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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薛昉抱着萧乾的风氅,在外面眼睁睁瞅着,见状不由大惊失色,“您这是做甚,这么冷的天,你会受不住的。”
萧乾没有回头,墨一样的长发披散在背后,颀长的身躯静静立于冰冷的室内,像一座俊美的冰雕。
头一偏,他对薛昉道:“让探子继续盯着,一有风吹草动,速来禀报。”
“是。可是,不对啊使君。”薛昉生怕他冻着自个儿,又跟着冲了过去,可他还未入内,储冰室厚重的铜质大门便“砰”一声关了过来,碰了他一个灰头土脸。
萧乾的轻飘飘从里面传出。
“不许任何人打扰。”
薛昉苦巴巴地杵在门口发愣。
击西和闯北跟了过来,探头看了看,“怎么回来?主上呢?”闯北问着,然后看着薛昉直愣愣的目光,诧异道:“主上进去了?一个人?准备在储冰室就寝?”
薛昉点点头,声音散在雨夜中。
“我怎么感受咱们主子……也疯了?”
萧乾当然没有疯。
他记得上次在楚州坎墓的冰室里,**蛊就迅速成长,催化了二人的情绪。那个时候他便断定,遇上强烈的外部刺激,可以促动**蛊的成长,也可以让云蛊与雨蛊之间产生更为紧密的情绪牵引。
储冰室的温度,与坎墓的冰室也差不多了。
他盘腿坐在软榻上,望着储冰室照壁上的图案,一双俊美的眸子浅浅眯起,静静思考着,没有半分表情。
好一会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一牵,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将之前端正的姿态放松,慢慢斜躺下去,阖上眸子。
风雨交加的冬夜,能冻死路边野狗。
这个夜晚墨九睡得并不安稳,她的身体忽冷忽热,明明屋子里烧着地龙,明明盖着那么厚的暖被,可睡过去了,她却发现像在坎墓冰室那般寒冷。刺骨锉心的冷意,似附上了人的骨头缝儿,让她很是难过。可比这更难过的是一种不知从何处汹涌而来的渴望。
“九儿……”
无边无际的冷意与黑暗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呼唤他。她如坠梦境,瞪大眼睛寻找着,一步步循着声源走过去。
“谁?谁在叫我?”
一个男子身着月白色的软缎轻袍,斜躺在一张红云般艳靡的毡毯上,双目半阖半眯着,似有夺人魂魄的妖气,让人看一眼便挪不开眼。柔软的大红毡毯上,他月白色的袍子领口是开着的,露出一片紧实的肌理,那惑人的颜色形状,一直延伸到精壮的腹肌之地,再往下便被柔软的布料遮住了。
可半遮半掩最为渴望。
野性与华贵,妖孽与冷艳,仙气与邪气,在萧六郎的身上,竟然融和得这般完美,整个世界在他面前,似乎都失了颜色……她有些口干舌燥,脚不听使唤走了过去,有一只从心底深处长出的钩子,很想钩开那一片布料,看看内里风光。
这感觉一旦滋生,便再也压抑不住,她双目赤烫,带着一种近乎狂乱的渴求,走得很慢,可身上却慢慢烫了起来,呼吸乱了,语气颤了,似醒非醒,似梦非梦。
“六郎?你怎这般了?”
她在梦里唤了一声,哑哑的,缺水的,带着渴望的声音,似乎让那个人很满意。他清俊的脸上掠过一抹浅笑,荡入她的眸中,带着罂粟般致命的蛊惑。
她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萧六郎何时这么妖孽风情了?
他在她的心底一直是严肃的、冷峻的、清凉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不容于尘世的,带着一股子仙气的人。他清心寡欲,刻板的脸上永远写着女子勿近。
但这时的他居然会这样朝她笑,妖异的、邪魅的笑……配上他一袭白衣,一地的红毯,竟然娇艳无比。还有他似乎在说着什么,轻启的唇,像好吃的果冻,让她很想上去啜上一口。
这感觉有些色丨情,她受不住自己,脸上的红热慢慢延伸到了耳根。以至于她耳朵“嗡嗡”作响,觉得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六郎,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听见自己在问,声音带了一丝颤意。
“不是!”她清楚地听见了他仿佛带了魔力的声音。然后,他朝她伸出手,一双似有流光的眸子让她无法直视,亦无法抗拒。
她慢慢走近,将手搭入他掌中。
他轻轻一拉,她便站立不稳,顺势倒了下去,柔柔的伏在了他的身上。近在咫尺,两两相望。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角度,六郎看上去更为邪魅多情。可男子便是男子,他身上的硬实与她的柔丨软不同,只轻轻贴上,便能明显感觉到男子与女子的差异。
她很紧张,与他相贴的肌肤,慢慢便溢出一层潮丨湿的汗意,让她的双颊像在炉火旁烤着,烫得惊人。
“阿九你看,我是不是男人?”
昏昏沉沉中,她听见他如是问她。
她喉咙里“咕”了一声,不知怎么回答。
他又低笑一声,带着魅惑的幽幽问:“我是个正常男子,我也没有不行。阿九可想试试?”他似乎很介意她那天的话,执了她的手,便轻轻搭在他腰上,让她顺着他的腹往下探,似乎要证明给她看。
墨九讷讷的看着他。
这个人明明听见了她的话,却装着什么都不在意,偏生跑入她的梦里来,却一头嚣张的妖兽,扰乱她的思绪。
哦……是梦。
她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活在二次元的空间里,明知是在做梦,脑子也清醒,可身体却不完全受她支配,有一种不知真假的彷徨。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眉头慢慢蹙起,“我明明在东寂的……”
“嘘!”他握紧她的手,给他一个夺命的邪魅眼风。那专注、认真的眸色,似乎要望入她的眼底。
墨九激灵灵一颤。
这种怪异的感觉,刺激着她的心脏,一种期待与他肌肤相亲的急迫感,几乎强势的压迫了她的理智,切割了她的思维,让她进退不得,又身不由己。
“萧六郎,不对……我觉得这事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我先前好冷,这会又好热,我好像脑子有些不受控制……”她说不受控制,就真不受控制,手突地发力,将他紧紧扼制在掌心。
他闷闷轻哼,目光烁烁盯住她。
突地,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他,慢慢抬头,吻上她的唇角。蜻蜓点水的一下,他便退开,尔后扼了她的后颈,让她的头低下来,伏在他的脖窝里。汗湿的,柔软的、滚烫的肌肤紧紧相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也不有看对方,只呼吸相交,深浅不一。
空气里安静下来。
有一种甜甜的暖香,似伊甸园里的鲜花在盛开。园子里那一条潜伏了无数年的蛇,慢慢吐出了信子,想钻入那颗粉红的苹果嫩娇的果芯,啃吃它丰沛的汁水。
“阿九,可以吗?”他的脸侧过来,唇角擦过她的耳朵,暖暖的呵气,香风便闯入她的耳,暖昧得激起她身上一层又酥又痒的感觉,层层裹住她的身心,人便无力地瘫软在他的身上。
她似吃醉了酒,不太清醒,连呼吸都带了喘意,“可我觉得我不是我,六郎,我怎么了?”
这句话还未落音,他眉头微拧起,似有不悦,突然掐紧她的腰,一个翻身便调换了彼此的位置,她在下,而他在上,他的手撑在她的身侧,身子伏在她身上,轻轻顺了顺她鬓角的发,便抽去了她头上的发髻,“阿九好美!”
在他的赞美声里,她的身子棉絮一般无力地熨贴着他,一头长长的黑发如云似缎,铺在火一样焰红的毡毯上,与毡毯上绣着的花瓣交相辉映,画面绚丽得像一个梦,一个让她恨不得永远沉沦的梦……哦,是的,是梦。
她叹,“六郎,可惜是梦。”
他笑:“是梦,所以阿九莫怕。”
她摇头:“我不怕,我愿意的。”
他又笑,“你倒老实。”
她眨眨眼,“我总是老实的,六郎,我喜欢你。虽然我不知我为什么喜欢你,是不是因为受了**蛊的控制才会喜欢你,但这一刻,我喜欢你是真的。六郎,你呢?”
他黑眸烁烁的盯住她,没有回答,然后低头吻上她的唇,那烈焰般燃烧的热情,伴着唇与齿相合的刺激,让墨九身子战栗一下,轻嘤一声,嘴唇便含糊不清地迎上他。
“六郎……”
“嗯?”他吻着她,一直在吻。密密麻麻的吻如火山爆发似的热度,从她的唇慢慢移到她的面颊、耳朵、脖子、琐骨……他的呼吸滚烫,他的声音含情带诱,他每一个音调都带着炽烈的沙哑与魅惑。
“阿九……我也是。”
墨九整个儿被点着了,肌肤上像被火焰滚过,汗水沾湿衣裳,晕眩麻痹了神经。他吻得太热情,太投入,他夺去了她的理智,她根本无法思考,天地似乎都在她的眼前旋转,而她陷入他满是男性气息与薄荷香的欲丨望漩涡里,再不会冷,再不会想,只全身心在他低低喘息着攻城掠地时,用火一般的热情回应他。
脑海中,似有灿烂的烟花掠过。
飞沙走石般的激烈之火,烧得她浑身虚软疲惫,似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手指头都没有了力气。
当窗外的雨声渐渐停下,当天空的颜色从墨黑变成鲤鱼肚白时,她轻呼一声,从榻上坐起,愣愣地看着帐子,抚着还在发烫的双颊,还有脑门上的冷汗,恨不得咬舌自尽。
她居然做了一晚的春丨梦?
而且还是和她讨厌的萧六郎?
更可怕的是,梦中情形,她都记得非常清楚,深刻,就像亲身经历过的一般。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若非依旧还在榻上睡觉,她真感觉是见过了萧六郎。
更可怕的是,梦里的她不像自己。
那像一个真正被**蛊控制的一个人。
除了欲念,还是欲念。
她拉过一缕头发理了理,就着昏暗的光线瞅着,脑子里下意识便想起萧六郎凑近她的头发,轻轻细嗅,掌心羽毛般慢慢抚过,再温柔似水的将她的头捧起,一点一点啃吻的样子。
“娘啊!”她捂脸,“莫不是疯了?”
顿了顿,她激灵一下,“还是**蛊又长大了?”闭上眼睛,她思考着,可梦里那混着中药味的薄荷幽香,似还在鼻端,那个人低头吻她时,长长的睫毛都似在面前眨动,还有他敞开的袍子里,那腹肌之上,似乎还有一条斜着的刀疤。狰狞地蜿蜒在耻骨上方,带着一种力量感与征服欲……
那真是的萧六郎吗?她拉住被子捂住脸。
“姑娘醒了?”鸳鸯在屏风外面轻唤。
“嗯。”墨九定了定神,慢慢起身将衣服披在身上,趿上鞋子慢慢出去,看着鸳鸯,不太确定地问道:“我昨晚上没有说梦话吧?”
鸳鸯是个爱笑的姑娘,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她看着墨九古怪的表情,摇了摇头,“昨晚姑娘睡下后,鸳鸯没多一会就睡着了。鸳鸯睡着了,雷都打不醒。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她恬美的面孔,墨九放心了。
“没事。走吧,带我去灶上做饭。”
为了回报东寂,墨九这餐饭做得很用心,可不论她多么想要集中精力,依旧无法回避时不时的走神。梦里萧六郎带着低笑的轻言软语,妖孽得不若平常的魅感,老是占据她的脑子,以至东寂什么时候入了灶房,她都没有发现。
“九儿今日气色不错。”
东寂温和的声音,依旧春风似的暖人。与萧乾的外在清凉内里妖孽不同,他是一个沉稳贵重,玉一般温润的男子。与他相处很舒服,却很难有澎湃而起的情绪。
“九儿?”他又唤一声。
墨九“啊”一声,反应过来自己又想到萧六郎,不由尴尬一笑,对他道:“时辰还早,东寂怎不多睡一会?”
东寂站在门品,看着她的情绪,微微敛眉。但只一瞬,他又笑了开来。他的背后是雨过天晴后冉冉升起的太阳,那金色似为他渡了一层温和的光芒,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更为柔和。
“怕你不惯,来帮你。”
墨九挽了挽袖子,甜甜一笑,“不会的,我这个人最是自来熟,普天下的灶房都一样,有锅,有铲,有调料。”眨了眨眼,她努嘴朝往示意,“院子里空气新鲜,你去转转?我这里很快就好,今儿是决计不能动你一根指头的。”
东寂轻笑着,点头离开了。
墨九长长松了一口气,专心做吃的。
菊花台的食材很丰富,可以由着墨九发挥,可昨儿晚上的梦太累,她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只寻思做一些东寂没有吃过的,有现代化风味的早餐给他尝尝鲜便好。
煎了几个营养丰富的水果饼,她泡了黄豆和花生差人拿去石磨上磨了浆来,熬了一锅浓浓的花生豆浆,做了一个醋椒黑木耳,再煎几个嫩黄的荷包蛋,等食物都好了,又在每个盘子里放一朵刚摘的娇俏小黄菊,看着便赏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