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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嘉……”
那人一出口,墨九便怔住了。
入殿的人,竟然是至化帝?这可就奇怪了。古时的男女之防也包括父女,这天儿不亮的,父亲轻易进入女儿的房间,不会不太好吗?
……难道是至化帝从晕倒的宫女发现了反常?
墨九这般想着,攥紧手心,又望一眼墨妄。
若皇帝这个时候追查刺客,他们可能就没有机会跑了。
墨妄小心探过手来,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不论怎么样,便是拼着一死,他也是要护着墨九周全的。
墨九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回头对他报以一笑。
不过事情却与他们想的不一样,至化帝不仅没有呼喊“抓刺客”,反倒走近了玉嘉的床。
屋内烛火摇曳,有着幽幽的淡然。
他走得很轻松,就像十分熟悉与习惯这样的动作,站在床边看了片刻,突地在玉嘉的床沿坐了下来,盯着她的面孔,语气里的宠溺有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不自在。
“玉嘉,朕的宝贝女儿……”
墨九一听这起腻的声音,差点儿脚软。
这是什么情况?好难哪里不对?
她好奇心大盛,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头,让帐幔留出一条缝。
玉嘉床头果然是身着便服的至化帝,他侧身坐着,脸上没有平素的帝王威仪,反倒闪烁着一种怪异的幽光,像是满足,又像是怨恨,情愫太不正常……
“玉嘉……”他轻抚着玉嘉的脸,那摩挲的速度,流连的眼神,根本就不像在是看他的女儿,反倒是弃他而去的小情人,“你说,那萧六郎究竟有什么好?他除了年轻英俊,哪里及得上朕?他能给的,朕就不能给你吗?为什么你不能朕的劝阻,心心念念要嫁给他……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墨九差点儿晕倒,若非狠狠憋住气,她真怕自己失声叫出来……
至化帝沉陷在他的思绪里,一双浑浊的目光中充满了妒意,闪闪烁烁,似怨、似恨,又似爱……手指慢慢地摸向玉嘉白皙的脖子,轻轻卡住。
“朕这般待你,你还是要离朕而去……朕有时候真恨不得杀了你,你死了……就不会再背叛朕,永远不会背叛了。”
听着他怪异沙哑的声音,墨九快被自己紧张死了。
妈妈咪啊,这至化帝是要上天啊!
她心脏几乎不受控制,怔怔乱跳着,有一种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激动。
皇室的伦常也太可怕了!
谢贵妃知道吗?东寂知道吗?
莫名的……墨九再次心疼东寂了。
这孩子到底成长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
她在这里为人家操心,而那个据称最宠爱玉嘉公主的皇帝,丝毫没有察觉到寝殿里还有外人,他放纵着自己澎湃的情绪,慢慢伏身亲吻了玉嘉的脸。怜惜的吻一直从脸颊蔓延到锁骨,而他的手,却慢慢地挑开了玉嘉细软的寝衣……
从他熟悉的动作看,似乎不是第一次。
被迫看活丨春丨宫的墨九,双颊有点儿烫热,可仔细一思考,几个疑点却突然就解开了。
怪不得外头值夜的丫头,守着公主还敢打盹。
怪不得玉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由着她欺负收拾。
怪不得玉嘉十九岁了还没有出嫁,找哪个驸马都不成。而且她明明喜欢萧乾,皇帝却三番五次地拒绝为她指婚……理由虽然千奇百怪,看来这才是最主要的一个。
还有,怪不得在艮墓里,明明应该还是处子的玉嘉公主,却比中了媚蛊的尚雅还更先受“阴阳杀”的毒性影响,上一个发作,要死要活……原来她早就承过帝王的雨露恩泽了。
这也太他娘的了。
墨九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只觉一阵阵的酸水冒出来,胃部特别不舒服,汗毛倒竖,鸡皮疙瘩布满了全身。她觉得自己再看下去,一生的性丨趣说不定都毁了,从此见到这种事就会犯恶心。
可她偏生不能阻止,只能咬着唇,静静等待。
更不好意思的是,她身侧还站着墨妄。
一男一女一起观看这种事儿,不暧昧也尴尬。
她攥紧的手心,有细细的汗意,而墨妄的脊背上也已湿透,只不过相比墨九丰富的面部表情,他伪装得很好,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个人这边僵硬着,那边被子窸窸窣窣,至化帝已脱去衣裳爬到了玉嘉的榻上,玉嘉也被他剥得裸丨体横陈,像只待宰的羔羊似的任由他轻薄。
至化帝似是很满意,舒服地一叹,一双手贪婪地在她身上游弋着,动作肆意而狂乱,声音也带着一种变丨态的粗嘎,“朕的玉嘉真好看,这样的你让父皇怎么舍得把你嫁给萧六郎……玉嘉,你什么时候也睁开眼,唤朕一声?”
这声音让墨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由闭上了眼睛。可眼看那如火如荼的激丨情戏码就要在眼前上演,至化帝却突然停了下来。
“玉嘉?”
他轻轻拍了拍玉嘉的脸。
以往她虽然迷迷糊糊不会睁眼,却会有回应的……尽管她嘴上唤着的名字始终是“萧六郎”,可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如同一个活死人。
身为帝王,至化帝历经沧桑,自然心细如发。仔细端详着玉嘉的脸,他先前被欲丨望冲晕的头脑顿时清醒,像察觉了什么不对,他冷不丁从榻上坐起,伸手就要去拿衣裳……
糟糕!
墨九心里“咯噔”一响。
显然他发现了玉嘉的反常,那么只要等他出了这间寝殿,不会让人察觉他与玉嘉的“丑事”了,肯定马上就会派人搜查,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她和墨妄了,为了掩盖这桩皇室丑闻,说不定他什么都不顾,也会宰了他们的。
事到如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
她把心一横,瞥向墨妄,没有出声,目光却冷厉。
墨妄点点头,似乎心知她的意思。
“铿!”一声响。
墨九只觉面前人影一晃,墨妄的血玉箫中剑冰冷的寒芒已抵在了至化帝的脖子上,让至化帝不着寸缕的身躯瞬间僵硬,“来人……”
“不想死就闭嘴!”墨妄没有望一眼衣襟尽褪的玉嘉,只盯着皇帝的脸,阴冷冷道:“墨某走南闯北,见过无数下流龌龊之事,却不知今日,眼前看见一直敬重的当今皇帝……”
至化帝看见是墨妄,咽一口唾沫,很快从惊惧中回神,虽然如今身处险境,他还算镇定,“左执事有话好好说。先放下武器,你有什么要求,朕都可以满足你……”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基本是废话。
只要让他逃出了手掌心,他是帝王,莫说杀了他们,便是要倾覆整个墨家都有可能,又如何还会满足他们的条件?墨九冷笑一声,也不藏不躲了,慢慢跛着脚走出帐幔,在至化帝大惊失色的目光中,淡笑着道:“你晓不晓得,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至化帝抿了抿唇,目光微凉,“钜子入宫,到底意欲何为?”
墨九牵唇一笑,“你说呢?”
至化帝道:“可是为了玉嘉许给萧六郎之事。”
“你也不笨嘛。”墨九冷笑道:“原本我是懒得理会的,可你们欺人太甚,抢男人抢到我头上了,那就怪不得我。不过也幸亏如此,要不然我又怎会看见这样精彩的一出好戏?”
至化帝目光眯了眯,抿唇不语。
这是一头老狐狸,不仅未觉羞耻,显然还在寻找脱身的机会。
墨九对这个皇帝的深浅摸不准,但对他的忍耐已到极点……她走近,慢慢勾起玉嘉那一条绣着鸳鸯的肚兜,绞在掌中,将自己的匕首拿出来,与肚兜一起塞入玉嘉的手中。
她做的太精细了。
其实这个时代没有办法查验指纹,犯不着这么做。但受影视剧影响,她下意识这么做了。可这个行为,却让至化帝与墨妄都不太了解,诧异地看着她。
墨九也不解释,只诡异地朝至化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放心好了,明年的今日,我会给你烧纸钱的。”说罢不等至化帝反应过来,她握住玉嘉的手猛地往前一捅,那刀子就刺入了他咽喉。
“你……”至化帝双目瞪圆,鲜血汩汩而下。
“小九?”墨妄也有些吃惊。
墨九没有杀过人,本就有些紧张,更何况对方还是皇帝?但她知道今日之事,有至化帝就没有她与墨妄,甚至于,从此就不会再有墨家。所以这个皇帝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这般想着,她的手又往前入了两寸,看着那殷红的鲜血,咬了咬唇,将无力挣扎地皇帝推在了玉嘉的身上,“安息吧,你也算得偿所愿了,死在你喜欢的女人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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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久了哈,么么哒各位妹子。
在此,恭祝我们亲爱的小妍终于嫁得良人,从此拥抱幸福。
祝二位新人新婚快乐,美满一生,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坑深130米 要变天了!
“砰”一声响,至化帝软软的手臂打在床头,晃得帐帘子摇晃不停,也把诧异得呆住的墨妄惊回神来。
“小九……”他看着墨九手上血淋淋的匕首,还有不停溢出的鲜血,有一种被毒蛇咬住了喉咙的感觉,半晌儿方从胸腔里憋出一句,“我们弑君了……?”
“他该死!”墨九冷静地把着玉嘉的手,让她稳住匕首,这才慢慢用绢子擦拭自己溅血的手,动作做得慢条斯理,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心底起伏的波浪,便是声音似乎也比墨妄镇定几分。
“不是我们杀的。是玉嘉杀的。”
“这……可是……”墨妄从来没有敢做不敢认的事。
“没有什么可是。”墨九淡淡道:“皇帝不顾伦常,猥亵玉嘉公主,公主抵死不从,失手杀了皇帝。这么简单的逻辑,不需要我们说,大家都看得明白。”
“……”墨妄怔忡。
两个人都不说话,殿下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腥浓的血腥味儿伴着鹊枝香炉里静静焚烧的幽香在空间里袅绕,平添了一种惊悚的气氛。
墨妄看着擦手的墨九,再看看床上那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好半晌都没法儿说话。
杀了人的墨九,唇上还带着浅笑。
在她杀死至化帝的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半点戾气,她的面孔始终淡然,漂亮得像一朵妖娆盛开的花儿,绽放在三月的春风里。淡雅、清心,似乎与皇帝的死亡半分关系都没有。
小九、墨九、墨家钜子……
三个称呼不停在墨妄脑中盘旋。
曾经得知她是墨家钜子时,墨妄曾希望她有朝一日能长成如今这般——无畏、无惧、杀伐果断,结束墨九一盘散沙的状态。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带领庞大的墨家走向繁荣兴旺,实践老祖宗留下的理念,便发扬光大。可当这一日终于来临,他曾经以为需要他来保护的小九可以手起刀落,杀死君王也不会眨眼的时候,他心里却有些苍凉。
……不是觉得她残忍无情,而是害怕她失去自我,走向极端,同时,也有些紧张自己的羽翼已不够丰满,再也罩不出她的胆大妄为了。相比之下,他其实更愿意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在阳光下灿烂的微笑。
“小九……”
墨九瞥他一眼,“你不要害怕,弑君之事与你无关。”
自古君是君,民是民。
于墨妄来说杀死皇帝肯定是难以接受的,那挑衅的不仅是他们自古以为遵循的君主至上的观念,还相当于挑衅他自己内心的底线与价值观。
墨九理论墨妄,自己却完全没有这种意识。在她眼里,皇帝也只是一个凡人,又不是神不是仙,没什么对付不得的。而且至化帝做下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杀他,也是为民除害。
墨九把现场稍稍布置一下,看着依旧还在发呆的墨妄,无奈一叹,尽量平稳着声音道:“一个无恶不作的老头子而已,杀了就杀了。死在他手上的人还少吗?我们赶紧走,一会天亮就走不掉了。”
王老三还在等着。
天边已有鲤鱼斑白。
若再不走,确实来不及了。
墨妄吁口气,收回血玉箫,出门时又回头一望。
“这天……是要变了!”
——
细雨沥沥的宫墙已被渗得湿透,墨九翻过来时,衣裳下摆都遭了殃。宫墙下,王老三已经等得头发都快白了,看着他们两个出来,感天动地一般的喜悦。
过程虽然不美好,出宫的路却一切顺利。唯一让墨九不舒服的是,入宫的时候挤的是一只干净的水桶,而出宫的时候却躲的是——潲水桶。
等回到马车边上,墨九差点儿把墨妄打一顿。
“就算是潲水桶,咱不能弄干净点吗?”
墨妄心情还未平复,看她瞪着眼睛鼓着腮帮的样子,真的好像半分没有受“弑君”之事影响,终是露出一丝笑容。
“若是干净了,还能叫潲水桶吗?”
“难道世上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