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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长期居住在草原上的人来说,中原的繁华美丽自然是心向往之的。这个帐篷说来简陋,可里面的布置,无不充斥着浓浓的中原文化,哪怕一个小小的楠木笔筒,青瓷茶壶,都让塔塔敏看得眼睛发亮。
“咳!”
墨九站在门口提醒一声,让侍卫进去把装包子的盘子放在桌上,看塔塔敏回过头来,笑吟吟对她道:“七公主饿了吧?来来来,尝尝我做的包子。”
包子?塔塔敏目光沉了下来。
“你不说要做美食?”
墨九唔一声,“包子难道就不能是美食了?”
塔塔敏到底是一个公主,怎会稀罕几个包子?又怎会把包子这样的普通食物当成美食?她早就听说过墨家钜子爱吃,还会做美食,所以墨九下厨的时候,虽然她面儿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心底对这餐饭却有着极大的期待。
结果……只有包子。
望着白胖胖的包子,她嘴角抽搐一下。
“多谢钜子。”
来者是客,主人一脸是笑的热情款待,哪怕塔塔敏对“包子”不太舒服,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嫌弃的表情,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顺手夹起一个包子,慢腾腾放入嘴里……
香气浓郁,馅肉鲜美。
一入嘴,她便愣住了。
惊喜地停顿一下,她咀嚼速度加快了。
虽然这只是一只包子,却是她吃过最好的包子。
“唔,好吃!”
她素来向往中原文化,其中就包括“精致的美食”这一项,可从来没有机会深入汴京、临安这样的繁华城镇,也没有机会品尝那些传说中的美食……如今墨九一个包子,让她大开眼界,满心满意的舒坦,甚至对即将嫁入临安之事,也没了那么多的烦躁。
没有顾及公主的形象,塔塔敏吃得很快。墨九看她如此,对她的为人也更欣赏了。她最受不得温静姝那一类的淑女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样子,就喜欢这样大快朵颐,肆意享受食物带来的快感——
“七公主慢着吃!”墨九轻笑一声,拿汤碗给塔塔敏盛了一碗自己做的老鸭汤,轻轻放到她的面前,“别噎着!来,趁热喝一口!”
“谢谢!”塔塔敏对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今儿两个人的吃食除了酱肉包子,只有老鸭汤。可汤汁鲜美的老鸭汤最是开胃养生,配着酱肉包子吃
坑深169米 四人约会
宋骜此言简直惊世骇俗,哪怕墨九神经大条,听完也愕然不已,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然而,他的样子很严肃。
“我说我喜欢你。”目光专注、视线浓烈。除了没有感情之外,他那一双眼睛里蕴藏的情绪太多,以至于墨九好半晌儿才从惊讶中回过神儿来。
“咳咳咳!小王爷……”
想想,墨九又忍俊不禁。她完全无法直视宋骜的脸,低垂着头,咽下那一口差点把她呛死的唾沫,方才抬头迎上宋骜的目光,上前便去探他的额头,“你是脑子发烧了,还是被门夹了?”
“墨九,我是认真的。”宋骜依旧严肃。
墨九唔一声,奇怪地瞥他一眼,总算敛了神色。
“小王爷,你可别吓我!?”
“你看我像与你玩笑?”
审视着宋骜狭长的桃花眼,墨九抱紧双臂,冷不丁哆嗦一下。后退一步,再一步,狠狠皱了皱鼻子,“我怎么嗅到一股子臊味儿?你不觉得臊得慌吗?”
“我怎么没有嗅到?”宋骜无视她的揶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一张严肃的俊脸紧绷着,慢慢朝她走过去。
她退,他便进。
她再退,他就再进。
一步又一步,两个僵持着,直到墨九无路可退,后背紧紧抵靠在了冰冷的帐篷上,激得她瑟缩一下,宋骜才微微眯眼,站定在她的面前。
“我只闻到一股子酸味儿。”
“酸味儿?”墨九眯眼,再吸鼻子,“没有。”
宋骜眉梢一扬,也不解释,猛地低头凑近她的耳朵,将手撑在帐篷上,沉着嗓子非常肯定地告诉她,“小寡妇,你给小爷记好了。若要我娶那个男人婆,我就喜欢你,一辈子缠着你。”
一辈子?喜欢她?
不不不,这句话逻辑不对!
墨九懵了,完全不明白这厮的脑路回怎么长的。
怔忡片刻,她有点儿智商欠费。可宋骜痞气地勾了勾唇,用一双略带笑意的眸子盯住她,似笑非笑地挥一挥袍袖,调头就走,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耍帅啊?
在她面前耍帅的人,还是宋骜吗?
“疯了!都疯了!”墨九总觉得自己眼花,摇了摇头,恨恨踢一脚地上裹了雪的石子,准备回帐篷再补一下眠,可冷不丁一回头,却意外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萧乾就站在她背后不远的风雪中。长身玉立,甲胄森然,披风在冷风中猎猎翻飞,一双凉薄的眸子,像蕴了万年没化的冰川,盯住她瞬也不瞬,却好似下凡嫡仙,美得风华绝代。世上有那么一种人,一言不发也可以用气场给人造成强例的心理压迫力。
正好萧乾就是这种人。
而墨九就倒霉的成了被他压迫的人。
可他这是在生气,还是吃醋?
哦天!墨九仔细一想,拍拍脑门儿,有点哭笑不得。
她总算明白了!宋骜那厮先前的举动,分明故意的。
他晓得萧六郎过来了,故意向她示好,与她亲近,甚至产生肢体接触,就是为了气一气萧乾的不仗义,便以此威胁她,如果她不把联姻的事儿给他办妥,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让她与萧六郎过好日子。
毒啊!亏他想得出来。
墨九听过各种各样的要挟方式,却从来没有听说有人这么干过。
宋骜果然不是个正常人!
她想笑,可看萧乾的眸子越来越冷,又笑不出来了。
搓搓额头,她有点崩溃。
“你们这些男人再这般神经下去,我肯定会抑郁的。”
出乎意料的,萧乾什么都没有追问,冷着一张黑脸慢慢朝她走过来,理了理她的风雪帽,怜惜的动作没有改变,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么早起来做甚?睡不着?”
“额!”墨九当然不肯承认,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与他“慢慢吃”,心里始终惦念着,像少了点什么似的,烦躁得慌,确实没有睡好。为了维护尊严,她不在意的莞尔一笑,伸了伸懒腰。
“早睡早起精神好。我睡饱了,出来透透气。”
紧抿的唇角微微一扬,萧乾像是看穿了她似的,冷哼一声,
“什么时候你才会老实?”
“我一直老实着!”
“老实?也不嫌害臊!”萧乾剜她一眼,上前逮住她的手腕,紧紧捏在手心里,大拇指挠了挠她的手心,脚步放大,带着她迎向了飘然而落的雪花。
“喂!做什么?”墨九问。
他不答不理,一张冷峻的面孔几乎没有表情,可深邃的眸底,却隐隐泛着一种冷冽的气息,让几个侍卫远远见之,行个礼就脚底抹油了。
墨九放小步才能跟得上他。
气喘吁吁走了一段,她抬头瞪他,“萧六郎!”
“嗯?”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营帐!”
来到南荣大营好几天了,墨九“从了军”,却始终没有得到睡他床的准许,每天都只能窝在小帐篷里做蜗牛,而萧乾向来注意形象,更加不肯在下属面前与她过分亲近,更不会公然让她睡在他的帐篷里,所以,她虽然想念他床的味道,却一直没能得逞。
不曾想,宋骜这么一闹,他竟然破了例。
从漫天的风雪中将墨九拉进去,萧乾便把她丢在铺着厚厚褥子的床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一本正经地冷斥。
“眼圈都黑了,还不肯承认没睡好。”
“所以呢?你待如何?睡了我?”墨九眨眨眼,觉得这厮可爱得很。
“睡!”他的回答,简洁而冷漠,与一贯的形象符合,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可他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墨九以为的龌龊,一个睡字说完便转了身,坐在不远处的书桌旁去处理公务,半丝眼风都不瞄她。
酷死了好吗?
墨九星星眼,觉得生着小闷气的萧六郎比寻常更接地气,更帅气逼人。但她虽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儿却根本没有睡意?而且美色在行,哪能一个人独睡?
她嘻嘻一笑,“喂,萧六郎!”
“……”没有人回应。
她也不急,双手撑着床沿,懒洋洋坐着,双腿直晃悠,嘴上不停地说:“你既然心疼我睡得不好,为什么要同意那个什么七公主留下来?若没有她,又哪里能影响我睡眠?”
萧乾抬头看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什么人呐?墨九瘪瘪嘴巴,继续道:“唉!你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麻烦。她霸占了我的床不说,还会挖鼻孔、掀被子,睡觉打呼噜……最关键的是,她霸占了床,还想霸占我的人。啧啧,怪不得小王爷不肯娶她。换你,你肯娶么?”
一句话里,断了两次层,萧乾听完,嘴唇抽搐。
“你究竟要问什么?”
“为什么留下七公主啊?”墨九严肃脸,“后面那个问题,我只是随便一问。当然,你也可以随便一说。”
萧乾慢腾腾抚额,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一丝龟裂。在墨九面前,他越来越难以保持平淡无波的心态。她是火一样的女子,热情、爽利、冲劲十足,哪怕他是一块坚冰,也能给他融化了。
与她眼神儿交汇,他唇角慢慢爬上了笑意。
“为了让她陪陪你……”
“陪我?”墨九冷哼,“我有玫儿在身边,需要她来陪吗?一个北勐公主,与我一无交情二无故旧,陪什么陪啊!她只会打扰我好不好?”
“打扰你当然好!”萧乾目光噙着笑意,用一种揶揄的声音,冒出一句邪佞十足的话来,“若不然,你岂非要天天缠着吃我?”
“你……”墨九万万想不到萧乾会说这样的话,一个字吼出来,想到他说的吃吃吃,双颊又不免有些发烫。然而,再冷漠的男人骚起来脸皮都比女人厚。任凭她睁大眼睛瞪半天,他都意态闲闲,面无表情。
终于,她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一个字,服!”
“服谁?”他问。
“你呗!”墨九唇一扬,哼哼道:“行了,你不说,我自己也能猜出来。你晓得宋骜不想与塔塔敏成婚,可那厮在女色上却没有什么底线,而塔塔敏也小有姿色,只要把她留在营中,整天在宋骜面前晃来晃去,就算两个人培养不出感情,但在一个全是爷们儿的营房里,小王爷难保不犯点儿什么错误!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也就由不得他抗拒了。”
萧乾黑眸灼灼。
盯着墨九的眼,他一直没有说话。
墨九斜了斜眸子,“我说对没有?”
萧乾想想,“你说是对的,我不敢说不对。”
“……”墨九没好气,剜他一眼,“你还有不敢的?”
“在阿九面前,我胆小。”他正色的样子,没有半分玩笑的情绪,逗得墨九哭笑不得。可他倒好,完全淡着脸色,一本正经地走过去捏了捏她冰冷的小手,又蹲身为她脱下鞋子,抬起她的双腿放到床上,拉被子盖住她。
“做什么?”墨九被他的温柔弄得没了脾气。
“乖乖睡一会,补眠。”他低头,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额头。
墨九怔了怔,慢吞吞道一声,“哦。”
从带着风雪的冰冷室外转移到温暖的床上,又被喜欢的男人柔情似水的抱放在被子里,还有一双温情脉脉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墨九即便不困,也舍不得这样温暖的时光,想要阖上眼睛睡一会儿。
她慢慢闭上眼睛,原本只想养养精神,可周公来得悄无声息,没过多久,就把她召唤了去。
萧乾的被子里,有他独特的香味儿。
这是一种墨九从来抗拒不了的味道。
她喜欢,很喜欢,更喜欢在这味道中入眠。
于是浅浅呼吸着,她这一觉睡得极酣,紧张的神经放松了,冰冷的身子也暖和了,等她被一道低低压着的声音闹醒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舒坦而自在。
打个呵欠,她睁开眼睛。
床前方有一道帘子,已经被萧乾拉上了。
所以她睡在里面,与外面就隔成了两个空间。
在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里,她听见萧乾问:“何人送来的?”
薛昉回道:“巡查在校场的箭靶子上发现的。”
校场的箭靶子上?
那里的箭靶子是用稻草扎成的人,与营区围栏的距离至少有十来丈,有人能把这封信射在箭靶子上,若他不是在营房里面射丨出,而是从外围射丨入,只能说那不仅是一个神箭手,还是一个大力士。
静寂一会,萧乾摆手道:“下去吧。”
薛昉轻道一声“是”,脚步慢慢挪动。
可刚一转身,便又听见萧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