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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勾搭男人,连击西也不放过——
可想而知,在临安府得勾多少男人?
宋骜是知晓击西性子的。
他单纯、善良、没有心机。尤其知晓彭欣是他的女人,他是断然不会与彭欣有什么男女感情的,那么,如今两个人抱在一起,从彭欣惊诧的表情和击西懵懵懂懂的样子,他就可以确定一件事——肯定是这个妇人耐不住寂寞,主动勾引了击西。
“岂有此理!”
越想越生气,他咬牙低骂一句,猛地丢开缰绳大步奔过去,一把揪住击西的领口,把他拎了起来,重重丢到一边,怒不可抑地怒吼。
“就算你不晓事,也容不得这般无理!”
喂!小王爷不是心知击西无辜吗?
不是明明感觉都是彭欣一个人的错吗?
可为什么,他收拾的人还是击西?
宋骜没有发现自己的矛盾之处。一双狭长的眸子里盛满了怒意……和幽怨。盯着击西的样子,似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然而,击西坐在雪地上,一脸无辜地扁了扁嘴巴。
“小王爷为何要生气?”
“哼!”宋骜能说自己吃味儿吗?
“就算生气,为何要丢击西?”
摸了摸受伤的屁股,击西慢吞吞爬起来,想了想,又指着彭欣认真地道:“彭大姑娘很冷,小王爷来了,快抱抱她吧?”
冷!?彭欣说她冷?
果然,她就是借此勾搭击西。
宋骜心脏怦怦跳着,自个儿脑补了一万字红杏出墙的暧昧纠缠,目光淬着冷意,慢慢挪到彭欣的脸上。
只一眼,他便怔住。
怎的她脸色这样白,身子这样瘦?他记得他走的时候,她不是这样子的啊?而且生完孩子的妇人,不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吗?难道临安那些人,都不听他的话,待她不好,在暗地里亏待了她?
如此一来,他来不及怨念旁的,厉目微转,瞪向吓得声都不敢吭的宋嬷嬷,“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
宋嬷嬷略低着头,只觉风雪更大了,面颊无端被他冷冽的视线刮得生痛。上前福了福身,她先向宋骜请了安,又拿眼风扫着静默不语的彭欣,一边在心里叹息这个姑娘不会讨好男人,一边为了彭欣在宋骜面前加分。
“这不,彭姑娘惦念着王爷独自一人边疆,凄风冷被的,怕王爷伤了身子,这才顾不得产后体虚,日夜兼程地赶到金州,在兴隆山没多歇一口气,听说王爷在汴京府,便央了击西带她前来寻找王爷。姑娘这番情意……”
“嬷嬷!”这番明显有违事实的话,彭欣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打断宋嬷嬷,不冷不热地望向宋骜,疏冷地道:“王爷不要误会。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找萧使君为我瞧瞧身子。我……并没有惦念王爷!”
我并没有惦念王爷!
这句话纯粹就是在宋骜的心上扎刀。
没有人愿意自个儿想念的人,一点也不想自己。
他面孔微沉,正不知如何下台,便听见了击西的神补刀。
“对啊对啊!”击西老实地道:“在兴隆山时,彭大姑娘说什么都不来,还是我和嬷嬷好生相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她哩。”
宋嬷嬷咳嗽着,见击西不停口,一脸尴尬地望天。
而宋骜听了这捅心窝子的话,更是气得呼吸加重,血液逆流。
这娘们儿啊!她不是来看他,居然是来看萧乾的。不仅想看萧乾,还想让萧乾看看她的身子,到底存的什么心?宋嬷嬷也是,字字句句都为着彭欣说话,可她明明就是他的奶娘,什么时候她变成了她一派的人?
还有击西……
不!尤其是击西。这小子该不会对彭欣存有什么心思吧?
念及此,他刀子似的眼风,不停剜看击西。
击西这小子娘是娘气了一点,可生得确实是美!
……好像比他肤色还要白皙,五官还要精致?
娘的!宋骜越想越来气,暗自在心底咒骂一声,却不知在骂谁。
这个时候,他的几个侍卫已经追赶了上来,看到眼前情形,不知所措地向宋骜请安。宋嬷嬷也拘谨地看着她,不停为彭欣解释,说她“身子不好,不耐耽搁”云云……
如此,他终是收起了要好好收拾这娘们儿的念头,冷冷一哼,把她从门槛上抱到马车里,拿了一个软垫让她靠着,又不解气的在她脸颊上狠狠一捏。
触手的脸,几乎没有半点肉感,让人怜惜不已。
他目光微微一眯,低头盯住彭欣,低声问:“咱儿子呢?”
微昂头,彭欣迎上他灼热的眸子,心窝忽地一热。
不为旁的,只为这一句“咱儿子。”
十月怀胎之苦
坑深175米 休书
汴京府,南荣大营。
寒风呼啸似野兽嘶吼,大雪一宿未停,营房里的炊烟袅袅升空,温暖的气体融了伙房上的积雪,将那一片营区与白茫茫的天地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片明,一片暗,别有一番景致。
墨九伸个懒腰,去伙房拿了些吃的,将早饭解决了,摸揉一下舒坦的肚皮,便揣着那封写好的“休书”直奔萧乾的大帐。
大帐外面,几个巡守的侍卫见她过来,想到萧乾刚才“任何人不得打扰”的吩咐,有心阻止她,却又不敢靠近。
面面相觑一眼,一个精明的侍卫赶紧重咳几声,唤来了击西。
击西受萧乾命令,原是每天都跟着墨九的。可墨九这个人性子古怪,不喜欢有一双眼睛每时每刻都盯着自己,她警告过击西好几次,所以,在自家大营的时候,击西都不会尾随,离墨九稍稍有些距离。
听见动静,击西急匆匆过来,看见这情形,头皮又麻了。
上一次让墨九闯进去,结果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这三日来,萧乾整天冷气森森的,这些侍卫的日子都不好过,自然不敢再让墨九随便乱闯入内。
击西对这些事情是知情的,看几个侍卫着急的样子,赶紧上去拦住墨九,笑吟吟地拘礼问:“九爷,这是要去哪儿?”
她都走到这里了,击西会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难不成如今萧六郎的大帐成了她的禁地了?
墨九咽喉一梗,冷声道:“让开!”
“嘻嘻!”击西朝她做了个鬼脸,双臂横在她面前,“不让,说什么击西都不让!”
哼一声,墨九不理会他,绕过他的身子,便往另外一边走。可击西也是一个固执的家伙。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又往右,始终拦在墨九的面前,气得她双目一赤,低声责骂。
“好你个击西,亏得我在兴隆山上待你那般好,结果白糟蹋了粮食,你就是一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赶紧闪开,再拦着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墨九不客气的时候会怎样,击西是知道的。
在兴隆山的时候,最开始他就吃过墨九不少亏,这会儿见她发了狠,他有些心悸,可没有听见萧乾帐篷里有任何动静儿,想来他并没有同意墨九进去,一时间,击西里外不是人,也不知怎么办,不由哭丧着脸,挤着一脸沮丧的笑容,道:“九爷,我的好九爷,这大清早的你老发什么脾气哩?不如这样好了,击西陪你回去歇一会,再让灶上做几样好吃的点心过去,犒劳一下你如何?”
“犒劳我什么?无功不受禄!”
“不不不,九爷的功劳大了去了……”
“少给我打马虎眼,闪边儿去!”墨九的脾气向来很好,不论对谁都一脸和善,可这会儿,几个侍卫小心万分的样子,还有击西生拉死拽的阻挡,对她而言都是火上浇油。尤其萧乾明明就在里面,却闷不作声,更是让她恶气胆边生,“不让我进去,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狠狠斥着,她一把推开击西,就往大帐去。
击西急急拦在她面前,本就没有站踏实,再被墨九用力推攘,踩在积雪上的鞋子一滑,整个人便摔倒下去。
“啪嗒”一声,伴着他的呻吟,让墨九急匆匆的脚步停下,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摔痛了?”
“没。”击西撇着嘴巴摸屁股,“不太痛。”
“那就好!”墨九继续往前,“赶紧回去,这里没你事儿。”
看她满脸郁气,一副要进去与萧乾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击西哪里敢就此抽身回去?
他骨碌碌爬起来,不放心地小跑过去,一把拉住墨九的袖子,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
“九爷九爷,好九爷,你就饶了击西吧。”
“饶你?奇怪!我又不会找你麻烦!”墨九甩袖甩不开,气愤不已,“放手。”
偷瞄她一眼,击西硬着头皮应了,“没有主上吩咐,若您进去了,击西就得挨笞臀了。”
心里冷笑一声,墨九情绪波动,面上却冷静了下来。击西力气大,她眼看扯不开他,放软了声音,“你怕他笞你臀,你就不怕我笞你臀?”
“九爷不会。”击西猛摇头,“九爷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好着呢。”
连击西都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是一个大好人,为什么萧六郎就不明白,非得认为她有心毒害他的恩师?
墨九心里凉飕飕的,静了一瞬,她低头看着击西死攥的手,轻声问:“你真不放?”
“真不能放!”击西苦巴巴的涎着脸,“九爷,回吧?”
“说什么都不放?”墨九虎着脸,又挑眉问。
“嗯,说什么也不能放。”击西重重点头。
“不放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击西也不能放。”
墨九看击西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委屈,又一次涌上心来,并在击西的劝说中,被无限地放大,以至于她今天不进去找萧六郎说个明白,莫说今天晚上,就是明天晚上也睡不着觉了。
思考一瞬,她突地指了指灶房的方向:“好吧,击西,我服你了。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小忙,我就不进去。”
“真的?”击西惊喜地看她。
“真的。”墨九点头道:“你去伙房让人给我炖一碗燕窝粥来消消气,我去帐篷里等你。”
燕窝粥能消气吗?击西糊涂地想了想,也就懒得想了。
他心知墨九是一个大吃货,释然地相信了他,“好。九爷等我。”
高兴地放开她的手,击西重重点一下头便带着她的重托,速度极快地往伙房的方向跑去。
“这孩子……太实诚了!”
墨九望着击西飞奔而去的背影,扯了扯被他弄皱的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里为击西默了个哀,转身走向萧乾的大帐。
——
今儿一早,迟重和古璃阳就已受命领兵拔寨而去,准备合围汴京城。这几日事情多,陆机老人余毒未清,彭欣又生了病,诸事繁杂,萧乾连续两夜都没有睡觉。回到大帐,解下披风,搓了搓手便躺在椅子上。侍从进来为他生了炉火,得了他的命令便出去了。他一个人独自坐在桌头边,一瞬不瞬地盯看一会儿悬挂的堪舆图,阖上眼睛便沉沉睡去。
熟睡的他,眉头微拧,呼吸绵长,人却并未完全放松……
这几日与墨九的别扭,他心里有数。
可大敌当前,数十万人的生死都指着他,他精力有限,不知道应当怎样待她。
这个世上,哪怕最亲密的人之间,也无法真正了解。尤其墨九是一个异于常人的妇人,对于她出位的种种行为,睿智如萧乾,也从未真正认清过她。
普通人摸不透也就罢了,偏生越是亲密的人,越是在意对方的一切细微末节。
墨九对萧乾如此,萧乾对墨九,亦是如此。
从种种线索来看,这次陆机老人中毒的事儿,是墨九干的无疑。那一本让陆机老人中毒的医书,只有他和墨九两个人动过。不是他自己,就只能是墨九。而且,能接触到“快活散”药物的人,除了墨九,也不做第二人之想。再有,许多侍卫都可以证实,墨九想了许多法子,要收拾一下陆机老人。
在他看来,墨九到未必真的诚心要毒害陆机,只是她任性,玩大了!
可这种玩笑,哪能随便开?陆机老人一把岁数了,早些年大亏过身子,如今再吃下催情圣药“快活散”,若非他救治及时,他老命也就搭进去了。
如果那天他晚到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后来每每想起,他都不免寒了脊背。
陆机老人对于墨九来说,只是一个讨厌的老头儿。可对于萧乾来说,却有着不同的情感。想当年,陆机倾尽一生所学,传授他医术,更救助他于孱弱之时,这是情同父母的再造之恩,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报答的恩德。
若非害他那个人是墨九,这般所作所为,足够让萧乾取她性命了。
而他只是冷了她几日,想让她自我反省,除此并未有任何限制,其实于他而言,已是对她最大的纵容,是让陆机老人几次三番谈起来就咬牙切齿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