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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
萧乾见到她,脚步有些匆忙。
一走近,他便捂住了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啊?”墨九笑吟吟的,眸有凉意。
萧乾一怔,揽住她的腰,往人少的地方走,声音微沉,“这里事杂,人也多,我怕你不安全。”
墨九带着懒洋洋的笑,回头瞥一眼击西,“不是有这个家伙跟着我吗?再说,这里还有你在,我能有什么不安全的?”眨巴眨巴眼,她余光扫一下正与将士笑着说话的温静姝,弯唇浅笑道:“莫非六郎怕我看见静姝?或说,你允得她来,却不允我来?”
“阿九说笑了。”萧乾头皮有些麻,“我并未让她来,是师父派她过来,给将士们送点防暑的汤药……她可能就在那里帮点忙了。”
“我可没说笑。六郎也不必为她解释。”墨九撇了撇嘴,喟叹道:“那天陆机老人找你,除了说我的坏话之外,是不是把温静姝又要回去了?唉,你说我好端端的少了一个侍女,也没人来给我商量一下?当初我就该与她签个卖身契,要不然,哪能说走就走?”
萧乾眉头微皱,不吭声。
墨九晓得他是碍于陆机老人,有些事情确实抹不开面子,就像夹在婆媳之间那个儿子一样,特别难做人,也不难为他,只冷冷一哼,瞥一眼江上的船舫。
“好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
我小气起来不是人……
这句潜台词儿她没有说。
要收拾谁,她也不必在萧六郎面前说。
她意有所指地努了努嘴,换了话题,“你都准备好了?”
萧乾回头看一眼忙碌的大军,“嗯”一声,还担心她介怀温静姝的事儿,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小声道:“阿九不要生气,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不必细说了。”墨九翻个白眼儿,“不就是你那个师父想给你硬塞一个女人嘛,小事一桩。只不过,他哪把真把九爷惹急了眼,看我不塞还十个八个女人给他,也不晓得他老人家,吃不吃得消?”
萧乾哭笑不得:“……”
想到陆机老人那干瘦的身子被七八个姑娘围着扒衣的样子,墨九把自个儿逗乐了。可不巧,她刚“噗”一声笑完,就见陆机老人悠哉悠哉地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于是,墨九掩嘴,笑得更欢了。
陆机老人完全不知她到底在笑什么,黑沉着脸哼一声,怒其不争地瞥一眼自己的爱徒,叹口气,从他二人身边走过。
“孺子不可教也——”
墨九朝他吐吐舌头,轻哼,“为老不尊也——”
陆机老人一回头,就看见她的鬼脸,一张老脸又气了个青黑。
墨九怕他当场发作,让萧六郎不好收场,再次撇嘴瞪他一眼,拉着萧六郎的衣衫就走,只剩陆机一个人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睛……
而远处的温静姝,端着一个汤碗静静而立,看墨九笑嬉嬉的拽远了萧乾,然后审视着萧乾看墨九时,俊美的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宠溺……
“铛”一声,她手上的碗落在地上。
一名禁军惊声,“温姑娘……”
温静姝回过神来,嘴里笑着说“没事”,可蹲身捡瓷碗的碎片时,那锐利的瓷片割破了她的手指,她也没有察觉,反而越握越紧,就像捏在手上的不是一个碎瓷片,而是一个仇人的命脉。只要她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捏死她一样。
——
未时许,汉水边上,号角吹响。
南岸的船只,驶离码头。
一艘接一艘,连成了一线,以与天接壤。
北岸的渡口上江风吹拂,把守的珒兵早已架好弓箭,摆好阵法,眼看南荣的船只一字排开的驶过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准备迎头痛击。
渡口处占地极宽,最适合珒兵擅长的骑兵冲击。而且此地珒兵的主力,绵延了数里之远,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萧乾带人来钻。
对于这场战事,完颜修是极有把握的。
珒国骑兵的勇猛这几年的战事已有印证,非软弱无能的南荣兵可以抵抗。金州之战让萧乾占了便宜,完颜修很清楚与那一场“瘟疫”有关。说到底,那是南荣胜之不武。
但这次不同,他们占尽地理优势,兵士的身体也已康复,金州之辱,都等着这复仇的一战,个个斗志昂扬,天时、地利、人和,此战必可大捷。
渡口的硝烟味儿,随着南荣船只的靠近,越来越浓。原本晴朗的天际,似乎也被蒙上了一层黑布,光线昏暗了下来,江上的风,愈发地大了,是朝着珒兵的方向吹来的,风帆“扑扑”作响,旌旗也在哀嚎,吹得一些珒兵有些睁不开眼。
“今儿这妖风好大……”
有人在嘀咕,很快,又有人呵止。
“闭嘴!看好弓弩!”
“哦。”
渡口上很快安静下来,除了风声与珒兵将士低低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南荣的船只越来越近,眼看就要靠岸登陆,一道古怪的号角声,突然从珒兵的背后传来。
“呜——呜——”
珒国将士有些糊涂,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在发问。
“怎么回事儿?”
那号角声旁人听不出,他们却晓得,那是受袭求救的声音。
为了与萧乾这生死一战,完颜修将珒兵主力都布置在渡口,准备包萧乾的饺子。但大营驻地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粮草与物资,这是战争的重中之重。
“呜——”
那求救的号角,再一次吹响。
渡口上安静一瞬,完颜修突地低喝。
“阿息保,带人去看看!”
“是!三王爷!”阿息保刚刚转头,渡口的珒兵突地又大喊起来,“快看,天啦!那是什么?”
他们指向的是天空,一个个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天空中,一排密密麻麻的“老鹰”从远处飞过来,飞翔的位置很高,飞渡汉水,径直往码头的位置而来……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天色,他们看不清那在天上飞的东西是什么,只觉得那一片片黑沉沉的压过来,有一种令人心窒的诡异。
“呜——”
这时,南荣的浆轮船上也响起了凄厉的号角。
“王爷,南荣兵准备登岸了。”
有珒兵大声呼喝,但那天上的“老鹰”与大营方向传来的救援号角分去了很多珒兵的心,说不清楚为什么,大家心底都有些惶惶然。这种感觉,就好像分明是要包围南荣兵的是他们,可他们却有一种被南荣兵给反包围了的错觉。
“不好了,王爷!”
阿息保的侍卫急匆匆打马过来,马嘶声里,他高声惊声,“南荣兵袭击了我们的粮草物资,如今正朝渡口方向围过来,要反攻我们。阿息保将军说,似乎袭击粮草那面,也是南荣兵主力。”
完颜修心里一激,几乎不敢相信。
也是南荣兵主力?主力还有两个吗?
而且,那么多的人,是怎样从他们大后方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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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一段写出个bug,上传之前才发现,被我删了。明儿修了再发……么么哒小妞儿们!
坑深149米 好好饲养他
旌旗猎猎,号角声声。 薄薄的雾气,笼罩在江面上,也飘到了渡口。这一日的汉水北岸,整片天地都像被蒙上了一层阴霾,看不穿,看不透。
南荣的船只近了,一落锚,在弓兵密集的箭雨掩护下,手执盾牌的南荣兵士便排成一字,率先下船,与码头的珒兵战于一处。
头顶上,成排的滑翔机也适时从高空飞过……也在这个时候,珒兵总算看清,那成片飞翔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老鹰”,而是可以载人的巨型“风筝”。
然而他们看清了,也晚了。那风筝上有序地落下一颗颗“千人敌”,炸向珒兵排好的阵型里。
珒兵大声惊呼着想要射杀天空中的南荣兵。可那滑翔机的起飞高度就像计算好的一般,以珒兵的弓箭射程,刚好短那么一点距离,根本就射不中,只能眼睁睁看他们在头顶盘旋飞过,不停落下足以要他们性命的千人敌。
轰隆的爆炸声中,浓烟四起。
“王爷,我们又中南荣人的诡计了!”阿息保大喊着,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骑马从硝烟弥漫的人群里挤过来,对完颜修大声道:“南荣兵的大部队从背后杀过来了——”
完颜修目光一沉,“多少人?”
阿息保摇头,“属下一时难以估算。人很多,似乎不比正面战场少。”
完颜修厉目里满是冷意。
开局不利,他已然明白,萧乾这次对他们的攻击,算是包了他们的饺子了。而且,还有空中覆盖与轰炸,背后的突然袭击,让珒兵原本做好的防御工事形同虚设,原本他为萧乾做好的口袋,也被萧乾活生生从口袋的外围剪开了一道口子。
“杀!”
“冲啊!”
“铛铛!”
兵戈四声,杀声如雷。
完颜修抬头望向天上的滑翔机,听威力巨大的“千人敌”在阵中爆炸,一种由心而生的凉意从肌肤慢慢渗入骨头缝儿,紧紧扼住了他的神经。
不须证实,他也知晓,这些都出自墨九那个女人之手。
换言之,那个女人掌握了摧毁一切的力量。
这样成片的轰炸,加上南荣兵的前后夹击,便是珒国骑兵再勇猛善战,也不得不无奈被局限于这个渡口,发挥不出他们原有的战斗力。
而且,千人敌的爆炸虽然威力有限,无限的却是它对珒兵将士的心理产生的深远影响。
战斗的胜力取决于士气。
兵败如山倒的由来,也在于此。
往往开局的受制,将决定整个战局的胜负。
“啊!啊……”
惨叫声入耳,完颜修紧攥拳头,听马儿嘶叫,兵戈铿铿,看天上的鸟儿惊慌逃命,突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沮丧感。
想他征战数年,无往不利……
为何至此,竟连败于一个妇人之手?
渡口上方浓烟滚滚,千人敌炸出来的碎石泥土扑面而来,与漫天的硝烟夹在一起,损毁的战车,倒地的旌旗,珒兵狼狈地应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有些应接不暇。
完颜修拔出腰刀,浓烟里的身影,冷漠而孤寂。
“众将士听令!”
他目光冷冷扫向狼藉一片的珒兵阵列,黑眸里闪过一种冷肃的微光,一张隐在钢盔下的英俊面孔,被寒意渗得再无半分平常的清和。
“中军将士,正面迎击南军,确定主力位置。左右两路将士,按原计划深入两翼,沿江岸防御,防止南军迂回包抄,后路将士撕开口子,杀向我军大营,与其余各军相照应……”
历经数次生死大战,完颜修并非战场新将,自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有他临阵的冷静,被南荣杀得有些慌乱的珒兵慢慢镇定下来。
骑兵方阵涌出防御工事,泄潮的海浪似的涌向了南荣队伍,厮杀声不再若先前那般,主要来自南荣兵,以勇猛著称的珒兵,终于使出了他们惯用的骑兵冲击。
这一战,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千人敌、投石机、呛人的黑色烟雾,飞溅的土石与鲜血、炸飞的人体,倒地的旗子与独轮车……杂乱无章的战场,让整个天地混沌一片,那惨烈画面,震撼人心。
太阳越升越高,白雾散去。
远处的江边上,静静停着一艘浆轮船。
萧乾与宋骜站在甲板上,注视着渡口的战局。珒兵骑兵几次冲入南荣兵阵,铁牛似的横冲直撞,可每次都被南荣的千人敌轰得四分五裂,不得不节节败退。
强悍的武器,果然是胜利的关键。
宋骜目光里跳跃着兴奋的火焰,有些按捺不住,“长渊,小爷手心痒痒,我先下去找完颜修杀上几百个回合再说!”
“站住!”萧乾冷眼瞥他,按剑过去,厉声道:“你好好站在这里督军,不准下船。”
宋骜一愣,当即就恼了,“为什么?”
萧乾道:“你是王爷。”
宋骜低低“操”一声,再一次抓狂似的爆了粗,“我好好一个大督军,不能上战场?难道你就让我站在这里远远的观战?”
“督军不观战,还亲自杀人?”
萧乾说罢越过他的身子,便往下走。
“喂,长渊呐。”宋骜按着腰刀就跟上去,嬉皮笑脸地道:“咱讲点道理成不?金州之战你对我‘委以重任’,让我守着一群傻大兵搬运锅灶粮食,我也就忍了。这一战这么精彩,百年难得一遇,你居然也让我躲在船上喝西北风,也太不厚道了吧?”
“这才是厚道。”萧乾看他跟过来,牛皮糖似的黏着他,皱了皱眉头,对身侧的薛昉低低吩咐道:“拦住小王爷,不许他下船。”
看宋骜急得火烧火燎的样子,薛昉有点儿想笑。
“小王爷,请吧?”
宋骜看薛昉横在面前,低低咒骂一声,对着萧乾的背影就大吼大叫,“萧长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