她百般无聊地看着外面打发时间,不多一会儿,他闭上眼睛小憩,玉树知道,用不了多久她一时少过一时拍打,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完全可以下床该干嘛干嘛去了。
偷眼瞥着他,沈君煜面色如常。
果然是雷声大雨点稀,每次他恼了怒了发火了,只要她装傻充愣,没多一会儿他就自动消火,她觉得他一定是看在她是他救命恩人的份上才对她格外照顾,分外忍耐,特别对待的。
虽然,一提到救命恩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总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玉树在心里数了大概有二十四五道菜的时候,慢慢撤回了双手。
她定定盯着他的脸,见他半晌没有动静,这才长吁了口气,准备下床。
可是刚一动,男人却是开了口:“干什么去?”
玉树连忙转过身来,一手按在了他的大腿上面。
沈君煜也不睁眼:“以后想去哪和我说,不许私自出府。”
她恹恹地嗯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也许是心里愤恨了,手上的力道就大了一点,他这才睁眼看了她,一下按了她的手在自己的腿上不动,四目相对,他神色认真:“好好待这两条腿,日后你都用得上。”
玉树微顿,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这沈三公子可是在和她说,好好伺候着他,等他腿好了,想去哪可以带着她去啊!
这么一想,立刻就给了他一个三少你真好的笑脸。
当然,沈君煜的本意是不可明说只能意会的,他高估了这姑娘的领会意境,这么唐突的话顺口就说了出来,尤其她还是那般千般愿意万般愿意的笑意盈盈,立时就闭上了眼睛。
玉树可是捶得更来劲了。
他的腿想要彻底恢复,就必须每天重力和轻力交替着捶打揉拍。
又过一会儿,大概也就暗自念了二十来道菜的功夫,就开始厌烦。
他总是这样,说不定又是诳她,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突然有了个好办法。
沈君煜似乎睡着,她不敢掉以轻心,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另一只却是开始扯袜子,窝了身体过来,玉树暗自偷笑,挪了两脚在他的腿上。
也幸好这床够大,她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软褥当中,偶尔抬腿踩打一下。
沈君煜似乎毫无知觉,其实这大床她以前没少住,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每天晚上她都偷偷地住在边上,后来他醒了之后可是小气,躺一躺都不行。
她一点不觉得自己应该是个丫鬟,也一点不觉得自己是丫鬟,根本没有卑微的自觉。
从来都是坦然地,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也强烈要求有一个舒服点的大床,然后沈公子满足了她的要求,给她换了一张铺得松软的——小床。
说到底,还是软软的床舒服啊!
她回头看着桌边的竹叶青,心想先躺一会儿,然后等沈君煜睡得沉了,再下床去喝小酒。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睡着了。
玉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姑娘的背影,好像是自己又好像是别人。
她貌美心善,她温柔婉静,她甚至是心灵手巧还会做各种个样的糕点。
这姑娘一直在前面走,一直走,她就在后面追,张口想叫,却是不知人叫什么。
就这么一直追了很久很久,场景换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眼看着前面滔滔江水,可前面的少女却是一头跳了下去。
她心一急,一个名字突然从口中喊了出来:“子青!”
那姑娘入江之前却是回眸一笑,竟然还是她的模样!
然后窒息的感觉一下就钳住了她,玉树一下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捧雪正是轻拍着她的脸,眼底尽是担忧。
“玉树,玉树,醒醒……”
“嗯?”她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还在沈君煜的床上:“我醒了,怎么了?”
“做梦靥住了么?”捧雪站了床边,不敢坐下:“我听见你一直在喊。”
“喊?我喊了么?”玉树环顾四周,猛然想起那个名字来:“你听见我叫谁了么?怎一下就想不起来了呢!”
“听不真切,”她眼一低适时地岔开话题:“别想着梦里面的事情了,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起来吧,三公子要去给老夫人请晚了,叫你呢。”
沈老夫人这二年身体不大好,一有时间,这几个孩子是都要请安的,早晚各一次,尤其晚上,该忙完的事情都忙完了,更是齐聚一堂。
玉树抛开那个梦境,赶紧下地。
捧雪拿了袜子帮她穿,她一时间也忘记问沈三见她睡大床上,有没有发怒只是穿着鞋子,对着捧雪笑:“谢谢你啊捧雪,你真好。”
她时常穿戴不整齐,都是捧雪帮忙的,府里的丫鬟们都说是她脑子摔坏了,还有人背后笑她傻了,后来见沈三公子凡事都顾着她,才又是眼红的。
她当然知道,有人给她编了个顺口溜,说是丫鬟玉树有三好,胸大无脑厨艺好,稀里糊涂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