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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外孙,不帮你们我还能去帮谁?说这些客气话做甚。”
之后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等徐素感觉有些累了时,才停下不再聊。
为让徐素安静睡觉,黎池和徐夫人两人起身离开,一起到侧间房里去看两个孩子。叮嘱乳娘不要饿着或撑着两个孩子,让银朱仔细些看着……
……
‘洗三‘之后,黎池又在家呆了一天。
这一天,黎池将府中的桂枝和紫苏遣去了徐素的嫁妆庄子上。这个庄子只是一个百亩的小田庄,与京郊那些供主家去散心的庄园不同,总之小田庄上的日子,不会多轻松就是了,下地做农活都是常事。
黎池准备等再过一两个月,就无声无息地将两人卖给外地的人牙子。若是立即就喊人牙子到府上来领走,传出去不好听。
毕竟府中刚诞下一对龙凤双胎,这么大一桩喜事,却转头就卖下人,外人说起来会说:就是为了给两个孩子积福,也不该立即就卖下人。所以黎池决定等一两个月,再无声无息地卖了。
桂枝和紫苏被遣去田庄后,府中就有些缺人手了。丫鬟就只有同一批买进来的银朱和豆蔻了,小厮倒是够用,若是以前还好,如今家中添了两个小孩子,缺了人手是真不行。
所幸从徐府借来了两个老妈子。都是徐府的老人,用着顺手还让人放心,就先借来用一阵,等买了丫鬟调教好之后再还回去。
“夫人还没出生时,我两老婆子就已经在徐家了。帮老夫人照顾大了夫人之后,如今又能照顾夫人的儿女,也是我两老婆子的福分了!”
“是啊是啊!老夫人和老太爷都到姑爷府来了,我两老婆子在府里闲得慌!如今跟着来照顾小少爷和小小姐,高兴得不得了呢!”
这两个老妈子,是徐府中快二十年的老人了,让人很放心。
……
四月二十五日,黎池结束三天假期,回到翰林院去点卯上衙了,还收到了一波‘老翰林‘们的恭喜。
今日正值五日一朝的朝会,假期归来的黎池无事可做,于是就给皇帝写谢恩奏折。
大燕官员得了赏赐之后,是要写谢恩奏折的。
在奏折中,黎池对贞文帝赏他字画文玩,尤其是赏赐他两盒上好药材,以及恩准宫太医到府上看诊的事,表达了充沛的感恩之情!
实际上黎池也是真的感恩,若无宫太医,若无那两盒对症的上好药材,恐怕今日情景,还不知是什么样呢。
以黎池的记忆力,他的词汇之丰富一般人难以想象,再加上他写这封谢恩奏折时,掺入了七八分的真情实感,字里行间的感恩戴德几乎满溢出纸面了!
“……圣上于臣之妻子、儿女,是再造之恩,于臣亦如是。”
……
写完感恩奏折之后,黎池无事可做之下,有感于写奏折时的体悟——要善于表达自己,忽然心生一念:开始写日记。
要善于表达自己,也要善于营销自己。无论是流传后世,还是在必要时候宣传造势或表露心迹,写一本日记都很适用。
于是当日下衙之后,黎池写下了第一篇日记:《孟夏四月,喜得儿女一对》。
“孟夏四月,喜得儿女一对。吾心甚喜……”
……
作者有话要说: ……(一)……
某某某:你就随便写点东西,反正都会有人背的。
正在写日记的黎池:嗯,有道理。
……(二)……
文学系本科生:你说小学初中高中,逃不开黎和周也就算了!为什么我都读大学了,黎和周还是阴魂不散啊!
文学系硕士生:我会告诉你,读研时黎和周还将常伴你左右?
文学系博士生:我会告诉你,读博时也逃不开黎和周。
文学系教授:……呵。
第114章
“……陛下于臣之妻子、儿女,乃再造之恩,于臣亦如是。”
乾清宫内。
贞文帝看完黎池的谢恩奏折,对随侍身侧的张忠说:“这黎和周,真会说漂亮话。”
前不久才赞过黎和周真乃‘务实君子‘,如今就又说他说‘漂亮话‘?
张忠看贞文帝神情,不像是读到‘拍龙屁‘奏折时的嘲讽神色啊?于是张忠说到:“老奴听宫太医讲起黎夫人临盆那日,他可是被黎大人吓了一跳。黎大人担心房内产妇,担心到仿佛失了神智的情状,猛一看有些吓人,细一想却也令人动容。”
“嗯。”贞文帝随便‘嗯‘一声。谢恩奏折中,黎和周写到他当时心境之处,读来确也令人动容。让他想起三儿子出生时,彼时他的心境,也如这黎和周的一般无二。
“黎大人与黎夫人夫妻情深,而陛下的赏赐,助黎夫人渡过了临盆难关。老奴想黎大人,应是真情实意地感恩陛下的。”
贞文帝忽然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张忠,你对黎和周很有好感?”
皇帝近侍,最忌与朝臣交往过密。张忠心中一‘咯噔‘,却并未跪地求饶——那只能显得他心虚。
张忠:“黎大人发现煤炭,烧制水泥,善待匠户,一桩桩事情,都是在为百姓社稷谋福祉。老奴就想,若是当年老奴和父老乡亲们,也能遇到这样的官,那就好了。老奴得天之幸,能来侍奉陛下,可老奴的那些父老乡亲却是……不过他们大仇得报,也算走得安心了。”
贞文帝登基第二年的那桩‘黄河水患‘,天灾遇人祸。黄河决堤,又遇贪官贪了赈灾钱粮,饿死灾民无数,最后险致哗变。贞文帝一直将这桩事记在心中,且引以为诫。
身边的张忠就是‘黄河水患‘中的灾民,也因此格外厌恶贪官、喜欢清官,张忠对黎和周怀有好感,也是正常。
贞文帝不再疑虑张忠与黎池勾结,“嗯,黎和周此人着实难得。难得能将那份多智,用在正道上,不像有些官员……”
张忠见皇帝似乎想到朝中某些官员,就又继续安静地站着,不再出声。
其实张忠对黎池有好感,不仅因他是一个不贪的官,还因为他们的夫妻情深。
张忠还年幼时,家庭和睦、父母恩爱,所以他现在就格外喜欢夫妻和美的场景。可如今朝中的官员,啧啧,个个都是伪君子!不仅妻妾成群,甚至某些还养外室、逛青楼!
于是,黎池和他夫人这样夫妻和美的,不就在张忠眼里凸显出来了?在总管太监张忠这里,黎池因此赢得了更多好感。
……
黎池他们这科的新翰林们,入翰林院已有大半年,都已适应了翰林院的日常。
翰林院是个清贵衙门,而往往以‘清贵‘二字描述的,多半还能冠以‘冷清‘二字。
事实也确是如此,翰林院作为内阁成员的‘培训储备基地’,在没有史书及其他书籍修撰任务的现在,俨然就是内阁的一个秘书处。帮忙内阁草拟一些日常性的,不太重要的圣旨而已。
在这个清贵衙门——内阁秘书处里,黎池他们做的就是文字秘书的工作。有公务来了就写,没公务时就看看书、喝喝茶,尤其如今正值年中‘公务淡季‘,那是清闲得很呢。
不过诸多‘清闲人‘之中,并未包含黎池。
黎池点卯上衙之后,若给他分派了公务,他就认真做。若没有,他就忙水泥局的事情。
如今水泥局已经开始运转,黎池暂时又还管着水泥局,那当下水泥局的大小事情,以及水泥局日后的发展规划,他都是要管上一管的。
翰林院不那么忙时,黎池就抽出空来,将水泥局的各种规章制度,比如考勤制度、处罚制度、银粮补贴制度以及晋升制度等,都参照前世的制度模板,结合当下世情,给一一明确了出来。
这一套制度,在水泥局内部公布并施行之后,不知是工匠们真心支持这一套制度,还是仅仅摄服于黎池的身份,总之效果还算不错。
并且在六月份的时候,黎池根据这一套制度的考核结果,从三十多个甲长之中,选出了一个水泥局代副使,协助他管理水泥局,且在他不在时全权负责水泥局相关事务。
大燕朝廷官营的局、院、作坊,例如某省的织染局,编制最底层是匠户,接着是牌长和甲长,再就是织染局副使,织染局大使。
‘大使‘官阶从九品,虽是芝麻末流小官,却也是有品阶的。黎池虽暂管着水泥局,却也没那资格授官水泥局大使,只能授职无品级的水泥局副使——还是暂时的代副使。
能从众多甲长中脱颖而出,成为‘代副使‘的容纲,当然不会是蠢人,反而聪明灵透得很。他虽是‘代副使‘,但若是在接任黎行走的水泥局大使到来之前,他已将水泥局的事务摸透,那就不愁到时他这个‘代‘字去不掉。
从一介匠户,成为京城水泥局副使。这短短四五个月,就完成了一个匠户、奋斗终生可能的最高职务成就!
容纲非常明白,这一切都是黎行走黎池赋予他的。不论是出于感恩,还是为了巩固他与黎池之间的联系,容纲都表现得对黎池唯命是从。
黎池不仅将容纲提为代副使,还将在水泥配方盗窃案中,做过‘鱼钩‘的何匠,从牌长提拔成了甲长,补上了容纲升任‘代副使‘之后留下的职缺。
黎池在徐素产后一个来月的翰林院点卯上衙期间,就抽空将京城水泥局调理好了。除开需要他去工部催要银粮补贴之外,他完全做起了甩手掌柜。
五月二十一,黎池去工部催要六月份水泥局匠户的银粮补贴。若是可以,他还想将下半年的也一起要来,免了以后来回跑的麻烦。
黎池与左侍郎易砚商量好匠户的银粮补贴之事,出来准备离开工部时,恰巧与黎镜在院里迎面碰上。
彼时的黎镜,与前不久黎池来要匠户名册时相比,要消瘦得多。
眼底青黑,一张脸皮黄瘦得很,官袍也显得空空荡荡,简直就是一个可怜垂暮老人了……
如果不看他那双眼睛的话。或许还能博得旁人几分怜悯,只是他那双眼睛太过阴郁,甚至是阴毒……看着不会让人觉得怜悯,反而会让人想敬而远之。
“侄孙如今风光无限,儿女成双,真是恭喜啊。”黎镜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可表情和眼神却阴毒得很。
黎镜虽然更喜欢庶孙黎浪,但黎温毕竟是他的嫡长孙。如今黎温却被流放到飞沙走石的西疆,连子嗣都没留下一个……啧啧,可怜。
黎池两辈子活到现在,被放过不少次狠话。又岂会被黎镜的一句威胁吓到?
借着低头一笑的动作,黎池转动眼珠确定了近处没有人,然后才抬起头,笑着对黎镜轻声地说到:“镜四爷爷,黎温堂哥的事,还真不是侄孙我刻意设陷谋害。”
“但是,您应该庆幸的,桂枝和紫苏没有得手。侄孙我可还年轻着呢,儿女子嗣总会有很多的。可如果黎浪堂哥也了出事,就不知道楼大伯和渠二伯,还中不中用了?”
黎池依旧是一脸温雅地笑着,若是有人远远地看过来,准保不会想到他刚才说过这些话。
“黎池你!黎池!你……”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黎池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样纯良!黎池全都知道,他是全都知道的……
黎池观察了一下黎镜的神色,看来桂枝和紫苏确实有问题了,稍微一诈就诈了出来。“镜四爷爷,您可千万别激动,万一激动得气血上脑,出了个好歹……黎府的其他人,可该去依靠谁呢?”
若说恐吓人,黎池可比黎镜要精通多了。
黎府的顶梁柱是黎镜,没有了他,黎府就什么都不是,那一府的庸碌蠹虫,能靠谁?
黎池嘴里说着耸人的话,脸上笑容却依旧完美无缺,就仿佛那笑着杀牛砍羊的屠夫……
不,这可是天子脚下,他黎池不敢的!
可是姑且不论阴私手段,只论阳谋算计,他也担心黎池能将他乌纱帽掀了。
黎池的话一说完,对面黎镜的脸色就几番变化!起初的阴毒眼神早已不见,变得怯懦闪躲起来。
黎池忽然就没了兴致,不打算继续与黎镜说下去。“黎右侍郎,下官告退。”
礼仪周到地行了礼,黎池这才走出工部衙门,沿途还如常地与遇见的一个工部官员打招呼。
史最难对付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能忍的,另一种是不能忍的。前者能忍,等待时机成熟,他总会成功报复回来。后者不能忍的,那是说炸就炸,做起事来不顾后果,什么都敢做,这样的最好不要招惹。
像黎镜这样介于这样两者之间,还长满了软肋的人,黎池认为并不难对付。
……
徐素一直喝着宫太医开的补药方子,身体虽然依旧虚弱,却也在慢慢好转。
两个孩子褪去了初生婴儿的一身红皮肤,整个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香软可爱得很!
黎池虽被‘撵‘了去睡书房,但每天下衙回家之后,第