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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壮汉哪会将一个小姑娘放在眼睛里?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说罢他抬手就朝沈心悦的脸扇过去。不论从身高还是体形,沈心悦显然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墨九生怕她吃亏,猛一把将她拉开,沉声一喝:“住手!”
那壮汉手上落空,怒目看墨九,“不想挨打就跪,莫说老子们欺负小姑娘。”
墨九认真考虑一瞬,突然幽幽叹口气,“在天子脚下,也敢张狂的人,一般只有两种。”
一个壮汉怔了怔,顺口便问,“哪两种人?”
墨九唇角弯了弯,像是在笑,可晶亮的眸中分明又带了一抹轻视:“一种贱人,一种死人。你们是哪一种?”
两个壮汉当即沉下脸,像是又要动手。墨九却也不惧,只深深看他们一眼,用极低的声音道:“外地人入京,做事应当藏着点,这样大张旗鼓抢人家的狗,与人打架,是生怕旁人不晓得你们做了什么事吗?还有啊,我的暴雨梨花针可不是闹着玩的,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嘛,恐怕会比我家狗的牙齿厉害多了。”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两个壮汉目光露出凶意。
墨九笑,“别这样瞪我,我害怕。”
一个壮汉问:“你怎么知道我们?”
“我什么也不知道。”墨九摇头,“我只怕你们搞砸了差事,交不了差!”
她这些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沈心悦和玫儿两个离她近,听得真真儿的,却完全不知其意。可两个壮汉却交换一下眼神,然后恨恨地瞪着她,带着一副不甘不愿的表情,冷哼一声,咬牙快步离去了。
墨九啧啧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懂事儿。”
沈心悦脸上郁气未消,握紧拳头道:“小九为什么不让我揍他们?这两个登徒子,看那长相就知道不是好人。分明就是看我们姑娘家好欺负,想抢了旺财去……”
墨九翻个白眼儿:“你揍他们?”
沈心悦重重点头,“揍。狠狠揍。”
墨九默一瞬,也跟着点头,“智商问题,我不怪你。走吧!”
“姑娘。”不若沈心悦那般神经大条,玫儿的心思显然细腻了许多。她一边跟着墨九往济生堂走,一边扯着她的袖子小声问:“姑娘怎么晓得他们是外地人?”
墨九赞许地看了玫儿一眼,随口应付,“来自高手的直觉,猜的!”
“啪啪啪!”
这时,济生堂门口传来了三道巴掌声。
“傻子也能猜中,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了。”
一道娇柔的冷笑声里,济生堂的门口又款款走下来几个女子,最前方的女子,一袭烟雾似的裙裾盈盈迤逦在地,水蛇似的细腰扭得如同杨柳扶风,胸前一片白嫩的肌肤上,缀有一道火焰似的红痕。一颦一笑,妖艳入骨,一步一摆,带出香风无数。在她的身侧,有两个侍女,各撑一把绣了春景、缀了流苏的红伞。在她的身后,有两个年轻俊俏的儿郎,粉面含春……
好家伙……尚雅?
尚贤山庄一别,她再没有见过这位风骚的墨家右执事,也不知道在情郎乔占平死后,尚雅媚蛊未解,究竟是会为情坚守,还是继续流连在媚蛊的*里苦苦挣扎……或者说自甘堕落。但今儿一见,她就晓得了。这个女人,不管是为了媚蛊,还是为了她自己,都是离不开男人的了。
审视着尚雅妖媚的眸光,墨九笑了,“我变成这样右执事都能认出来,到底是多爱我?”
尚雅妩媚的眉梢一扬,讽刺地笑着,婀娜地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她,娇柔的声音绵软轻淡,可每一个字吐出来,那凉气都像毒蛇的信子钻入了人的骨头缝儿里。
“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想到尚贤山庄的事儿,想到*蛊,墨九懂得她的恨。
她轻笑,“右执事此言差矣!你不当恨我,而当感激我。若没有我,你媚蛊解去,又如何能有今日这般*的好日子?又怎会有那样多的英俊儿郎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
尚雅怨毒的目光半眯着,居高临下,“好利索的嘴!只可惜,也枉然。”
墨九不知她说的枉然是什么意思,只笑吟吟看着她,抬手扇了扇风,似笑非笑道:“我说这好好的医馆,怎么搞得风尘味儿这样重。原来是右执事在这里……”
顿了顿,她突地凝神,话锋一转,“右执事,我有两个疑问,不知可否相询?”
尚雅冷冷看着她,紧紧抿住嘴巴。
在尚雅的心里,是痛恨墨九的。*蛊的误种、乔占平的死、一切的阴差阳错,都因为有墨九的存在。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生啖墨九的肉,再把她挫骨扬灰。
可她不能……也不敢。
深吸一口气,她压着恨意,冷哼一声,“问吧。”
墨九浅浅一笑,眉眼弯弯地道:“第一个问题:是先前那两个异族猛男功力扎实,还是这两个白面书生更解风情?”
意外于她的调侃,尚雅面色一变,冷冷看着她,墨九却已经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右执事不在尚贤山庄享受左拥右抱的美好生活,大老远跑到临安来做什么?”
听她问起这个,尚雅身段儿轻轻一扭,脸色怪异地扬了扬眉。
然后她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原不该告诉你的,可……”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尚雅的语气,缓慢得如同在与友人闲谈,“可若你不开心,我就会很开心。所以,我决定告诉你。本执事来临安是为墨家大会而来。”
墨家大会?墨九心里微怔。
怪不得昨日墨妄和方姬然说有事去做,看来便是召开墨家大会,宣布方姬然任墨家钜子的事情了。不过,方姬然上任成为墨家钜子,不应当去神龙山总院的吗?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事改在临安举行?难道是因为如今的形势下,朝廷已经参与了墨家的内部事务,或者说,至化帝并不允许方姬然离开临安?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尚雅一步一步从台阶下来,站定在她面前,微微弯腰,用一种奚落的语气道:“找到了新钜子,这是墨家的盛会,整个墨家都在为之忙碌。只可惜,与你无关了。可怜的,先前本执事还以为要叫你一声钜子呢,原来是个冒牌的!”
轻飘飘瞄一眼,她哈哈一笑,从墨九身边擦肩而去,“看来,我们没这缘分喽。”
“我也可怜你!除了尖酸刻薄几句,什么也做不了。”墨九嘴角勾出个笑,侧开身体,盯住尚雅纤细的肩膀,一字一句补充,“不过么,有*蛊,我们就有缘分。”
尚雅闻言一怔,目中的冷光一点点凝固,又慢慢化开,荡成一种风骚的笑意,用不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墨九,“身子还没长开,脸还变得更丑了。唉!*蛊认你做宿主,真是暴殄天物。”
“尚雅!”墨九突然喊她的名字,正色道:“我可以把*蛊还给你。”
尚雅冷笑,“还?你拿什么还?有了*蛊你就可以控制萧六郎,你舍得还?”
并不在意她满是恨意的情绪,墨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不要以为人人都喜欢*蛊,都喜欢睡萧六郎嘛!”她说到这里,又瞥一眼跟在尚雅背后那两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挤了挤眼睛道:“其实这两只长得就比萧六郎好看嘛。而且我认识萧六郎那么久,就没见他动过情,我一直怀疑他……”
她停住,似笑非笑。
尚雅狐疑看她,“怀疑他什么?”
墨九收敛住笑容,用极为认真地语气道:“怀疑他那个方面……其实不行。”
尚雅意外的扬了扬眉梢,抿唇思量半晌,又冷笑一声,“所以你要把*蛊还给我?”
墨九点头,“对啊。反正也是无用,你喜欢你拿去好了。”
呵呵一声冷笑,尚雅走近她,冷着一张媚气十足的芙蓉脸,“都说你诡诈多端,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以前真是小瞧了你,才吃了你的亏,让你得了便宜还来卖乖。墨九,我是玩蛊的人,从未听过蛊虫上了宿主之身,还可以归还再种的。”
“不信?”墨九哈哈一笑,负手从她身侧走过,“那就算了。”
尚雅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里淡淡浮上一层疑惑。她不晓得墨九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茬儿。但她却知,世上之事,玄妙难解之事本来就多,她难道真的晓得什么法子不成?她正寻思,墨九却在踏上济生堂的台阶时,轻轻吐出几个字。
“苗疆圣女……彭欣。”
尚雅神色一凛,冷不丁往前几步,“你怎么知道她?”
墨九回头,学着她的样子,抛了一个媚眼,“不告诉你……”
“你”字还挂在嘴上,她微笑的脸色就变了。
就在尚雅的背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停了几个侍卫打扮的人,他们簇拥着一辆黑色锦缎的软轿。就在她回头的时候,软轿的帘子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张俊美矜贵的面孔来。这张脸太美,太熟,熟得真真儿化成灰墨九也认得。清凉与明艳,冷漠与尊贵,仙境与地狱,每一种矛盾的美好,他都可以驾驭到极致。
这从头到脚无死角的美男子,可不就是萧六郎?
“萧使君!?”
尚雅顺着墨九的视线回头,惊喜地看到软轿里端坐的萧六郎,目光一亮,像饥饿时的旺财看见了香喷喷的狗骨头,几乎霎时便忘了墨九,转身款款上前,用一个极为曼妙姿态福了福身,宛如一朵受了风雨的白玉兰。
“妾身尚雅拜见枢密使大人。”
萧乾很安静,目光淡淡的。
他没有应声,或者说,他并没有看见尚雅。
他的眼,一直盯着济生堂前的墨九,隔空对视着,一个在台阶上,一个在台阶下,两个人的中间只隔了一道并不太远的距离,却仿佛有一层漩涡般的暗流在涌动。
想到先前说他“不行”,墨九的脊背上,突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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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们看文愉快,么么哒。明儿见哈。
九说六不行,这个问题大了,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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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狭路相逢,很尴尬。
墨九依稀记得,男人最讨厌被人说“不行”,可她屏气凝神观察萧乾半晌,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又放下心来。
要么他真的不行,要么他不在意不行,要么他就是没有听见他不行……她面色松缓,故作惊讶地道:“啊呀这不是萧六郎么?好巧!好巧!在哪儿都能遇见你。”
她望一眼济生堂,笑问:“莫非你也来看病的?”
萧乾略微迟疑一下,“路过,顺便补一些药材。”
“哦。”墨九表示了解地点点头,打个哈哈:“那你继续路过。我还有要事,不便相陪了,再会。”径直走了几步,她又停住,回过头来,用暧昧的眼风扫了尚雅一眼,挤眼睛道:“六郎,右执事在唤你哩!热、情、似、火哦!”
说罢她也不管尚雅会不会难堪,迈开步子就大剌剌地入了济生堂的大门,“哪一位是胡郎中?”
沈心悦与玫儿相视一眼,都跟了上去,只有旺财似乎有些纠结,它可怜巴巴的摇着尾巴在萧乾的软轿之前打了好几个滚儿,撒着欢的“嗷嗷”叫着,却没有得到主子的回应,又听见墨九在里头唤它,终是惜惜不舍地望着萧乾,跟着墨九去了。
旁观两人许久,尚雅的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她慢慢靠近软轿,步履曼妙多情,目光也媚生生的柔软,可语气里,却带了一丝似酸又苦又似调侃的情绪。
“看来萧使君的云蛊,已有发作?”
若无*蛊,萧乾这样的男子,又怎会对墨九生出那样的眷恋?尚雅以为自己的话足够点醒他,让他警觉。可萧乾却不以为然,只淡淡看她一眼。
“墨家大会在即,右执事多操心自己便好。”
轻呵一声,尚雅抚了抚鬓角的发,“妾身有何事?”
萧乾唇角微微上勾,但笑不语。
“使君都看见了?”尚雅想了想,目光微微一闪,压低了声音,“妾身以为使君误会了。那两个并非妾身的人。如今墨家钜子归位,墨家大会召开,不仅墨家内部风起云涌,整个天下都不得安生……使君知的,临安城里龙蛇混杂,三教九流,谁是谁的人,谁也辩不清。妾身又怎敢胡乱结交异族?是他们找上妾身的,妾身拒绝了。”
萧乾静静看她,“本座并非钜子,右执事无须交代。”
面对他眼中的淡然,尚雅却觉得比被人直接嘲讽打脸还要来得膈应。她看萧乾轿子停在原地,并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转头看了一眼济生堂的门,心里一阵难过,又回过头来,柔柔浅笑。
“*蛊的事,是妾身无意为之,一直没有机会向使君告歉。只如今……”顿一下,她审视着萧乾冷漠的表情,“墨九即知彭欣,可是你们已得解蛊之法?”
她这样说当然不是想知道是不是有解蛊之法,是想试探一下墨九先前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们到底有没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